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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Diamond bobbi

紮克萊克和彗星城的風光不能與汀尼城相比。

沿途經過城區，阿萊狄驚奇發現一大群人分作幾部分，在指揮下有序清理斷壁殘垣。他們分工明确，行動力高超，看得出來是非常願意參與此項工作的。

這是個有趣的發現。

什麽條件下能夠組織起一群人呢？

首先，必定要有令人信服的領導者。其次，要有令人信服的規章制度。最後，要有令人信服的武力裝備。

滿足以上三點，在亂世中也能夠凝聚起不小的力量。

“看來，他們的組織非常嚴密。”阿萊狄說，“我毫不懷疑日後汀尼城會恢複往日的繁榮。”

墨卡索神色不改，“興衰交替，王朝法則不會改變。”

“贊同。”阿萊狄點頭，銀發跟随晃動，“我們的目的地是玻璃城，不然汀尼算是一個好的容身之所。”

抛去非必要的資源，充足的食物已經打敗大部分城鎮。畢竟人活着的首要任務是吃飽，能夠吃飽，回歸原始社會的生存模式未必難以忍受。

話音落下，墨卡索卻沒有表示贊同。

他罕見皺眉，兩片濃眉之間的皮膚皺起，宣告他的不滿。墨卡索很少表現情緒，大多數時候像個真正的機器人——不理解人類情感、不關心人類死活，只按照程序日複一日做設定好的事。

“我不希望你留在這裏，你必須要到玻璃城。”

衆所周知，玻璃城是現存的沃土。

這是阿萊狄的認知。

墨卡索卻将鳳凰餐廳老板茜茜的話标紅。

人類是要到玻璃城去的，亂世中沒什麽比活在蒼穹裏更安全。汀尼城遲早會面臨四面楚歌的困窘，人人都想得到這塊肥肉，人人都想自立為王。

“是‘我們’。”阿萊狄着重強調，“你不在我身邊，我寧願回到紮克萊克，守着莊園結束生命。”

一路上，他其實很怕墨卡索提起關于玻璃城的話題。不知為何，有一種即将分別的情緒在心頭。明明他們在一起行動，兩人卻像越來越遠。阿萊狄害怕墨卡索離開，如果玻璃城有什麽狗屁規定，比如歧視仿生人。或者仿生人與狗不得入內的規章，那他們立刻打道回府。

他怎麽能因為一己私欲而斷送兩人的感情。

“是我們。”墨卡索拗不過他，在阿萊狄強硬視線下，他緩緩颔首，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我們會一起抵達玻璃城。”

阿萊狄懸着的心放下，又聽墨卡索說：“答應我，無論前路如何，永遠不要走回頭路。”

“聽見了嗎？”

灰色眼眸盯着阿萊狄，兩根冰涼的手指擦過阿萊狄的下颌，勾住轉向墨卡索。

四目對視，天藍色的雙眸盈滿不解，但他還是抓住墨卡索的手腕，臉頰貼上手掌，“我答應你。”

“萊恩，你同樣不許食言。”

阿萊狄如願以償在墨卡索手背上落下一吻。

虔誠、神聖。

引導他靈魂的上帝近在眼前，他願終身伴其左右。

“休。”墨卡索薄唇開合，他的喃喃自語沒人聽到。

他們跟着安迪的車一路來到座倉庫，倉庫內外皆有哨兵崗。幾人一隊，帶槍巡視，Diamond組織規模可見一斑。

安迪和在門外值班的人聊了兩句，便有幾人移開路障，放他們進去。

倉庫裏別有洞天，巡邏的人也成倍增加。

阿萊狄匆匆掃視周圍，發現有和他們境遇相同的人。男男女女，全部跟在統一制服的人身後。

轉過身，又見一男一女在人群裏十分惹人注目。

與長相穿着無關，而是他們的懷裏，竟然抱着一個孩子。盡管用外套包裹起來，阿萊狄還是十分眼尖的認出那是個擁有黑色頭發的孩子。因為太過瘦小，不好判斷到底幾歲。

越野和他們擦身而過，阿萊狄忘記收回視線，恰好對上那孩子的眼睛。

圓溜溜，亮晶晶。

分不清局勢，卻因為身處母親的懷抱而充滿天真好奇。

“這個小家夥的眼睛和你一樣，是灰色的。”

墨卡索沒有回應，視線像右邊後視鏡偏移了幾分。

七拐八拐，他們離開第一個倉庫，經過一片空地，來到第二個倉庫前。

兩輛車幾乎同時停下。

安迪和艾倫下車，朝他們走來。

示意他們按下玻璃，“兩位先生，前面就是我們的第二倉庫，還請兩位下車走一段路。”

