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節目錄

拿喬

2011年,電影《陽光姐妹淘》在韓國上映。

導演在該影片中致敬《初吻》,構造了一個巨大的聲樂派對,少女時期的女主人公在玻璃魚缸前看金魚游動,藍色的水光映在她的臉上。

她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個人從背後出現,為她套上頭戴式耳機, “Dreams are my reality”的歌曲在她耳邊回蕩。

她如蘇菲·瑪索在原版影片中的反應一般回過頭。

發現,為她戴上耳機是的她的暗戀對象。

雖然最後的結局裏,女主人公和她少女時期的男神無疾而終,但喬樂譚還是覺得這一幕純真而美好,将這一幕随手記在了自己的公衆號裏。

“blue,憂郁的,藍色的。要我來理解,它還是夢幻的。要是讓我給一切夢幻與美好着色,那我會用藍色的蠟筆,将它浸泡在燈光下,浸泡在海底裏。”

“配料最好是一首《Reality》和索尼MDR-3L2.”

“希望我和未來的他的邂逅場景是這樣,或者告白場景是這樣(///)可能過于文藝和羅曼蒂克了,不過這是我少女時期寶貴的幻想,還是要紀念一下啦。”

當初,季星渠把她的所有推文都看了一遍,那自然也是看到這篇了。

随着耳畔音樂的進展,喬樂譚沒忍住,笑了起來。看見她笑了,看着她的季星渠也不自覺地揚了揚嘴角。

沒等一首歌播完,喬樂譚就摘下了耳機。摘的同時,她瞥見放在遠處地上的書包,恍然: “你今天帶書包出來就背這個”

語畢,就見季星渠輕慢地擡了擡下巴,在說,不然呢。

喬樂譚好奇: “這個型號還沒有停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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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尼MDR-3L2是索尼的第一部立體聲頭戴耳機,因在電影《初吻》裏出鏡而風靡脫銷。

季星渠: “不知道,在法國一家店裏看到的。”

到法國後, Re隊伍提前被接到比賽場地附近。那幾天,季星渠在附近逛,意外發現有一家賣DVD的街頭小店。當時心想着喬樂譚可能會喜歡,進去多看了眼,沒想到這家店裏還有幾個主題展,會賣電影劇情裏的紀念物。

剛好,那段時間看到喬樂譚的推文,于是他就買下了這最後一個耳機。

“原本想和你表白的時候給你。”季星渠緩緩道。

結果那天晚上,沒忍住,提前表白了,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說罷,季星渠看向喬樂譚的眼神更深了一分,帶着點笑意,語氣倦漫: “不過現在也不遲。”

“那你藏包裏幹嘛。”喬樂譚拿着耳機,故意道: “是不是我今天不和你表白,你就不給我了”

聞言,季星渠看她眼,動了動嘴唇,卻沒說話。

見狀,喬樂譚突然喚了聲他的名字: “季星渠。”

被點名的季星渠擡眸看去,就見喬樂譚板着臉,聲線沉沉: “剛得到我,你就不珍惜我了。”

季星渠: “”

“你以前都不會不理我的。”喬樂譚垂着眼睫,故意委屈巴巴道, “你只會不理侯奕。”

其實這話裏她小小地歪曲了一下事實。

在此之前,尤其是剛認識的時候,季星渠也經常對她的話報以沉默态度——雖然原因喬樂譚自己也知道,她太跳脫了,有時候,別人很難接上她的話。

喬樂譚垂着腦袋,卻又老是撐着眼皮往上瞅,以為自己是在偷瞄,但她不知道,從季星渠俯視的腳步來看,她的目光走向一覽無餘。

看着喬樂譚的小動作,季星渠忽地笑了,眉宇疏朗,懶懶道: “怎麽還妄自菲薄上了。”

聞言,喬樂譚總算擡起腦袋,重新看他。

心底卻是有點意外。

她沒想到,季星渠還會用這種成語。

季星渠根本不知道喬樂譚心底在想什麽,只知道她的目光終于又對焦在他的臉上,這才繼續說: “喬樂譚,你是我女朋友。”

他的語氣閑閑,卻一字一頓。

“我不理侯奕,是我懶得理他。”

