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至死靡它

第32章 至死靡它

◎你幫我脫。◎

過年期間, 遇青的銷量比預期好很多。

蘇卿将銷售報表和財務報表發給傅雪辭,沒多會兒遇青群裏忽然熱鬧起來。

老板發了大紅包,員工喜氣洋洋地在群裏一流水地“感謝傅總”, 有眼色的還不忘奉承幾句。

目前最佳手氣搶到兩千多。蘇卿也搶了一個, 有五百多塊。她把截圖發給傅雪辭,配上一個大大的笑臉:“謝謝老板!”

“我發了八萬八, 你才搶到五百多。收轉賬的時候沒見你這麽高興。”

“那不一樣, 這個全憑我自己的實力。”

今天氣溫回升,但是下了小雪。留不住,落到地上沒多會兒就化了。

傅家老宅院子裏兩排高大的銀杏樹從進門一直延伸至最裏面,整齊劃一地裹着紅紙挂上燈籠, 很是喜慶。

傅雪辭坐在客廳裏,勾着嘴角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你的實力可不僅這點。】

蘇卿:【比如?】

傅雪辭:【不告訴你。】

【明天早上十點左右過去,可以嗎?】

蘇卿撇嘴, 這話題轉得太硬了。不說也沒關系,左右都是誇她的話,她可以腦補。于是嘴角重新揚起來, 回複:【你要留在這裏吃午飯嗎?】

傅雪辭:【不麻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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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好麻煩的, 每次他一來,外公外婆嘴咧得合不上:【那我跟他們說一聲。】

“咳咳——”傅秋序從樓上下來,盯着傅雪辭的後腦勺故意清了清嗓子,“一大早你在這發什麽花癡呢?”

傅雪辭擡頭看他一眼, 露出疑惑的神情,“很明顯嗎?”

傅秋序這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家裏有那麽多鏡子, 你不會自己去照一照?”

“在聊天, 哪有時間。”

“……”

當初是誰說他戀愛腦來着?這特麽簡直是青出于藍嘛。

老爺子在單人沙發坐下, 扯了扯身上暗紅色的緞面唐裝,撩起眼皮斜了那邊一眼,“什麽時候把女朋友帶回來見個面?”

“過完年吧。看她有沒有時間。”

“呵,你找的是哪國總統還是首相啊,忙到這個地步。”

傅雪辭拿着手機起身,“你繼續這麽陰陽怪氣,見到人那天不要後悔。”

傅秋序一聽,頓時吹胡子瞪眼,“好好好,現在就開始袒護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我倒要看看是什麽天仙。”

說完,老頭氣哄哄起身去了溫室。

溫室裏養了好多花,一開門香氣争先恐後鑽進鼻腔,鮮豔的色彩沖擊着視覺,仿佛闖進了綠野仙蹤。

管家張伯正在澆水,那幾盆長壽花被養得格外好。傅秋序背着手走過去,肚子前面的衣扣差點被撐開。

“這些花長得還不錯。”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吓得老張一哆嗦,水壺差點沒拿穩。

“傅老,你怎麽過來了?”

“沒事閑逛。”

老張笑了聲,說到:“咱們宅子有人氣有風水,花長得枝繁葉茂。你看看這幾盆長壽花,開得多好。”

傅秋序點點頭,“那些個月季玫瑰百合什麽的你多照料照料,過幾天要摘下來一大束。”

平時客廳餐廳房間都會插花,老張應下,“好嘞,我記下了,您放心吧。”

“到時候給包得漂亮點,阿辭要帶女朋友回來,咱們得好好準備。”

原來是這樣。老張忙不疊點頭,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是得隆重一點,這還是他第一次帶女朋友回來。”

傅秋序板着臉嗯一聲,眼裏的笑都要藏不住。轉身離開時,還囑咐:“一會有時間過來幫我挑一身精神點的衣服。”

見未來孫媳婦,他得好好打扮一下。

初五一早,外公外婆便開始殺雞殺魚,熱火朝天準備午飯招待傅雪辭。

兩老得知消息後還埋怨蘇卿怎麽才說,讓他們都來不及準備。轉頭就把不舍得穿的新衣服找出來樂呵呵套上。

“他又不是外人,随便吃點就行。”

外婆白她一眼,“你這孩子,身份變了那就跟以前不一樣。姑爺頭一次登門,不好好招待說得過去嗎?”

