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薛凜這個網名不是胡亂起的, 他四歲半以前不叫薛凜,叫作薛辭一。

聽孟棠之說,他爺爺比較傳統, 個性執拗, 在孟棠之和薛盛衛絞盡腦汁連翻書帶算命,好不容易選了個合适的名字後,一定要薛凜遵從族譜,叫薛辭一。

辭是他這輩犯得字, 一代表第一個孫子。

本來這名字聽起來倒也不錯,但孟棠之作為接受現代教育的高知女性, 又剛考進省教育廳, 從事教育相關工作,滿腦子積極思想, 一聽到這個說法, 火一下就上來了。

薛盛衛其實也不樂意,他認為這是他的孩子,不該長輩插手。

但當時薛爺爺患了帕金森, 每天都很痛苦,也正因為痛苦,性格才變得越來越偏執。

所以夫妻倆暫時妥協, 認可了薛辭一這個名字。

薛凜四歲的時候,薛爺爺去世,過了半年,薛盛衛把他的名字改為薛凜, 辭一就當作小名。

畢竟家裏很多親戚也喊慣了, 一時之間改不過來。

他這大名剛改, 就輪到幼兒園學前班分班, 所以自那以後,沒人知道他以前的名字。

他自己一時之間也不适應,隐約記得,當時孟棠之送他去幼兒園,正撞上了西堯和她媽媽。

西堯性格很好很陽光,眼睛明亮澄澈,圓潤漂亮,主動遞給他一顆棒棒糖,露出稚嫩的小白牙,一點也不護食。

他當時注意力都在西堯手裏的棒棒糖上,孟棠之說“薛凜跟阿姨說謝謝”,他沒意識到是叫自己,也沒回答。

後來有人叫了聲“阿西”之類的,他看到面前的女孩聽話地伸出胳膊去牽手。

結果不小心牽到了孟棠之。

孟棠之當時很喜歡西堯,打趣說要領回家給薛凜當妹妹。

Advertisement

可西堯不願意,立刻跑回自己媽媽那裏了。

似乎就是在那時結下的緣分,他隐約記得自己第一反應不是吃醋媽媽喜歡其他小孩兒,而是覺得那女孩兒真給他當妹妹也不錯。

後來,他真就把西堯當作妹妹看待。

初中再遇到後,他還跟西堯提過這件事,但西堯說小時候的事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辭一這個名字,除了西堯就沒同齡人知道了。

他也是一時沒想好,要給自己取個什麽網名,就直接用了自己的小名。

但加上之後,又覺得荒唐,所以一直沒有說話。

魏惜這段時間騎自行車已經很習慣了,突然覺得家裏沒有豪車也無所謂,在闌市生活,出行也不必用車。

都說由奢入儉難,但她好像适應的很快,也不覺得現在的生活有多苦,可能因為她沒那麽高的欲望。

她不像魏純宇喜歡玩賽級摩托,喜歡穿着打扮一身名牌,喜歡招搖過市成為衆人焦點。

她更喜歡安靜。

魏惜将自行車停好,琢磨着大學以後也要常備一輛自行車,不僅方便,還能鍛煉身體。

時間還早,她溜達到小區對面的底商那裏,在打頭的鋪子裏買了一袋豆腐腦,澆上熬好的滾燙的料汁,再撒點水辣椒。

姜頌辛愛吃這個,說她們小時候物資沒那麽豐富,哪天能喝一碗新鮮滾燙的豆腐腦就覺得特別幸福。

記憶能将感覺與某些具體的事物和名詞聯系在一起,每當姜頌辛喝豆腐腦的時候,就會重新回到兒時幸福的感覺裏。

對此,魏純宇完全不理解,他甚至覺得文藝過頭,莫名其妙。

但魏惜卻很懂,直到現在,有人提及男生體熱之類的話題,她還是會一瞬間回到幼兒園那間教室,想起小薛凜帶給她的安全感。

她覺得這也是魏純宇能心安理得跟着魏銘啓的原因。

沒什麽感情。

回了家,她打起精神,用盡量愉悅的語氣說:“媽我回來了,看我給你買了什麽?”

姜頌辛正披着圍巾,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風景發呆。

那個背影很孤獨,孤獨從她身上流淌下來,融入空氣中,漫到地毯上。

聽到魏惜的聲音,她回頭,下意識笑了一下:“買什麽了?”

