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三更合一)
拿喬(三更合一)
喬樂譚回過頭,有些錯愕地看着季星渠: “你認識顧騁”
季星渠頓了下,然後道: “侯奕朋友。”
聞言,喬樂譚若有所思地望着季星渠,遲遲沒說話,那雙明眸蒙上點無法參透的色彩。燈光映成小小的光圈,落在她的眼睛裏,連帶着她的蝴蝶耳環都一齊染上了光亮。
銀色的耳環在燈光作用下半明半暗,像蝴蝶展翼撲扇的過程。
季星渠眸光微錯,有些分神地想,她首飾倒還挺多。
正想着,耳畔便響起喬樂譚的聲音: “你這麽閑”
季星渠收回神,看她。
喬樂譚一字一頓,語氣裏有着暗藏的笑意。她意有所指地說: “侯奕朋友的生日,你都記得。”
季星渠: “。”
他難得默了一瞬,沒說話,但在下一秒,聽見喬樂譚的回答: “去了,剛從他生日回來。”
聞言,季星渠眉心微動。
喬樂譚注視着季星渠,看他面上難得露出的遲疑神情,驀地猜到了什麽,問: “侯奕是不是和你說,顧騁要和我表白”
最後兩字她說得坦率,沒有絲毫的遮掩。
見喬樂譚自己把話題引到了他的想法上,季星渠下意識地動了動唇瓣,但話抵喉間,卻遲遲發不出聲音。
而喬樂譚卻也一反常态地不出聲,只是明目張膽地看着他。那雙眼睛逐漸彎起,盛起過滿的笑意,像是在引誘他把想法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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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渠厘了下自己的頭腦,淡淡地“嗯”了聲。
喬樂譚裝模作樣地“啊”了聲,又刻意空了幾秒,賣了個關子,最後才慢慢揭開答案: “我沒答應。”
季星渠擡眸,輕描淡寫地往喬樂譚那睇一眼,沒什麽多餘的情緒,只慢慢吐出兩個字: “是麽。”
“我不喜歡他那樣的。”
反倒是喬樂譚,很主動地對他那平鋪直敘的問話展開其他回答。
季星渠剛剛是有些散漫地靠着身後的桌沿,而此時,他下意識地正起身子,眉峰微挑,有些好笑般地看向喬樂譚,狀似無意地問: “那你喜歡哪樣的”
“我喜歡帥的。”喬樂譚笑着,回答得很快。這話說的,也不知道是敷衍還是認真。
季星渠望着喬樂譚,心微動。
他的齒節相觸,呼吸沉了一分。
可下一秒,他又想到什麽,目光重新暗了下來。
季星渠似笑非笑地看着喬樂譚,問: “邊加淩那樣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面前的喬樂譚稍擡音量, “喂”了聲: “你在說什麽啊。”
季星渠掀了掀眼皮,對上喬樂譚的視線。
喬樂譚剛剛那句說得有些嬌嗔,此刻皺着眉,像是有多大的不滿似的,表演痕跡很重,一看就知道是在裝模作樣。
但是有點可愛。
眼尾上揚,此時染上裝模作樣的愠意,很鮮活的形象,耳環上綴着的小小蝴蝶,要飛出來了。
喬樂譚: “你這麽說話,就是在诋毀我未來男朋友了。”
她的神情很生動,一颦一蹙,像是真的生氣了一般但眉目間帶着點流光溢彩的笑意,整個人飛揚而靈氣。
季星渠的手無意識地輕叩了下桌沿。
他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甚至連自己都未意識到這個動作。唇瓣張合,像是閑得沒事兒和喬樂譚開玩笑: “邊加淩不帥麽”
雖是反問,但季星渠也只是客氣客氣。
他這人,從小起就有點目中無人的狂傲。季星渠雖然知道,無論是顧騁還是邊加淩,應該都是能夠上“帥”的這個标準的。
尤其是那個邊加淩,花裏胡哨的,雖然騷包,但季星渠承認,哪怕是從男性的視角來看,邊加淩長得也還行。
但是吧,季星渠對自己的長相,也不說驕傲,但絕對是自信的。
而且他的審美也是被自己的意志控制了二十年,自然覺得,其他那些男的,比起自己,還是稍差了點。
說罷,季星渠的目光又落到喬樂譚身上,帶着點戲谑的意思。