外公剛系上圍裙,咧着嘴趕人,“去去去,你去外面玩,別給我和你外婆添亂。”

蘇卿好笑,無所事事地躺着玩了會兒手機,然後起身去鎮上買了點糖和幹果,順手捎帶兩串糖葫蘆給自己。

家門口前停着一輛黑色別克,是從沒見過的車。她多打量了兩眼,拎着東西推開鐵門。

“家裏來客人……”

沒說完的話,看見坐在堂屋裏的人後戛然而止。

馮入年沖她笑着招手,“卿卿,快過來。”

他從大衣口袋拿出一個頗有厚度的紅包。

蘇卿甚至懶得虛與委蛇,臉色當即沉了。咚一聲将口袋扔到桌上,扭頭就進了廚房。

正遇上外婆端茶出來,她抿着唇,眼裏厭惡藏不住,“大過年的,他怎麽跑來惡心人?”

“行了,不值當你生氣。回屋去歇着,要麽去廚房幫幫你外公。”

說完,外婆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天冷,喝茶吧。”

馮入年連忙起身雙手接過,“謝謝。”

外婆打量着這個人模人樣的男人,拉開一張紅木椅坐下,閑聊似的問:“你過來老婆孩子知道嗎?”

“她們去度假了。”

“那你有心了,沒跟去度假反而跑到我這個荒涼地方來。”

馮入年臉上挂着僵硬的笑,說:“這不是惦記你們二老的身體,就回來看看。”

外婆一聽,頓時笑了:“嗐,我和老頭子身子骨硬朗着呢。虧了沒什麽糟心事,平時也看不見什麽兩腳畜生。天天吃得好喝的好。”

門簾後偷聽的一老一少都捂着嘴在笑。外公手裏還舉着鍋鏟,險些抖到蘇卿頭上。

“外婆這陰陽怪氣的功夫可真了得。”

外公用手攏在嘴邊,同她說悄悄話:“現在你知道為什麽我從來不跟她吵架了吧?”

毫無勝算。

蘇卿噗一聲笑了。

這下假笑都要維持不住。馮入年幹巴巴說到:“那就好,那就好。”

外婆看了眼時間,直接下逐客令:“我這中午還要招待客人,你看是不是……”

“我也還有其他事要辦。”馮入年趕忙起身,“祝您二老新年快樂,我就不打擾了。”

外婆慢悠悠起身,送至門口就不再多走一步,“卿卿對你這态度呢,我覺得正常,你也怪不到她。她兩歲時你就出軌離婚,直到她媽生病死了也沒怎麽見過你。以前不關心,現在她長大了這些多餘的東西也就不需要了。既然她看見你不開心,你以後還是少出現在她面前吧。有這個時間不如回去好好教育你那個沒教養的女兒。”

時過境遷,但有些事永遠是橫在心裏的一道坎。這些話說得風輕雲淡,但效果跟指着馮入年鼻子罵沒差多少。

看他臉色黑成鍋底就知道有多戳心。

在他離開的最後一刻,蘇卿掀開門簾走出來,将桌上的禮盒拍到他懷裏,“以後別來了,我一點也不想看見你。”

馮入年張了張嘴,只得重重嘆息,灰頭土臉離開了。

有了這一頓攪和,傅雪辭到的時候明顯感受到了氣氛的詭異。兩個老人一如既往地熱情,但眼神裏帶刀,好像随時随刻想把他刀了。

飯後,他在廚房裏沒忍住湊到蘇卿耳邊小聲問:“外公外婆是不是不滿意我?”

“跟你沒關系。”她将洗好的盤子放到瀝水籃裏,對他笑了笑,“今天這場面是姑爺來了才有的,你還沒看出來?”

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到場,一個一個介紹給他認識。要不是下午還有事情,傅雪辭這會兒應該已經被灌趴下了,哪裏還會有精神在咬耳朵。

他聽了,頓時眉開眼笑,“嗯,看出來了。”

臨走前,傅雪辭被塞了兩個大紅包。他手足無措,下意識去看蘇卿眼色。

“家長給的壓歲錢,你看她幹什麽。”外公笑眯眯說,“別人來了可沒這個待遇。”

傅雪辭雙手接過來,鄭重道謝,“謝謝外公外婆。”

“卿卿跟你在一起,我和她外公很高興,也放心。我們沒什麽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對她好。”外婆直言,“她從小嬌生慣養,從來沒被人欺負過。希望以後也不會有。”

“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

天空湛藍,冬日裏的陽光穿透車窗,聊勝于無地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暖意。

蘇卿半躺在副駕駛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傅雪辭掃她一眼,将溫度調高,“困了就睡一會兒。”

“大概多久能到?”

