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非夢

非夢

01

何鈞平意識模糊地半眯眼，感覺到張鈞安的臉正一點點靠近……

“小安……”何鈞平輕輕呢喃了一句，緩緩睜開眼睛。

原來是夢……

他頭痛欲裂，定了定神，看清了熟悉的天花板才确定，自己是在宿舍的床上。

我是怎麽回來的？

何鈞平艱難地起身坐穩，右手扶着額頭，指尖揉着太陽穴，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可是卻怎樣也記不起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斷片吧……

屋裏安安靜靜，一個人也沒有，他把頭抵在身邊的牆上，閉着眼睛，意識飄忽。

這時，楊旭推門進來了。

“呦！何鈞平你醒了啊？正好，快下來吃午飯吧！”楊旭晃晃手裏拎着的飯，“張鈞安給你買的！我在食堂碰到他，讓我給你帶回來。”

“他自己怎麽沒過來？”何鈞平有氣無力地問。

“誰知道呢？你都這樣了，也不說過來看看你！不過，剛才看見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怨氣比陽氣還重。”楊旭說着把飯放在了何鈞平的桌子上。

“那昨天是誰送我回來的？”何鈞平揉揉腦袋。

“張鈞安啊！他背你回來的，還給你換了衣服！”楊旭說起這事，一下來了勁兒，“你昨晚睡得那叫一個沉啊！我還以為你被黎誠毒害了呢！怎麽叫都不醒！”

楊旭激動地拍拍何鈞平的床，擺着姿勢接着說：“我就這樣一手推着床，一手扶着你後背，怕你掉下來，然後張鈞安硬生生把你背上去的！他是真厲害啊！”

“這樣啊……”何鈞平不好意思地笑笑，對楊旭說，“謝謝你，我對昨晚的事兒完全記不得了。”

“你得喝多少才能醉成這樣啊？”

“兩杯……”

楊旭嘲諷地豎起大拇指，對何鈞平點點頭：“你可真行！趕緊吃飯吧！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你一會兒看見張鈞安小心一點兒！”

何鈞平艱難地從床上下來，他很難想象張鈞安是怎麽背着他爬上去的，就算他再瘦也是一百二十多斤的分量，真是為難張鈞安了。

想到這兒，他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出門去了張鈞安的寝室。

張鈞安此時正在桌前翻着書，看見何鈞平進來，想到昨夜的事兒一時竟有些慌了。

何鈞平走過來，疲憊地依着張鈞安的桌邊，低聲說：“謝謝你送我回來。還有……”他頓了頓，“新年快樂……”

張鈞安愣住片刻，手足無措地假裝擺弄着書角，刻意避開何鈞平的目光，低頭嘟囔着：“半夜的時候你已經說過了……”

“嗯？”這次輪到何鈞平愣了神，說過了？難道他夢見和張鈞安的互相說着“新年快樂”的對話是真的？

模糊的片段逐漸在何鈞平腦海中浮現，畫面一幀一幀斷斷續續地閃過。

他昏昏沉沉地閉起眼，感受着張鈞安炙熱的吻，恍惚間以為是在夢中……

所以，到底是不是夢？

畢竟自己曾經無數次夢到這樣的場景，一時間也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我……記不起昨晚的事兒了……”何鈞平無法确定那個吻的真實性，索性閉口不談，“我沒胡說些什麽吧？”

“啊……沒有，你睡得跟豬一樣，還死沉死沉的。”張鈞安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下來，“快回去吃飯吧，我讓楊旭帶回去的午飯看見了嗎？”

“嗯，看到了，那我先回寝了，晚上再找你一起去食堂。”

“好。”

看着何鈞平離開，張鈞安如釋重負。

他長籲一口氣，不記得就好……

02

何鈞平吃過午飯之後一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憶着他醉酒後發生的事情。

越想越覺得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翻了個身，肚子咕咕叫了，看看時間，正好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

找小安去吧！

何鈞平拿起手機，給張鈞安發了條信息，然後起身穿衣服。

等他出了寝室，發現張鈞安已經等在門口。

“怎麽沒進去找我？”何鈞平覺得奇怪，張鈞安好像刻意躲着他。

“懶得動。”張鈞安說着蹩腳的借口先行一步，他現在連何鈞平的臉都無法直視。

何鈞平跟在張鈞安身後，愈發覺得他“做賊心虛”。

在食堂裏，兩個人買好飯，面對面坐着。

張鈞安悶着頭，大口吃飯，沒有說話，如同楊旭說的那樣，整個人怨氣沖天。

“你昨天怎麽找到我的？”何鈞平歪頭小心地問。

一提起這事兒，張鈞安馬上想到那張照片，頓時壓不住怒火，擡頭質問何鈞平：“你和黎誠到底怎麽回事？”

