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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後面的話夏桉一點兒也沒聽進去，只是腦海裏不斷回放着當時的畫面。

來學校的第一件事——找吳柯算賬。

下課時，九班還在拖堂，夏桉就守在門外等候。

他們班主任認識夏桉，狐疑地瞥了她幾眼，不知守在門口的女生想幹什麽。

距離上課只剩三分鐘時，老師終于下課。

夏桉則大搖大擺地進去抓人，同學見怪不怪，一哄而散。

“哈啰～”吳柯跟沒事人一樣打招呼。

“哈個頭啊！”夏桉抓起一本書往她頭上拍。

吳柯被打疼，捂着頭撅嘴：“怎麽上來就打人呢？”

“因為你昨晚幹的‘好！事’！”她拉長尾音，突出重點。

“謝祈橫不是把你送回去了嗎？”

夏桉懷疑他們是一夥的。她剛想傾吐怨言，就被鈴聲打亂，老師也抱着書來了。

她心中仿佛有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

然後打開手機，給吳鈞豪發了條“國粹”。

有句話說得好——妹欠哥還，天經地義。

夏桉喚醒夢鄉中的趙諾：“你昨晚為什麽不回我？”

她伸了個懶腰，困惑地說：“你沒發啊？”

“你不會把我屏蔽了吧？”夏桉蹙眉，拿出趙諾兜裏的手機查看。

“沒有，我都不知道哪個網名是你。”她振振有詞。

……終于說了實話。

可當夏桉掃到自己的對話框時，卻顯示已讀。

“你都看了還不回我？”她驚呼，幾乎把手機撞到趙諾臉上。

“我沒看見你的消息啊。”趙諾小小的眼神充滿大大的疑惑，又好像想起了什麽，“對了，昨晚吳鈞豪拿我手機了，估計被他點掉了。”

“他沒事看你消息幹嘛啊啊？！看見了還不告訴你！”夏桉幾乎抓狂，在剛剛發出去的“國粹”後又補充了幾條。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兄妹倆都一個性子。

趙諾茫然地看面前氣勢洶洶的人：“昨晚咋了？”

“被你親愛的男朋友的妹妹下藥了。”

“下藥？！”她震驚。

這種劇情一般只在小說中出現，沒想到現實中也有。

“她給你下藥做什麽？”

按小說套路，都是有人為了得到男主陷害女主。

“她有病。”夏桉理解不了吳柯的腦回路。

也許構造和其他人不同呢。

物理課是全班公認最催眠的課。

本來物理就夠無聊了，偏偏物理老師也無趣，講課平鋪直敘、毫無波瀾，還不怎麽管事。睡覺的睡覺，玩手機的玩手機，聊天的聊天。

睡覺就算了，竟然還打呼嚕。

可物理老師仍然捧着教材，目不斜視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都說進了十班基本就沒戲了，不是空口無憑，大環境擺在那兒。

一片呼嚕聲中，夏桉隐約聽見了“期末考試”，頓時睡意全無。

期末考試是全區統考，為了認清你究竟有多爛，三中常常組織聯考，和重點高中一起排名。三中無疑會被碾壓。

“這次好好考噢，考得好免暑假作業！”

巨大的誘惑喚醒了沉睡的同學，有人舉手：“多少分免？”

“別的班我都要85的。你們班，嗯……”他稍加思索，“70分吧。”

70？開什麽玩笑？

別的班差不多，十班哪次物理考試有人及格？

大家的熱情被澆滅，又睡倒一片。

“哎，別放棄啊！”物理老師繼續誘惑，“及格免一半，夠了吧？”

這還有點可能。

不過免作業這種哄小孩的東西，早在小學就對夏桉沒用了。

反正她又不交。

“而且這次總分班級前五有學校獎學金！”比上一個更容易。

夏桉心動了。

十班的最高分也就三百六而已。

她勢必要做那個垃圾堆裏脫穎而出的“垃圾”。

趙諾也托腮幻想。

全班做起了相同的白日夢，更有甚者已經開始籌劃小抄。

期末考試前兩天放假是三中的規矩。

趙諾打算放學找吳鈞豪補課。他不給她傳答案，補課總行了吧？

夏桉對成績無所謂，但看在趙諾誠摯邀請的份上，勉為其難地陪她複習。

她忽然想起早上跟吳鈞豪的消息，敲開屏幕，看見對方回複的一大串問號。

她懶得回，索性關掉。

-

日落于鎏金色的湖，攪起滿湖碎金。

咖啡館內靜谧和諧，隔音不錯，聽不見汽車的鳴笛聲。燈光正好，不傷眼。

想不到有朝一日，夏桉也會來咖啡廳學習。

——雖然是陪人來的。

兩人挑了邊上的沙發椅。

吳鈞豪他們還沒到。夏桉左顧右盼，這裏的人們大多戴着耳機工作，桌上擺着甜點，休息時充充饑。

夏桉無聊地“死人躺”：“他們怎麽比你還能墨跡？”

趙諾解釋：“他們老師拖堂了。”

“總共幾個人？”

“四個。”趙諾掰了掰手指頭。

“還有個誰啊？”夏桉躺在沙發上，舉起抱枕。

“謝祈橫，還能有誰？”

夏桉手一抖，抱枕“啪”地掉下來，砸到她頭上。

幾乎同時，未到的兩人姍姍來遲。

“這是在……幹啥？”吳鈞豪一眼瞧見夏桉臉上的抱枕。

趙諾悲痛欲絕：“她被枕頭砸死了。”

夏桉：“……”

“你給我發髒話幹什麽？”吳鈞豪問夏桉，“說完再死也不遲。”

