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少爺成長史（侯奕視角）

少爺成長史（侯奕視角）

1

在侯奕正式認識季星渠之前，他早就聽過這個名字了——

倘若要讓侯奕用用一個詞來形容“季星渠”這個名字的知名度，那就是:如，雷，貫，耳。

每次周考出成績了，擠在辦公室翻試卷的時候，總能聽見老師同學們議論，季星渠的物理又滿分了，只是那語文，一言難盡;偶爾路過女生的竊竊私語，聽到她們在議論段草是誰，有女生十分害羞地提名季星渠——

侯奕将自己的腦袋湊了過去，嬉皮笑臉的: “算我一個。”

“你滾開啊。”一位和他關系比較好的女生毫不客氣地推開侯奕的腦袋。

侯奕裝出一副受挫的模樣，假裝受傷地捂住胸口。

但其實吧，他還是自信得要死。

客觀評價，除了皮膚黑了點——但也是健康的小麥色——侯奕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完美男孩。怎麽說，在段裏的綜合排名也得遙遙領先吧。

那個季星渠再怎麽牛逼，應該也就和他差不了多少。

畢竟他也挺牛逼的。

侯奕如是想着。

直到他真正看見了季星渠。

2

侯奕和季星渠的第一次見面，有點尴尬。

Advertisement

那是個周五，段裏的語文老師共同約好，把這次周考中，語文默寫錯了兩分以上的同學留下來背書。

侯奕錯了三分，被光榮地留下來背書了。

他坐在教室裏，表面舉着書本，實則偷偷在桌子底下折紙飛機。

忽地，他的書被抽開。侯奕慌忙擡起眼，恰好對上語文老師藏在鏡片後似笑非笑地眼睛。

愣了一秒，侯奕機械般地開口，假裝自己剛剛是在複習《觀滄海》: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別跟我裝哈，侯奕。”語文老師不買賬，直接擊破他的謊言，最後淡淡扔下一句: “你來我辦公室背。”

老師走後，坐在前排的男生轉過頭，嘲笑侯奕。侯奕把他的紙飛機委托給了這位男生，然後拎着語文書，邁着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步子，來到了語文辦公室。

結果一進門，他就樂了。

辦公室裏的學生還挺多的，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蹲着的，背書姿态千奇百怪。看樣子，都是被老師拎過來的重點觀察對象。

侯奕不想站着，環顧一圈，将視線落在了一個空位上。

他走了過去，象征性地拍拍這個位置旁邊的人: “哥們，這裏……”

說到一半，話就卡在了喉間。

——因為被他拍了肩膀的男生掀起了眼皮，懶洋洋地掃過眼風，那雙眼睛，不帶什麽感情地看了過來。

那是侯奕第一次見到季星渠。

下午的陽光不會過分炙熱，透過毛玻璃照進辦公室，鋪陳在潔白的試卷上，反照着男生還未完全長開，尚且柔和的輪廓的下颌線，深深淺淺。

他的校服外套敞着拉鏈，裏面是雪白柔軟的襯衫，一看就是極好的質感。

侯奕心裏的第一反應是，卧槽，這哥們，好他媽帥。

季星渠的長相，是男女主都可以共同認可到的帥。三庭五眼比例很好，眼眶深邃，睫毛長卻不密，但雙眼皮開得窄，加之眉骨鋒利，那雙眼被襯得多情亦薄情，帶着點和整個人氣質不太符合的痞氣。

第二反應則是，莫名其妙的，他就覺得眼前這人，應該就是傳說中那個，特別帥的季星渠。

3

但也僅限于此。

侯奕也沒有盯着好看的同性一直看的習慣。他在季星渠旁邊坐下後，兩個人之間就再沒有其他交流。

中途倒是有一位男生路過他們，看見季星渠，吹了個口哨，吊着嗓子道: “喲，少爺，你也在這”

少爺。

侯奕在心裏默念這兩個字，沒忍住，笑出了聲。

好中二的稱呼。

雖然眼睛是對着課本的，但是侯奕的心思沒有一丁點放在那些古詩文上。他餘光亂瞄，發現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季星渠居然一直垂着頭，專心致志地看着語文書。

又聯想到之前在辦公室裏聽的傳聞，侯奕在心裏啧啧兩聲——

原本以為這位哥們語文不好，是因為和他一樣沒學。沒想到季星渠已經這麽努力了，還是和他一樣的水平。

侯奕觀察着老師的動向，等他班的語文老師走出辦公室後，他低聲呼喊了一句“yes”，立即開始開小差了。他左看看右看看，這才發現季星渠一直低頭認真看的，不是語文書，而是壓在語文書和試卷之下的籃球雜志。

侯奕在心裏驚嘆一聲。

牛逼啊。

在語文老師眼皮子底下還敢這麽幹。

作為一個同樣熱愛籃球的初一男生，侯奕沒忍住，探過腦袋，偷偷瞄了眼，下一刻輕呼起來: “你也喜歡湖人!”

