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刁難

金發碧眸的青年站在走道盡頭,像是只炸毛的金絲雀,精致眼眸斂起,透出幾分兇意。

他大步走到許硯辭面前,伸手就要揪起對方的衣領,然而就在要碰到衣服時,手腕毫無征兆地被遲尋控制住。

蕭齊碧眸一瞥,黑着臉看向這個陌生人:“你誰?”

遲尋:“別動我老板。”

蕭齊不屑地上下掃視了他一眼,輕蔑地笑了:“你老板?原來是個臭打工的,就你這樣的身份,也好意思來碰我?”

“知道我這身衣服有多貴嗎?!!你弄髒了打十輩子工都買不起,還不放開!”

遲尋面無表情,沒理會,手上更用力了,讓嬌氣的小金絲雀發出委屈的痛呼。

蕭齊試圖将手收回來,但卻像是被困在凝固的水泥一樣,完全動不了半分。

他頓時急了,另手擡起,一巴掌直接扇過去:“我叫你放開我!”

遲尋在巴掌落下來之前,側了下身,身型不偏不倚擋着了蕭齊的動作,構成個微妙的視角盲區。

許硯辭根本看不見遲尋有沒有躲開,但在他的視角裏,這個職場新人摔在地上,遮掩在鏡框下的淚眸微紅。

遲尋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蕭齊,輕咬着唇:“啊,好疼!”

他低下頭,在冷日光燈的直射下,臉色病态的白,分不清是因為光線還是因為疼痛,神色是初入社會就被現實毒打的茫然與脆弱。

許硯辭立即扔下手中的電腦:“遲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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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齊:“?”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手都沒有疼痛感,根本沒扇到這個人吧,可是為什麽對方會倒在地上啊?

而且有人性的男人怎麽會擺出這幅表情的,被推了下就“啊”一聲。

這根本就是碰瓷!

蕭齊哪裏見過這種手段:“我根本就沒有打到你,給我起來......”

遲尋可憐兮兮地眨了下眼睛,小聲地打斷他:“老板,我沒事,你快跑,這人好像是個瘋子。”

蕭齊氣呼呼:“你還說起我壞話來了,廢話,你當然沒事,我都沒扇到你!”

遲尋緩緩道:“但我腳好痛,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扭到了,怎麽辦,我不會骨裂了吧?”

蕭齊:“?”

許硯辭陡然臉色沉了下來,他扶着遲尋走到長椅上休息,而後轉身,拔掉手中的輸液。

血液從傷口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随着走動,成了道可怖的血痕。

許硯辭只手掐住了蕭齊的頸,壓在牆面上,臉上情緒卻始終很淡。

他自小在厮殺無聲的名利場長大,早就習慣了壓抑情緒,很多時候像是只慵懶的狐貍,沒有利益糾紛,不招惹他,就不跟你計較,甚至懶得看你一眼。

沒人見過他真正生氣的模樣。

就像現在。

許硯辭唇角分明是勾着的,琥珀色眼眸卻沒有以往風情,反而混雜着極端的危險性,像是早就嘗過血肉上了瘾。

他撕開了以往的面具,只剩赤裸裸的原始掠奪本性。

許硯辭居高臨下地收緊指骨關節,血液從針孔蔓延開來,卻絲毫不在意,而是居高臨下地看着被掐住頸的獵物在瀕死掙紮,從骨縫溢出殘忍。

蕭齊臉色變得恐懼,精致的小臉因為缺氧而漲紅。

他眼角激了點生理性淚水,但還是怒氣沖沖,不肯退讓:“你勾引他,還聯合手底下的人欺負我......”

或許是這只金絲雀掉着眼淚掙紮的模樣太過于可憐,周圍的人不由地軟了點心思,開始譴責道:

“雖然他最開始推人了,但也不至于被掐着脖子吧,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唉,當小三就算了,怎麽還欺負人呢?”

