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14

☆、chapter 14

“哦？你的意思是，抽象畫是你選擇的載體，但實際上，論繪畫水平和技術，你也可以畫那種很精細的古典油畫？”

地點，咖啡館。基裘攪拌着剛剛端上的拿鐵，在她對面，阿特米希亞正将一小勺千層蛋糕送入口中。

“是的，夫人。”她不緊不慢地品完那一口蛋糕，舔了舔唇，然後才回道，“繪畫技巧是一個藝術家的基本功，不論是什麽流派的畫家，都會紮實掌握。”少女用手沾了茶水，邊說邊在桌上畫，“如果說寫實畫法是平鋪直敘，那抽象畫法對我而言，就像是在用比喻。有很多東西，直接畫是畫不出來的，只能用隐喻的方式才能表達出來。”

大概是談論到了她的本行，少女的神色很認真，像是一個在講課的教授，讓人覺得她肚子裏有一堆的系統知識，是有那些知識的支撐才讓她能構思作品，而不是随性就能揮毫而至。

“你是藝術學院出身？”基裘抿了口咖啡。

“是的夫人。”阿特米希亞的個人履歷裏把這些都寫得清楚，她相信基裘一定看過，但她還是不動聲色地詳細解答：“我是一個孤兒，我的養父是學院的院長，埃德加·克洛德·卡林頓，從小我便和他一起住在學院了……”

“啊——”基裘發出一聲輕呼，“埃德加？”

這驚訝發自內心。基裘之前只匆匆掃了一眼少女目前的身份，至于她的履歷背景，不感興趣，便沒有往下翻。沒想到會有驚喜。

連柯特都挑了挑眉毛。

揍敵客家的人，藝術修養不說有多高，常識卻都知道，一些有名的畫家也都聽過。埃德加·克洛德·卡林頓，有名的印象主義畫家，教科書必定會提及的存在，遺作不多但件件價值非常，幻影旅團曾經搶過這個人的畫作，當時拍賣了多少錢來着？八十五億傑尼？她是那位有名畫家的養女麽？

這個閃閃發光的名字一提，原本充滿渺小氣息的少女，似乎登時變得能與揍敵客門當戶對了……

呸呸呸，什麽門當戶對，沒有女人配得上三哥。

柯特将剛剛的念頭趕出腦海，不動聲色地又打量了少女幾眼。仍舊是樸素的長相，清澈的眸子，一點都沒有八十五億的氣質……

“父親同時也是我的老師。”少女對基裘柯特這種驚訝的反應已經見怪不怪，她提起養父，語氣裏有真誠的尊敬和暖意，“也是因為老師的緣故，我的作畫風格很快就被業界承認了。”

呢軟的微風裏，少女伸手将一縷發絲撥到耳後，柯特注意到她的動作很優美，脖子白皙纖細，似乎輕輕一劃就能有血滴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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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絮語他沒有認真聽，那段優美的弧度，漂亮的手指，綠寶石似的眼睛，八十五億傑尼，好多畫面在眼前交替。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小蟲掉進了他的水杯，打破了水面的平靜，他才豁然驚醒。

“不過那時的學院和現在的學院不一樣了。”依稀聽到基裘問了什麽，然後她說到了學院，“那時的學院，教的是統一的技法，課程以臨摹名畫為主，至于能不能成為真正的藝術家，那要看個人的天賦。現在的學院不這樣了，現在他們抵制臨摹，追求個性和創新，只要和前人不一樣的，就會受到表彰。”

柯特為剛剛的失神懊惱。那是非常不專業的行為，可為何會莫名失神，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那你是有天賦的？”基裘問。

“是的夫人。”少女沒有謙虛，“我的父親曾說，我是學院近三百年來最有天賦的學生。”

說完，茶水所畫的畫也好了，是一直沉默低頭的柯特的側影，連之前自以為不動聲色打量少女的眼神也被捕捉了，惟妙惟肖，讓人驚嘆這竟然是用茶水塗抹出來的。

柯特眼角跳了一下。

他已經在這家咖啡店坐了快一個小時。基裘和阿特米希亞似乎聊得很來，話題覆蓋面極廣，問題是，連他都不知不覺陷在少女的聲音中，沒注意到時間竟過得這麽快。

阿特米希亞十分坦率，基裘問什麽她答什麽。這一個小時裏，柯特覺得他已經比三哥還要了解眼前這位括號待定三嫂了。

“柯特真的不再考慮一下麽？如果能讓我為你畫一幅肖像，那必定會是十分美麗的作品。”