還好意思問？

她還沒找他算賬呢。

“你昨晚把什麽東西點掉了還沒告訴趙諾，自己心裏沒數嗎？”她“詐屍”。

吳鈞豪低頭回憶，右臂支着左膝，左臂自然下垂，酷似“思考者”。

“Rose是你？”他猛地拍手。

夏桉止不住口中的芬芳：“難不成是你爹嗎？”

可能這倆人星座不合，見面就掐。

多虧趙諾及時阻止，讓吳鈞豪幫她劃重點。

本來夏桉也沒打算學習，充電寶、抱枕、以及一堆垃圾食品通通帶齊。

甚至連在這兒過夜的打算都做好了。

可其他人都在認真複習，她忽然不好意思玩手機了，也加入他們。

語文古詩詞必考，但夏桉和趙諾背書困難，背個書跟斷了氣一樣。

夏桉率先放棄，裁剪紙張制備小抄。趙諾礙于吳鈞豪，不能打小抄，溺死在苦海。

吳鈞豪吊兒郎當地唏噓：“夏桉，我們都在認真學習，瞧瞧你在搞甚麽？”

她不聽，丢下一句“要你管”繼續埋頭苦抄，閑餘之際斜瞄了眼謝祈橫，他正在做物理題目。

也不知道難度如何，反正她看不懂。謝祈橫連草稿都不打，筆尖快速勾出答案。

趙諾終于背完了古詩，讓吳鈞豪幫她講英語題目。

“帶我一個！”夏桉覺得英語能聽懂，畢竟它是她稍微好點的科。

吳鈞豪在一班，成績肯定不錯，聽聽也不吃虧。

“你英語怎麽樣？”

她洋洋得意地吹：“特別牛！”

“多少？”吳鈞豪正要洗耳恭聽一個天文數字，結果等來了個“80”。

他還以為有多高呢。

英語選擇題這麽多，把答題卷放地上踩一腳都有好幾十分。

聞言，泡在題海的謝祈橫擡頭反諷：

“真高。”

“我都上三位數了。”趙諾補刀。

“那你們是沒見過我別的科有多爛。”牛都吹出去了，總不能收回來，夏桉圓場道，“要對比才能襯托英語的高！”

好像挺有道理。

趙諾火上澆油：“你今天要不把我倆教會，就別回去了哈哈哈哈！”

吳鈞豪一臉絕望，布置了閱讀理解給她們做。二十分鐘，寫完他來改。

夏桉最讨厭閱讀理解了，寫單詞都比這舒服。待她緩慢地磨完，已經超時了一分鐘。

“沃德天哪——”掃視完夏桉的答案，吳鈞豪吓得連普通話都說不好了，“你寫的甚麽玩意？”

哦，看來蒙錯了不少。

總共十五題，趙諾才錯五道，夏桉錯十道。

“你英語真‘好’。”他咬重“好”字。

“那是當然。”夏桉不要臉地承認。

高一時，夏桉英語還能排中上等，僅一年就變成了吊車尾。

不是她退步了，是別人進步了。

唯獨她停滞不前，落下一地腐朽。

吳鈞豪翻譯完原文，劃出關鍵句子，答案一目了然。

“文章的單詞不需要全部認識，看懂大概意思就行了。”

夏桉插嘴：“那要是一個都看不懂呢？”

“那就回爐重造。”聲音發自謝祈橫。

旁邊看戲的趙諾笑得發抖，手不停地錘着沙發。

夏桉鼓起腮幫，啞口無言。她以為謝祈橫一心做題，壓根沒聽他們在說什麽，沒想到他能一心二用。

她一時沒忍住，喊出聲：“寫你的題去！”

氣氛瞬間凝固。

話音剛落，就後悔了。

昨晚，謝祈橫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你要和我一樣痛苦，才算道歉。”

如果可以，她真想收回剛剛說的。

可謝祈橫并沒有生氣，真的低下頭繼續寫題。

對面兩人目瞪口呆。

回過神，他們進入了理科中的數學階段。

文科不學多少都會一點，而理科不學就真的一片空白。

兩人基礎奇爛無比，讓吳鈞豪懷疑她們上課是不是都在夢游，不得不從頭教起。

“遇到第八題這種求極值的問題，先求導數，令導數等于零，解出x的值……”他一邊寫步驟一邊講解。

兩人似懂非懂地看着。

“等下，導數是什麽？”夏桉眨巴眨巴眼睛。

“導數是函數y=f（x）中y值的輸出量與x産生的增量的比值，也就是斜率。”

“斜率又是什麽？”

吳鈞豪吃驚道：“……你連斜率都不知道？”

夏桉頭搖得像撥浪鼓，繼而指向一道題：

“這個單詞是什麽？”

吳鈞豪順着手指瞥去，她指的是題目裏的“log”。

這哪裏是單詞啊！

“單詞個屁啊！這是對數符號！”

他不死心：“那函數式你總會寫吧？”

“不會。”

“幾何體的面積體積公式？”

“記不得了。”

“相似三角形會證嗎？”

誰知少女天真地冒出一句：“相似三角形是什麽？”

“相似是初中的知識欸！你連初中的都不會？！”吳鈞豪抱頭吶喊。

她搖頭。

吳鈞豪：“……”

眼看數學無望，他默默換了科化學，是兩人均選的科目。

夏桉提出問題：“離子方程式怎麽寫？”

“先寫化學方程式，再把能拆的拆開。”

她又問：“化學方程式又怎麽寫？”

“……你怎麽敢選化學的？”他無言以對。

現在看來，夏桉的英語确實算好的了。

“你成績實在太好了！我怕教不了你。”吳鈞豪一臉正經地說着反話。

這時，謝祈橫的視線慢悠悠地朝夏桉飄來，淡淡開口：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