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至死靡它
第25章 至死靡它
◎同居◎
好友過生日當然要給足面子, 蘇卿特意回家換了套衣服。羊絨大衣裏面是一條黑色吊帶長裙,鎖骨精致脖頸修長,雪白皮膚在黑發和長裙的襯托下, 細膩如同無暇的羊脂玉。
梅園林會所剛開沒一星期, 位置在宗城娛樂區的黃金地段,裝修仿造歐洲宮殿, 奢靡奢華。前一個月是試營業, 除了最低消費之外暫時沒有其他要求,過了試營業後就要實行會員制,充值最少六位數起步,那就不是說來就能來的了。
有運氣嘗鮮, 蘇卿想也沒想就訂上位置。如果好的話,作為公司招待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停車場遍布豪車,蘇卿轉了大半圈才找到一個停車位。挂倒擋正準備倒車, 一輛黑色轎車一頭沖過來,霸占了位置。
蘇卿降下車窗想要理論。副駕駛下來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走到車外瞪着她, 目露兇光一臉橫肉, “看什麽看,車往前挪!”
“車位是我先占的。”
“停都沒停進去就算占位了?”男人拿眼睛上下掃她,蛇一樣的目光妄想順着領口鑽進去一覽風光,“那我也沒進去, 算不算上過你了?”
開車的高瘦男人腦袋探出車窗看他們扯皮,聽見這話頓時笑出來, “小姐, 要不咱們做個交換, 我讓你車進去, 你讓我進去。”
比下流龌龊,永遠贏不過某些男人。蘇卿深深吸了口氣,冷着臉升上車窗,“他想上,你想進,二位可以在這互相上進,也算廢物利用。”
用力踩下油門,車子箭一樣沖出去,罵罵咧咧的話全部甩在後面。
溫迎今天精心打扮過,将最值錢的一條魚尾裙穿上,還特意去做了個造型。端着酒杯坐在卡座裏招呼朋友,宛如一個高貴典雅的公主。
因為在停車場的扯皮,蘇卿姍姍來遲。跟衆人打過招呼後,就被溫迎和陳尋知拉倒一邊。
“不是,你怎麽回事?”陳尋知上下打量她。
“有點事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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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迎挽住她手臂,關心道:“可是你臉色有點不對勁,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被氣的。
蘇卿扯出一抹笑,“我能有什麽事,今天你生日,我高興還來不及。”
“真的?要是真不舒服你可得告訴我。”
“行,知道了。”
今天來的人都是些還在聯系的同學,或者關系要好的朋友。不過江遇能來,是大家都沒想到的。工作忙是一個,他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
“腰沒事了?”江遇将一杯紅酒遞給蘇卿。
她接過去,淺淺喝下一口,那點不快慢慢被壓下去,“早沒事了。你今天怎麽有空來?”
“咱們班小辣椒盛情邀約,總要給點面子。”
溫迎脾氣火爆當年是在班裏出了名的。好處就是不管本班還是外班,沒人敢欺負班裏的女同學。長大後可能是經過了社會的洗禮,脾氣有所收斂,用她的話就是“上班就是賺辛苦費,每天窩囊地活着”。
蘇卿笑出聲,調笑似的:“那還得是我家迎迎面子大。”
會所裏萦着茶色的燈光,像一款老式濾鏡,畫質模糊,暖色調裏夾着幾分說不清的朦胧,鏡頭裏面的人是一幅畫。
漆黑柔亮的長發散落後背,幾縷不聽話地越過纖薄白皙的肩頭,黑與白極致的碰撞形成強烈反差,鎖骨鏈在頸間擺出慵懶的姿态,像月亮酣睡在雲朵裏,今晚的夢一定很甜。
江遇呼吸沉了沉,不着痕跡轉開視線,常年拿手術刀的手握住刀叉,動作優雅地切開牛排放進她面前的碟子裏,“江絮工作怎麽樣?”