喬樂譚在腦子裏回以了下邊加淩的模樣,然後撇了撇嘴,有些嫌棄地點評道: “就一般吧,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季星渠輕笑一聲,接上她的話,又繞回了那個話題: “你喜歡什麽類型”
挺暧昧的話題。
但是他的語氣很平靜。
就像是,只是随口問問,至于答案,那倒也不重要。
喬樂譚思忖一番,最後,眼神久久地凝在了季星渠的臉上,說不清是有意還是無意。
季星渠的眼睫微不可察地動了動,他覺得,喬樂譚那目光像羽毛,輕飄飄地落下,拂過他的心底,留下綿長的癢意。
下一瞬,他聽見喬樂譚說: “我喜歡你這樣的。”
他的目光深了一分,望着喬樂譚,沒言語。
又來了,那樣的笑容。
帶着點恃靓行兇的嬌縱,裝作無辜單純的模樣,用漂亮的眼眸盯着他,像是勾子,放上了餌,只等魚兒自己上鈎。
季星渠的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一下了。
但願這是一場夢。
春風吹不盡,夏暑渡不走。剎那間,仿佛置身于只有他們兩人的逼仄空間,他的眼神落下,她的睫毛輕顫。
氣溫在緩緩上升,化成淡粉,爬上誰的臉龐。
倘若這是夜的花房,玫瑰也應在這個瞬間綻放。
說完那話,喬樂譚的眼神卻愈發清明澄澈,不帶回避地對上季星渠的目光,像是這氛圍,并不是她煽風點火導致的一般。
她就這樣盯着季星渠,見季星渠臉上的表情終于松動。
他忽地輕笑了聲,漫不經心地往前走了一步,自然地拉近了二人間的距離。
喬樂譚的心髒驟得一縮,她下意識地咬了下嘴上的軟肉,緩過神來,就見季星渠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眼底幽深,情緒不明。
像是刻意的戲弄,他拖着腔子,聲音閑散,道: “眼光挺高啊。”
-
昨晚,先是陪着顧騁吃了一頓不痛快的晚飯,然後又陪着這位壽星去KTV,從《安靜》到《陰天快樂》,連着唱了幾十首苦情歌,把醉醺醺的顧騁送回寝室後,侯奕躺到自己的床上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
但因為睡得不踏實,第二天七點,侯奕還是頂着昏昏沉沉的腦袋起了床,準備上個廁所。
昨晚陪着顧騁喝得太多,在光影無錯的歌廳裏呆太久,此時他感到頭痛欲裂。
翻下床,落地,侯奕意外地看見季星渠竟然也已經起床,坐在書桌前,眉目舒朗,手搭在鼠标上,移動着鼠标鍵。
季星渠的桌上立着顯示器,把電腦屏幕暴露得一清二楚,毫無隐瞞。乍一看,侯奕以為自己沒睡醒,然後定睛一看,發現季星渠的面前的顯示屏屏幕上确實是一個個灰色的小格子和像素風的數字——
也不知道這位少爺抽什麽風,大清早不睡覺,起床在這兒玩掃雷。
季星渠像是沒意識到侯奕起床一般,依舊專注于自己的掃雷事業。侯奕此刻困得要死,也沒去打擾季星渠的掃雷時光,上了個廁所後又翻上床,再醒來已經是十一點多了。
寝室裏只剩他一人,只不過季星渠的座位是空的,但是電腦屏幕依舊亮着。
屏幕顯示,他玩的游戲已經從掃雷切換成了蜘蛛紙牌。
侯奕邊洗漱,邊給季星渠發消息: [bro,where are you
(你在哪)]
出乎意料的,季星渠回得很快。
[X:食堂。]
侯奕打字,問季星渠能不能幫他帶個飯。
[X:行。]
雖然沒見着人,但是莫名的,侯奕覺得季星渠今天心情還不賴。
以前,他也找過季星渠幫忙帶飯。雖然季星渠也會有幾次大發慈悲幫他帶飯,但回複他的無一例外都是一個句號。
哪能像今天,句號前面還加了個“行”字。
雖然只是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以前幫他帶飯,是看他難纏,幫忙帶的;今天,就像是看他吃不上飯,有些可憐,決定盡一點朋友的職責。
過了大概有十幾分鐘,寝室的門被推開,季星渠從門外進來,直接把帶回來的盒飯搭在侯奕桌上。
“謝謝少爺,今天最愛你。”侯奕開始撕筷子的包裝,一邊還不走心地惡心季星渠。
季星渠沒理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很連貫地接上游戲進度,手指輕叩鼠标,繼續拖動電腦屏幕上的紙牌。