“一個半小時左右吧。”

他一個發小好幾年沒回國,這次難得回來就組了個局想要聚一聚。在城南那邊的別墅莊園開Party。

傅雪辭剛好也趁這個機會讓蘇卿認識一下他那幫朋友,私心想要她盡早融入他的生活中。

蘇卿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睜開眼車子正停在一幢歐式風格的別墅前。

“到了?”

“嗯。”傅雪辭湊過來幫她解開安全帶,親昵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睡夠了嗎?”

“夠了夠了。”蘇卿推他肩膀,轉過中央後視鏡檢查妝容。其他還好,就是口紅有點褪色,從包裏拿出口紅補妝,又去整理頭發,折騰幾分鐘,轉過頭沖他笑了笑,“走吧,可以見人了。”

別墅一共三層,繁複的宮廷風格裝修,雍容華貴。

“房間裏有溫泉池,晚上可以泡一下。”

“我們住一起嗎?”

傅雪辭一頓,“我想這樣,主要看你。”

穿過大理石鋪就的廊道,一進門熱氣迎面撲來,炙熱的視線也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

“呦,這是誰來了?”段即塵一手端着高腳杯,一手插着口袋從樓梯走下來。

傅雪辭攬着蘇卿的腰淡淡說:“這個見過了,不用理。”

段即塵:“……喂!”

蘇卿當然不會真的不理,笑着同他打招呼,“嗨,又見面了。”

人比想象得要少,大概也就十來個。看傅雪辭的态度應該都是非常交好的朋友,那種面上客氣的泛泛之交不在範圍之內

接觸過很多這種層面的人,不得不說人以群分。傅雪辭這些朋友教養都非常好,從言談舉止就看得出,沒用多久,蘇卿就已經完全融入進去。

“蘇卿姐,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說話的女孩叫方梨,上面還有個哥哥,從方才的聊天中得知,他們和傅雪辭還有段即塵從小一塊長大,也是感情最好的幾個人。

蘇卿沖她笑了笑,“你好。”

方梨在她身邊坐下,目光定在她美豔的臉上移不開,“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早就認識你了。而且對你的崇拜之情猶如海水滔滔不絕。”

“……”

蘇卿不解,“哈?”

“蘇卿姐,你真的很厲害。”方梨湊過來一些,激動地伸出四根手指頭說,“你能想到我追了阿辭哥四年都沒追上。”

呦呵,還有這種事。

蘇卿忽然來了興致,想要跟這位妹妹讨論一下細節,一只手忽然攬住她肩膀。

“別亂說話。”傅雪辭看着方梨,清冷的聲音中透着警告。

方梨頓時像老鼠見了貓,留下一句不打擾你們忙不疊跑開。

蘇卿轉過頭,看見他深沉的眼,不由得挑挑眉梢,“你幹嘛,我還沒聽夠呢。”

他收緊手臂,低聲說:“你想聽什麽,我給你講。”

.

已經過去的事,還是個未遂,其實沒必要解釋什麽。再說,就傅雪辭這種十年如一日的死心眼,能分出個眼神給別人已經是奇觀,更不可能有點什麽。

“不用了。”蘇卿笑了笑,擡手整了整他西裝領口,“都已經過去了。再說今天是過來跟你朋友玩的,要放開了享受,知道嗎?”

有時候傅雪辭摸不準她是大度還是根本不介意。仿佛對他以前的事情完全沒有興趣,連多問一句都不願意。

默了默,他不情不願地說了句:“好。”

吃過晚餐,男人們去喝酒打牌,美女們圍在沙發上交換着護膚心得,聊着今冬最新款服裝包包,七點左右紛紛起身換上比基尼去做水療和游泳。

蘇卿很怕冷,并不想在冬天下水,于是自顧跟着私人管家到院子裏放煙花。

璀璨缤紛的光亮如閃電,穿透巨大的落地玻璃照亮別墅。呆在房子裏的人不由得紛紛擡起頭向外面看去。

老管家穿着黑色羽絨服,高大的身軀幾乎要融進夜色中。他身旁站着個高挑豔麗的女人,正偏着頭跟他說什麽。

細眉烏目,唇角挂着笑,擡手比了一個蘑菇雲的手勢。老管家哈哈大笑,她自己也笑。生動又明豔。

段即塵摸着下巴,這會兒終于品出點味來,大概是琢磨出來傅雪辭迷戀了十年的根源在哪裏。

怎麽說呢,漂亮的女人見多了,但蘇卿身上有一種很神奇的特質。看她一颦一笑不僅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還有種沉醉其中的感覺。

他摸摸自己彎起的嘴角,更加認定了這種想法。

“你女朋友好像跟誰都挺聊得來的啊。”段即塵捧捧傅雪辭肩膀,“你幹嘛沉着一張臉,不會連六十歲老男人的醋都要吃吧?”