姜頌辛聲音很好聽很溫柔,身材也保持的很好,沒有長時間哭的話,依舊是溫婉又漂亮的。

就這麽一剎那,看着午後陽光下姜頌辛的背影,魏惜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她媽媽這樣溫柔有親和力的女性,應該是很受歡迎的吧。

比短視頻裏那些知性女性,更有眼緣。

魏惜蹬掉鞋子,一手提溜着豆腐腦,另一只手解衣服:“豆腐腦啊。”

姜頌辛趕緊去廚房拿盆接着,嘴裏嘟嘟囔囔:“買這麽多啊,晚上都不用吃飯了。”

魏惜看着姜頌辛忙碌的背影,沒打算說報警的事。

因為這件事不必然會有結果,可能就是有人搗亂,也可能遇到了矯情的客人,更可能因為事情太小,或是找其他部門詢問時受阻,就不了了之了。

還是不要讓姜頌辛跟着抱有期待了。

下午她們一起吃了豆腐腦,魏惜咽下一口豆腐,摩挲着勺子,瞥了姜頌辛一眼,佯裝無意提起:“媽,你記得阮禛吧。”

姜頌辛點點頭:“你最好的朋友嘛,我怎麽不記得。”

魏惜抿了抿唇:“你知道她家是做什麽生意的嗎?”

姜頌辛放下勺子,微仰頭思索了一會兒:“哎喲,這就不知道了。”

她本來就對做生意不感興趣,也因為如此,才對魏銘啓的景觀公司完全不了解。

有時間她更喜歡看書,研究歷史,心理學,哲學,文藝得特別徹底。

她還對插花,茶藝之類的東西感興趣,但魏銘啓并不欣賞和珍惜她在這方面的天賦,反而覺得她閑着沒事胡亂折騰。

魏惜低頭,将碗裏整塊的豆腐腦搗碎,和料汁充分混合:“她家這兩年在做MCN公司。”

姜頌辛點點頭:“哦......那是做什麽的?”

魏惜将最後一點豆腐腦一口喝掉:“就是網紅孵化公司吧,但因為入場有點晚了,所以還沒捧出來特別出名的賬號。”

姜頌辛以為魏惜想做網紅,表情略帶憂色:“都是些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吧,唱歌跳舞的,網上低素質的人太多,露臉表演有一定風險,你先好好學習,別東想西想。”

魏惜噘嘴,緩慢點了兩下頭,又忍不住補充道:“也不止年輕小姑娘,各種賬號都有的。”

姜頌辛:“嗯,再說。”

魏惜看姜頌辛比較排斥露臉出鏡,也确實擔心網絡流氓可能引起麻煩,就沒再提。

直到晚上,她刷了幾套題,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才想起今天加的那個辭一,到現在都沒說需要她做什麽。

于是她再次點開那人的名字,試探性說了一句——

【魏惜:你好。】

過了一會兒,聊天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魏惜又順手發了張打招呼的表情包,是一只卡通豬,搖手說:“嗨姐妹!”

姐妹兩個字碩大得占據了表情包的半壁江山。

下一秒,正在輸入中的提示停下了。

魏惜又等了五分鐘,對方毫無聲息,顯然是不打算回她了。

她覺得莫名其妙,對方明明看到了,卻不跟她說話。

這種感覺很讓人沒安全感,對方顯然知道她是誰,但她不認識對方。

就仿佛将自己的秘密和軟肋都袒露在陌生人面前,而那人只在冰冷的網絡上,靜靜凝視她。

魏惜帶着這點不舒服睡過去了。

第二天上學,天上下了濛濛細雨,将路面澆得一片濕淋淋。

教室一早開了燈,襯的外面有些暗,給人一種幾乎快要放學的錯覺。

好不容易輕松了一周,再次回到緊張的學習氛圍裏,大家都有些蔫,大早上也沒什麽人說話聊天。

大家紛紛弓着背,趴在桌子上,用幾十厘米高的書擋着,不知道在做什麽。

韓春平讓魏惜帶全班讀古詩詞,等着廣播通知今天升不升旗。

魏惜起身之前,用桌堂擋着,偷偷給辭一發了一條信息——

【魏惜:你是外校的吧,抱歉,如果不說話我就要删了,對你不熟悉。】

發完,她把手機揣進校服褲兜裏,拎書上講臺。

消息傳送有延遲,所以她也沒聽到薛凜的手機震了一下。

薛凜被消息提示上魏惜的名字驚了一下,這才想到,昨天一直忘記切換賬號了。

本來魏惜跟她打招呼他是想回複的,可魏惜一口姐妹,把他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他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就把手機放下了。