“我不理你,不是不理你。”季星渠說着,把目光往喬樂譚那由遞了一寸,低聲道: “是我在想,該回你什麽。”

他和女生相處的經歷不多,也沒有戀愛經歷。

哪怕季星渠得意自己與生俱來的情商,但面對喜歡的人,他也會下意識地害怕,自己無意識蹦出的話會不會在什麽時候惹喬樂譚不高興了。

“耳機本來就是給你買的。”

“哪怕你今天不表白。”季星渠一頓。

喬樂譚原以為他會說什麽,哪怕她今天沒表白,耳機也會給她。

卻沒想到,幾秒後,季星渠走近,悠悠補齊他未說完的話: “我們今天也會在一起。”

喬樂譚仰着頭,正好碰上季星渠落下的目光。

他揚着眉,眼底是勢在必得的笑。

喬樂譚聽懂了季星渠的言下之意——哪怕她今天沒表白,季星渠帶着這耳機出來,也是來要個結果的。

喬樂譚笑了下,撇撇嘴: “就你嘚瑟。”

“嗯。”季星渠大方應下,有點耍賴皮的模樣。

他又說, “你也可以嘚瑟,畢竟你男朋友也不賴。”

-

二人在水族館裏逛了會兒,又找了家店吃飯——

原本,喬樂譚是想在某軟件上買張券,随便進家店吃個雙人餐。卻沒想到少爺這時候講究上了,說得吃點講究的,畢竟是他們第一頓飯。

于是,二人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研究了快一個小時。

事後,喬樂譚每每回想他們坐在街邊椅子上,頭抵着頭,對着一部手機讨論吃哪家店,吃什麽的這個場面,都覺得他倆有夠蠢的。

好不容易敲定了家私房菜,卻又因為沒有預約,花了挺長一段時間等位。

等位的時候,喬樂譚突然想起之前在臺球店等位的時候,季星渠給她變的魔術,探頭問他: “你這次怎麽不給我變魔術了”

季星渠微挑眉,散漫道: “我就會那一個。”

“哦。”喬樂譚故意把這個語氣詞拖得老長, “原來你是現學現賣啊。”

“和你出來不得準備準備。”說話時,季星渠的眼裏噙着笑,望向她,說得倒坦蕩。

喬樂譚對視回去,腦子靈光一動,說: “那這次我給你變個魔術。”

說完,喬樂譚伸手在自己面前随便撥弄了下,然後說: “你有沒有發現,什麽變了”

季星渠沉默。

“這說明你觀察得不夠細致。”喬樂譚笑嘻嘻道,然後伸出兩只手,将手背貼近自己的臉頰,嘴裏配着“噔噔”的音效,手指亂舞: “你沒有發現我變得更漂亮了嗎”

季星渠配合她,故作震驚地啊了聲: “我好像還發現了點變化。”

他嘴邊的笑意愈深,自己也有點被接下來的話土到,但還是繼續說完: “這位Madam(女士),你的男朋友變得更喜歡你了。”

聞言,喬樂譚哇了聲,她睜大眼睛看着季星渠: “Sir,你真的好會诶,确定是第一次戀愛嗎”

她只是開個玩笑,卻沒想到,季星渠散漫望着她的眼神卻多了執着。他的姿态依舊松弛,聲音有點輕,但卻能讓人聽出其中的鄭重與認真: “喬樂譚,你可是我的初戀。”

-

在出門前,喬樂譚原本還有點擔心,自己和季星渠會有點不适應身份的轉變而一時不知道怎麽相處。

但結果,他倆之間的節奏磨合得非常快,仿佛已經在一起很久了般。喬樂譚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其實,早在季星渠說開了之後,他們的關系就已經較暧昧更近一層了。

而如今,真正确認關系之後,與其說男女朋友這個身份讓他們的一切都有了名正言順的名分,倒不如說, “初戀”這次有點純真的詞,硬是給他們有點熟道的相處添上了青澀的悸動,與最為難得的怦然。