傅雪辭沒理他,放下酒杯就要起身。段即塵立刻不幹了,大着膽子摁住他肩膀,“你再扔下我,朋友沒得做。”

傅雪辭又朝外看了一眼,不情願地坐下。

“這又不是國外,女朋友丢不了,你有什麽不放心的。”方麓給他倒上酒,勸他安心。

“你都不知道他,之前就放過我兩次鴿子,現在又來。”段即塵搖頭,“也不知道好好一個人怎麽就變成跟屁蟲了。”

方麓低聲笑,揶揄:“大概你遇到喜歡的人就懂了。”

“你看着方梨點,不要讓她亂說話。”傅雪辭忽然開口。

“她說什麽了?”

“就那點事,你覺得她能說什麽?”

方麓想了一會兒,撐着下巴笑出聲:“你說她追你的事兒?放心吧,除了她沒人當真。”

“——他們都不當真!”

放完煙花後,蘇卿回屋時正好撞見方梨從美容室出來。她剛做完臉,這會兒未施粉黛,比全妝的時候看起來更小,滿臉的膠原蛋白。

兩人在走廊聊了幾句,顧及着還有個“未完待續”,于是一塊來了空無一人的茶室。

說是茶室,方梨讓管家上了一杯卡布奇諾,蘇卿則喝的是鮮榨果汁。冒着熱氣的茶壺被冷落在一旁,自顧降溫。

“然後你為了讓他們當真,就追了傅雪辭四年?”

方梨有點忘記當初那個沖勁是哪裏來的了。想了想說:“算是吧。其實說四年,我當時在上大學,根本沒有那麽多時間。”

蘇卿笑着問:“那後來呢,怎麽放棄了?”

“嗐,別提了。我那時候特別想去冰島看極光,就提前學習冰島語。我哥說給我找個老師包教包會,結果竟然是阿辭哥。”方梨一臉不可思議,“我都不知道他怎麽會答應。不過後來,我就明白了。”

蘇卿挑挑眉梢,一臉願聞其詳。

“我上高中的時候都沒覺得老師有多麽可怕。阿辭哥當老師真是一板一眼,嚴格得要命。當日任務沒有完成連吃飯的時候都要在我耳邊魔音穿腦。”這麽多年過去,現在一提起方梨還忍不住打寒顫,“你能想象出那個場景嗎?一個絕世大帥哥板着臉盯着你吃飯,吃一口就問你一個單詞是什麽意思。最後給我整萎了,見到他就怕。”

在蘇卿印象中,傅雪辭好像真的對着大多數人都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初次見面時對她也是這樣,帥是真的,厭世也是真的。所以很容易腦補出那個場景。

腦補得越清晰,越覺得好笑。

她抿着唇,眼中笑意噴薄而出,“所以你的計劃失敗了,他的計策成功了。”

方梨深有同感用力點頭,“詭計多端的臭男人!”

咖啡和果汁都見了底,蘇卿從口袋裏拿出電話,兩條信息一個未接來電,都是來自同一個人。

【一會兒就回房間。】她回過信息,将最後一口果汁喝完,準備跟方梨道別。

“阿辭哥找你了吧?”方梨一副看穿的表情。

蘇卿彎唇笑了笑,沒說話。

“他在你面前真的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

“怎麽說?”

“嗯……”方梨撐着下巴思考片刻,“大概就是水和魚的關系吧。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他心裏有人,所以想跟他比長情。”

結果不言而喻,她慘敗。

“你知道吧,有時候想要的東西不能如願難免會氣急敗壞。後來我知道他每年都會回宗城去看你,有一次忍不住偷偷跟着他回來。”

茶壺裏的水漸漸冷卻,房間裏倏然一靜。

蘇卿不自覺坐回去,“你說他每年都會回來看我?”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方梨嘆了口氣,“他眼睛治好後立刻就回國了,回來後魂不守舍了一陣子。後面每一年幾乎都會找個時間回去。那次是聖誕節吧,你在雪天裏哭,他看了半天不知道為什麽最後只給了你一把傘。”

她知道為什麽。

傅雪辭說過以為她不想看見他。所以那年的聖誕節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僞裝成陌生人給了她那把傘。

