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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李銀禾醒來的時候,覺得周圍有些陌生,幾分鐘後才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房間,上次回來是烏漆嘛黑的夜晚,當晚就離開了,也沒好好看看這個房間。

她起來的時候,覺得後腦勺有點痛,脖子和肩膀兩側酸疼,手摸上去,驚覺頭上纏了繃帶。

她開始慢慢回想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似乎也沒發生什麽,就是去歌房玩碰上那個女人生日在南沙開趴,唐紅雨走後沒幾分鐘,她就被人抓住了,暈了過去。

途中迷迷糊糊醒過一次,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沒睜開眼就又昏過去,又是徹底的失去意識。

手上有一些小傷口,癢癢的,以往經常受傷的經歷告訴她,也許她昏迷很久了,傷口都快好了。

膝蓋上有一塊敷料貼,撕開的時候有點疼意,沒什麽大礙,粘了回去。

她下了床,從鏡子中看到眼前的人身上穿着長及腳面的白睡裙,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推開房間門,正在打掃的阿姨看到她,發出一聲驚呼,“……囡囡,你醒了啊?怎麽下床來了,快回床上躺着。”

阿姨的聲音過于尖銳,将屋子裏其他人都招來。李銀禾被阿姨推着到床邊,她無力的推脫那只手,“我沒事了……”

不過一擡眼的時間,她閉了口,站在床沿不動聲色。

李先行上前幾步,“銀禾,阿公阿婆來看你,還不叫人。”

李銀禾一語不發,過了會,僵持打破,她對屋裏兩個老人說:“阿公,阿婆。”

阿婆這才露出笑容,上前攙扶她,“怎麽瘦了那麽多,快躺下,腦袋還疼不疼?”

她依言躺下,“不疼。”

聲線仿佛支離破碎,不堪一擊。

兩人擺着姿态聊了一會兒,李先行來勸阿婆離開,直到整個房間剩下父女倆,他才擺出疲憊的臉色。

李銀禾看得眉角不禁的皺,她撇過頭,“最近生意怎麽樣?”

李先行也不掩飾這種顯而易見的疲倦,反而粗着嗓子說:“還沒到需要宣布破産的程度,不過也無法起死回生了,只能盡力而為的補救,等人來收購。”

短短幾句話,她都聽懂了,她坐在床上,被子拉到腰上,雙手蓋在被子底下,無意識的絞着,“那你想怎樣。”

對啊,你想怎樣。

她的視線落在暗色調的被子,目光空洞,無法聚焦。

李先行如鲠在喉,靜了一會兒,他才把這幾日深思熟慮的想法說出來,“你阿公阿婆也年邁七十,我離退休也還有十幾年,換個地方說不定可以東山再起。我們決定移民紐西蘭,你覺得呢?”

見她沉默,李先行繼續說:“上次我已跟你說過公司的事,我讓你回西雅圖念書,那時候我還可以供着你,一年五六十萬我還是可以取出來的,但你拒絕了。那現在你只能跟我去紐西蘭了,不是待在國內不好,而是爸爸在生意上得罪了許多人,你在這裏爸爸不放心。”

李銀禾看着他,堅定地說着,“我覺得不好。”

李先行也不生氣,“你可以說服我。”

李銀禾側過頭,一語不發。

李先行再次點頭,“那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話畢,他邁起步伐,欲往外走。

李銀禾忽然大聲說,“你不能替我做決定。”

李先行回頭,對上那雙年輕的眼睛,裏頭的神情非常複雜,有單純的恨,也有埋怨,随即,被眼淚充盈,被粉嫩的眼皮遮去。

她緩了緩,瘋狂的眨着眼睛,把眼淚憋回去,不過一分鐘,她吸了吸鼻子,恢複神情。

“媽媽過世前,你一直忙着履行你當兒子的‘義務’。媽媽過世後,你除了給我錢,給我打過幾個電話,你也沒做過什麽。我記着呢,我這個人太記仇了,媽媽說得沒錯,我就是白眼狼,養不熟的。你當我現在沒長大好,年輕幼稚也好,你現在再怎麽彌補我,我也頂多就是工作了給你打幾筆錢,再一兩個電話問你過得怎麽樣就挂了。你覺得我怎麽樣?”

李先行瞪着眼,指着她,“閉嘴!哪有女兒這麽對爸爸說話的。”

李銀禾剛醒過來,明顯中氣不足,說完一大段話已經有些累了,“我不會跟你去紐西蘭,我要留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不跟我去誰養着你?你跟你媽一樣花錢大手大腳的德行!”

“你別提我媽!”她吼着,又平靜下來,“反正不會。”

李先行眉頭青筋凸着,氣笑了,“我給你兩個選擇。一,跟我走。二,我打斷你條腿。”

李銀禾也不甘示弱的笑,“打啊,打,你不打別想我承認你是我爸。”

一直守在門外的阿姨蹲不下去了,端着藥推開門,“李先生,囡囡剛醒,這元氣都還沒恢複,不能用力說話,要不過幾天再談?”

這場鬧劇最終無結果收場,李銀禾喝完藥,又躺了回去,一覺睡醒已是晚上。

李銀禾被好生養了幾天,氣色恢複了些,不再如前幾日那樣面青口唇白,卻也沒什麽神采,被趙嫂勸到院落裏坐坐,眼神空洞的看着天邊的雲朵,“今天幾號了阿姨?”