當他們從熱鬧無比的市中心和人擠人的地鐵上下來後,回歸于晚上十一點阒寂的校外道路時,他們在一時沉澱安靜下來的氣氛後,驀地,共同墜入了一種微妙的尴尬之中。

但哪怕如此,他們的手依舊緊緊地握在一起。

二人走到了小區樓下,喬樂譚晃了晃他們牽在一起的手,說: “我到咯。”

季星渠淡淡地嗯了聲: “上去吧。”

喬樂譚也嗯了聲: “那我上去咯”

“好。”

雖是這麽應着,季星渠的手卻沒有絲毫地放松。喬樂譚看一眼他倆緊緊相牽的手,又看一眼季星渠,發現他微揚着下巴,一副光明正大耍賴的模樣。

喬樂譚情不自禁地笑了下,就這麽縱容着季星渠又牽了會兒,然後才說: “真的要上去了,我都站累了。”

“嗯。”季星渠這才有些不情不願地放開手,然後再次把書包裏的耳機拿出來,給喬樂譚, “上去吧。”

喬樂譚拿過耳機,和季星渠揮了揮手後,往前走,走到樓梯口又返回身,問: “我們明天什麽時候出去玩”

“喬樂譚。”季星渠的眉宇間挂着有些吊兒郎當的笑,他故意不正經道: “我們現在應該管這兒叫約會。”

喬樂譚一邊笑,一邊伸手去錘他: “你有病。”

但還是順着季星渠的話說下去: “那我們明天幾點去約,會。”

最後兩個字她咬得重。

“看你。”季星渠說。

反正他最近沒事。

甚至這幾天留校,都是為了喬樂譚,不然他其實可以提前回趟家。

“這麽好啊。”喬樂譚故意揶揄,說完,就看見季星渠颔首,應下了她這句。

二人就這麽在樓下又消磨了段時光,喬樂譚回到家,洗漱完後上床,已經近十二點了。

她躺上床,特意擺好床上書桌,把電腦架在上面,用電腦點開公衆號官網,再次看季星渠給她的公衆號評論。

這段時間,喬樂譚至少把這幾條評論翻來覆去看了三遍了。

2014年7月9日,喬樂譚正式成為一名藝考生,她說,希望有生之年能去李安的片場打雜,也希望有生之年自己也能成為有點厲害的導演—— “怕夢想太宏大,七十歲前達成就可以了。”

季星渠在底下說: “提前恭喜喬大導演。”

2014年12月7日,喬樂譚聽了藝考的學長學姐分享的大學生活與心路歷程,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産生了懷疑,在公衆號說,自己或許是不完全的理想主義者,但因為現實主義的一部分,讓她活得很割裂,每天都在反思。

季星渠給她評論: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在現實的土壤之上,你仍能找到理想主義的烏托邦。”

2015年7月11日,喬樂譚知道了志願的事情,留下了自己的最後一篇推文: “我以前也覺得自己是個過程主義者。但是這樣的結局,讓我覺得之前的一切毫無意義。晚安世界。”

季星渠回她: “不要懷疑昨天,不要否認自己,不會毫無意義。” “晚安。”

季星渠并不是每條都評論了,卻在她每個生命的重要節點補上了後來的腳印。

把床上書桌和電腦收好,喬樂譚重新趴會床上,看見朋友圈那有一個紅點,她點開一看。

是季星渠給她很久之前分享到朋友圈的那首《Reality》點了贊。

喬樂譚的嘴角不自覺翹起,明明也不是什麽大事,可她還是下意識地裹起被子,晃着腳,在床上滾了幾圈,然後拿過季星渠給她買的那個耳機,重新戴在耳朵上。

Reality,現實。

一切都不是夢。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

喬樂譚拿起看了眼,是陌生號碼。但是就只一瞬間,她心下便隐隐有了預感。

接起後,季星渠的聲音如意料一般在她的耳邊響起,帶着聽筒的電流聲,在她耳膜裏共振。

“喬樂譚,生日快樂。”

喬樂譚微愕,她先看一眼手機頂端的懸浮屏,發現現在是零點了。然後又将屏幕切去看日歷,發現今天居然是她的陽歷生日。

最近幾天,她在學校過得無知無覺,又在思考平娜的事情,構思和季星渠的表白,完全将這件事抛在了腦外。

她正怔愣着,聽見電話那側的人又出聲: “我在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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