聽到身邊的人很突然地開口說話，季星渠先是側過頭，打量他一眼，然後平聲道: “湖人挺牛的……”

“詹姆斯投籃美如畫啊!!”侯奕興奮道。

随後，他才聽見季星渠氣定神閑地補完了話: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勇士。”

侯奕: “……”

4

自從侯奕見過季星渠後，他發現自己就老是能在學校見到這位哥——

或許是因為，他太耀眼了。但凡見過一次，就很難不再注意到他。

再後來，有共同認識的朋友約球，把他倆叫到了一起。

侯奕這才第一次确認了季星渠确實就是季星渠——瞧，他的直覺也還挺準。

但侯奕和季星渠真正熟起來，還是因為初二升初三的那個假期，學校組織了一個培優班，把數學好的學生聚集起來，周末補課。

第一次上課那天，侯奕來遲了。因為這個優化班的教室是臨時借用的，桌子的數量本就不夠，老師便讓他委屈一下，先站着上一次課。

在教室後面站了大概有十分鐘後，後門被人推開。

侯奕這才知道，原來有人比他更遲。

在培優班的第一節課，是侯奕和季星渠一起站在教室後面上的。

趁着老師寫黑板的間隙，侯奕問季星渠: “你怎麽遲到的”

季星渠懶懶道: “我爸起遲了。”

“那你把他叫醒就可以了呗。”

“我也起遲了。”

“……”

等新的桌椅被搬到培優班，侯奕和季星渠這兩個遲到人，就自然而然地被拼成了同桌。

5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有的人是金玉在外，敗絮其中;而有的人卻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侯奕覺得季星渠便是後者。

他會在體育課回來後，聽到有人點評女生的身材相貌，狀似漫不經心的扔過去一個籃球，打斷別人的話，也從不為當老好人而掩飾自己心裏的嘲意， “嘴這麽碎呢” ;他會不客氣地接下別人對他的贊美，但從來不去主動提起這些;他會很有耐心地幫班上的同學解答疑問，沒有所謂的“危機感”……

那年，侯奕明戀上一個女生，迫不及待地加了人家的Q/Q，和女生相談甚歡。

在他自己幾乎都覺得要成了的時候，只把他當作好朋友的女生像是和好閨蜜分享秘密一樣，害羞地告訴他，她喜歡季星渠。

于是侯奕單方面地展開了和季星渠的冷戰。

被冷落的季少爺一頭霧水，但也有青春期男生自己的驕傲，也沒主動找侯奕講過話。

冷戰的第三天，侯奕憋不住了——

他想和自己這位同桌說說話，但當初莫名其妙開始冷戰的人是他，要是現在又突然開口破冰，也太他媽丢臉了。

也就是當天晚自習下課的時候，他就被季星渠攔住。

“侯奕。”季星渠連人帶椅往後挪，長腿撐着地，輕易地阻斷了侯奕的出路。他眉頭微蹙，看着侯奕，語氣冷淡: “你和我冷戰什麽呢。”

那時候的季星渠，面部表情比現在要豐富許多。

侯奕瞅着季星渠，最後，硬生生地憋出幾句話: “我心情不好。”

季星渠: “”

侯奕: “馮露露喜歡的是別人。那人啥都比我好，我自卑了。”

聞言，季星渠的眉頭松開。他有些戲谑地揚了揚眉梢: “你自卑什麽”

侯奕看着季星渠那仿佛局外人看戲的帥臉，幽怨道: “那人比我帥，比我成績好。”

季星渠: “就這”

侯奕: “”

“如果我沒理解錯，自卑應該是體驗到了自己的缺點。”

那天，窗外是高懸不落的月亮，窗內的教室只有他們二人。

季星渠一只手懶洋洋地搭在椅子上，整個人坐姿放松又肆意，緩慢道: “——別人比你帥，比你成績好，不等于你就醜，你就成績差。要我說，你挺好的。”

聽到這話，侯奕的心雀躍一下了。

被這麽優秀的同性認可，他還是人生第一次體驗。

季星渠語氣散漫: “也別老想着用什麽标杆來對比自身，沒必要，這活得多不快樂。”