“六號,臘八呢今天。”

“是嗎,怪不得今天這麽冷。”她喃喃道,随後說:“我有點乏,想回去躺着。”

阿姨說:“哎喲囡囡,你這整天躺着,身子骨怎麽受得了?”

“只躺着什麽都不做。”

“那也不成啊,就是要動,你還那麽年輕,別人到中年腿都邁不開。”

李銀禾回頭調笑,“哪那麽嚴重。”

阿姨卻一臉認真,“別不當回事。”

“睡醒再說。”她打着哈欠,往屋裏走,屋裏頭坐着幾個人,正談笑風生中,被她突然的出現打斷。

李銀禾沖着老人微微颔首,“劉公。”

劉老笑着向她揮手,“囡囡過來。”

李銀禾乖巧的走過去。“身體怎麽樣,還有不舒服嗎?”

駱少秋往沙發邊沿坐去,給她讓了一個位置,想來他們剛進門不久,這屁股都沒坐熱。

李銀禾:“好的差不多了,劉公想打球的話,囡囡奉陪到底。”

劉老哈哈大笑,替她撥了撥搭在肩上的長發,撩到身後,“劉公老了,這身子骨嘎嘣脆,要散了,讓阿秋陪你吧。”

李銀禾眨了眨眼睛,“可是他都不讓着我,只有劉公心疼我。”

“喲,還告狀。”

李銀禾回頭迅速做了個鬼臉,再轉過頭已經面無表情。

劉老只當她回頭剜了駱少秋一眼,拍了拍她肩膀,安慰她,“沒事,囡囡,劉公替你打他。”随後,真的打了駱少秋一下,後者也沒躲,一個巴掌結實的落在他肩頭上。

駱少秋悶哼一下,揉着肩膀,“不是要嘎嘣脆了嗎……”

劉老哼一聲,“收拾你還綽綽有餘。”

李銀禾捂着嘴竊笑,駱少秋剜她一眼,“等會收拾你。”

“嘁。”

她不屑的轉過身背對他,“劉公,你今天來是……”

“前幾日劉公來看過你,這一看把劉公命都吓去半條,頭上,手上,腿纏了不少繃帶,劉公親自囑咐趙嫂過來照顧你,給你炖些好的補補氣血,這精神氣終究是不好補啊,看着真真憔悴,”劉公拍了拍她手背,随後對她身後的人說:“秋啊,帶囡囡回房休息吧。”

駱少秋點頭,攙扶起李銀禾,往樓上走。

心下了然他們的談話有關于自己,卻不能留下旁聽,雖然不甘不願,卻也沒有留下來的借口,只能乖乖上樓。

兩人進了房,關上門,李銀禾轉身撲倒他懷裏,雙手纏上他的脖頸,唇瓣貼上他好看的嘴唇,舔了舔。

駱少秋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的摟住她柔軟的腰肢,加深這個吻。

兩人沒糾纏多久,李銀禾便喘聲連連,嬌得很。

駱少秋将她抱上床,舔了舔唇,回味一下,“……苦。”

李銀禾抱着床上半人大的公仔,駱少秋給她蓋好被子,看着額頭上的傷口,挺長一道的,一定會留疤。

他想伸手撫摸又不敢,“疼不疼?”

“你問現在麽?”

“當時。”

“不疼。”

“那現在呢。”

“有點。”

當時被當頭一棒砸的失去意識,醒來是後知後覺的疼。

駱少秋抿了抿唇,掀她衣服,“我看看其他地方。”

首當其沖的是白色袖子,手就被他束縛着,拉不回來,也阻止不了,只能任由他去。身上倒沒什麽傷口,最嚴重的就是額頭,事情沒有變得更糟,他暗暗松了口氣。

李銀禾将袖子拉下去,“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駱少秋坐在床沿,“你出事第二天。”

“騙人,那你怎麽不來看我?”半人大的公仔貼在她臉邊,說話也悶悶的,“你生病的時候我可是會翻牆去找你的。”

他心柔柔的,小姑娘生病的時候聲音可真軟,但趁這個機會得明确的跟她說:“可我生病的時候只想睡覺,不想讓人打擾,我以為你也這麽想的。”

“陪伴你懂不懂啊!”她恨恨的錘一拳軟綿綿的公仔。

她生硬的轉話題,“劉公為什麽來啊?”

“為你。”

他松開手,去看床頭櫃上的藥,有止痛的,也有一打葡萄糖,是用硬幣割開瓶口的那種,他拾起旁邊的水杯,微微嘗了一口,還是溫熱的,“要不要喝水?”

李銀禾坐起來,就着他的姿勢喝了小半杯。

“為我的話,為什麽和李先行談,我的事不歸他管。”

将水杯擱回原位,駱少秋扶着她重新躺下。

“嗯,以後歸我管。”

李銀禾擰着眉,“你別顧左右而言他,最煩這個。”

駱少秋嘆着氣看她一眼,“不問了好不好?”

李銀禾拉了拉被子,“我要睡了,你出去。”

他掩着被子,輕輕地說,“等你睡了再走。”

她靜靜看他一眼,推開半人大的公仔,掀起被子一角,“你進來,有小半年沒見了,我需要點溫存。”

“想做壞事?”

李銀禾抿着唇不說話,直攻他下身,“你不想?我還有點燒,聽說發燒了身體裏會很熱,不想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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