“怎麽當衆殺人啊……這種人心思就是歹毒。”

許硯辭聽着周圍人的議論,心底的躁意更為強烈,好似之前的錯覺都得到了證實。

蕭齊動手在先,而他現在不過是教訓了下這個小家夥而已,就有“無知群衆”過來阻攔。

這真的是巧合嗎?

許硯辭快要壓制不住殺意了,但還記得自己來醫院的目的。

于是他故意湊近蕭齊:“我喜歡的是omega,特別是像你這種沒腦子的,要不要考慮離開紀雲斐,來到我身邊?”

“他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噢不,十倍。”

蕭齊瞳孔地震:“?”

不是,這人在說什麽啊。

而且喜歡他,又為什麽還要跟沈修卿上床?

周圍的議論聲也跟着停止,詭異地沉默了。

許硯辭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我跟他上床就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看,這不就勾引到了?”

蕭齊這次是真怕了,結結巴巴道:“別、別過來,你放開手,我快呼吸不上來了......”

他話還沒說完,頸被更用力地掐住,只能張大純,拼命地攝取着周圍的氧氣,腦子因窒息而越來越混沌。

許硯辭就這麽平淡地看着蕭齊掙紮。

他不過是耍了點手段,用三言兩語勾起暧昧氣氛,将蕭齊跟自己綁成一體,構成小說中的特定情節,周圍人就詭異地安靜下來了。

就像體內設置了程序一樣。

不過群衆安靜下來,有可能是被他的炸裂發言給沉默住了。但同時也不排除,他們被主角光環影響到了。

許硯辭處理事情有事不過三的原則,如果第一次是巧合,那第二次呢,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比如,現在出現不可抗因素阻止他殺蕭齊。

然而這個想法剛掠過,胳膊搭上了只青筋環繞的手,以alpha天生可怖的勁,硬生生掰開他掐住蕭齊的指骨。

那人的影子落在蕭齊身上,像是座高大的山,庇護住了這只狼狽而無處可逃的金絲雀。

蕭齊漲紅了臉,趁機掙脫了許硯辭地往牽制,往紀雲斐身後躲,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

紀雲斐長腿往那一站,替他擋住了所有視線:“小朋友會當真,許總別總逗他玩。”

蕭齊帶着哭腔,止不住地咳嗽:“咳咳,紀哥,他是變态。”

紀雲斐瞥了蕭齊一眼:“又不聽話,說了要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許硯辭心底沉了幾分,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流轉。

他揉了下發紅的胳膊,嗤笑道:“紀總真是離不開他啊,走哪都帶着。”

“幹脆給他也開個公司好了,就叫……诶,他叫什麽名字來着?”

蕭齊氣急:“你!”

許硯辭直問紀雲斐:“兩百萬帶來了嗎?”

紀雲斐遞過去張卡,語氣帶着嘲諷:“還是跟以前一樣,認錢不認人。”

許硯辭收下卡,而後道:“道歉。”

紀雲斐沒說話,而是輕蔑地看了許硯辭一眼,把身後的蕭齊拉出來。

蕭齊扭扭捏捏,做了半分鐘的心裏建設,好不容易想開口,卻被打斷。

許硯辭奇怪地瞥了一眼:“向我道歉幹嘛,跟我的新助手道歉,你剛才推的是他。”

蕭齊:“我才沒有推他,是他自己倒下去的!”

許硯辭蹙眉:“紀雲斐,讓你的小情人道歉!別讓我重複第二遍,不然明天就等收他的屍體。”

紀雲斐垂眸,看向旁邊不停哭的蕭齊問道:“怎麽回事?”

蕭齊扁了扁唇,像是只軟乎乎的金絲雀,述說着委屈:“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我疼,就輕輕地打了他一下,結果還沒打到他,那助手直接倒地上不起來了。”

他似乎是怕對方不信,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時擰開瓶蓋都費勁,哪來那麽大力氣?”

“而且憑什麽讓我給一個實習生道歉,我不開心!”