“再說了，審美這麽主觀的事兒，誰說的準。”季星渠笑了下， “只是馮露露不喜歡你這一款，并不就說明那人比你帥了。”

侯奕看着季星渠。

幾秒後，他沒憋住，說: “她他媽喜歡的就是你。”

結果，季星渠一副“我怕你難過才沒說”的模樣，勾了勾唇，來了句: “我他媽知道啊。”

靜默片刻。

兩個人在安靜無比的教室裏大笑起來。

6

在衆星捧月中長大，要說季星渠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諸多優點，那真是太虛僞了。但季星渠從來不會炫耀自己的優越感，他所展示出來是的少年人坦蕩蕩的驕傲。

那個還在用Q/Q空間的年紀，侯奕點開季星渠的Q/Q空間一看，他只有兩條說說，第一條是《不起的蓋茨比》的讀書筆記: “在我年紀尚輕，閱歷尚淺的那些年裏，父親曾給過我一句忠告:每當你想批評別人的時候，要記住，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有你擁有的那些優勢。”

另一條，則是分享了他自己做的一個小程序。

那是一個随機色彩圖畫小程序，輸入你想要的形狀和顏色，尺寸，這個程序會給你返回一張圖。

後來，大家都用上微信的時候，侯奕一眼就看出來了，季星渠那個藍白紅三色混合的頭像，就是他用自己人生中第一個小程序跑出來的第一張圖。

其實在某種意義上看，季星渠是個有點戀舊的人。

或者說，他對待自己的每個第一次，都很鄭重。

但這不妨礙他一直向前走。

7

初三那年，季星渠迷上了Coldplay，最直接的後果就是他開始自己組樂隊。在某個培優的晚上，叩了叩侯奕的桌子，問他，會不會敲架子鼓。

季星渠說自己的樂隊還差了個敲架子鼓的。

侯奕表示震驚。

大家都在為高中保送名額全力沖刺的時候，這哥們，居然想玩樂隊。

但他面上不顯，只搖搖頭，說自己不會。

季星渠抿了抿唇，沉吟片刻，最後說OK，那他自己去學好了， “懶得再問別人了。”

侯奕沒問季星渠怎麽不沖刺招生考。

因為他知道，季星渠是個主次很分明的人，他肯定是在學有餘力的情況下才來搞這個樂隊的。

于是，在初三的畢業典禮上，季星渠和他的樂隊一起，獻上了一首《Viva La Vida》，送給即将分離也即将各自遠行的大家。

——Viva La Vida，西班牙語的“生命萬歲”。

激昂的前奏響起，這支成立七個月不到的樂隊的樂手們都随着音樂開始擺動身子。

粗制濫造的校園舞臺上，紫色紅色的燈光灑下，落在季星渠的發上。

他和他的鼓一起，坐在舞臺的後排。戴着耳麥，伴着耳麥，輕點着頭，手裏握着鼓槌，敲打着鼓面，遒勁有力，幹脆利落。

季星渠在明暗的交界處，不聲不響，卻自成光明。

臺下的觀衆瘋狂尖叫，侯奕聽見自己身邊的兩個女生在興奮議論說鼓手好帥。

侯奕坐在座位上，仰頭看着臺上流着汗發着光的季星渠，心想，在自己的畢業典禮上送了首歌給自己。

這少爺，真還挺帥。

8

從高一起，侯奕就開始了漫長的和季星渠的同寝生涯。

也是這樣的機緣，讓他知道，這位少爺也不是無堅不摧的。

那天晚上，侯奕偷偷帶了手機，躲在被子裏通宵看世界杯。熬到淩晨三點多，他起來尿尿，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看見陽臺上站着個人。