“挺好的,她有天賦也肯努力,性格也讨人喜歡。”
江遇輕笑,“看來她在你眼裏優點還挺多。”
蘇卿彎彎嘴角,執起叉子叉了一塊牛排放進嘴裏,在心裏點評菜色還不錯,環境也優雅。明天就跟傅雪辭商量一下,以後有招待這裏可以做備選地點。
氣氛漸漸熱鬧起來,大家玩成一片,沒人注意到一個颀長的身影像根柱子一樣釘在二樓圍欄邊,目不轉睛地望着卡座方向。
骨節分明的手指抓緊圍欄,指骨緊繃,手背上青筋脈絡凸起,像河流湍急的分支彙集到袖口。鷹一般銳利的目光穿過晦暗不明的燈光,越過一張張圓形卡座,精準落在蘇卿身上。
她漂亮的眉眼,雪白的肩頸,每一處線條優美流暢,不用靠近也能知道身上散發着清甜的白桃香。
如果身邊沒有那個礙眼的男人,這會是一副非常完美的畫卷。
“如果你想應聘這裏的保安,那我同意了。工資五千加五險,現在就可以簽合同。”
傅雪辭轉過頭,淡漠的眼神匆匆瞥他一眼就轉回去。
段即塵是真拿這人沒辦法,來了快二十分鐘,啥也不幹,就知道癡癡站在這裏當柱子,要不是這張拯救了銀河系的臉,妥妥一個偷窺狂。
“你為什麽要讓他進來?”傅雪辭遙遙一指,對準蘇卿身邊的男人。
“我草這也能怪我?!”段即塵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理喻,“我又不知道他是你情敵。”
“他不是。”蘇卿是他女朋友,那男的只是個想要撬牆角的鋤頭。
“那你在意什麽?看不順眼你自己把他趕出去。”
傅雪辭給他一個怎麽能這麽做的眼神,“蘇卿會生氣。”你是白癡嗎?
段即塵白眼要翻到天上去,徹底不想理他了,“那你慢慢看哈,我回包間吃香喝辣去了。”
好友什麽時候離開身邊,傅雪辭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像個自虐狂一樣,一動不動站在圍欄邊,看着蘇卿和那個醫生聊天說笑。
每笑一次,他的眼色就沉下去一分。心髒不知何時安上個壓縮泵,随着她的一舉一動張和縮。
原來,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可以這樣開心。原來這才是正常的相處模式,難怪當年她不願意跟等他回來,更沒考慮過跟他一起走。
長時間面對他,一定很枯燥乏味。
喉嚨像被一只手掐住,呼吸漸漸變得困難。傅雪辭終于舍得放開欄杆,手不自覺放在胸口,輕輕按壓緊縮的心髒。
不管是乏味還是厭惡,都只能留在他身邊!
他重重喘氣,看見蘇卿起身挽着溫迎離開卡座,下意識擡腳跟上去。
鈴——
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考,腳步停在樓梯邊,傅雪辭拿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後手微微一顫。
“傅,在幹什麽?”
他目光追随着那道倩影,低聲回答:“約會。”
對面微微一頓,顯然是沒想到的答案。短暫的沉默一秒後,笑着問,“交到女朋友了?”
“嗯。”
“恭喜啊。”身處大洋彼岸的蔣湛明将馬克杯放在島臺上,捏着長柄勺輕輕攪動裏面的咖啡,“複診時間快到了,最近感覺怎麽樣?”
薄唇緊緊抿了一下,他說:“挺好的。”
“還有在用藥嗎?”
“沒有。”
蔣湛明喝下一口咖啡,說:“下個月如果我回國,會去看你。如果我沒時間回去……”
傅雪辭打斷他的話:“到時再說。”
語氣裏包含難以察覺的急躁,這是非常少見的現象。在法國相處幾年,他做什麽都是一副淡淡的,無欲無求的模樣。
蔣湛明笑了聲:“好,先不打擾你約會了。”
一個男人的心眼能小到什麽地步,往往是不可估量的。
蘇卿看着堵在洗手間門口的橫肉臉,擰起眉頭,“這裏是女廁所,麻煩你出去!”
