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至死靡它

第37章 至死靡它

◎沒有利用你。◎

隔壁包廂的房門口死一樣的寂靜, 段即塵和方麓在後面默默對視,沒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說話。

傅雪辭老僧入定般,靜靜聽着屏風那端的對話。面無表情, 好像失去靈魂, 完全沒有反應。

“幽美致癌物的消息憑你自己根本沒辦法鬧這麽大動靜。你回到盛勢,到底是想要重整遇青還是想要報複我, 卿卿你自己心裏清楚。”

所有的報複都需要一個契機。好比她所說的要等到馮清悅爬到最高點再讓她重重跌入谷底。

一條接一條的重擊, 明顯是不想讓他們有翻身之地。可馮清悅有經紀公司保駕護航,幽美再怎麽說也是個多年的老品牌,人脈權力他們都有,憑蘇卿單槍匹馬, 絕對鬧不到現在這個程度。

最起碼,幽美的問題不會那麽輕易爆出來。敢做他們就肯定有退路。可現在來看,所有退路都被堵死了。

這只能說明, 蘇卿身後有更大的靠山。

“伴君如伴虎,雖然你不認我這個父親,但我還是想勸你一句, 看看我的下場, 資本你是招惹不起的。”馮入年給她致命一擊,“你媽媽肯定不希望你變成這樣的人,不要讓她失望。”

“你少用我媽來刺激我!”

他居然還敢提起她母親。他用什麽身份,什麽臉, 來搬出她媽媽的名義教訓她?!

自己可不像他一樣為了找一個有錢女人就不管不顧抛妻棄女,連尊嚴都不要給人家當倒插門女婿。

蘇卿被他不要臉的行徑氣得呼吸變了頻率,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輕顫着。

嘩啦——

有人推開屏風, 裹着一身初秋的涼氣走進來。高大的身影在眼前晃動, 腳步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有着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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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卿只覺得好像剛跑完三千米, 心肺充血一般的疼。

她不想讓馮入年看出自己被他氣到失智,冷着臉不動聲色地調整呼吸。

顫抖的手被納入一只溫暖的掌心裏,好像溺水時被人用力拉出水面,一瞬間重獲新生。

她抿着唇,放輕呼吸。

“馮先生,如果你繼續糾纏蘇卿,我不介意讓你再嘗一嘗我的手段。”

陰冷涼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淬着冰,整個房間都跟着凝滞。高大的身影擋在眼前,仿若一座充滿安全感的高山,将狂風驟雨全部抵抗住。

蘇卿深深舒了口氣,看着牽着她的手,感受肌膚相貼的溫度,怔愣的頭腦終于回神。

是傅雪辭。

他怎麽會在這裏?

馮入年看着眼前氣場強大的年輕男人,一時有些愣神。

不是因為他突然出現在這裏愣神,而是他出乎意料的反應。

“傅、傅總。”他強撐笑意,解釋,“你誤會了,我沒有糾纏蘇卿,我們父女只是在喝茶聊天。”

“喝茶聊天,要費盡心機挑我會來的地方。”傅雪辭擡起手,立馬有人遞上一個信封,“馮總的東西落在前臺了。”

随手一擲,信封輕飄飄掉在紅木桌面,幾張鈔票滑出封口,露出鮮豔的紅色。

室內一陣寂靜,蘇卿看看信封又看向馮入年,恍然大悟之後忽然很輕地笑了。輕蔑譏諷,又在意料之中。

“何必這樣拐彎抹角。傅總現在就在你面前,你不如直接問他,我是不是在利用他。”

偷雞不成蝕把米,馮入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強撐着笑說不出話。

傅雪辭低頭看了眼蘇卿,淡淡說:“下次再有人這樣問,你可以直接告訴他‘傅雪辭說了,心甘情願讓我利用’。”

像是随口的一句話,旁人可能聽不出真假。但蘇卿知道傅雪辭說的是真心話。

這個人,就是那種在沙漠中要渴死,會劃開自己的血管給她補充能量活下去。

蘇卿被巨大的動容包裹,嗓子裏像噎了棉花,鼓脹又酸澀。

隔壁聽牆角的兩個人,一個無語搖頭,一個受不了地翻着白眼。

戀愛腦沒藥醫。

不管別人是何想法,傅雪辭的偏心磊落又坦蕩。蘇卿是他女朋友,誰也不能欺負她,就這麽簡單。

“來人送馮總出去。”