紀雲斐看他哭了,又看了眼地上的遲尋:“許總,算了,一個助手而已,何必為難蕭齊,小朋友也不是故意。”

“蕭齊,為晚宴上的事跟許總道歉。”

蕭齊偏過頭,氣鼓鼓地哼了一聲。

他不情不願:“對不起。”

許硯辭:“免了,我既不接受也看不上。”

“但我新招的助手可不是給你出氣的,跟他道歉。”

蕭齊:“你別欺人太甚!”

紀雲斐把蕭齊摁了回去:“許總,那助手也沒有斷手斷腳,這樣吧,我手下那幾個單子給你,你讓公司把提成給他,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許硯辭冷嗤:“給?這些單子本來就是從我這搶的。”

紀雲斐蹙眉:“今天是非要跟我過不去?”

許硯辭:“如果我說是呢?”

蕭齊罵道:“許硯辭你他媽嚣張個什麽勁,不也是陪床,為了單子裝什麽?”

紀雲斐唇角微勾,看向許硯辭的眼神輕蔑:“是啊,許總這麽困難了跟我說啊,何必為了地下城的單子出賣身子,早點說我也可以讓給你。”

“不過小朋友不懂事,心直口快,你別放在心上。”

身後傳來道清冷如月的嗓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硯辭,我這邊交完費了。”

江逾白低頭翻着單子往這邊走,邊說着:“醫生說休息幾天就會退燒,你這幾晚不能熬夜...”

他察覺到有人,放下單子有些意外地打招呼:“紀總,蕭先生,早上好,你們怎麽也來了?”

紀雲斐:“我們來給許總送東西。”

江逾白視線瞥到許硯辭的傷口:“怎麽把針頭拔掉,手背都流血了!”

他下意識看向新招的助手,遲尋還坐在地上,可憐地低着頭,看上去不知所措。

江逾白:“發生什麽事了?”

許硯辭替他解釋:“蕭齊想過來跟我動手,遲尋替我擋了下來,卻被扇巴掌了,這次不關他的事。”

紀雲斐自覺理虧,抿了下唇:“抱歉,這次是我們的錯,再添兩百萬晶核,就當許總的精神損失費了。”

他離開,路過許硯辭的時候,用彼此才能聽見的音量道:“拿了單子還封路,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錢待會就打到你賬戶上,別再為了錢去爬人家的床了,被用完就丢,跟你那快破産的公司一樣都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垃圾。”

沈修卿聽了一路,附近太嘈雜說話又不容易被聽見,就一直保持沉默。

如今醫院終于安靜下來,低沉的嗓音便從椅子上的電腦傳來:“那邊什麽情況,誰在跟你說話?”

許硯辭無意讓對方知道太多生意場的事:“醫院聲音比較雜亂,你聽錯了。”

沈修卿:“下樓,在等你了。”

他語氣依舊極淡,似乎剛才只是随口問了句,根本不在乎回應。

“今天就把你的東西全搬過來,過了淩晨,一律不收。”

許硯辭:“知道了。”

他挂了電話,發現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紀雲斐:“.......”

蕭齊不可置信:“你不是陪床而已嘛?為什麽要搬過去跟他一起住。”

許硯辭蹙眉:“跟你家主人學點好的,別總偷聽別人打電話。”

他回頭看向遲尋:“還能走嗎?陪我搬家。”

遲尋從地上起來,踉跄地跟在後邊:“老板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堅持下。”

蕭齊攔住他們:“所以你跟沈修卿現在是什麽關系?”

許硯辭想了想:“唇友誼?”

他瞥了眼紀雲斐:“別再縱着你的金絲雀追問我了,教教他怎麽尊重別人的隐私。”

紀雲斐抿着唇,臉色極沉,沒理他,往窗戶下方一瞥。

樓下停着輛黑色阿斯頓馬丁,車窗降了數半。

男人指尖夾着煙,漆黑的眼眸藏在薄霧中,輪廓線條是刻薄的俊美,像是鋒利的刀片般,帶着讓人心驚膽戰的勁。

薄霧散去,紀雲斐身形一僵。

這人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看了多久,像是無聲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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