“切,我不出去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蘇卿張嘴喊人,橫肉臉反手甩上門,上了鎖。
心頭猛地一跳,想起溫迎還在隔間沒出來,蘇卿連忙大聲警告:“勸你不要有不明智的舉動,我朋友就在外面,一個電話就能叫來十幾個人!”
橫肉臉嗤笑,山一樣的身體一步步挪進來,巨大的陰影将她籠罩,“你叫一個我看看!”
蘇卿一步一步向後退,眼看着門被鎖上,高瘦男人留在外面守門,洗手間裏只剩下她和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
她深吸口氣告訴自己冷靜,手不動聲色伸進包裏,想要掏手機。可對方眼疾手快,一把扯下她的包扔在地上。
“蘇小姐,做人留一線是我今天要教給你的道理。”
男人扭了扭脖子,甩着胳膊慢慢走近,手指掰得咔咔作響,邪妄的樣子像一頭盯上獵物的黃鼠狼。
“車位已經讓給你們了,小小的摩擦不至于這樣吧?”蘇卿咽着嗓子,努力不讓顫抖的聲音露出破綻,“這裏到處都是攝像頭,不論你對我做什麽都跑不了。”
橫肉臉嗤笑,不再廢話,一把扯過她手臂揚起巴掌就要扇過去。
這時溫迎輕手輕腳打開隔間門,從水池裏抓起拖把跑過來,照着豬頭就是幾下。
“擦你大爺的敢欺負我姐妹兒!”
拖把頭不由分說敲到頭頂,咚咚咚仿若在打鼓。
橫肉臉被打懵,橫眉立目轉頭要搶。蘇卿抓住這個時機,提起裙子,擡起修長的大腿用力踹向對方子孫袋。
鞋跟紮上去的瞬間,哀嚎聲響徹洗手間,“我草——”
男人捂住下身疼得龇牙咧嘴,蘇卿尚未解氣,彎腰抓起他胳膊就是一個過肩摔。
砰——
彈起的身體像半邊豬肉扔到砧板上。
蘇卿站直身體,累得直喘氣,“視頻錄下沒?”
溫迎扔掉拖把拍拍手,抽出挂在脖子上的手機晃了晃,“放心,證據留全,妥妥的正當防衛。”
她轉身開門,蘇卿才想起來外面還站了個把門的,正想提醒小心一點,門外忽然響起砰砰兩聲,随後是一陣凄厲的嚎叫。
“蘇卿,你在裏面嗎?”急切的問候混着敲門聲傳進來。
聽出是傅雪辭的聲音,蘇卿立刻上前打開門。外面不知發生過什麽,高瘦男人已經不見蹤影。餘光瞥見似乎是陳尋知和江遇正奔過來。
“你怎麽在這……”
話沒說完,傅雪辭緊緊抱住她。溫暖的懷抱,令人安心的木質香将她包圍,蘇卿忽然鼻子一酸。
眼淚沒來得及掉,感覺到抱着她的身軀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
眨掉睫毛上晶瑩的淚珠,她讷讷問:“傅雪辭……你怎麽了?”
後背上兩只手臂越收越緊,仿佛她是一條正在被甩幹的床單。男人嘶啞低沉的聲音像在沙漠滾過一圈,歷盡千辛才回到她耳邊:“你吓死我了。”
角色不知何時互換,蘇卿安撫性拍拍他後背,還惦記着一個問題:“你看到門口那個高瘦的男人了嗎?是他同夥。”
“看到了。”
“人呢?”
傅雪辭鼻子蹭了蹭她脖子,陰沉到:“讓我揍暈了。”
……
“……嗯?”
.
蘇卿被帶到二樓最裏面的包廂。吊燈明亮如白晝,一張黑檀木茶海占據一隅,傅雪辭牽着她坐在中式古典風格的會客沙發上,正對面跪着兩個五花大綁的男人。
一落座,面相特別和善的男人迎上來噓寒問暖,還貼心準備了凝神茶。
蘇卿記性向來好,認出這男人之前來過公司,脫口而出,“段先生?”