茶樓經理立刻走進來,面無表情地擺出送客姿态。

馮入年這場自導自演的戲以慘敗收尾,拿上信封匆匆離開。

走廊的風吹進來,窗臺上的蝴蝶蘭晃了晃,室內安靜一瞬,傅雪辭忽然松開蘇卿的手,提步走向隔壁。

仿佛剛才的溫柔都是假象,他的背影透着一股生人勿進的距離感。

蘇卿心頭一突突,連忙跟上拉住他手臂。傅雪辭腳步微頓,側過臉看她。

“我沒有利用你。”

“我剛才說了,就算……”

“那是你的态度。現在我在表明我的态度。”蘇卿打斷他的話,認真說到,“回到盛勢就是想要重振遇青,跟馮入年馮清悅甚至任何人都沒有關系,我是因為你回來的。”

他臉色沉沉,烏黑的睫毛顫動,良久問了一句:“還有呢?”

傅雪辭很少在她面前這樣嚴肅,深黑的眼眸含着銳利的光,好像在說“你的解釋還不夠清楚”。

蘇卿忽然有點緊張,一時想不起剛才都跟馮入年說了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馮入年知道你要來這裏,故意說一些扭曲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要相信就好。我沒有利用你,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眼裏的冰冷在漸漸潰散,他抿了抿唇,轉過身來,“那天如果我真的用那對戒指求婚,你會戴上嗎?”

蘇卿怔住,嘴唇嗫嚅着,一時沒說話。

沉默像一把利刃,從彼此間劃開一道深深的溝壑。她不想騙他,可是也沒辦法說實話。

有些時候,實話比謊言還要傷人。

一些掩埋在深處的情緒在沉默中爆發,就像冬去春來,冰凍的大地蘇醒,腐朽的枯枝爛葉終究會無法遮掩。

心一再地下沉,傅雪辭抽出手臂,淡淡告訴她:“回去吧,讓張叔送你。”

柔軟的布料脫離掌心,風順勢穿入帶來一陣冷意。

蘇卿輕嘆,在他身後低聲說:“晚上我們好好談一談好嗎?”

傅雪辭沒有回頭,“不知道幾點結束。”

“多晚我都等你。”

他沒再回應,拉開推拉門走向隔壁。昏黃的燈溢過來,落在他寬闊的肩頭,門漸漸合上,仿佛将他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

天空中飄着綿綿細雨,薄紗一般落下來,将街燈和月光映得霧蒙蒙。

張司機趕忙下車為她撐傘,雨在傘面敲打出淩亂的響聲,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送您回明富山居?”

蘇卿點點頭,上了車。

後座的水杯架上,放着熟悉的保溫壺。司機系上安全帶,笑呵呵告訴她,“傅總給您準備的,剛出鍋的,正好到家喝。”

蘇卿讷讷道謝,“麻煩您了。”

一路安靜無話,她腦子很亂。或許是她沒有把話說清楚,才以這樣的方式傷害到他。

兩個人在一起,必須要結婚才可以嗎?

回到家,蘇卿坐在桌邊,怔怔看着熱氣騰騰的烏雞湯,眼眶被熱氣燎得發燙。

這幾天是她的經期,傅雪辭真的記住了,變着花樣準備營養品,只因為當初紮針灸的時候老主任說過她宮寒。這種體質來月經遭罪,最好多補一補。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給傅雪辭發信息:【我到家了,你那邊結束可不可以過來?】

消息石沉大海。一直到她心不在焉喝完雞湯,才收到回複:【抱歉,今天沒時間。】

蘇卿抿了抿唇。打下一行字:【傅雪辭,我想你了。】

手指在發送鍵上停頓幾秒,最終删除,【那明天見面談。】

發完信息,她放下電話起身去廚房清洗保溫壺,然後匆匆洗了個澡上床。可是翻來覆去始終沒有睡意,一想到他當時的語氣和表情,心裏就堵得難受。

“煩死了煩死了!!!”