侯奕拆開飯盒,往季星渠那瞟了幾眼,問: “怎麽在這兒玩蜘蛛紙牌”
季星渠依舊沒看他,懶懶道: “開發智力。”
蜘蛛紙牌是益智游戲。
“喲。”侯奕陰陽怪氣一聲,然後又像想到些什麽似的,突然将身子湊過去,一副神經兮兮的模樣,問: “是不是有什麽好事沒和我講”
他保證,不是他的錯覺。
今天的季星渠,雖然也沒給他什麽好臉,但和平時冷峻的眉目不同,他今天的神情很柔和,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清氣爽。
剛消完屏幕上的一組牌,屏幕上的畫面散發出綠光,映襯在季星渠的眼裏。
他終于停下手中的動作,斜侯奕一眼,反譏道: “我有什麽事和你講過”
侯奕: “……”
行吧,他能确定少爺今天心情确實是不錯了。
整個人渾身上下透露着一種悠閑舒适的松弛氣息,眉目間是不動聲色的笑意。
侯奕餓得不行,沒再貧嘴,開始吃飯。
吃到一半,他的身側輕飄飄地傳來一道聲音: “昨天怎麽樣”
“”侯奕側目看過去,就見季星渠仍是盯着電腦屏幕,沒給他眼神,就像剛剛那句話是侯奕幻聽一般。
侯奕: “你問啥”
氣定神閑地接完一組紙牌,季星渠終于向他看過來,淡聲道: “顧騁沒表白麽”
聽見這話,侯奕先是問: “你怎麽突然關心這個”
畢竟作為夾在季星渠和顧騁之間的一號當事人,侯奕自然知道,季星渠對顧騁的态度素來冷淡,更別提有閑心關心人家的情感狀況了。
季星渠言簡意赅: “看他朋友圈。”
聽了這話,侯奕點開朋友圈,發現顧騁早上在朋友圈分享了單曲, 《綠色》。像是昨天喝的酒,還沒醒。
雖然覺得這行為非常的小學生,但侯奕還是給顧騁點了個贊,聊表安慰。
誰叫他們是兄弟呢。
然後,他回到季星渠的問話,哦了聲,先是搖頭,而後又是點頭: “沒表,但是差不多吧。”
聞言,季星渠掀了掀眼皮,看他。
侯奕見自己有八卦可分享,覺着這也算是季少爺在生活中難得的有求于他的時刻,一時有些嘚瑟,不緊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飯菜後才悠悠開口,鋪墊一番後,才開始說昨天發生的事情。
昨天晚飯前,喬樂譚都是沒有來顧騁生日的。
飯吃到一半,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顧騁突然捧着手機興奮地往外走。一問,是喬樂譚和他說,她到門口了。
餐桌上的人都開始起哄,顧騁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筷子一擱嘴一擦,就跑出去了。
這一出去,大概也沒幾分鐘,他便又回來了。和大家預想的不一樣,他是一個人回來的,身邊沒有喬樂譚的身影。
而且顧騁的情緒,明顯降到了一個低估值。面龐上染着陰郁,一回來就開始悶頭喝酒。
他沒說,大家也都噤了聲,沒敢問。但發生了什麽,心中都隐隐有了猜測。
直到在KTV,顧騁一邊咆哮着唱完另一首苦情歌,一邊痛訴,大家這才知道,剛剛喬樂譚來的那麽一趟,沒等顧騁自己開口,就主動問,顧騁是不是喜歡她如果是的話,她不喜歡他。
“顧騁原本想挺好的,如果喬樂譚來了,就在切蛋糕的時候和她表白,如果沒來,就去她寝室樓下找她……”
侯奕正說着,就被季星渠打斷: “這叫挺好”
被這麽冷不丁一插嘴,侯奕一時沒敢說話。
莫名地,他覺得季星渠的語氣比起剛才要冷徹生硬幾分。
等了幾秒,侯奕才弱弱回話: “不就挺好嗎,萬無一失的準備。”
反正不管怎麽樣,表白的話總是能說出口,唯一的變數就只在于喬樂譚了。
也沒想到,喬樂譚竟然這麽直接。
“合着你們打算去女寝樓下擾民呢。”
季星渠的手指再度覆上鼠标,随意地挪了幾下,片刻後,顯示器上出現國際象棋的畫面。
這話說的,侯奕想不出什麽反駁的理由,一時無語,最後才死鴨子嘴硬地說: “這是建立在二人彼此有好感的基礎上的。”
季星渠冷淡地回以二字: “是麽。”
侯奕覺得他從這兩個字裏聽出了點不屑。
