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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翌日一早, 公寓的門被人哐哐砸響,宋莺時正做夢茶樓上市呢,吓得直接從沙發上滾下來。

睡在卧室的林盛大聲叫宋莺時開門, 問是誰。

宋莺時踉跄起身, 眯着眼推開門, 看到徐記微,瞪着她, 脾氣再好, 這一刻也憋不住火。

“你有事嗎?這麽早敲門, 敲不動就打電話啊,要把我門拆了是吧?”宋莺時咬牙切齒, 放她進來。

徐記微盛裝打扮,面上挂着墨鏡, 頭發也是剛卷的,聽到宋莺時的指責, 将墨鏡拉下,不情不願換拖鞋。

“還怪起我了, 我這麽着急還不是為了你,你不知道今天要陪應總去商會嗎?”

宋莺時重新躺在沙發上, 徐記微看着亂七八糟的小公寓,沒拆的快遞摞在電視櫃上,狹小的陽臺都是沒洗的衣服。

徐記微吓一跳,“你這是狗窩還是豬窩?”

宋莺時翻着肚皮,閉着眼說:“我最近忙, 公寓過幾天就退租了。”

徐記微點點頭, 想想也是,泷景胡同那邊, 也快空出來了。

徐記微見她沒有要起來的架勢,上前拉她,“快點起床,我們一會就要走了。”

宋莺時抽回手,不耐煩:“我不去,你要去你自己去。”

“什麽态度?那可是應慶天,合作要緊。”徐記微說着。

宋莺時拉起被子,蓋住耳朵,主打一個不聽話,徐記微伸手拍着她屁/股,“宋莺時,你給我起來,你這個态度,還怎麽掙錢?我辛辛苦苦給你拉過來的人脈,你這麽不珍惜。”

宋莺時嘆息,拉下被子,認真看着徐記微,語氣平淡道:“我喜歡站着掙錢,曲意逢迎,奴顏婢膝,我做不來,也不想學,更沒空陪他去商會喝茶。”

徐記微臉一紅,感覺她在罵自己,火冒三丈,“你說什麽呢?誰家掙錢不得讨好甲方?你跟應叔才見了一次,人家也沒對你怎麽樣吧?”

宋莺時坐起來,“是沒怎麽樣,但是人家根本不想跟我合作,他就是耍你的,示範一下自己的同情憐憫心,讓你陪他在江海玩,免費的地陪,人家自然樂意,真要涉及到他兜裏的錢,他屁都不會給你。”

宋莺時下了沙發,去餐桌倒水喝,頭也不回繼續說:“你反正很閑,就陪着他慢慢逛吧,我可沒空,我下午要去基金會。”

徐記微被宋莺時說動了,立馬被自己否決,要是真讓宋莺時這麽說,自己豈不是冤大頭,她可不能承認這一點。

聽到宋莺時要去基金會,徐記微蹙眉問:“什麽基金會?”

又恍然:“不會是我在世時候,他每年資助的那個吧?”

宋莺時點頭,徐記微氣結,罵道:“不争氣的東西,跟我爸一樣,沒心眼,自己都沒掙到錢呢,就想着給別人送錢。”

宋莺時不理會她的話,徐記微見她不肯去,有些難堪道:“你真不去,就我一個人去?應總他們會不會看不起我啊?”

“他們壓根也沒看得起你。”宋莺時無奈。

徐記微氣吐血,決定不跟自家外甥女說話了 ,說一句能氣她一年。

徐記微匆匆來,又匆匆走了。

林盛起床的時候,看到宋莺時在化妝,正好畫到眉毛,從鏡子裏看,仿佛從江南煙雨中走來的人,比畫中還要美。

林盛一時失神,想起傅沉和宋莺時結婚時,她詫異驚恐,問哥哥林凱為什麽。

林凱倒是很淡定,詫異估計也只在一瞬間,林凱随意卻嚴謹回答:“男人都一樣,視覺感官最重要,要是算上傅沉,比起視覺,可能更多的是獵心作祟吧。”

傅沉想要俘虜,只針對宋莺時。

宋莺時從鏡子裏擡眸看她,笑道:“快收拾一下,我們一會要出門了。”

林盛心虛錯開眼,慌亂應下。

坐上宋莺時的車,林盛捏着手袋,問她:“你怎麽沒跟傅沉住一塊?你的公寓要退租了,到時候要搬去他家嗎?”