那一瞬間，他差點被吓死過去。

他蹑手蹑腳地打開陽臺門，發現站在外面的居然是季星渠。

他輕輕喊了聲季星渠的名字，對上季星渠視線的那刻，天色漆黑，所以季星渠眼裏殘留的淚光就非常明顯。

季星渠看了侯奕一眼，嘴角繃直，一言不發地進了房間，直接躺回自己的床，避免和侯奕交流。

侯奕愣了一下，腦子裏蹦出來一個很不合時宜的想法:這人居然還會哭。

後來，很久很久之後，侯奕才知道，那天，季星渠的奶奶去世了。

在那晚之後，認識的近十年時光裏，侯奕都沒見過季星渠掉眼淚。哪怕是高二競賽失利，遭受巨大滑鐵盧的時候，季星渠也只是沉默着一聲不吭，沒有流過一滴淚。

他贏得起，他也輸得起。

眼淚解決不了問題，他也從不指望上天。季星渠從來只相信自己。

直到他們出國前的某一天晚上，喬樂譚還在西北。單身漢侯奕和望妻石季星渠約着吃宵夜，最後，兩個人都喝多了。

侯奕醉着眼睛看了眼癱在椅背上的季星渠。少爺的唇邊明明挂着漫不經心的笑，但他阖着的眼角上卻噙着一點濕意。

半響，季星渠緩慢地睜開眼，他的眼裏的情緒就像是陳年的酒，暈不開，太濃烈。

他說，侯奕，我舍不得喬樂譚。但是我不敢和喬樂譚說，怕她會難過。

9

高二那年，來自五湖四海的高中生被叫到同一個地方參加競賽集訓。侯奕還是和季星渠一間房，他睡下鋪，季星渠睡上鋪。

那時候，他們房間裏有一位哥們每晚做完題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的女朋友打電話。

某天，他挂了電話，從陽臺走進來，驀地看了眼季星渠，問: “你沒有女朋友嗎”

于是當晚的夜聊話題就莫名其妙地染上了荷爾蒙的色彩。

那晚，大家在聊自己喜歡的女生是什麽樣的，只有季星渠默不作聲。侯奕使壞，擡腳踹了下季星渠的床板: “季少爺，你喜歡哪樣的”

就高中兩年，托他給季星渠送禮物的女生，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其中還有他們那個賊漂亮的段花。可季星渠都一副毫無興趣的模樣。所以侯奕也是着實好奇，他會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不知過了多久，才從上鋪悠悠傳來三個字: “不知道。”

那位愛和女朋友打電話的室友“咦——”了聲，說季星渠不厚道: “總得有個概念吧，比如喜歡清純的還是性感的，高的還是矮的……”

季星渠像是想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話不要太多吧。”

那男生一副懂了的模樣: “哦，那你是喜歡文靜的。”

侯奕也在心裏懂了。

哦，原來少爺喜歡文靜的。

所以，當季星渠第一次告訴他，他喜歡喬樂譚的時候，侯奕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

喬樂譚，文靜嗎

10

大四畢業後，季星渠去了美國讀MIT，侯奕去了英國劍橋。

他們都沒有問對方，讀完書後回不回國。

——回來啊，怎麽不回來。當初走超算這條路，為的就是建築大國重器。

只是他們都知道對方的想法，便無需多問。

這是多年來的默契。

季星渠對未來的規劃總是清晰而獨樹一幟，他總是比別人先走一步。

別人在初三的時候為進重高擠破腦袋，他就想好了自己要走競賽;別人在高中填志願的時候用幾天來決定自己的命運，他用三年展開了自己的宏圖;上大學後，他的每一步都是計劃之中的。

只有在感情上，他比別人慢了一步。也只有喬樂譚，是他計劃中唯一的變數。

季星渠和喬樂譚求婚的那天，侯奕在重洋之外，因為在跟導師做一個重要的研究，所以回不來。

從實驗室出來，一拿上手機，侯奕就趕緊點開他們大學的寝室群，果然看見了齊洛铠發到群裏的少爺求婚的視頻。

季星渠是在海邊求的婚。

大海，玫瑰，郁金香，紅氣球。少爺不知道從哪裏搞了個銀屏，旁邊繞了很多星星燈，放在那，燈光閃爍，銀屏上滾動着圖案和字樣。

齊洛铠在群裏吐槽: “我和豫銘吹了兩個小時海風才把少爺和小喬等來。他媽的，季星渠這麽早通知我們過去也不知道做什麽。”

侯奕點開視頻。

一片璀璨之中，季星渠抱着只小熊公仔，手裏拿着麥克風，給喬樂譚唱了首侯奕沒聽過的歌。

最後，他單膝跪地，打開挂在小熊脖子上的戒指盒。

齊洛铠這視頻也不知道錄了個啥，背景的海風聲錄得是一清二楚，蓋過了現場的人聲。

侯奕把聲音放到最大，才聽到噪點之中，季星渠說道: “喬樂譚，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的聲音小心翼翼，帶了點罕見的緊張。

侯奕笑了笑，在心中腹诽:緊張個什麽勁兒，人家鐵定願意啊。

但其實，他的心也随着季星渠一起緊張了瞬。

直到視頻畫面裏，喬樂譚哭着點頭，還沒等季星渠把戒指套到她手上，就俯身抱住了還單膝跪着的季星渠。

齊洛铠他們很配合地開始起哄鼓掌。銀屏上恰好滾出一行小字: “纏住吻住春風吹住我吧。”

延遲看求婚現場的侯奕也激動得一拍大腿。

他的室友看他一眼，問: “What happened”

侯奕趕緊說了個抱歉，然後說我的哥們剛才求婚成功了。

“Wow!”