阿萊狄當熱沒意見。

越野車留在原地，影子将停在旁邊的車牢牢包裹。

安迪不動聲色看了幾眼，立刻移開視線在前面引路。

走近第二倉庫，第一個感覺是冷。

倉庫裏大概放置着容易腐壞的物品，所以特意制冷，至于制冷機器的存在，阿萊狄并不感到奇怪。現在的世界雖然亂叨叨，但是一些科技品還是能夠使用的。

倉庫裏他們這樣的人并不少，人們吵吵嚷嚷，讓這裏更像一座集市。

“為确保大家的安全，還請兩位配合安檢工作。”安迪笑眯眯說，親自将兩人帶進一間小屋子。

屋裏有幾名和安迪穿着相同的男子，他們腳邊放着幾個箱子，裏面有各種各樣的槍和武器。

“放心，等到交易完畢，我們自然會把武器歸還。”

阿萊狄笑了，主動将腰間的槍取下放在桌上，“我信你。”

說罷，兩手舉起放在耳朵旁，“需要搜身嗎？”

那兩人正要上前，被安迪截下了，“我相信這兩位先生是真心來和我們做生意的。”

墨卡索将槍同阿萊狄的放在一起，沉默不語。

離開屋子，安迪又将兩人帶入集市。

一一介紹倉庫裏都有哪些東西交換，上到武器，下到零碎，什麽都有。阿萊狄甚至看見有人在交換布偶熊。

“最後一樣，”安迪伸手指向第二倉庫的最深處，那裏有一個占地面積極大地帳篷，門扉緊閉，人們在門前排隊，神情緊張，瑟瑟發抖，“衆所周知，汀尼城食物充足。但食物同樣是我們勤勞種植得到的，如果兩位想要交換食物，請去那裏。”

“我們的首領将親自和你們進行交易！”

“但是切記，他的脾氣并不好，如果你們給出的物品并不等價，就會被……”

話音未落，那扇緊閉的門“砰”地打開，幾個鼻青臉腫的人被扔了出來。

“就會被‘請’出來。”安迪笑容不變，把話補充完整，“好了先生們，盡情交換吧。我會在外面等待，交易結束後将你們原路送回。”

“希望您們能與Diamond合作愉快。”

阿萊狄和墨卡索留在原地。

阿萊狄攏了攏頭發，無視周圍若有若無打量的視線，“怎麽樣，有你喜歡的嗎？”

“沒有。”墨卡索不動聲色後撤一步，以便于他觀察阿萊狄周圍的人，并且保護住了阿萊狄的後背——防止冷槍。

“好吧，”阿萊狄收回視線，轉向帳篷，“那我們就直入正題。”

一路上的糧食消耗在阿萊狄身上，

嘴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不希望墨卡索為他涉險。所以他每日一餐，勉強用罐頭維持生命體征。

饒是如此，每隔一段時間他們還要想盡辦法搞到食物。

食物的本質是消耗品，更根本的是墨卡索不願阿萊狄日漸消瘦。

兩人朝帳篷走去，站在衆人身後等待。

人們的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阿萊狄見狀，連着詢問幾人都不願立刻進去後，帶着墨卡索走進了帳篷。

門口守衛并未阻攔，恭恭敬敬拉開門扉，随後手再次握住胸前的槍。

房間裏沒有預想中的血腥，反而充滿儒雅氣息。

阿萊狄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得出這個結論，瞧着房間裏的羊毛地毯，紅木書桌，滿牆用作裝飾的書，他似乎回到了紮克萊克的莊園書房。誇張一些來說，他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紮克萊克的小少爺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有一種味道是永遠無法忘卻的。

那就是：利益的銅臭。

果然，辦公椅上的人聽見聲響轉過身來，露出了商人的面目。

Diamond組織首領——bobbi.

垂眸看着名片上的名字，阿萊狄心想bobbi是個講究人。合體的西裝三件套，甚至佩戴懷表來彰顯身份。夾在指尖的香煙，雖然不是雪茄，但莫名符合他的氣質。

bobbi儀表堂堂，大概三十來歲。

頭發一絲不茍向後梳起，露出飽滿的額頭。若說渾身上下他哪裏最惹人注目，一定是他空蕩蕩的左袖管。

bobbi沒有左臂。

“你一定在想我的左手去哪了。”bobbi的聲音是與儒雅的外貌不符的滄桑，“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它被切斯特炸掉了。”

“你不認識切斯特？你當然不會認識切斯特。”bobbi聽到阿萊狄的回答笑了，“切斯特是我上一個忠實的仆人。”

“和你身邊的人一樣，是個仿生人。”bobbi的眼睛看透一切。

“所以，美麗的小少爺和令人厭惡的仿生人下屬，”他挑高一邊眉毛，“有什麽是我可以效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