宋莺時蹙眉,扶着方向盤說:“算了吧,他家好遠,在別墅區,我還是想回泷景街住。”

林盛恍惚點頭,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愛心基金會今天是戶外活動,在郊區搞露營,由老師帶隊,幾個孤兒院一起組織,還有不少志願者在。

宋莺時到的時候,有認識的長輩對她打招呼,宋莺時客氣點頭。

剛聊一會,餐車已經開過來了。

宋莺時跟着幾個太太在餐車旁邊做飯,這個基金會是外公和幾個同伴一塊成立的,基本都是江海的老企業,跟外公的關系也都不錯。

只是這幾年,茶樓生意不景氣,也沒給基金會投多少錢,便漸漸疏遠。

和宋莺時關系不錯的,是姓唐的鞋廠老板,跟外公關系很好,年輕時候,把外公當老師來看,今天沒來,是唐夫人和女兒唐穎來參加。

他們還收養了一個孤兒院的小孩,也算熱鬧。

宋莺時切着洋蔥看林盛在草坪上吹泡泡,唐穎和宋莺時只能算認識,并不是熟悉的關系,但因為唐夫人在,度過了生澀的陌生期。

唐夫人很胖,但很會幹活,一個人抱着一大桶酸菜過來,自來熟,使喚女兒唐穎幹活,還讓養女唐念也洗菜,連帶着宋莺時,也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唐穎歉意解釋:“我媽就這樣,你別聽她的,意思意思就行了。”

“沒有啊,我很喜歡阿姨的性格。”宋莺時切得眼睛辣,一個勁打噴嚏和流眼淚,聽着唐夫人關切的話,有些眼熱。

唐夫人不對其他人這樣,只是當宋莺時跟自家孩子一樣,這才是宋莺時感動的點。

最後宋莺時切出一個小山的洋蔥,這才夠用,唐穎糊着面粉,打算做洋蔥海鮮餅,旁邊拍照的記者很認真。

尤其是對宋莺時,一直要求宋莺時擺姿勢,宋莺時哭笑不得。

唐穎誇她:“你長得好看,到時候放在咱們基金會宣傳海報上,絕對亮眼。”

“就是,宋總跟明星一樣,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國際大明星來了呢。”記者也奉承着。

宋莺時拿她們沒辦法。

做飯時,宋莺時坐在鋪着墊子的草坪上,跟着唐穎煎餅,有個女生走了過來,穿着志願者的藍色工裝,順勢坐下,宋莺時不認識,但唐穎似乎很熟。

“雲倦,你晚上回哪住?”唐穎和她聊起來,宋莺時這才打量這個叫雲倦的女孩子,很小巧可愛的類型,個子不高,笑起來有些憨厚,但質樸純真。

雲倦瞄了眼宋莺時,回答唐穎:“我想去你家住幾天可以嗎?”

唐穎連忙點頭:“當然可以了,我說你怎麽沒找我,原來就這事開不了口啊?真不拿我當朋友是吧?”

雲倦舔唇尴尬,“我怕打擾你和阿姨。”

“打擾什麽?”唐阿姨拿着酸菜路過,大嗓門說:“不就是住兩天,多大的事,你就是住到畢業都行,咱們就是你自己家,客氣這些,死孩子真是的。”

雲倦被罵,卻露出更加幸福的笑容,唐穎嫌棄老媽:“你罵人幹嘛,真是的。”

唐阿姨轉頭就走,宋莺時也失笑,唐穎這才想起沒介紹,連忙對宋莺時說:“這位是雲倦,是咱們江海理工大的高材生呢。”

雲倦臉紅得厲害,連忙擺手說沒有。

宋莺時點頭誇贊,唐穎又想起什麽,激動道:“對了,你外公在世的時候,就是資助她來這呢,後來你外公知道你舅舅那幾個靠不住,就拜托我家來資助,你有沒有印象?”

