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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除掉葉阚後,宋然第一時間将皇宮內的宮人、太醫和侍衛們都清了一遍。其實早在假瘟疫的時候,關鍵職位上的宮人們就已經被換下來了,但冼桐仍覺得不夠徹底,并且當時條件有限,換上來的人對皇帝的忠誠度也未必夠,難免有漏網之魚。
所幸無名別院已經養出了第一批死士,宮裏又只有宋然宋稚兄妹兩個主子,需要的宮人數量不多,于是冼桐親自把關,把每個細小關節上的人都換上妥帖的人選。
至此,宮內才真正變成宋然的地盤。
只可惜,朝堂還是姓方。大臣們有方省撐腰,沒有一個把宋然放在眼裏,即使每天早朝,也只是空耗時間,不會真的讨論什麽國家大事。
于是宋然幹脆借口養病,把早朝暫定為七天一次,時不時上朝去敲打一下老頭兒們,更多時間全身心用于籌謀自己的勢力上。
打方省這樣的大Boss,缺錢可不行。
東海是個好地方,武朝最重要的幾個對外港口一半都在東海,白家的生意随着順安镖局一起遷過去後,很快落地生根,搭着镖局做保護傘,從京城到東海一路開花。
生意做大了,就需要對應的武力保護。宋然在京郊又圈了幾塊地方做演武場,把無名別院的一幹人等正式移過去,培養好了再放進浣溪閣或者順安镖局。
到目前為止,天眼的規模完全成熟起來。
有負責賺錢經營的白家,搜羅、傳遞情報的順安镖局,和培養人手的無名別院。三部互不侵擾,又能彼此支撐,缺一不可。
這會成為宋然手中最堅固、也最隐秘的底牌。
但只做到這一步還不夠,天眼再好用,終究上不了朝堂,不能治世理國。
大武朝本是以武開國,重武輕文,在葉阚和方省聯手幹政的二十年裏,逐漸傾倒成重文輕武,武官受限很大,即便是威名赫赫如蕭欽延,在朔北這種自己的地盤也處處受制。
總而言之,大武朝的方方面面,都在等待一次革新。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宋然從早晨忙到晚上,眼睛都合不上,要不是蕭欽延盯着,只怕要熬夜處理各項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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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欽延盡職盡責地履行着使命,天一黑,便不準他再看天眼遞上來的情報,強制他去睡覺。
饒是如此,宋然的睡眠也沒有好多少。早上醒過來時,外頭天還黑着。
外間值守的蕭欽延先察覺到動靜,走進來:“醒了?”
宋然困焉焉的,說話含糊:“嗯。”
蕭欽延便知道他沒真的醒。
最近天冷,小皇帝總睡不好,一晚上要醒很多次,每次都是冷醒的。
秋天已至,樹上葉子還沒落幹淨,屋裏就燒滿了炭爐,宮人在殿內服侍時熱的要穿夏裝,卻抵不住小皇帝骨子裏的寒氣。
宋然蜷縮成一團,手腳冷的像冰塊,怎麽也捂不暖和,湯婆子塞了三四個,一點效果也沒有。
蕭欽延見他又不吭聲了,靠近幾步。沉重的腳步聲在黑夜裏分外清晰。
他低聲問:“還冷?”
宋然沒吱聲,從被窩裏伸出一只手,蕭欽延握上去,冷得他直皺眉。
“我再給你灌個湯婆子。”
蕭欽延要起身,手卻被緊緊拉住。
宋然把腦袋往被子裏又拱了拱,拉着蕭欽延的手,翻身壓在手上。
真暖和。
比湯婆子更熨帖,寬厚溫暖,持久不散的熱源。
抱着讓人安心。
蕭欽延剛要出聲提醒,就感覺到胳膊貼上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宋然冰涼的嘴唇貼在他小臂上,額頭靠住肘節,顯然是把他的胳膊當成抱枕了。
抱着胳膊,像是能睡得更好了似的。
“……”
蕭欽延喉結微動,半晌,還是沒有抽出手。
***
“陛下,梅州來消……蕭侯爺?”
