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節目錄

拿喬

最後一分鐘的時候，各個屏幕都切換成了六十秒倒計時。

3， 2， 1……

“嘀——”

“時間到，請各位選手停止答題。”

電子提示音在兩個會場響起。緊接着，各屏幕停止轉播場內狀況，只顯示藍底的SC競賽的圖标。

主場館短暫地靜默了一瞬，而後，各家媒體紛紛出動，堵住了分會館出口。

保衛早已在出口拉好警戒線，将非選手的人員攔在兩側。

選手的身影開始出現在出口處。

而尤甜和喬樂譚沒往上擠，留在原地收拾設備。

期間，喬樂譚擡頭，往出口處看了幾眼——可扛着拍攝機器的人們将出口堵得密不透風，除了記者們的後腦勺，什麽都看不清。

尤甜瞥見喬樂譚張望，以為她是在好奇Re的最後得分，道: “等下頒獎典禮就知道了。”

喬樂譚點點頭。

在她點頭後，又聽見尤甜深呼一口氣: “好緊張好緊張，比自己參賽還緊張。”

-

主場館內，最前面的地方擺了幾排椅子，是頒獎典禮的時候給選手坐的。而最後一排椅子的背後也同樣拉起了隔離帶，将選手和媒體泾渭分明地隔離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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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樂譚和尤甜整理完設備後，看見前面人擠人的盛況，自知是擠不進去了，便呆在原地，等着大屏幕重新轉播頒獎典禮。

因為選手是在比賽結束後就被帶出比賽場地的，所以，哪怕是他們自己，也不能在頒獎典禮前知道自己的位次，只能根據已知的得分預估一個區間。

Re在賽局最後實現了逆風翻盤，俞微言把江平的話傳到群裏，說前三應該穩了，但是至于是第幾，還得等評委組宣布，也提醒大家不要去大群裏詢問Re的隊員們，以免給他們設置心理落差。

半小時後，藍底的屏幕瞬間黑屏，又在頃刻間跳轉為選手席及主席臺的畫面。

“來了!”喬樂譚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此時立即捕捉到了屏幕的變化，趕緊拍拍正在玩手機的尤甜的手臂，提醒她。

大屏幕的畫面被切進到主席臺上。

法國主辦方負責人走上發言臺，手握話筒，用英語致詞。

最開始的那些話語，都是些大同小異的場面話，歡迎大家到來的，感謝各國各高校對SC賽事的支持，說明了本次比賽的幾個應用題目，期待有更多的青年人可以加入高精尖領域的行業，一起将人類的智慧發揮到極致。

前半段，大家都聽得漫不經心。

直到最後。

“winner”一詞從發言人的口中蹦出的時候，全場都陷入了安靜，原有的竊竊私語聲和剛才的倦漫急切一同消失殆盡，大家的注意力都完全集中，對準中了同一個靶心。

“下面我宣布， 2018年國際大學生超算競賽的獲勝者是……”

主辦方沒有搞國內綜藝留懸念那套，幹脆利落地揭曉了謎底。

“霖江大學!”

麥克風的電流順着廣播，傳遍了場內的每個角落。歡呼聲，掌聲，快門按下的聲音，與中國隊的心跳一起澎湃，炸裂在這個空間裏。

在聽到“霖江大學”的那一刻，喬樂譚和尤甜不帶猶豫地側過身，擁住了對方，忍不住地歡呼尖叫。

同時，大屏幕上的鏡頭切換到了場下的選手臺——

在聽到結局的那刻，侯奕幾乎是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歡呼的口型誇張卻真實。其他人稍顯淡定，卻也是振臂高呼，路晨和曹钰兩位女生也是下意識地擁抱了對方，教練江平趕緊将披在座位上的西裝外套穿上，做上臺領獎的準備。

喬樂譚直直盯着大屏幕，她的視線集中在一人身上。

季星渠穩坐在座位上。從落座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倚着椅背，哪怕是此刻，坐姿也未有本刻改變。

就在霖江大學的名字響徹整個會場的時候，他先是下意識地颔首——如釋重負的神情在他面上一帶而過。

坐在他左邊的侯奕跳了起來，右邊的何雲飛将手臂用力地往前揮了兩下。他像是很鎮定。

可就在兩秒之後，季星渠舉起了雙手，高過頭頂，在空中緩慢卻有力地拍了三下，帶着原先故作松弛的背脊聳起，落拓成少年寬闊，堅定不屈的肩膀。

再之後， Re團隊的成員和江平一起走上了主席臺，接過屬于他們的榮譽。

頒獎人是超算領域的一位尖端科學家。在将集體獎狀遞給江平後，這位科學家帶頭鼓起了掌，臺下立刻以掌聲回應，一陣一陣不停息的雷鳴掌動是各位給冠軍的賀禮。

屏幕裏，六位少年面對着鏡頭，想佯裝淡定，但那抑制不住揚起的嘴角卻将他們內心的激動盡數展露。

喬樂譚盯着屏幕上的畫面，聽着耳畔邊的掌聲，忽地，再次轉身抱住尤甜: “我有一點激動。”

尤甜回以她緊緊的擁抱: “我也是!”