其實用小號加魏惜,窺伺她的灰暗面,本來就是一時興起,他并不需要她做什麽。

冷靜下來細想,他何必在意她的灰暗面,反正以後他也不會讓魏惜從他這裏得到任何消息傳遞給林佳祎。

但看魏惜要把他删了,他又有些不舒服。

薛凜擡眼,看了眼講臺上,一本正經領讀課文的魏惜。

她眼睛落在書上,聲音挺有感情,潤紅的唇一開一合,偶爾能看見整齊潔白的牙齒一閃而過。

盛華的校服是很蓬松的,魏惜細瘦的小身板撐不起來,拉鏈稍微低一點,領子就滑到肩膀中央,露出裏面嫩黃色的衛衣來。

她把頭發綁了起來,這樣顯得比較有學生的朝氣和精神面貌。

韓春平是這麽認為的,但薛凜腦海裏印象深刻的畫面,她好像都是披着頭發。

校服的深藍色袖子也堆疊在她手肘處,她捧着書,袖口稍微下滑,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腕。

完完全全,是積極向上好學生的模版。

在韓春平的威懾力下,全班同學都聽話的跟着魏惜朗讀,薛凜敷衍地動動唇,沒出聲。

他在想,韓春平知道她眼中難得一遇聰慧懂事的乖乖女,私下裏,有無法言說的一面嗎?

薛凜懶散地勾了下唇,手指将手機撥弄着轉了兩圈,單手立着書擋着,低頭給魏惜發信息——

【辭一:去超市買瓶熱咖啡,貼上我的名字,給薛凜。】

薛凜回憶林佳祎跟魏惜的聊天,想也沒想,直接給魏惜轉了一百塊錢。

臺上領讀的魏惜感覺到貼着大腿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她緊張的聲音一抖:“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不早朝。”

這句本來就有點意味深長,她磕絆的又恰到好處,高中這個年紀的男女生,其實什麽都懂,又特別熱衷禁忌話題的玩笑。

宋澤臣沒忍住,嗓子裏發出憋笑的滑稽聲,很快,全班都暧昧地笑了起來。

仿佛一向冷靜刻板的魏惜會想歪是件特別好笑的事。

其實魏惜只是擔心身邊的韓春平發現她手機響,畢竟在她聽來,震動聲真不算小。

幸好韓春平沒聽到,只是朝其他人一瞪眼:“笑什麽笑!”

哪怕騷亂是魏惜引起的,她也不會批評魏惜,這就是好學生的優待。

好不容易熬到廣播說升旗取消,韓春平說:“自由活動十分鐘,準備上第一節 課!”

說完,她拎着包踩着高跟鞋,氣哄哄地走了。

魏惜抽空,借着系鞋帶的契機,偷偷看了眼手機。

看到辭一發來的消息,她愣住。

給薛凜?

教學樓下樓就是超市,買瓶咖啡直接給一百?

她的第一反應,這女生也是薛凜的追求者。

但是這麽追求不是很傻嗎?讓別的女生去送飲品,要是她不貼名字,薛凜不就認為是她送的了?

但轉念一想,要幫着別人追自己喜歡的人,還是她更蠢一點。

心裏又酸又澀,卻又無能為力。

她沒有任何立場,阻止其他人喜歡并追求薛凜。

【魏惜:你......是薛凜朋友?】

薛凜此刻早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辭一:嗯。】

【魏惜:一百太多了,十塊就夠了,我們學校教學樓離超市很近。】

【辭一:沒事。】

魏惜将手機藏在校服袖子裏,仰頭望着高懸的燈管,猶豫了一會兒。

跑一次腿就一百,真的很劃算。

再說追求又不一定得到,很多人追薛凜都失敗了。

她一邊暗暗罵自己真夠心大的,一邊又被關停的早餐店壓的喘不過氣。

魏惜扭身,扯出挂在椅背上的外衣,心虛的偷瞥薛凜一眼,又立刻轉回身。

她正要穿外衣,袖子裏的手機又是一震。

魏惜停下動作,掏出手機看。

【辭一:雨停了再去。】

作者有話說:

晚安~

我吃蟹黃拌面!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