早晨,冼桐急匆匆趕進寝殿,猝不及防看見蕭欽延坐在榻邊,一只手在被窩裏被小皇帝抱着,另一只手抱着長刀,倚靠在床邊打盹。
竟像是這樣坐了大半夜。
蕭欽延聽見聲音,睜開眼,看上去有點不愉快,冼桐連忙行禮:“蕭侯爺,陛下要梅州一有消息立刻告訴他。”
蕭欽延看一眼被窩裏只露出半個腦袋的小皇帝,壓着聲音道:“給我。”
現在沒有什麽事比讓他好好睡一覺還重要。
冼桐立刻把寧統帥的信遞過去。在宮裏呆久了,她已經發現,陛下和侯爺形影不離,有些事,跟侯爺說就像跟陛下說一樣。
蕭欽延單手展開紙,沒讀兩行,小皇帝從被窩裏探出腦袋,貼過來一起看,熱烘烘的腦袋碰在蕭欽延面頰邊,蕭欽延目光就停不在紙上了。
“梅州城破,太守殉職,換誰走馬上任?”
剛睡醒,聲音還有點啞,念的慢,卻很清晰。
睡得還是淺。蕭欽延心想。有點動靜就醒。
烏頭山匪賊造反,将梅州城洗劫一空,官員幾乎全部屠盡,若趁這個時候安插進自己的人手,是讓整個梅州郡脫離方省轄制的最好機會。
依此為機,逐步掌控汝南州,就能掌控大武的錢袋子。
可宋然……哪來的人呢?
博山爐燃起袅袅青煙,靜谧無聲,自從宋然開始調養身體,李連翹無微不至,将宮殿裏常用的燃香都換成了藥香,殿內彌漫着一股淺淡的草藥香氣,熏得五髒六腑都軟成一團,十分熨帖。
小皇帝立刻起床坐到桌子邊,冼桐遞來外袍,蕭欽延給他披上,和人一起翻整各路情報奏折,宋然需要的時候,幫助他分析局勢。
“嘀嗒。”
第一滴雨落下,天空聚起陰雲,蕭欽延擡頭看了看天色,估摸又要降溫,轉身去屋裏給小皇帝拿大氅。
卻在路過小皇帝身邊時,被一把抓住衣擺。
“腳涼。”
宋然不愛穿鞋,這個時代的鞋子鞋底很硬,這具身體的皮膚又格外薄,只穿一會兒,腳就磨得發痛,穿厚襪子也擋不住。
蕭欽延皺眉,單膝跪下握着人的腳踝,果真發冷。
他給人揣在懷裏捂了一會兒,冷白的腳趾才慢慢回了溫度,泛起血色。
宋然踩着蕭欽延的大腿,很眷戀他身上滾熱的氣息,垂着腦袋和他商量,長發落到蕭欽延眼前,蕭欽延不動聲色地低下眼睛,鼻尖飄過淡淡藥香:
“秦家缇騎的事,你以為如何整治?”
宋然想對京都缇騎下手不是一天兩天了,作為天下之主,他絕對容不得近在身旁的軍隊是牆頭草。
在葉阚執政期間,秦家即使沒有與他沆瀣一氣,也作壁上觀,置身事外,任由幼帝遭受迫害,推稱一無所知。
宋然親政後,秦家老爺子上書三次,自願請戰邊疆,似乎是想通過戰功的形式提醒宋然,他秦家輕易動不得。
再者,老爺子也知道,除了秦家,目前沒有更好的缇騎将領人選。
蕭欽延道:“秦家樹大根深,輕易撼動不得,但整治缇騎迫在眉睫,不可拖延。”
宋然深以為然:“不錯,但除了秦家,還能由誰掌控缇騎呢?”
蕭欽延性子果決,直接道:“未必需要掌控缇騎,大可以另起爐竈,取而代之。”
“你的意思是,用新的氏族取代秦家?”
蕭欽延淡聲道:“誰說一定要氏族才能取代氏族?”
一旁的冼桐聽見這句話,有些吃驚地望過來,手一抖,茶水飛濺,燙得她縮了一下。
這話……太膽大包天了!簡直就像把整個京城所有豪門顯貴當成鞋底塵埃一般,輕描淡寫就否定掉了。
不用氏族取代氏族,那要用什麽?