何鈞平被張鈞安問得摸不着頭腦，他和黎誠能有什麽事？

碰巧，劉曉宇從他們身邊路過，看見何鈞平和張鈞安，連忙招呼羅莎莎過來。

因為羅莎莎跟他們比較熟，所以也不避諱，直接拽着劉曉宇坐在他們邊上的位置，飯還沒來得及買。

“何鈞平！你說實話，是不是跟黎誠在一起了？”羅莎莎開門見山地問。

“哈？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這麽問？”何鈞平一頭霧水。

羅莎莎給劉曉宇一個眼神，劉曉宇立刻明白掏出手機，點了幾下拿到何鈞平眼前。

“學校裏瘋傳這張你和黎誠親到一起的照片！”劉曉宇敲敲手機屏幕。

何鈞平接過手機，驚訝得說不出話，這是哪來的照片？

黎誠的臉貼在他面前，看上去确實很像在接吻。可是那時候何鈞平還沒有喝酒，所以對這段時間的事情還是有記憶的。

他記得只是因為當時周圍太吵，黎誠和他說話的時候離得近了一些。

“你這張圖都已經傳得糊包漿了，怎麽看出來我們親上的？”何鈞平把手機還給劉曉宇。

“楊旭那有一手的照片！”張鈞安語氣中帶着憤怒。

“你也看過了？”何鈞平非常在意地望着張鈞安，也終于明白他生氣的原因。

張鈞安陰沉着臉，明顯感覺到他在咬牙切齒地低吼說：“沒看過怎麽能找到你？”

何鈞平為了自證清白，趕緊給楊旭發了語音信息：“楊旭，你把昨天拍到我和黎誠的照片傳給我，要原圖！原圖！原圖！”

說完，何鈞平認真地看着張鈞安，語氣十分堅定地說：“我清晰地記得這個時候我沒有喝酒，不可能和黎誠發生這樣的事兒！身正不怕影子斜！”

其實，何鈞平的話一出口，張鈞安心情已經緩和了大半，他相信何鈞平說的每一句話。更何況現在細想想，當時自己只顧着生氣，也沒用仔細看清那張照片，楊旭說什麽他都信了。

沒一會兒，楊旭發來了照片的原圖，何鈞平把照片放到最大，原來兩個人只是嘴唇的位置離得太近，實際上并沒有碰到。

何鈞平将手機伸到張鈞安眼前，理直氣壯地說：“你看，我沒說錯吧！只是錯位拍到的，根本沒有的事！就算是我喝醉後，也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會和他親在一起！”

張鈞安只是擡眼瞟了一眼，嘴裏埋怨地說：“還不是因為你跟黎誠湊得那麽近，才鬧出這樣的烏龍。”

“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何鈞平收起手機，帶着內疚感自言自語。

“只有我在場的時候才可以喝！”張鈞安賭氣地說。

“咳、咳！”聽着兩個人的對話，越說越暧昧，羅莎莎不禁清清嗓子打斷他們，“既然誤會已經解開，那我們就去買飯了，你們繼續吃吧！”

她識趣地拉起劉曉宇準備離開，起身時候眯着眼盯着張鈞安，生氣地說：“篝火晚會你沒跟我說聲新年祝福就突然離開了！這事兒我記你一年！哼！”說完，挽着劉曉宇轉身走了。

何鈞平聽後，偷偷看向張鈞安，目光中透出一絲欣喜和感動。

等她們走遠，何鈞平邊吃着飯邊若無其事地問張鈞安：“看見照片後，你很生氣嗎？”

“快吃吧，吃完早點回去休息。”張鈞安低着頭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催促着何鈞平。

兩個人吃完飯，往宿舍走，天逐漸黑了下來，冷風吹得何鈞平清醒了不少。

“昨天我做個奇怪的夢。”何鈞平輕聲試探張鈞安的反應。

張鈞安怔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盯着何鈞平，他想說些什麽，卻只能張張嘴，聲音卡在了喉嚨。

“我夢見你吻我。”何鈞平慢悠悠地說。

張鈞安腦子嗡一聲，還是發現了嗎……

何鈞平似笑非笑地看着張鈞安，好像在說，我知道了一切。

張鈞安腳步停了下來，躊躇着低聲說：“那不是夢……”

“你說什麽？”何鈞平沒有聽清楚。

“我說，那不是夢！”張鈞安深吸口氣，鼓起勇氣走到何鈞平面前，激動得雙手扶住他的肩膀，大聲地說：“那個吻是真的！我喜歡你！喜歡你好久好久……”

“小安、小安！”何鈞平用手在張鈞安眼前晃晃，“你怎麽了？發什麽呆呢？”

“我……”張鈞安如夢初醒，瞪大眼睛，心跳還在加速，原來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好險，他緩了緩情緒，不确定地問：“你剛才說什麽？”

“你在想什麽呢？”何鈞平微微一笑，“我說我做個奇怪的夢。”

“那是因為你喝多了。”張鈞安揪着的心緩和下來，岔開話題。

“你都不問問我夢見什麽嗎？”

“不想聽，太冷了，快回去吧！”張鈞安忐忑又心虛地大步向前走。

何鈞平看出了張鈞安故意在逃避，無奈地苦笑一聲，并且更加确定了那件事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