後來他喝醉住在外婆家又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也沒有承認當初那個人就是他。

蘇卿心底五味雜陳,忽然對傅雪辭這種一根筋的傻氣感到惱怒。可仔細想想,她又有什麽資格,如果不是那通電話,如果不是那些違背心意的話,也不會變成這樣。

方梨看她出神的樣子,心裏忽然有點打鼓。萬一話沒說清楚引起什麽誤會,她真是要連夜卷鋪蓋滾出宗城,不然傅雪辭估計會打包把她扔回法國。

“那個蘇卿姐,你千萬不要誤會啊。我現在已經對阿辭哥沒有半點心思了。”她語速飛快地解釋着,“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都有濾鏡你知道吧?當時我看見他失魂落魄跟着那輛車的時候,濾鏡一下就碎了。”

“是嗎?”蘇卿問得有點心不在焉。

方梨猛點頭,感慨地說:“因為我忽然意識到,他并非是我所想的那樣高高在上。他跟我一樣是卑微的,我看到的只不過是山的背面。”

而另一面的卑微和渴求,溫柔和柔軟,從來都只會為一人展現。

她一下就釋懷了。

何必執着于為別人開滿鮮花的山頭,她可以有自己的栖息之處。

傅雪辭喝得有點醉,寬厚的肩膀靠着沙發靠背,閉着眼揉太陽穴。

看他這模樣,段即塵無奈搖頭,“混了這麽多年,還是他酒量最差。”

方麓讓管家準備解酒藥,笑着調侃,“還行不行?別一會兒上樓都要人扶着。”

段即塵忽然壞笑,“重點是上樓嗎?行不行不是得看上床?”

方麓彎唇笑,“如果是第一次,不行是難免的。”

傅雪辭唰地睜開眼睛,漆黑眼仁裏映着淩厲的光,挨個掃了他們一眼,“我都沒嫌棄你們髒,你們倒嫌棄起我來。”

“哎呦喂,我怎麽就髒了?”段即塵不服氣地撸起袖子,“不是我就覺得你自從有了女朋友之後特別嚣張。你說話給我注意點,小心我去找蘇卿告狀!”

“你少跟我女朋友說話。”傅雪辭眼色涼涼,“髒東西。”

“我草……不是你去哪?!”段即塵看他站起來,以懵懂的表情環顧四周。

沒看到蘇卿,他有些失落:“上樓去晦氣。”

這兩人一個沒頭腦一個不高興,天天鬥嘴也不嫌膩味。方麓習慣了樂得看戲,“讓阿塵送你上去?”

傅雪辭搖頭,“不需要,你們兩個髒東西。”

他吞下一粒解酒藥,沒再搭理兩個損友,徑直上了樓。

紅毯鋪就的走廊長到一眼望不到頭,吊燈魚鱗狀的燈光傾落,籠着他山一樣寬闊的肩膀。

腳步剛越過一道門,手機叮一聲響。屏幕上是一個門牌號,來自蘇卿。

心髒在看不到的地方狂跳。來不及收起電話,傅雪辭徑直朝2012房間走去。

按住門鈴的指尖滾燙到輕顫。一秒鐘、兩秒鐘……等待像一把火烘在心口,炙熱難捱。

咔噠——

門從裏面被打開。

蘇卿穿着oversize的白襯衫出現在門口,可能是穿得比較匆忙,裂開的領口歪斜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中間只扣了一顆扣子,黑色比基尼若隐若現,衣擺下雙腿筆直修長。

“穿下你的襯衫不介意吧?”她無辜地眨着眼睛,“我忘記帶睡衣了。”

“随便你穿。”他嗓音喑啞,只覺胸口那團火不由分說燒到了下面。

蘇卿滿意地笑了笑,“你要一直站在這裏嗎?還是跟我一塊去泡溫泉?”

話罷她松開門把轉身往回走,手臂一下被溫熱的掌心抓住。她回過頭沖他挑挑眉梢,傅雪辭喉結一下一下地滾着,彎腰直接将她抱起來。

蘇卿雙手自覺摟住他脖子,兩條光滑的細腿緊緊夾住他強勁的腰。

呼吸相接,眼神如纏繞的藤蔓難分難舍地糾纏。蘇卿溫柔地摸着他的臉,低頭吻住他。

暖黃的燈光籠着一雙移動的人影,腳下好像踩到什麽但沒人關心。蘇卿含着他的唇輕聲說:“你還沒脫衣服。”

“進去你幫我脫。”

她不吭聲,像是在考慮。

傅雪辭用腳頂開溫泉房的門,穩穩抱住她走進去,“好不好?”

她眼睛彎成新月,額頭蹭了蹭他的,“今天心情好,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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