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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花灑的出水量不大不小,所幸現在是夏天,适應水溫後,徹底将将溫度調到冷水那邊。

隔着一片毛玻璃,她看到外面挺拔的身姿将一條毯子奮力甩開,鋪在床面,再而将自己重重地甩在毯子上。

駱少秋小臂搭在額際上,擋着天花板的燈源,阖眼歇息。

李銀禾打開玻璃門時,他已經差不多要睡熟了卻倏地驚醒,像是抓住天花板扔下來的蔓藤,他一越坐起來。

李銀禾襯衫上有水滴暈染開的痕跡,他傾身将風扇調小一檔,“怎麽不擦幹身體再穿衣服,小心着涼。”

她解開束縛黑發的發圈,沒有回答。

床與鏡子只隔着過道,她站在鏡子前,背對他,五指梳從那柔光的發穿插,纖細的發一點一點從指中溜走,過程并不是很順利,她的頭發有些小卷,偶有卡住的時候,燈光下,綠色的藥水有了顯着的效果。

駱少秋從後抱着她細軟的腰肢,嗅到沐浴露的味道,“補色了?”

“啊,”她點頭,“好看吧。”

“好看。”他說。

駱少秋揉了揉淩亂的發,走進衛生間,在洗手臺尋到她搭在椅子上的裙子。

裙子是兩件套,裏襯是一條白色的吊帶睡衣,摸上去面料很柔軟。套在外面的裙子是一條時髦的修身的長裙,腰部有兩條緊扣一起的絲帶,解開時宛若一條孕婦穿的裙子。

駱少秋拾起裏襯,打開水龍頭,摁下浴室裏提供的洗手液,揉搓着,過三遍水,他擰幹水份,在房間的衣櫃裏翻出晾衣架,勾在櫃門外。

幹完這一切,他才開始洗自己的體恤。

體恤沒有她的洋裝那麽講究,随便揉搓衣領和袖子的部分,過兩次水再擰幹,穿在晾衣架中,吊在裙子旁。

他手指的骨節透着紅。

有人爬上床的聲音,駱少秋回過頭。

李銀禾左側着身體,對着他的方向,一雙大眼睛目不轉睛。

她個子很小,蜷縮着,貼在毯子最邊沿,黑發很長,散在毯子上。

駱少秋:“背過去。”

李銀禾靜了半晌,悶聲翻了個身背對他。

幾分鐘後,屋裏的燈都被熄滅,只留下門口那盞壁燈。

黑夜中。

背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床微微下陷。

有手臂搭在她腰側,微微一使勁,李銀禾就落在他懷裏。

黑發被拖長,枕在臉頰下。

他好似嘟囔了一句,“複自嘆無郎心牽挂,誰個與你占支婚姻挂……”聲音壓得很低,沒有平日軟綿綿的磁性,也不好聽,只是含糊不清的氣音。

李銀禾沒聽清,想轉過身去跟他說話,無奈搭在腰側的手仿佛是定海神針,她一動不動。

兩人的姿勢像是一把蓄勢待發的弓。

“你剛說什麽?”她問。

“沒說什麽。”

“駱少秋。”她轉過頭,狹長的眼眸透着一絲威脅的警告。

“真要聽?”

“是的,說。”

“好吧,我說,”他頓了頓,“……我想和你結婚。”

李銀禾倏地沒了聲,黑夜裏,她閉上眼。

駱少秋自然能感受到她的抗拒,把她剛弄皺的毯子拉過來對折蓋在她身上,“開玩笑的,睡吧。”

後半夜。

駱少秋睡到手臂發麻,迷迷糊糊的用手撈着她的頭,黑發一瞬間纏住他的手,駱少秋抿着唇,将發麻的手臂往上頭伸展片刻,才松口氣。

李銀禾也睡得不怎安穩。

兩人都沒有碰賓館的枕頭,枕在他硬繃繃的手臂上一定不太舒服。

靜思片晌,他悄悄抽出手臂,讓她平躺在床上。

翌日晨早。

窗簾未敞開,屋裏黑壓壓一片。

李銀禾被低聲叫醒,視野朦朦胧胧,努力看清他,聲音含糊,“我讨厭你……”

她的頭發糊了一臉,熱導致她臉頰有點紅。

駱少秋俯身,親了親她額頭,“我出去一下,你過來鎖上門。”

“去哪?”她下意識的問。

“你确定你要現在聽?”他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樣子。

“……好吧。”

床離門的位置很近,不過兩米。

駱少秋從衛生間拉出一把椅子,給她做示範,“反過來,傾斜個七十度,抵住門把。這樣,”他拉了拉門把,“是不是拉不下來?”

