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15

☆、chapter 15

牛排店，少女在門口遇到了奇牙。

只有奇牙一個人——小傑不見蹤影。這頓時說明了很多問題。少女不由得微笑起來，淡淡的，唇角勾起像剛剛從雲後露出的新月。

“你到了啊。小傑呢？”

“被我趕走了。”奇牙攤手，“我給了他一張名單，讓他見完了上面的人再來找我。”

“我猜猜……是小傑以前的朋友？”

“是曾經影響過他的人。雲谷，比斯姬，梅雷翁龍，凱特，還有很多其他人，有我認識的，也有我不認識的。”

他們走進了熱鬧的牛排店。推開門的瞬間，食物的香氣以及嘈雜的談話瞬間将二人包圍了。

“讓他單獨去？”少女的聲音差點被淹沒。

“是，那些人需要他單獨去見才行。”

“那什麽時候再彙合呢？”少女眨眼，“你不會就此抛下他不管的。”

奇牙頓了一會兒。

“如果他是真正希望和我一起旅行”，他組織着語言，“不是因為對我熟悉才跟着我，也不是因為只有我陪他所以才跟着我……到時候他就要來當燈泡了，熄不滅趕不走的那種。”

燈光下背景有些朦胧。奇牙平視着前方的某個點，從少女的角度看，輪廓完美的側臉隐在藍色的陰影裏，有點點細碎的光落在他的眼中，宛如氤氲了十幾年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背景的燈光勾勒出奇牙高挺的鼻梁，和微閉的唇形。

少女若有所悟。

牛排店在排隊，不過很快就輪到了他們。侍者将二人引到位子，奇牙看着多出的兩把椅子，目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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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椅數量剛好合适。”少女捏了捏奇牙的手，溫度有點涼，很舒服，“我們是四個人共進晚餐。”

“你邀請了誰？”年輕的殺手感到好奇。難道一個下午的功夫，阿特米希亞交到了什麽新朋友？

随即他看見少女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帶着期待吓人一跳的捉弄：“你猜？”

——是我認識的人。奇牙立刻反應過來。

可是……這座城市，除了那幾個留守獵人，還有其他認識的人嗎？

“今天下午我碰到了你的母親還有弟弟。”少女緩緩地公布答案，“聊了很久，我和基裘夫人逛街到晚上，就順便邀請他們共進晚餐了。”

“哈？”奇牙像是沒聽懂她在說什麽。

“怎麽說呢，有種預料之中的感覺……我猜到你的家人肯定會私下來找我，但是沒想到這麽快。而且，他們和我之前想象的也不太一樣……”

“不，等等。”奇牙擺手，“你下午碰到了我媽？”

“嗯。”阿特米希亞拿過一張餐巾紙，又從口袋中摸出一支筆，埋頭開始塗塗抹抹，“還有小柯特。”

“碰到的？怎麽碰到的？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麽事？只有他們兩個？”

“不用慌亂呀。”少女擡頭笑了一下，“如果我們在一起，總要見你的家人的，不是麽？今天見面也不算壞事，姑且留下了最初印象。”

“阿蒂，他們有沒有對你做過分的事？有沒有威脅你？你不用顧慮，實話告訴我……有沒有受委屈？”奇牙的聲音很緊張。

少女擡起頭。

她将筆收回口袋，把餐巾推向奇牙。

“一見面我就猜出了他們是奇牙的家人。”她隔着桌子，拍了拍奇牙的手背，“然後和基裘夫人聊了一會兒。只是很普通的見面聊天而已，真的沒事。”

奇牙迷惑了。少女的表情無比自然，連正常女子會有的，見到男方家長後的興奮和喋喋不休的反饋都沒有，難道真向她說的那樣，只是很普通地見了面？可那是基裘啊？那個不正常的母親，真的會就這樣正常的放過少女？

他低頭看遞過來的餐巾。基裘的剪影躍然紙上，身後跟着長發和服的柯特。

“我感覺得到，一開始基裘夫人對我有敵意，嗯，和試探，還有好奇，非常濃厚。”飲料端來，阿特米希亞抿了抿吸管，“不過後來顏色慢慢變得清淡……應該是我的表現讓她滿意。到最後，甚至表現出了控制欲。”

這麽解釋，奇牙才慢慢有些釋然。

“你是我家的任務目标。”他用食指敲打着桌面，“按理說，在我沒完成任務的情況下，會有別人繼續進行抹殺任務。不過，雖然母親和柯特過來了，但他們并不是來完成任務的，而是試探你居多。”