“段即塵。”他笑眯眯伸出手,“跟阿辭是發小,你叫我阿塵或塵哥都行。”
蘇卿同他握手,客氣到:“不知道你是這裏老板。”
“這家夥肯定也沒跟你提起過我。”段即塵假意不滿,“他這人就是悶葫蘆。早知道是你來,今天也不至于出這種事。”
店裏到處都有安保巡邏,哪想這兩個另辟蹊徑,直接追到洗手間作惡,真是男人之恥。
蘇卿大衣落在一樓,此時身上披着傅雪辭的西裝。見兩人你來我往聊得熱絡,他抿着唇幫蘇卿攏了攏領口。
“問出什麽來了?”
段即塵笑着搖頭,這家夥至不至于,連他的飛醋都要吃。
“據他們說,之前在停車場就有摩擦,剛才喝醉了在走廊遇到,腦子一熱就起了邪念。”
“不對。”蘇卿冷靜指出,“這個人之前叫我蘇小姐。肯定不是他說的這麽回事。”
被她瞪着的橫肉臉嗤笑,仍舊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我會看相行不行?一看就知道你姓蘇。”
店剛開業沒多久就來找晦氣,傳出去這生意還怎麽做?段即塵心裏也窩火,笑嘻嘻重複:“會看相?那你能不能看出來自己會死得多慘?”
他拿起茶海上的水晶煙灰缸,照着那人腦袋就要掄過去。宗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還沒有得罪傅段兩家能全身而退的主。
年少時段即塵性子烈,狠起來十匹馬都拉不回來。現在三十而立,鋒芒是收斂不少,倒也不是誰都能爬上頭來拉屎。
“阿塵。”傅雪辭出聲制止,“新地方見血不吉利。你給劉昌打個電話,讓他以後好好關照這兩位。”
一聽劉昌的名字,兩個男人臉色終于變了。黑白兩道通吃,手下人脈生意無數,一節草根憑借心狠手辣硬闖出來的,弄他們恐怕眼都不會眨一下。
段即塵打完電話回來,仍舊一派風輕雲淡,“劉昌不識這種小羅羅,不過他說這兩張臉他記住了。”
他扭頭沖兩個麻花笑得森寒,“面子挺大啊。”
高瘦男霎時白了臉,張嘴想要說什麽,橫肉臉用力撞了下肩膀,惡狠狠瞪他一眼。
閉嘴!就算說了也沒有好果子吃!
高瘦男人動了動嘴巴,不敢吭聲。
段即塵哪裏看不明白,偏頭交代身後的跟班:“帶這二位到後院好好招待。”
不過須臾,四五個黑西裝走進來,虎着臉生拉硬拽将他們帶了出去。
誰不服氣上去直接就是一腳,“他媽的給我老實點!”
“給蘇小姐出口氣。”段即塵微笑。
傅雪辭沒說話,算是變相同意。
沒多會兒警察将這兩人帶走,蘇卿和溫迎跟着一塊去派出所錄口供。這兩人有前科,根據警察分析,更像是尋仇。
“先回去吧,有什麽消息會聯系你們。”
上了車,蘇卿跟溫迎道歉,因為她生日會搞成這樣,簡直是無妄之災。
溫迎卻抱着她肩膀,劫後餘生地說:“好在是今天,我都不敢想象要是你自己碰上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下車前,溫迎囑咐傅雪辭好好照顧蘇卿,“她沒有仇家,是不是你們工作上得罪誰了?不管怎麽樣,麻煩你好好照顧卿卿,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傅雪辭鄭重應下,“今天謝謝你。”
溫迎點點頭,沖蘇卿擺擺手轉身上樓。卻瞧見陳尋知站在陰影下等她。
“沒事了?”