他的白人室友吹了個口哨，然後舉起兩個拇指， “Congratulations to your bro。(祝賀你的兄弟。)”

11

在美國的最後一個學期，季星渠提前修完了學分，飛回中國，把和喬樂譚的婚禮提上了日程，定在了四月二十號谷雨這一天。

侯奕這邊的課程還沒有結業，但也提前兩周飛了回來，陪季星渠他們踩流程——

廢話，這可是他到八十歲還要一起的兄弟，這輩子就結這麽一次婚。

畢竟錯過了少爺求婚，侯奕已經很遺憾了。

季星渠和喬樂譚的婚禮是在戶外辦的。

婚禮開始前，幾個伴郎伴娘站在後臺猜待會兒誰先哭。邊加淩信誓旦旦地說是喬樂譚， “如果不是喬樂譚，小爺我明天就重回寸頭!”。蔡萱奇也說是喬樂譚。

侯奕啧啧兩聲，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你們就看着吧。”

《Yellow》的音樂響起，躁動的嘉賓們都逐漸安靜了下來，司儀開始主持婚禮。

侯奕坐在臺下靜靜地看着。

婚禮的最開始，是新郎自己彈的鋼琴。

季星渠穿着西裝，坐在白色的鋼琴前，彈唱了一首《Shape Of My Heart》。這歌，侯奕知道，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的片尾曲。

雖然他不知道少爺為什麽要在自己的婚禮上唱這首歌，但是管它呢，少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而幾個伴郎伴娘在後臺無聊的賭約也立即得到了答案。

當喬樂譚穿着婚紗出現在路的另一頭時，侯奕便看見，季星渠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

在喬樂譚的爸爸挽着她緩緩走來的那段路程裏，季星渠站在原地，拿着花的手換了又換。

兩位新人在大家的見證下交換了對戒，司儀剛想走下一個流程，底下的觀衆就看見這位高大帥氣的新郎眸光閃爍，緊接着，季星渠背過身子，從他擡手的動作可以猜到，他應該是轉身抹眼淚了。

“季星渠，你行不行啊!”侯奕把手拱成喇叭的形狀，在臺下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喊道。

大家開始哄笑。

邊加淩和侯奕一唱一和，搖着他手裏不知道哪搞來的花環，慫恿着: “親一個!”

那嚣張的模樣，俨然不在意自己明天又要變寸頭了。

喬樂譚也是又哭又笑。她不自覺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去給季星渠抹眼淚。

就在她的手觸碰到季星渠眼淚的那刻，她的臉就被輕輕捧起，唇上落下一個輕柔又鄭重的吻。那只手也順勢落在了季星渠的肩上，環住他。

新郎新娘吻上的瞬間，布置在地面上的小禮炮開始發射，噴出無數花瓣，潔白的，淡粉的。

臺下開始起哄。

侯奕像是原始森林裏剛跑出來的猴子一樣， “woo”地吼叫着，同時拼命用力地鼓着掌。

陽光透過雲層，落到草坪上，暖洋洋地普照着大地。是個好天氣。

穿過金燦燦的光線，透過缤紛飛揚的花瓣，侯奕的目光落在了臺上的季星渠身上。

一瞬間，時光仿佛倒流回了那個下午，侯奕在語文辦公室裏第一次看見季星渠。他把籃球雜志壓在書下，在老師眼皮子底下犯法。

陽光被辦公室的窗戶切割，細細碎碎，照映在少年仍舊柔和的側臉上。

誰也捉不住時光。

可幸好，這陽光，一直明媚燦爛。

臺上，季星渠仍舊捧着喬樂譚的臉，動情地吻着。

他的腳下，是堅定遼闊的土地;他的懷裏，是他深愛的姑娘。

侯奕的掌聲不曾落幕。

“My bro，新婚快樂。”

他在心裏說。

…

全文完。

————————

少爺求婚的時候唱的那首侯奕沒聽過的歌是衛蘭的《一格格》，銀屏裏的那句話是歌詞。

-

喬樂譚&季星渠，新婚快樂。

我們的記錄就到這裏啦，但他們還會有很長很好的一生。

最後麻煩全訂的寶子去給個評分，感謝大家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