以及她似乎對自己很有興趣，堅持想要給自己畫像，這已經是她第四遍問這個問題。

“不用。”柯特冰冷地拒絕，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語氣已是一次比一次緩和。

少女眨了眨眼，那綠寶石般的瞳仁閃過一絲異澤，可若細看去，還是那樣清澈見底。

揍敵客母子的計劃有些被擾亂。

原本，他們的首要目标是阻止小傑對奇牙産生不良影響，并迅速帶奇牙回家，次要目标才是考察名叫阿特米希亞的女性，看她與奇牙的關系是否屬實。

可是這個下午，只因難得抓住了少女落單的機會，基裘和柯特竟然就與少女呆到了晚上——他們從咖啡店出來後，少女邀基裘逛街，基裘興致勃勃地答應，柯特不得不跟着幫母親大人拎包。步行街長長的熱鬧無邊，直到夜晚華燈初上，基裘似乎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啊呀——已經這麽遲了。”三人站在路燈下，腳邊散着大大小小的包裹。

柯特有些氣惱。他不知怎的，就被少女和母親交談歡笑的場面吸引了注意力，全然忘了放任三哥和傑富力士獨處一個下午是多麽的危險。此刻回神，他既惱怒自己，也連帶着對母親有些不滿。

帶回三哥才是最重要的啊——母親怎麽也忘了？

本來，母親說定的是，如果少女真的和奇牙是戀愛關系，通過了她的初步審核後，就直接由管家擄回揍敵客接受新娘檢測，如果少女沒有通過初步審核，那就暫時囚禁住她讓她與奇牙分開，再帶奇牙回枯戮戮山，如果少女并不是奇牙的女朋友，那便直接當做任務目标殺了。

瞧，調理明晰，多麽好的計劃！

可現在，母親絲毫沒有聯絡管家的意思，奇牙更是連面都沒見上。

現在該怎麽辦呢？柯特自己琢磨起來。

“哦，對了。”耳邊聽到少女的聲音響起來，輕飄飄的，“我和奇牙小傑約了晚上聚餐，夫人還有小柯特要一起來麽？”

柯特驚疑，差點跳起來。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她不知道奇牙小傑和揍敵客家的關系？這麽自然而然卻又不合時宜的提議，她是當真的？

他看向母親，雙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麽。

不能去吧，見三哥，絕對不能有小傑在場。傑·富力士對揍敵客的敵意很深，如果他們要奇牙回家，小傑說不定會立刻拳頭揮過來。

柯特倒是不怕和小傑打一架，只是三哥向來注重小傑的意見，如果小傑當面阻止三哥回家，那麽奇犽肯定就不會回去了……

“小柯特，你在怕什麽呢？”又是那個聲音，突兀，輕飄飄的，卻因為言辭的犀利，讓柯特不自覺出頭皮發麻，“你的顏色突然沉寂無光了。暗啞的灰色，這是抵觸……唔，你們和小傑關系不好麽？”

基裘用扇掩唇，自少女提議開始就始終不語，電子眼沉寂，似乎下午激動閃現的雪花紅點都是錯覺

“夫人，柯特，你們似乎還不知道？”又聽她開口，聽不出語氣，就只是在陳述事實，“小傑失憶了。”

有冷風吹過。柯特晃了晃頭，似在消化所得信息，這時聽基裘低低輕笑：“阿特米希亞，你很有意思。” 這笑聲悠遠而沉重，與她白日高昂的聲線完全不符。

“在哪裏聚餐？我和柯特把買的東西放回住處，随後就去。”

“在中央廣場西側的一家牛排店。”她似乎沒有感覺到基裘驟冷的氣息，守禮地微笑，“那我先去找奇牙，夫人你們盡快過來。”

柯特瞪大眼看着少女離去，又急促地回頭看母親。

“母親大人，真的要去？不對，小傑失憶了，您怎麽看？”

“柯特。”基裘截住他的話。夜幕裏她的身姿高而冷漠，羽扇完全遮住了表情，電子眼閃着詭異的紅光，此刻終于有了揍敵客殺手的危險感覺，“你知道為什麽媽媽和那小姑娘呆了一下午？”

“這個……”柯特有些跟不上母親的思路。為什麽，難道不是那個女人戳中了母親的興奮點，因此和她多相處了一會兒？

“見到她以後，我便确定了。”她啪一聲收回了羽扇，語氣有些森然，話音篤定，“控制住她，就能控制住阿奇。”

“只要她是揍敵客的家主夫人，那阿奇就一定會回來繼承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