她像只被電擊的□□蹬開被子,在床上胡亂打滾,然後氣喘籲籲地一把用被子蒙住頭。

“傅雪辭,你絕對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茶樓的包房裏,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今日本來三人聚到一起是準備詳談一個項目,結果從始至終都是段即塵和方麓兩人演相聲。

而傅雪辭,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變得非常好說話。

不管說什麽,他總是點頭,不給意見不反駁,好像只有軀殼還在這裏坐着,靈魂早就跟着那位姓蘇的小姐飛遠。

段即塵看不過眼,啧了聲:“你在這魂不守舍的幹嘛呢,人家蘇卿不是對你真情表白了嘛。”

他清了清嗓子,捏着喉嚨學着:“我沒有利用你,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方麓垂着腦袋無聲笑,笑夠了反手扣了扣桌面,“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沒看阿辭心情不好嗎?”

他轉過臉,十分認真地給出建議,“你要是跟她在一起不開心,就趁早分了吧。”

段即塵嘴裏這一口茶差一點就噴出來。他用紙巾抹了抹嘴,“我靠,毀人姻緣缺大德啊!”

什麽東西,比他還不靠譜。

傅雪辭不想再跟這兩個二百五掰扯,冷冷睇了他們一眼,“你們繼續表演,先走了。”

說完一把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剩下兩人對視一眼,方麓摸着下巴,“這是忍不住找人去了?”

段即塵搖搖頭,“我猜不是。”

他風輕雲淡地剝着堅果殼,“被心愛的女人利用,也好過心愛的女人從來都沒想過嫁給他。”

這家夥,這次估計是真傷心喽。

.

今日月亮不知躲到哪裏,不見絲毫蹤跡,就連星星也罷工沒有出現。天空像深夜中的海面,安靜漆黑。

傅雪辭坐在後座,車窗四敞大開,清冷的夜風拂面而過,心頭的煩躁不增反減。

今晚他只喝了茶,滴酒未沾,此刻腦子裏卻一片混沌,甚至有些懷疑剛才聽到的那番話的真實性。

既然對他的感情都是真的,為什麽從來沒有考慮過進傅家大門。

她沒有考慮過跟他結婚,好像做好了随時抽身離開的準備,又要扔下他一個人。

眉頭微微擰起,他不耐煩地解開兩顆扣子,冷聲囑咐司機:“不去明富山居了,回家。”

張司機掃了眼後視鏡,見他臉色不霁,沒多言直接掉頭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街景快速後退,傅雪辭看着微信怔忪幾秒,删除了與蘇卿的對話。

心中有事,這一覺蘇卿睡得也不太踏實。被鬧鐘吵醒時腦子裏暈暈沉沉的,閉着眼躺了半分鐘,想到去公司就能見到傅雪辭,立馬揉了揉臉,起身去洗漱。

她今天特意提早出發,去餐廳打包了一份粵式早餐。

左思右想,無論昨晚有沒有跳進馮入年的圈套,那些話總歸對傅雪辭不公平。

道歉就要擺出該有的态度。

做了完全準備的蘇卿怎麽也沒想到,最後撲了個空。

總裁辦裏空無一人,以為傅雪辭有事來遲,正想打電話詢問,林舒卻告訴她:“傅總一早帶方助理去鄰市參加商業峰會去了。”

“商業峰會?”蘇卿點了下頭表示知道,随即笑了,“沒聽人提起過。”

按照常理來說,總裁所有行程她這個助理都要一清二楚,像這種毫不知情的情況,要麽是她失職,要麽是上司壓根沒有通知她的打算。

無論是哪一種,都無法令人感到開心。

蘇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着桌上熱氣騰騰的早餐發呆。心裏堵得厲害,卻像無頭蒼蠅一樣找不到發洩途徑。

想了想,最終拿起手機選擇直接詢問:【傅總,林舒說您去鄰市參加商業峰會,要留幾天?我重新敲定其他行程。】

大概一兩分鐘後,傅雪辭回了信息:【明日下午回,其他不耽誤,不需要改動。】

她問什麽,他答什麽,言簡意赅,多餘一個字也沒有。

蘇卿握着電話,心裏卻覺得更堵。她抿着唇回了一句“好的”,接着騰地站起身,一把拎上早餐氣勢如虹地去了會客沙發旁。

送不出去算了,她自己吃總行了吧!