把人的腳暖回了溫度,蕭欽延又給他穿上厚襪子,無意識捏了幾下。
“哎,”宋然被他捏的癢,把腳縮回來,很沒正形地窩在椅子上,仿佛被點醒,“你說得對,缇騎在秦家手中太多年,突然換了将領也未必能夠服衆,倒不如重新設立一支軍隊,就叫禁中軍吧……不能用氏族掌控,免得成為第二個秦家。”
還沒有正式入冬,殿內已經提前燃起了地龍,就是怕小皇帝赤着腳四處亂跑凍傷了自己。
宋然捏着小楷毛筆,歪着腦袋思量了一會兒,在紙上刷刷寫下什麽,把寫完的紙交給蕭欽延:“你看這樣如何?”
蕭欽延慢慢念出紙上的字:“崇文館,尚武堂,研理院。”
“朕要文、武、理三學并治,面向大衆招生,凡是能夠考進學校的,都可以免費上學。在學院裏培養各學人才,合格的,再輸入到軍隊和朝堂裏去。用以制衡世家。”
很奇怪,蕭欽延居然聽懂了小皇帝的意思。
武朝的很多官職是為世家子弟準備的,就好比缇騎,作為皇帝親衛,地位和待遇都是京城一等一的好,只等家裏子弟年紀一到,就送進去朝廷給養着。讀書研學也有太學這種專供貴族子弟們讀書的地方。每年的科舉名額一半都是太學學生,他們的師資最好,家中又藏書萬卷,論考試比起其他窮鄉僻壤的學生更占優勢。
這些資源都是不對平民開放的。
更不要說一些王公貴族官職世襲,權力世襲。這在武朝再常見不過,不,應該說,歷朝歷代都是如此。貴族嘛,總是要有很多優待的,畢竟他們天生就高人一等,和街上的販夫走卒可不一樣,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大家都這麽覺得。
可宋然不這麽覺得。
小皇帝想打破這種風氣,用學院代替氏族,選拔教育,定期考核,競争上崗,合格錄用。養出一批真正對朝廷有用,對百姓有用的人,至少也能制衡這些貴族,不然武朝遲早會被他們拖垮。
宋然經常有一些奇思妙想,放在別人的眼裏驚世駭俗,哪怕周公子那樣行事不拘一格的人也常常被驚到。
但在蕭欽延眼裏,再正常不過。甚至某種程度上,可以說他們二人的思維并駕齊驅,一樣的沒有被世風教條固化,随意妄為。
人不能用,就換掉,制度不好,就改了,民風守舊,就破除。
大刀闊斧,說一不二,敢想敢為。
什麽世家大族、皇親國戚,這些金光閃閃的頭銜,在他們眼裏沒有半點值得敬畏忌憚的地方。
看乞丐和看貴族如看一人,仿佛一切本該如此。
但很顯然,只有他們兩個這麽想。
如果推行,那些貴族子弟的利益會被大大削弱,這必然會迎來京城世家大族集體反撲。
“如果把目的表現得太明顯,會惹麻煩,”蕭欽延拿起一支毛筆,謹慎地将崇文館三個字劃掉,“想要建立崇文館,就是和太學打對臺,介時不止方門,還會遭到所有太學出身的官員群起而攻之,何況我們缺這方面的師資,崇文館暫時不能建。”
太學出來的學生,多半不願意去教貧苦人家子弟讀書,那等于是搶他們子孫後代的飯碗。
就是想要廢掉方省,廢除太學,也得先找到能在前朝替代方省的位置,助他治理天下,當一國宰丞的人。這事兒暫且急不得。
蕭欽延道:“武朝不重視數理,研理院倒是随時可以建,以他們的傲慢,不會把研理院放在眼裏,讓天眼去各地民間廣招賢才即可。至于尚武堂……”
小皇帝果決道:“先設立尚武堂,朕要在京城有自己的軍隊。”
無論何時,武力永遠是權利的保護傘,只要拳頭硬,說話就有人聽。
蕭欽延露出些認同之色:“我在朔北實行過一套競選軍官培養的制度,和陛下的尚武堂有異曲同工之妙,可做參考。”
朔北常年經歷大戰,幾度人才凋零,為了持續發展,蕭欽延定下了朔北如今的選拔培養将才的一套制度,培養出不少極為優秀的武官,硬是依靠那麽點人把朔北的軍事資源擴充了起來。
但如果要推行到全大武朝,還需要在很多細節地方進行修改。