熱淚湧上喬樂譚的眼眶。

與有榮焉的意義，在于與榮譽共頻，從而對未來燃起期盼。

有幸陪伴他們走過那段黑暗。

更知曉今日不易。

可昨日種種，皆成今我。

終歸是最耀眼的年紀。

壓不垮他們肩脊的重任，皆會化作登頂的積澱。

-

頒獎典禮結束， SC18在法國巴黎落下帷幕。

獲獎的Re被各國媒體攔住，每位隊員都化身為人工翻譯和場面話大師，回答着從四面遞過來的話筒。

他們早早就安排了俞微言和陳蘊藻采訪Re，其他人要先行離開，回酒店先休息。

——因為大家都陪着Re的隊員已經連軸運作了48小時，所以今天下午起的半天都留由大家休息，第二天的白天也由大家自行支配，晚上再一起吃頓慶功宴，然後第三天打道回國。

尤甜要上個廁所，喬樂譚便在原地等。

忽地，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悠悠傳來，驚醒了喬樂譚潛伏的情緒細胞。

她心頭一動，幾乎是在聽到聲音的同一秒，便回過了身。

“喬樂譚。”

剛剛從領獎臺上下來，剛榮膺了世界冠軍的季星渠，就像是平常一般，語調慵懶地喊她的名字。

看見季星渠，喬樂譚的第一反應是，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從那麽媒體的包圍中混出來的。

但喬樂譚并不打算将這話問出口，此時此刻，這樣的問話已不重要。

她像是本能反應，又像是鄭重回應，也清晰地念了遍他的名字: “季星渠。”

說罷，喬樂譚彎起了眉眼，微微俯身，手作揖狀，笑着對季星渠說: “恭喜恭喜啊。”

卻沒想到，季星渠略一勾唇，模仿着她的語氣，漫不經心道: “同喜同喜啊。”

喬樂譚問: “同什麽喜”

“你們片子的含金量更要上一層樓了。”季星渠懶洋洋地回答她，眉宇間有明晃晃的得意。

喬樂譚恍然，故作誇張地将自己的背俯得更低: “謝謝帶我們飛黃騰達。”

“這不得來點謝禮”聞言，季星渠垂眸看喬樂譚一眼，話裏挂着散漫的笑，像只是随口一提， “不然的話，賀禮也行。”

可季星渠的目光卻又偏毫不移，灼熱又直白，在宣告，他說的話并不是玩笑話。

喬樂譚微頓，而後開口: “你想要什麽賀禮”

下一秒。

季星渠不成調的聲音悠悠響起: “我土狗，第一次來巴黎，晚上想去逛塞納河。”

喬樂譚: “……”

話至于此，季星渠一頓，看着喬樂譚的目光更深了一分。

他問: “你想不想去”

聞言，喬樂譚想到什麽，先是向他确認: “你不要休息嗎”

“那得要。”季星渠的身上還披着Re的外套，他一只手懶懶地插着兜，長身鶴立，站姿慵懶，漫不經心地吐出這三個字。

又在下一秒，他閑閑補道: “不過也不用連睡二十四小時，對吧。”

喬樂譚微窘。但心底，卻盤生了其他情緒——

這份邀請的意義如何，喬樂譚想，她應該是清楚的。

有太多細枝末節的事情沒有準備好，近日的繁忙也讓她無暇去厘清。可喬樂譚能夠确信的是，她想和季星渠見面。

不摻任何其他的念頭，哪怕只是和他聊聊天，在河邊吹吹風，便足夠了。

所以，這一次，喬樂譚決定至少幹脆一點。

像那天季星渠在靈石山上和她說的那樣，想了便去做，而不是因為憂慮過多有的沒的導致一再錯過——她想多一點勇氣，去邁出這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可她想嘗試着去改變。

于是，在确認了季星渠不用透支體力以出去玩的情況下，喬樂譚沒有猶豫了，她說: “好。”

聽見了回話，季星渠微颔首，表示了然。

在問話之前，他就知道喬樂譚會答應。

可說真的，季星渠他沒想到，喬樂譚會答應得這麽快——他原以為，喬樂譚至少得和他拿喬拉扯一番，才願意和他出來。

就在這時，一位白人女記者不小心打斷了二人間的沉默，指着季星渠問，他是不是中國Re的選手。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看看季星渠，又看眼喬樂譚，目光在二人間反複流轉。最終，這位女記者的臉上露出了八卦的笑容，指着喬樂譚，問季星渠: “Your girlfriend”

喬樂譚一愣，然後趕忙說: “No，no!

Just friends!

"

她怕被誤會，也擔心這些媒體會肆意宣傳這事兒。

"Just friends

"女記者重複了一遍喬樂譚的回答，再把目光看向了季星渠: “Are you sure”

喬樂譚也将視線對準了季星渠。

接收到喬樂譚眼神裏的信息，季星渠微站正，沒再去看她，仿佛是在追問喬樂譚，他們到底什麽關系。

喬樂譚心頭一滞。

又在下一秒。

她看見季星渠薄唇輕啓，緩緩道，語氣裏有點無辜的意味: “I'm sure not。”

說罷，季星渠将目光似有若無地重新投向喬樂譚，最後再次輕描淡寫地收回。

——你确定你們只是普通朋友嗎

——我确定不是。

那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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