侯奕接着說: “顧騁說喬樂譚之前給他買了14塊錢的奶茶,我覺着女生主動給男生買奶茶就挺難得了吧,還買14塊的。不是說女生都容易想很多嗎,那喬樂譚應該也知道這個數字很敏感吧……”
季星渠: “人女生知道你們想這麽多麽。”
侯奕又說: “而且喬樂譚有時候也會找顧騁聊天……”
“哦。”季星渠把自己的象棋往前移了一位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重複了侯奕話裏的字眼, “有時候。”
顧騁找喬樂譚十次,喬樂譚回他一次,這也叫有時候會找他聊天。
侯奕還想開口,但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話來了。
這些事兒都是顧騁之前零零散散和他們說的,內容确實站不住腳,但是顧騁每每說起,那叫一個情真意切,而且他的朋友和喬樂譚也多不認識,所以大家都很自然地以為,他們二人确實是彼此有好感的。
雖然吧,這種感覺,在侯奕認識喬樂譚後消散了不少。
哪怕認識也不久,但他就是覺得,喬樂譚喜歡的應該不是顧騁那款。
只不過比起喬樂譚,是顧騁的關系和他更近,所以此時,他說話時也不自覺地偏向顧騁那方了。
侯奕的腦子才堪堪轉過彎來,就聽見那位少爺嘲諷意味十足的話,又再度響起。
“這種單方面的話,聽聽也就得了,你還真信。”
“人喬樂譚知道麽,她對顧騁愛得這麽深沉。”
說着,季星渠又移着自己的兵,往棋盤前跳了一格。
侯奕: “……”
-
收到季星渠的微信的時候,邊加淩都覺得自己眼花了。
幾天前,他問季星渠能不能把那套房子外租,季星渠只發過來一個問號。
然後,邊加淩又噼裏啪啦地發了一段語音,說自己有個朋友——說到這的時候,邊加淩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季星渠和喬樂譚是認識的。
于是他改了口,說,我那個朋友,喬樂譚,你知道吧她多慘多慘,現在流落街頭,需要一間房子。
等了大概有幾分鐘,他才等來季星渠的回複。
還是同一個标點符號。
[X:]
邊加淩就知道,這事兒應該是涼了。
他怎麽偏偏就忘了,這二人似乎有點不對付。
卻沒想到,今天早上點開微信,發現季星渠昨晚近淩晨的時候,莫名其妙地給他發了兩個字: [可以。]
邊加淩的第一反應是,什麽可以
第二反應,才是把他們微信聊天的上下文銜接,知道季星渠的意思是可以把房子租給喬樂譚。
[Lv0:這次總得把你微信推給人家了吧]
他依舊記得上次季星渠拒絕加喬樂譚微信的事。
他等了會兒,收到季星渠的回複。
[X:沒事。]
這回答,有點牛頭不對馬嘴的意味。
可以就是可以,什麽叫“沒事”。
但邊加淩還是自動把這兩個字翻譯成“可以”了,把季星渠的微信推給喬樂譚: [房子找到了,這是你房東,就是季星渠。]
[cookie:]
[Lv0:]
[cookie:你讓我和他睡一起]
邊加淩看着這行字,沉默了。
他突然有些後悔,讓季星渠把房子租給喬樂譚。
[Lv0:。]
[Lv0:你發瘋還是我發瘋呢]
[Lv0:他爸給他買的房子,但是他不住那,不和你睡一起。]
喬樂譚回了一個哦字。
想了想,邊加淩打字,提醒道: [你消停點,別去招惹人家。]
他知道喬樂譚是個什麽性格,要是讓她知道季星渠對她不冷不淡甚至還可能有點讨厭,指不定要三天兩頭跑人家跟前去刷一刷存在感。
然後,按季星渠的脾氣,邊加淩總覺得他會直接把喬樂譚趕出來。
半響,喬樂譚才回複。
[cookie: 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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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邊加淩推薦過來的那張微信聯系人名片,上面已經赫然打上了備注,喬樂譚一時覺得有些好笑。
她琢磨着,最後學習微信添加好友時的備注格式,給那位聯系人打了一句話: [我是喬樂譚。]
[X:]