宋然很滿意,不愧是他搭檔,即使記憶全部被封藏,潛意識裏的思維體系還是占據主導地位,和他不謀而合。
其實如果不是金手指的意外導致系統bug,原本蕭欽延才應該是這次任務的主導者,而他在完成輔助任務後就會離開了。
要不是為了學分,他也不會硬着頭皮繼續在這呆下去,畢竟轉生輔助和胎穿轉生屬于兩個不同專業,做的事完全不一樣,宋然屬于被迫轉行。
但他有個優點,就是虛心求教。
宋然拿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大武朝的武舉制度從二十年前就廢除了,重新設立起來,得從培育人才開始下手,分別從兵策謀略和武藝兩個方面培養……”
蕭欽延默默看着人的規劃,只在需要提點的地方稍加更改,随着計劃的成形,他已經可以想象出,這會在大武朝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計劃是訂好了,但是怎麽實行呢?”宋然托着下巴,皺眉道。
他偷偷擡眼瞧蕭欽延,被捕捉了個正着。
蕭欽延露出點笑意:“想讓我做什麽?”
宋然面不改色心不跳:“這武院……缺個院長。”
突然冒出個武院來,世家大族們嗅到風氣不對,他們不敢冒犯天子,必然把炮火對準院長的位子,猛烈攻擊。
誰擔這個職位,就等于是找罵又要幹活,累還占不到便宜,說嚴重點,萬一武院的計劃失敗了,還得背鍋。
那群老書生的筆可比儈子手的刀還狠。
蕭欽延想也不想:“臣自當領命。”
宋然笑彎了眼睛:“朕就知道,小侯爺一定會支持朕的。”
宋然的咬字很好聽,他的聲音很潤,“小侯爺”三個字咬在齒間,像是調笑,又暗喻了某種親昵。
将人無限拉近,又始終隔着一層,若即若離。
蕭欽延聽得無奈,他每次被這麽一喊,心裏總會軟上一分,被朔北經年風雪凍硬了的鋼筋鐵骨也沒了脾氣。
甚至用不到哄,小皇帝一搭眼、一拉袖子,蕭欽延便彎腰跪下,時刻準備肝腦塗地。
這或許是因為,小皇帝太合他的脾性了吧。
無論是朝上的戰略眼光,還是私下的性情,他們兩個就像經年未見的老友,或者多年搭檔的夥伴,彼此有這一種不需要多言的默契。
蕭欽延也不知道這樣的默契從何而來,但只是站在小皇帝身邊,他就像在被無條件支持着。
不再是朔北那個身負七十萬人命,晝夜不能安寝的小将軍。
宋然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說:我信任你。
我依賴你。
我可以把自己交給你。
也像是在說:
請信任我,請依賴我,無論發生什麽,我和你一起承擔。
仿佛從某個遙遠的過去,他們就是這樣互相支持着、依賴着,走過了無數文明産生又湮滅的歲月,直到看不見的時空盡頭。
以至于這樣的熟悉感烙進了靈魂,輪回輾轉也無法忘卻。
宋然拟好聖旨,周公子拿着一沓天眼的新情報進殿來。
如今無名別院的規模擴大了四五倍,寧鐵衣離京前已經訓練出了幾個不錯的小頭目代為管理,不斷往镖局和宮裏輸送人才,還有潛伏進地方各派勢力裏當做釘子的。
天眼正如其名,耳目遍布天涯海角,就像一個暗中運轉的巨大齒輪,将四面八方的消息絞成一條鎖鏈,源源不斷輸送向宋然的手中。
他也不再是那個被封在宮中如同瞎子聾子一樣的小皇帝了。
文武百官,誰也不能将他蒙騙去。
“如何?”宋然頭也不擡。
周公子苦笑:“汝南倒是有可用之人,但是被方門打壓得太過,至今還是一個毫無政績的小縣令,要提拔為太守,資歷遠遠不夠,得讓寧統帥幫襯一把。”
“是麽,朕瞧瞧。”
周公子将一概情報交給宋然,一轉頭瞧見蕭欽延也在,臭狐貍壞笑起來,輕聲慢語,仿佛閑話家常:“葉阚已經死了,蕭将軍打算何日回朔北呢?”