“都回來了,能有什麽事。”
之前在會所他和江遇想一塊跟着去派出所,被段即塵勸回家了。搞砸了生日會,還一人送了一瓶酒作為賠禮。
陳尋知點頭,又看向車子。蘇卿降下車窗沖他揮手,“我也沒事,快回去吧。”
陳尋知沒多說,拇指和小指放在耳邊,比了一個打電話的姿勢,随即扯着溫迎袖口帶她上樓。
秋風瑟瑟,夜涼如水,夜深了連月亮都回去休息,漆黑的天空像一塊巨大的幕布,盈着點點微弱的光亮。
車子沒有立刻開走,傅雪辭拍拍副駕駛座位,“坐過來。”
蘇卿想要開門下車,被他拉住手腕,“直接邁過來,我接着你。”
他一臉認真,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成分。蘇卿一陣無語,提起裙擺,雪白筆直的腿從椅背的縫隙跨過去。
轎廂裏沒有開燈,烏蒙蒙的光将她毫無瑕疵的肌膚染成象牙色,光滑細膩,像潤澤的藕。
傅雪辭托着她手腕,将自己變成着力點。直到蘇卿兩條腿全部邁過來,正要坐下,他伸手攬着她纖細的腰,将人抱到腿上。
有過前車之鑒,蘇卿下意識往膝蓋那邊挪了兩寸,就怕一不小心将他沒見過世面的小兄弟給壓壞了。
傅雪辭未曾察覺她心思,灼熱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愛憐地撫摸她細膩的臉龐,“今天是不是吓壞了?”
“是有點。”她垂着眼眸,濃密睫毛像蜻蜓的翅膀輕顫,手指随意撥弄他襯衫紐扣,引得喉結一下一下滑動,卻仍舊一張無辜臉,“那兩個人就是沖着我來的。”
溫迎下車之前的話,說得不無道理。蘇卿工作都占據大部分時間,哪來的閑暇去得罪人。而近期,他們得罪過誰,兩根手指也數得清。
苦惱的是,沒有直接證據。倘若那兩人一口咬定是喝酒鬧事,也沒法定罪。
“先等警察的結果,如果他們不承認,我會找人解決。”傅雪辭收緊手臂,下巴颏墊在她肩膀上,“這段時間你先搬到我那裏去住好不好?一天沒有結果,我就沒辦法放心。”
蘇卿一怔,“你要我跟你同居?”
“……算是。”他清了清嗓子,耳尖染上緋色,“有其他房間的,我可以把那扇門的指紋删掉。”
“然後?”
“……然後把你的指紋錄在我這扇門上。”
蘇卿笑出聲,“我錄這個幹嘛,又不去你的房間睡。”
傅雪辭怔了怔,随即反應過來這是答應了。他彎唇笑,誠心給她建議:“你無聊的時候可以過來找我聊天。”
“那好吧,我勉為其難答應你。”
蘇卿沒有逞強,那兩個混蛋雖然進去了,可幕後主使還沒有蹤跡。她不想讓自己冒險,如果換成自己在家或者單獨在其他地方,好一點的情況她現在可能在醫院,再往壞處想,那就不可預料了。
傅雪辭可以帶給她安全感,而且這件事多數是工作上引起的,麻煩他也是應該。
既然答應暫時同居,蘇卿也不矯情,回家收拾了一點必需品,當晚就直奔傅雪辭的住處。
這還是蘇卿第一次登門,五六百平的大平層,典雅的法式裝修風格,走進客廳一眼望見将近三十米長的江景窗,長長的西式餐桌可以打滾。
順着西式島臺往裏,是一整片牆的恒溫酒櫃,裏面裝滿了認識的不認識的名酒。光是這些酒,就足以買下她好幾套房。
蘇卿看着一眼望不到頭的豪宅,心裏只有打工人的心酸。她懷疑自己會在傅雪辭的衣帽間裏迷路。
好想跟這幫資本家拼了。
“你平時從卧室走到健身房要騎車過去嗎?”一想到她每天在工作上的耗時跟傅雪辭一樣長,就忍不住要陰陽怪氣。
她家巴掌大一點地方,心裏不平衡啊。
傅雪辭從鞋櫃裏拿出拖鞋放到她腳邊,見她只顧環視房間,只好蹲下幫她把鞋子穿好。
天涼,又還沒到來地熱的時候。
“你要是需要,明天可以讓人送一輛過來。”他考慮半秒,神色認真,“電動碰碰車好像更好一點。”
他眉頭微蹙,似乎真的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
蘇卿噗嗤笑出來,沒忍住捏捏他俊美的臉,“還沒懶到這個地步。我睡哪裏?”