另一邊的車裏,傅雪辭看着安靜如雞的電話,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這個商業峰會本來沒想去,結果今早不知哪根神經搭錯,叫上方逸行就出發了。

他仔細想了想,最主要的原因是怕見到蘇卿。怕她說那些有的沒的。他不想再聽一遍那些話。

大概預感到這樣做會惹她生氣,猶豫半天想解釋一下,片刻過去還是作罷。

他可以無限忍讓和退步,前提是不包含她離開自己的風險。

說是參加峰會,倒不如說是散心。會議結束後,晚上還有一場商業晚宴。傅雪辭應邀而去,沒想遇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傅總,別來無恙。”林月薇一身華貴的晚禮服,端着高腳杯笑容明豔。

傅雪辭淡淡點頭,“林總。”

這男人啊,工作上運籌帷幄,私下裏卻話少得可憐,簡直兩幅模樣。

林月薇覺得這種性格其實還挺有意思的,并且她找到了跟他交談的技巧,“我手裏有一個合作案,相信傅總會有興趣。我們坐下聊一聊?”

傅雪辭微頓,随後點頭,“我的榮幸。”

林月薇自信地笑了。

他這種防備心很強的男人,跟他聊私事換回來的只有一張死魚臉。但如果是公事就會像這樣,對這個人再沒有興趣,也會給出良好的反應。

酒會上衣香鬓影觥籌交錯,兩人尋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談事情,多半是林月薇在講,傅雪辭閑散地坐在椅子上安靜地聽着,不時給出自己的建議和分析。

林月薇單方面覺得,這次算是相談甚歡,臨分別前,她主動伸手,胸有成竹地道:“傅總好好考慮,我等你好消息。”

傅雪辭與她握手,很快放開,“再見,林總。”

兩人分別上車離開,傅雪辭靠着椅背疲倦地捏捏眉心,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已經快要九點。今天一整天,蘇卿沒有半點動靜。

習慣性點開微信,沒有瞧見熟悉的頭像才反應過來,早上置氣把置頂消息給删除了。

思及此,眉眼陰郁更加濃稠。

“傅總,到酒店了。”方逸行下車為他打開車門,見他面色幾分蒼白,不由擔心,“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方才在宴會上好像除了喝酒,一點東西都沒有吃。

傅雪辭委身下車,淡淡交代,“讓客房送胃藥過來。”

方逸行都快哭了,為什麽每次跟他出來都要出狀況,“好的,我馬上去。”

剛說完,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傅總,你也住在這裏?”

林月薇沖他笑,“沒想到這麽巧,我們真是有緣,你說呢?”

她在禮服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大衣,更顯得身材纖細高挑。

傅雪辭沒心思細看,客氣疏離地點點頭就轉身走進去。

林月薇聳了下肩膀,無奈失笑,心想這才前後幾分鐘,變臉真是快。

“你住幾樓啊?我們一起上去吧,最不喜歡等電梯了……”

傅雪辭隐忍地捏捏鼻梁,擡腳跨進電梯,身後一聲驚呼。他下意識轉身,看見林月薇鞋跟卡在電梯縫隙裏,心裏一驚,連忙摁住開門鍵。

“沒事吧?”

林月薇搖搖頭,不客氣地抓住他手臂,脫掉高跟鞋彎下腰。完全沒注意傅雪辭一副避之不及的表情。

她費力将高跟鞋拔出來,哐當扔到地上重新穿好,然後撐着轎廂舒了口氣,“多虧了你,不然我要被夾扁了。”

傅雪辭抽回手臂沒再說話,林月薇看他冷峻的側臉,默默撇嘴。

不就是抓了你一下,怕成這樣。

她又不是什麽老虎。

電梯叮一聲到達頂層的總統套房,傅雪辭邁步走出去時,林月薇下意識跟了出來。一直走到門口,看見傅雪辭打開房門,她才停下腳步。

我靠,剛才只顧着慌亂,忘記摁樓層了。

幸好傅雪辭沒分給她眼神,冷酷無情地關了房門。林月薇馬上轉身快速走向電梯,摁了向下的樓層鍵。

心裏暗罵自己發癫,竟然莫名其妙跟男人跟到了房門口。

回到房間沒多久,客房送來胃藥和晚餐。傅雪辭匆匆吃完就去洗澡,出來時已經十點多。

電話始終安靜着。

他靠着床頭,昏黃的壁燈在臉上打下影影綽綽的光影,表情模糊不清。

無數次點開蘇卿的頭像,想要說些什麽,最後打下又删除。反反複複幾次後,在朋友圈裏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沒有文字,只有兩三張新鮮的照片。熱鬧的火鍋局,看起來很開心。