喬樂譚演上瘾了,繼續打字: [是邊加淩讓我來加你的,他說你是我房東。]
就像是他們剛加上微信的那樣,季星渠在發完一個問號後就消失了。
喬樂譚撇撇嘴,心說沒意思,然後也放下手機去幹自己的事了。
等做完一個展示的PPT,再拿起手機,發現有一條季星渠的未讀消息。
[X:今天天氣晴。]
喬樂譚立刻就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卻沒急着回複。
距離她的上一條消息和季星渠的這條消息間,季星渠消失了兩個小時。那她至少也要再等兩個小時,才能回複季星渠。
不然,顯得她多麽趕着似的。
于是喬樂譚開始忙其他事情,中途卻忍不住時不時地看一眼時間,等了兩個小時多幾分鐘,她捧起手機,打字。
[cookie:适合觀月。]
季星渠這回倒沒有消失,出現得很快。
[X: 1]
喬樂譚看着那個數字,慢慢地,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個弧度。
她從凳子上起身,蹦回到酒店的大床上,那雙腳不自覺地擡起來,腳背交叉,一下一下地晃蕩着。
她用手肘抵着被子,給季星渠發消息,告訴他,讓他先去向天文協會借個望遠鏡。
[X:有了。]
好行動派。
喬樂譚在心裏暗贊一聲: [那你晚上把望遠鏡帶到北教樓頂,那裏角度好一點。]
季星渠反問: [你呢]
有點突進的兩個字,但喬樂譚看懂了。她原本是想讓季星渠來接她的,但是想了想,又是借望遠鏡又是搬望遠鏡,感覺季星渠做的事也挺夠了,便回: [你在北教等我,我自己過來就可以了。]
片刻後,聊天界面彈出一條新消息。
[X:七點,我來接你。]
他們約好的是晚上七點半去拍月相。
雖然只是一行字,可喬樂譚卻在裏面讀出了些不容分說的語氣。
喬樂譚将這句話反複看了幾遍,抿了抿唇角,回了個好。
想了想,她又說: [謝謝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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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有空的時候,喬樂譚就已經回過寝室,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順便把自己喜歡的衣服都打包帶來了酒店。
她五點多就吃完了晚飯,然後回到酒店,開始挑衣服。
把衣服一件一件攤在床上,點評一番後,喬樂譚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今晚自己還要扛設備,拍月相,晚上的溫度也沒有下午那樣接近夏天。
所以,她最後挑了件微露臍的長袖,再配了條喇叭褲,搭雙厚底鞋。
這樣穿,不會冷,行動也不會受到限制,也好看。
換好了衣服,她坐到鏡子前,開始化妝。
等忙完這些,又從頭到尾地把身上的細節處給整理好,也近七點了。
喬樂譚看了眼手機,見季星渠剛好在五分鐘前給她留了言: [到了。]
喬樂譚敲着鍵盤: [剛剛在寫作業,沒看見/可憐/可憐]
總不能說是剛才在化妝,顯得她多隆重一樣。
就是要說在做作業,學習得太忘我了,所以連男人的微信都沒有看見。
但是吧,她臉上這新鮮出爐的妝,只要不眼瞎,愣是直男也應該能看出來是打扮過的。
所以喬樂譚又說: [能不能給我十分鐘收拾一下TvT]
如此一番,一來是讓她全副武裝的妝容有了解釋,二來則是暗示她為了見他,也是有準備的,不至于太冷落。
三來——
你瞧,我只收拾了十分鐘就來見你,你在我心裏也還沒有那麽重要,所以不要想太多哦。
[X: ok]
于是喬樂譚就在酒店房間裏背了十分鐘單詞,出門前對着鏡子補了口紅,然後發了句“我出來了!”,關了房門,乘着電梯下樓。
從酒店的大廳出去,喬樂譚就遠遠看見了季星渠。
他像是已經完全入夏一樣,上身一件簡簡單單的短袖,下面一條運動短褲,踩了雙紅白色的運動鞋。
挺休閑的穿搭,可套在他身上,卻顯得很不一般。明明是慵懶的,但此時半倚着身後的那輛嚣張高調的摩托,透着點狂狷的氣息。