傅雪辭帶她去了主卧旁邊的卧室,“這裏可以嗎?”
離得最近的一個房間,其他的太遠了,他不喜歡。
這間房面積雖然比不上主卧,但浴室衣帽間一個不差,甚至還有一張奢華的梳妝臺。家裏每日都有人來打掃,幹淨舒适。客房也随時換新床單和鮮花,沒有一點灰塵的味道。
蘇卿走進去,巨大的玻璃幕外是城市的燈火輝煌,和夜晚沉靜的江景。一眼就愛上。
“可以,我很喜歡。”
已經快要十二點,傅雪辭将她帶來的東西放到沙發上,走過來跟她道晚安,“好好睡一覺,明天休息,不用起來太早。”
蘇卿挑挑眉梢,“那早飯你做?”
早飯你做。
簡短四個字,帶着無限親昵和向往。
傅雪辭彎起嘴角,保證到:“明天醒來就讓你有得吃。”
第二天蘇卿并沒有睡到日上三竿,不是因為不好意思,而是換了環境有些不适應,睜眼時剛過八點。
客廳裏很靜,傅雪辭大概也還沒起來,蘇卿伸了個懶腰,趿拉着拖鞋去拉開窗簾,一片耀眼的陽光闖進來,刺得她眯起眼睛。
窗外天空湛藍,車子像火柴盒緩緩滑過街道。碧綠的江面波光粼粼,像清澈的玉盛在盤子裏被敲碎,落了滿盆金氏金麟。
風景美不勝收,蘇卿索性把茶幾邊的椅子拉過來,攏着睡衣披陽光賞美景。
隔壁房間的傅雪辭,身穿一套煙灰色家居服,同樣站在窗邊打電話。
“事情有眉目了嗎?”
李興饒在睡夢中被吵醒,聲音還卷着困意,“沒有這麽快,都過去十年了怎麽也得要點時間。”
傅雪辭默了默,說:“幫我查兩個人,看他們跟誰接觸過,一會資料發給你。”
回籠覺正在揮手,李興饒連忙應下,“沒問題沒問題,發我郵箱就行。”
通話結束,傅雪辭沉默地看着窗外。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刻畫出明暗不一的線條。
十年了,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短信鈴聲拉回他的思緒:傅先生,我到門外了。
傅雪辭斂神出去開門。
蘇卿躺在椅子上又眯了一覺,醒來時已經差不多九點。洗漱完去客廳,剛走到一半,聽見中式開放式廚房傳來說話聲。
“我女朋友喜歡吃魚,中午做粵菜煲個湯,再做一條清蒸鲈魚。哦對了,她不能吃香菜,吃了會吐。”
“喜歡喝什麽湯?”
男人的聲音停頓兩秒,“雞湯吧,她需要補一補身子。”
阿姨一邊準備食材,一邊詢問:“你們是在備孕啊還是已經懷了?懷孕了好多東西不能吃的,得精心點。”
蘇卿看着傅雪辭沉默下來,也覺得好笑又無語。你說城門樓子我說胯骨肘子,話題簡直歪到沒處聽。
“她沒懷孕。”傅雪辭解釋。
好歹還了她名聲。蘇卿沒興趣打擾他們做飯,轉身想去客廳坐着,餘光看到傅雪辭拿出手機,一臉認真,“不過您可以先告訴我,以後應該會用到。”
蘇卿徹底忍不了了,嘴角一抽,氣勢如虹打下一行字:到我房間來一下。
風水輪流轉,今天終于輪到她說這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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