“是。”阿特米希亞點頭。

“這麽說，家裏已經猜到了你和我的關系不尋常，媽媽是來檢查的，看你是否符合揍敵客家新娘的要求。唔，這麽一來，是媽媽而不是大哥就可以理解了……”

“他們怎麽知道……是柯特的能力嗎……”

奇牙的聲音慢慢降低，變成了自言自語，很快理清了整件事。

少女靜靜看着，沒有打擾。

“你和我媽都聊了些什麽？”奇牙突然問，“我實在想象不出來居然有人能和她相談甚歡……”

“唔。”阿特米希亞回憶，“大部分是在說我自己的經歷，看得出她想要那方面的情報，所以我交代得很清楚。”

像是想到什麽，她笑了，“說不定現在，基裘夫人比奇牙你還要更加了解我呢。”

奇牙試圖在腦海中模拟藝術家和基裘夫人“相談甚歡”的場景，奈何試了好幾次均以失敗告終，這麽一來不經對少女刮目相看。

“基裘夫人對我很滿意。”她思索着，“當時空氣裏漂浮着平和的橘色，我應該表現得不錯。”

“阿蒂”，奇牙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麽，“難道說，你對人際交往，實際上很擅長？”

“唔，這樣說也可以……”她點着太陽穴，“如果我願意的話，讓別人愉悅是很容易的事，因為我能知道對方的心情以及對方想聽什麽話。”

奇牙驀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少女時，在畫室，她有清澈的祖母綠的眼睛，純粹而直接的氣質，還有好看修長的手指和白皙的脖頸。

那時他恍惚覺得，少女不通塵世，一定是游離在人群之外，用她那雙獨特的眼睛靜靜觀察這個世界。

但原來，只要她願意，她也能迅速融入這個亂七八糟的社會，并且做得異常出色。

“你知道為什麽有人要殺你嗎？”他問。

“因為我無意間說破了什麽秘密吧。”她笑得通透。

奇牙于是明白了。少女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她言無顧忌，處事淡漠，只是因為她不在意影響，對自身的處境也毫不擔心。在說出那些不符合氣氛或者不該說的話時，她早就知道後果，并将一切都看得透徹。

“那你今天和我媽……”

“那是奇牙的母親呀。”阿特米希亞溫和地笑了，“擺出她會喜歡的形象，多說了些話，不動聲色地讨好了一下，效果應該還不錯。”想到下午的聊天和那些恰到好處的奉承，她搖頭失笑，“這樣總好過讓她讨厭我。”

奇牙眼前立刻浮現出少女“讨喜”的樣子：巧笑嫣然，懂得分寸，對揍敵客這個姓氏無所畏懼。

不得不說，一定很對基裘的胃口。

“成為你的妻子，會很困難嗎？”阿特米希亞問。

這種突如其來的，默認“我們會結婚”的語氣戳得奇牙心髒一跳，絲絲密密的悸動，耳根不由得有些發熱。

“……真是防不勝防。”奇牙看了眼面色自如的少女，忍不住小聲嘟哝。

“嗯？”“啊，我是說，你不需要顧慮這些。”他轉回話題，“不管家裏是什麽看法，他們都限制不了我。如果想對你不利，那也有我保護你。”

“可是……如果能得到家人的祝福，那是最理想的情況吧？奇牙，告訴我，揍敵客一般會怎麽選擇伴侶？”

少女神情真摯。奇牙不忍反駁她：“如果基本考核都達标，那準新娘需要經歷一個特殊訓練，能存活的話就可以……”

“你不認為我能通過那個訓練。”少女用了肯定句。她完全相信奇牙的判斷，立刻默認了自己無法通過訓練的事實，随即微微蹙眉，“這樣就難辦了。”

看着她思索困擾的表情，奇牙心軟得化成暖暖的流水：“都說了不要顧慮這些。”

他握住少女的手，像是要把鄭重的承諾給傳達過去。

“嗯。”阿特米希亞很快抛開了煩惱的表情，重新微笑起來，“實在不行，我就帶着你私奔。”

“你就不能用個好點的詞。”奇牙耳根又熱了。

他們指尖相觸，觸感清晰，一個微涼，一個溫暖，一個骨感，一個有着握筆磨出的薄繭。

汽水喝了一半，杯中的冰塊輕輕碰在一起，又彈開。空氣變得粘稠，一時間二人都沒說話。

“哦！阿奇！很久不見了，媽媽很想你！”突然側面傳來基裘極具穿透力的聲音。

奇牙手一僵，随即更緊地握住了少女。

另一邊阿特米希亞已經轉頭，禮貌地颔首：“基裘夫人，小柯特，晚上好。”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都是套路……

女主就是表面傻白甜內心門兒清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