這幾天,季星渠的那頭銀發淡去了些,但在夜色的背景之下,比白天更為耀眼。
季星渠原是在看手機,此時卻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往喬樂譚這邊投來目光。
二人的視線就這樣在半空中迎面交鋒。
喬樂譚裝出一副這才看見季星渠的樣子,佯裝驚喜地朝他揮了揮手,然後加快了腳步,有些輕快地小跑過去。
等她到了季星渠面前,招呼還沒說出口,就從頭頂落下一道幾不可察的笑聲。
喬樂譚仰起脖子,對上季星渠多情流轉的眼眸,問: “你笑什麽”
季星渠說: “其實你可以不用跑的。”
他的聲音很淡,此刻帶着點沙啞,很有磁性。
聞言,喬樂譚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驟然加速。
什麽意思。
其實你可以不用跑的。
不管她要多久,他都會等,是嗎
還未等喬樂譚仔細鑽研,說完那話的季星渠就坦然地側過身,從車把手處摘下一個頭盔,遞給喬樂譚: “拿着。”
喬樂譚還沒從剛才的想法中緩過來,有點機械地接過,驀地發現和上次只有一個頭盔不同,季星渠這次帶了兩個頭盔。
她有點想問是不是為她準備的,但最後還是把這話咽了下去。
有些事情,是也好,不是也罷。
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季星渠轉了鑰匙,車子發出一聲嗡嗡的嗚鳴。無需多言,喬樂譚便會意,跨上了車的後座。
坐上後,她将身子往前俯了幾寸,說: “我要先去學媒拿設備。”
“什麽”
季星渠沒聽清,偏過臉。
而同時,喬樂譚準備把剛剛那話重複一遍,又将腦袋往前湊了一些。
只需要再往前一點。
她的唇瓣就可以擦過他的右臉。
喬樂譚的呼吸錯了一瞬,她壓下心底的情緒,聲音冷靜地把剛才那話重複了一遍。
季星渠簡單地說了個行。
然後二人又很默契地錯開身子,重新拉開了距離。
到了學媒後,喬樂譚搬了一個相機和三腳架。季星渠見狀,下了車,幫她擡三腳架。
喬樂譚問: “要不我們走過去”
三腳架太長,靠摩托車很難運過去。
“可以。”
季星渠把三腳架放在原地,先找了個地方停車,回來後又自然地将三腳架拎起,他将空出來的左手遞到喬樂譚面前,示意她把相機也給他。
喬樂譚有些猶豫,雖然當初找季星渠組隊,确實是為了讓他幫忙搬東西。
但是吧,這麽個少爺,你真讓他一個人拎這麽多東西,看他一反平常高高在上的金貴模樣,倒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她正躊躇着,就聽見耳畔傳來季星渠的聲音: “不會磕着的。”
見季星渠理解錯了,喬樂譚別沒再多想,邊把相機遞了過去,邊解釋: “不是怕磕着,是怕你太累了。”
季星渠淡淡道: “這樣。”
喬樂譚剛想點頭,就聽見他話語閑閑地補了下一句: “上次怎麽不見你這麽說。”
喬樂譚: “……”
學媒離北教的路不算遠,沿着唯一的那條路直走,七八分鐘就到了。
路上,喬樂譚和季星渠說着待會拍攝的步驟,主要是她講,季星渠只是聽着,很少說話,但會在需要的地方發表自己的看法,說明他是在認真傾聽的。
突然,在一個話題的末尾,喬樂譚話音剛落,就見身邊的人停下了腳步,站定。
喬樂譚也跟着停了下來: “怎麽了”
季星渠微擡着頭,在這幾秒間,将目光緩慢落下,墜到喬樂譚的眼裏。
他疏懶地站在那,緩緩開口,語氣很平常: “這花開得還挺好看的。”
季星渠的吐字很清晰,氣息平靜,就像是這無垠夜色裏的那抹月光,很淡,卻帶着點蠱惑人心的魅力。
聞言,喬樂譚擡頭,順着季星渠剛才的視線向上看去。
這條道路的兩旁載滿了玉蘭花,此時正是開花生長的季節,枝頭上擠擠挨挨地挂滿了白色的花,花瓣純白,夜風習習吹過,将花香吹散,零落成無孔不入的清香。
透過那飽滿美麗的花苞,透過交錯枝丫的罅隙,可以看見天上皎潔的月亮,周遭是清淺的月輝,泛化成遙遙不可見的光影。