宋莺時沒想到還有這層淵源,有些驚詫,在看雲倦從剛才開始就一副閃躲的眼神,宋莺時這才明白,雲倦估計早就知道自己是誰,有些不好意思。

宋莺時一時心情複雜,酸澀開口:“我外公資助不少人,我确實不太記得。”

唐穎也點頭,”也是,徐爺爺向來熱心腸,你在江海也沒呆幾年,不記得也正常。“

雲倦笑道:“我一直都記得徐爺爺的恩情,宋總別跟我客氣了。”

宋莺時尴尬笑着,又連忙說:“沒事,現在開始吧,現在我說了算,你要是有什麽難處,就跟我說。”

“你顧好你自己吧。”唐穎沒好氣開口,嘆息:“你現在連茶樓的運營團隊都沒找到,能順利拿到錢,茶樓沒有虧損,就已經很好了,還顧得上其他的?”

宋莺時無奈:“很快的,這才剛開始嘛。”

雲倦聽着她們的對話,連忙問:“運營團隊?我是學經管的,要不我去學校幫你找找。”

“真的嗎?”宋莺時震驚,居然還能找到專業對口的人。

雲倦又臉紅,被宋莺時求助又誠懇的眼神打動,用力點頭保證:“我認識很多的,他們也要找工作,幫你問問不成問題。”

“那就拜托你了。”宋莺時回過神,才想起自己沒去學校找過,如果去學校找,肯定要簡單不少,竟然沒想過這一茬。

唐穎也很開心,嚷嚷着一會結束去喝一杯,唐阿姨難得沒有意見。

夕陽沉在天際,孩子們也吃飽喝足,宋莺時和林盛在收拾東西,遠處的湖面泛着磷光,一層層往夕陽蔓延,夕陽與藍天過度,印在噴泉流水中。

廖思思捏着手機,從噴泉背後繞過來,避開在草坪上喝酒聊天的衆人。

給應孜束發的好友申請,一直沒有通過,廖思思不确定他是怎麽想的,剛才應慶天也來商會了,喝酒聊天,廖思思根本就插不上去。

應慶天對她也沒有什麽要親近的意思,一直跟着徐記微,不知道還以為他老年開花,跟徐記微有一腿。

廖思思憤恨想着。

猶豫一會,決定給應孜束打電話,那頭卻直接挂斷,裝都不裝,廖思思有種自己被耍的憤怒。

正當她毫無辦法時,聽到有人在甜品區聊天,齊申也在其中。

“這應總又不是咱們江海人,湊這種熱鬧。”

有人吐槽,齊申接話:“你這話說的,我也不是你們江海人啊。”

幾個人尴尬臉色,齊申又慢吞吞說:“人家是江海人,祖籍在這呢,再說是不是不重要,人家有徐總陪,徐總的外甥女現在可是咱們商會的一員。”

說起這個,衆人笑一聲,含義各種。

“齊總也是大度,這徐家是個什麽東西?那種小畜生還關在牢裏呢,現在把産業交給一個外姓人,搞得好像能撇清關系似的。”

“就是,還不是怕齊總計較。”

大家都很默契,捧着齊家,齊申沒什麽表情,卻寬慰說:“禍不及家人。”

“齊總善良。”

衆人齊聲。

齊申又意味不明道:“不過你們也別小瞧人家,是徐家搭上應總,還是你們口中說的外姓人搭上哪個應總,誰又知道呢?”

這番話挺饒,但都是聰明人,有一瞬間停滞,大家互相換着眼神。

齊申立馬說:“我也是隐約聽說啦。”

有人激動道:“怪不得應總帶着徐記微,我說這徐記微也沒離婚啊,這徐家老爺子去世之前,好像跟應總關系非常好,他們這些小輩年齡相當,原來是這回事啊?”

廖思思詫異回頭,看着齊申,手上的手機被收緊,她不甘心瞪大眼睛。

這個世界上趨炎附勢的人,多她一個不多,有的是人願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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