宋然翻着資料似被提醒了,“啊”一聲,“你要回朔北?”
周公子輕搖折扇,避開蕭欽延陰沉的目光,狀似無意:“朔北早已入冬,今年經歷一場大戰,兵部尊旨追加了補貼和撫恤,不過他們那幫人最擅長欺上瞞下,蕭将軍該回朔北審查一番才是。”
宋然覺得有理,蕭欽延本就心系朔北,厭惡京城,是被葉阚牽制才被迫留下,如今葉阚沒了,他應該……也是想回朔北的吧?
那武院的事要怎麽辦呢?
宋然望着蕭欽延,眼神有點可憐,蕭欽延道:“缇騎在京城,陛下身邊無人守衛,臣不安心。撫恤和補貼一事已經交由魯副将核實,不日便能回報。”
聞言,宋然的淡琥珀色眸子神采奕奕。
周公子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一副了然的模樣,輕笑起來:“臣多嘴了,蕭将軍自然比臣更懂如何處理朔北之事。”
蕭欽延警告一樣看了他一眼。
啊呀,好怕。
周公子笑意不減,意有所指地道了一句:“蕭将軍真是忠心可嘉。”
這邊拱完了火,周公子又到小皇帝身邊道:“反正寧統帥在梅州也要收攏十二衛所,不如将這個小縣令調去幫襯一把,有了軍功,升太守自然方便,正好也可看此人究竟幾分膽色,是否是個可用之人。”
宋然點頭認可:“依你說的辦。”
周公子秉完了事情,正要離開,宋然叫住他:“朕打算明年加試恩科,周公子,你可要一試?”
科舉考試……好遙遠的詞。
周公子的身影有一瞬間的遲鈍。
武朝的科舉五年一次,按常理,去年剛剛考過,還要四年才再舉辦。但是皇帝現在急缺文臣,想在前朝安插自己的人,科舉選拔是個好路子。
“陛下是想通過科舉選拔能用之人嗎?”周公子搖搖頭,“大武科舉舞弊之風盛行,買通考官就能得到試題,加錢就可以把別人的試卷換上自己的名字,甚至還有聯合考場巡查官栽贓陷害其他考生的……更何況,讀書人看重師承,從縣試開始就是方門的人把關,一層層篩選上來的都是方省的門生,陛下即便要加設恩科,怕也是給方省機會罷了。”
宋然眉梢一挑:“你這樣清楚?”
周公子苦笑,沒有答話。
宋然繼續道:“朕雖給你門下給谏之職,可自由出入宮廷,協朕處理政務,但終究品級不高,依你的才智大可以更進一步,但若要高升,還得走科舉的路子,穩紮穩打。”
在方省的影響下,大武朝極為重視科舉,非科舉出身的官員,哪怕是貴人舉薦,也被認為是旁門左道。
宋然希望他能站到朝堂上,堂堂正正地施展才華,而不是被冠以皇帝寵臣的名聲。
周公子怔愣半晌,慢慢回過神來。
他其實從沒打算要做到多高的官,不,他以前……也是想入仕的,但後來,這個念頭像被打翻的水盆,在烈日下蒸發得一幹二淨。
入宮、随侍、為皇帝前後操勞忙碌,其實也只是好奇小皇帝的這場游戲能玩到什麽地步,為自己的人生添上點樂子。功名利祿這些東西,他倒沒真放在眼裏過。
可小皇帝看他的眼神太認真,就像真心實意為他考慮一樣。
就像真的認可他,替他可惜一樣。
周公子好半天反應過來,心中泛起酸澀,只能苦笑:
“可惜臣怕是要辜負陛下好意,臣已被廢除了科舉入仕的資格,原本,是連給谏也做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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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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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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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