沒有他在身邊,她似乎一直都很開心。無憂無慮,不像他,沒了她就要活不起。

心頭煩躁難消,手機啪嗒一聲扔到床頭櫃上。他面無表情地躺下來,一頭紮進被子裏。

蘇卿,

你個小沒良心的!

蘇卿一大早打了好幾個噴嚏,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感冒。跟方逸行打電話确定行程的時候,還帶着鼻音。

“上午要去分公司視察,飛機大概下午三點二十分落地。”

“好,我安排好車去接你們。”

方逸行嗯一聲,随口到:“蘇助理,你感冒了嗎?”

傅雪辭正在一旁閉目養神,聽見這話唰地睜開眼睛,銳利的視線仿佛要穿透手機直達蘇卿臉上。

方逸行有所察覺,靈機一動打開免提,蘇卿溫婉的聲音随之傳了過來,“沒生病,多謝關心。”

傅雪辭眼眸微動,喉結往下壓了幾下,轉開臉閉上眼睛。

通話結束,轎廂裏一陣安靜。不多會兒方逸行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傅總,您和林總被爆料了……”

昨晚兩人一同進入酒店并肩走進電梯的照片被發到了網上。什麽傅林兩家好事将近的标題,老土又吸人眼球。

傅雪辭仍舊閉着眼睛,對這些捕風捉影的東西沒有任何興趣。只是眉宇間出現幾分不耐,“怎麽做,需要我教你嗎?”

方逸行心頭一顫,立馬聯系公關部,清理不實信息。

蘇卿也在第一時間看到消息。上次林月薇“求婚”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憑傅雪辭的為人,這種新聞大多是捕風捉影,但她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秉着公事公辦的态度,蘇卿聯系公關部,剛一開口就被告知已經清理完畢。她愣了一下,再去搜索,果然沒有一絲痕跡。

心情一下撥雲見日,蘇她拿起手機給傅雪辭發信息:【今天晚上沒有行程,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等了片刻,傅雪辭回複:【抱歉,晚上臨時有事。】

蘇卿有點失望,但知道經常會發生這種事情,便也沒多想。

耐心等到了下午,臨下班前方逸行才回到公司。蘇卿佯裝去複印資料,跟他撞個正着,看到他一個人不禁一怔。

“怎麽是你自己回來的?”傅雪辭呢?

方逸行露出一口白牙,“怎麽,還怕我把傅總弄丢了啊?”

蘇卿微頓,笑着到,“弄丢了你還敢回來?直接哭暈在路上吧。”

方逸行忍不住笑,解釋到:“傅總有事,先送他回家我才回來的。”

蘇卿點點頭,“辛苦了。”

莫名其妙的,今天晚上她就是不想一個人待着。下班後約溫迎,結果她還是苦逼的要加班。

蘇卿只好一個人去逛街吃飯,然後買了一張單人電影票。

影院在最頂層,她坐滾梯一層一層逛着上樓。在第四層下了電梯,剛一轉身就撞見一男一女從某奢侈品店走出來。

女生目測二十出頭,長得精致漂亮,是個沒見過的生面孔。男人高大挺拔,比她高了一個頭還多,西服懶散地敞開,領帶也不知所蹤,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拎着購來的戰利品走在女生身邊。

蘇卿和他們之間隔着商場的玻璃圍欄,但依然看得見傅雪辭嘴角的笑意。

“對面好像有人在看你。”女生手肘戳了戳他,“認識嗎?”

傅雪辭依言擡頭。

對上視線的一瞬間,蘇卿面無表情地放開緊抓的扶手,扭頭坐上下行電梯。

傅雪辭心裏一驚,慌忙丢下一句“你先回去”,無暇顧及掉到地上的購物袋,拔腿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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