他們就這樣站在原地,誰也沒有貿然開口,不知道是在賞花,還是在賞月。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樂譚才說: “是很好看。”
糾正了季星渠話裏的那個“挺”字。
“好。”
她聽見身旁的人暗笑一聲,應了她的話, “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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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北教學樓的天臺,喬樂譚看見一臺望遠鏡已經被擺在天臺中間了。
天氣晴朗,微風吹拂,空曠的天臺只有他們二人。與其說夜色是黑的,倒不如說是近乎于黑色的深藍,比起濃重的黑色顯得更為清透晶瑩。
今天是農歷十三號,每月的十五號前後是最适合拍月亮的日子。不過喬樂譚并不只是想拍滿月。
“今天這個我們就四舍五入算滿月。”她湊到望遠鏡前,一邊用手指調節着螺母,一邊盤算着說, “到時候再來拍弦月和新月,湊一個周期。”
等到望遠鏡裏顯示的月球圖像清晰了,喬樂譚才停下手中調節的動作。
季星渠沒異議。
反正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就一勞動力,具體的拍攝事宜,聽喬樂譚安排就可以了。
聽喬樂譚說完了話,季星渠把三腳架支在地上,把攝影機給喬樂譚。
她卻沒用腳架,而是用鎖骨的力量抵着相機,換了長焦鏡頭,然後站在那,專注地調節着具體參數,最後才把相機架在望遠鏡前。
她對着鏡頭聚焦,整個人平靜且安和,是一種誰也無法打擾的沉浸與專注。
季星渠站在一旁,靜靜地注視着喬樂譚。
夜風疏朗,拂過她側落的幾縷頭發,柔和了她的輪廓。
喬樂譚此時身子微傾,上衣本就偏短,哪怕是這樣小幅度的一個動作,腰線便若隐若現,盈盈一握,那截雪白的肌膚極為晃眼。
喇叭褲将她漂亮的腿型盡數勾勒展現,唇瓣的紅色透着水亮的光澤,融在一種清純又誘惑的矛盾氛圍之中。
季星渠錯開目光,垂落眼眸,蓋住了眼底不知其意的幽深。
再一次按下快門後,喬樂譚開始檢查自己拍的照片,覺得滿意了,終于起身。
她直起身子,往季星渠那邊看過去。他站在不遠處,雙眼微阖,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麽,孤身而立,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黯淡遠長,不顯孤寂,只覺得從容冷靜。
“季星渠。”
季星渠像是從悠長的夢境中醒來一般,擡眼,望過來。
喬樂譚的相機挂在脖頸間。她将左右手舉起,張開食指和拇指,搭成一個方塊的形狀,像是一個隐形的相機。
見季星渠看過來,喬樂譚眯起左眼,自行配音,嘴裏念了句“咔擦”,模拟着拍攝的過程,像是給季星渠定格了一張照片。
季星渠微怔,而後邁步,走了過來,低眸凝着喬樂譚,似笑非笑: “偷拍我”
“喬樂譚牌相機,記錄美好時刻。”喬樂譚笑嘻嘻道。
開過玩笑後,她伸手指了指那臺望遠鏡, “快看看月亮,十五的月亮今天圓。”
季星渠沒出聲,卻如她所言那般,走到望遠鏡前,俯下身子。
他将眼睛對準望遠鏡。
平時那麽遙遠的月亮,此時像是觸手可及,在鏡頭裏呈現出立體的形狀,環形山,隕石坑,凹凸不平,一清二楚,半是光亮半是陰影,明明暗暗,給人一種飄渺的感覺,可它是真實存在的。
季星渠望着那似近似遠的月亮看了許久,而後才将目光撤離,緩緩直起身子。
在他的眼睛離開望遠鏡的那瞬,喬樂譚忽得湊過腦袋,歪着頭,睫翼輕眨,問: “看見月亮嗎”
季星渠眸光微錯。
好像每天都能看見月亮。
可也不是每天都能看見月亮。
半秒後。
他嗯了聲,聲音低沉, “看見了。”
————————
透支了,一輩子沒碼過這麽多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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