李銀禾迷糊點頭,眼睛有些睜不開。

駱少秋似乎笑了,“行,你試試。”

他把包背上,走出門外,李銀禾趿拉着鞋子跟在後面。

她依言關上門,把椅背拱形搭腦的位置抵住門把下,椅子後腳跟曳起在空中,前腳跟則如動畫片轎車剎車一樣定在那兒。

“好了。”

駱少秋在外面拉一下門把,确定推不開,他知道這門隔音不好,低聲說了一句,“我回來會在前臺撥號給你。”

李銀禾應了聲。

駱少秋:“回去睡吧。”

她面着扇門,朝空氣點了點頭。

李銀禾是熱醒的,明明聽到風扇哐啷的左右搖擺,身體卻莫名的熱,又覺得手腳施展不開,好似整個人被尼龍繩五花大綁扔在蒸汽房中。

她撐開眼,床上只有她一人,而她被卷在毛毯裏。

李銀禾在床上滾了三四圈,好不容易掙脫開,聽到挨着牆壁的櫃子上,座機在響。

突如其來的叮鈴鈴,她被吓的一哆嗦,眼鋒掃過去,想起些什麽,松了口氣。

爬過去接起,雙手撐在櫃子上,看着鏡子裏睡眼惺忪的人。

自然卷像一頭炸毛獅一樣,李銀禾低下頭嘆着氣,試圖挽救最後一點形象。

“醒了?”

“嗯。”

“我現在上來,敲門再開。”

李銀禾坐起身把襯衫下擺拉好,衣服起了不少褶皺。

一分鐘後,她起來開門,“幾點了?”

“還早,八點。”

确實還很早,“你幾點出去的?”

“五點。”

駱少秋将買來的早餐擱到貼牆的櫃子,熱騰騰的早餐将塑料袋裏層蒸起一片霧。

窗簾大大敞開,屋裏登時一片明亮。

李銀禾洗漱出來,雙目環顧一周,沒有椅子,只能盤腿坐在貼牆的櫃臺上,襯衫一時蓋不住,露出兩條均瘦的腿。

天氣很熱,倒沒有想象中的凍大腿。

愈發靠近了,才聞到駱少秋身上的煙草味。

極淡。

他把一個發泡盒遞給她,打開是撲鼻而來的香味,是雞蛋拉布粉,蔥花和醬油灑淋在面上,駱少秋再把沖洗一遍又抹幹淨的一次性筷子遞給她。

李銀禾捧着發泡盒,埋頭吃起來,“等會回家嗎?”

駱少秋将毯子收起來折疊好收進背包,把風扇擱床上。

他搖頭,“去你住的地方收拾收拾,我們出去玩。”

他已經把衣服穿好,還是昨兒的黑色吊裆運動褲,上身則是不知哪兒來的黑色襯衫,松開兩顆紐扣,半隐半現出貼在肌膚上的那塊翡翠觀音像。

男戴觀音女戴佛,廣東的民間風俗。

李銀禾也有一塊翡翠佛吊墜,不知出自誰的手,佛祖的大肚子被雕刻的惟肖惟妙,栩栩如生。可惜早年已碎成兩半,被她和着一堆小玩意兒扔進一個玻璃樽,擺在房間裏作裝飾品。

駱少秋從塑料袋裏翻出一個菠蘿油,坐在床邊沿,與她只有半米不到的距離。

李銀禾總覺得他這身打扮說不出的古怪,平坦的不起一絲褶皺的黑襯衫,與吊兒郎當的黑色運動褲,再是一雙黑白相間的球鞋,手腕則配戴一塊無比貴氣的雅典星盤腕表,目光上移,他手裏正拿着一個菠蘿油,一動不動,平靜的與她對視。

他不說話,就更怪了。

李銀禾動了動筷子,“那你想好要去哪了嗎?”

駱少秋咬了一口菠蘿油,面包松軟,表皮酥脆,“我學校,帶你參觀參觀,接下來幾天可以爬爬長城,看看故宮,頤和園,南鑼鼓巷什麽的,最後一天我送你回來。”

“你都去過嗎?”

“沒有,我都沒去過。”

駱少秋将只剩下表皮碎的塑料袋打了個結,裏頭積累一大堆空氣,他又将空氣擠出,把幹癟的塑料袋瞄準垃圾桶,騰空飛出去,投中垃圾桶。他拍拍手,從口袋裏翻出糖,補充體內的糖份,“沒時間,一個人沒意思。”

話說得太可憐了,她點着頭,“好,你想去哪,我陪你。”

很顯然天公不同意。

兩人回到住處,就見三樓樓梯口站着個西裝男人,循着腳步聲回頭一看,眉頭一蹙,視線下移到兩人拖着的手,臉色險些沉到低谷。

駱少秋:“李叔。”

李先行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看向自個兒姑娘。

李銀禾聳肩,拖起他的手,“我們在一起了。”

李先行鐵青着臉,“我單獨同銀禾談談。”他對駱少秋說。

駱少秋嗯一聲,松開她的手,安撫興致的拍了拍她背脊。

他目送着兩人進去後,靠在角落邊,不知想着什麽,李先行出來的時候,才剛過去五分鐘,他步伐沉穩的下樓,經過駱少秋時,說:“有空坐下來談談。”

這個有空,自然指的是有機會。

國慶第六天,離島前一天,這個機會終于來臨。

在去跟李先行談話前,李銀禾已經将三七二十一全數話給他聽,并且表明意願她哪裏都不會去,駱少秋自然尊重她的選擇,他和李先行的談話不歡而散。

但很顯然,這一次他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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