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你說我是不是太寵他了

沈修卿往那一站,信息素争先恐後地從肌理中滲透出來,無形而窒息的壓迫感碾了過去。

副手直接倒在地上抽搐,臉色剎那間就白了,額間泌出了冷汗,緊張驚恐的情緒讓聲線發顫:“我不知道,但他那天來找我,說是把您惹惱了,要我說說那天發生了什麽事,好去哄您。”

“我不敢跟許先生說太多,簡單地說了下他扒了您的褲子就離開了,而他去了公司。”

沈修卿冷聲:“他?哄我?你在開什麽玩笑。”

副手:“他确實是這麽說的。”

沈修卿不動聲色地将信息素收斂起來,眼神帶着嫌棄:“你被騙了。”

副手:“……”

沈修卿清楚了,許硯辭的态度轉變去公司之後才發生的,并不是他這邊的原因,這次不只是遲尋的問題,許硯辭也肯定在謀劃着什麽。

他這輩子已經提前找到了許硯辭,在公司出事之前出手庇護了他,但這人還是走上了前世的路,開始利用遲尋算計他了。

沈修卿:“去查他身邊一個人,叫遲尋。”

他忽然頓了下,久遠的記憶襲來,陡然記起上輩子讓副手也去查了遲尋的信息,但只查到了普通不過再普通的身份。

這個身份找不到什麽破綻,而且所有線索都中止在上面,怎麽查也查不下去,一切信息都指明這個賭徒之子就是遲尋。

但只有一點對不上,就是遲尋在這種環境下成長,不可能有跟沈修卿對抗的實力。

一個是被賭徒丢下的孩子,靠着打工維持生活,連抑制劑都買不起的普通人。一個是政府用盡所有優質資源才培養出來的人型兵器,兩者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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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對方比他手底下的任何一個人都厲害。

他前世跟遲尋交過手,對方是個很特殊的alpha,信息素甚至能讓人出現頭暈目眩的奇效,再配合上狠厲的身手,很有威脅性。

遲尋不像是自然成長起來的alpha,更像是被人工改造後的産物,跟他一樣,也是個人形兵器。

所以,遲尋的身份是假的,沈修卿很确定這一點,可偏偏什麽都查不出來,這也讓他感到是威脅性最強的地方。

副手松了口氣,從地上起來:“是。”

沈修卿叫住他:“等等。”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你別在他現在的身份下手,直接往“塔”的方向查。”

前世許硯辭把他出賣給塔,那陪在他身邊的遲尋,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塔的人。

副手聽到“塔”時楞了下,還覺得有點奇怪,許先生身邊如果真的存在塔的人,怎麽可能活到現在。

但他沒有質疑沈修卿的決定,轉身離開去調查。

沈修卿倦懶地坐在沙發上,手支着下巴,白熾燈的光從頭頂落下來,将輪廓描繪得更為沉冷。

他垂眸看了眼手機,消息記錄空蕩。

他知道,許硯辭在故意吊着他呢,而且這只是剛開始。

沈修卿太熟悉這手段了,他前世就是在易感期的時候讓許硯辭鑽了空子,為此患上了嚴重的分離焦慮症,只要對方一離開他的視線,他就會極度煩躁。

但許硯辭又偏偏不理他,讓他後期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甚至出現自殘的行為,連活下去的想法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許硯辭以救世主的身份回到他身邊,耐心地安撫他,縱着他作,成為精神支柱。

于是,沈修卿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原諒了許硯辭對他的算計,才導致了後面被背叛。

許硯辭就仗着他喜歡他,才敢這麽肆無忌憚。

沈修卿回神,看着空蕩的聊天界面,忽然笑了。

這才是他認識的許硯辭,永遠獨立自私,流淌的每一滴血是冷得刺骨,即使旁人對他再好,他會權衡利弊,然後眼也不眨地将刀子捅進去。

就算重來無數次也一樣。

副手回來了:“元勳,蕭齊請您過去喝咖啡。”

沈修卿蹙眉:“不是跟你說過嗎?這種事一律回絕,別通知我。”

副手猶豫:“但他說遲尋也在那裏。”

沈修卿頓了頓:“許硯辭也在嗎?”

副手搖頭:“蕭先生說他只約了您跟遲尋,有些事,他要您親自去看。”

沈修卿虛眯了下眼,擡手将桌上的車鑰匙扔給他,示意對方去開車。

他坐後座上,問:“蕭齊找過我多少次?”

副手從後視鏡看向沈修卿:“兩年,一共六百八十八次,您之前交代過不參與應酬,也不要通知您,我就全部回絕了。”

沈修卿蹙了下眉頭,沒說話。

平均下來一天要約他三次,就算被回絕了,也還堅持着,蕭齊這是想做什麽。

副手沒聽見聲音,以為他不知道蕭齊是誰,解釋道:“蕭齊是紀雲斐的人,您跟蕭先生第一次見面,是在初遇許先生的宴會上。”

沈修卿很确定地回答:“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他對這個金發高馬尾的青年有印象,總覺得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見過,在他重生回來之前。

但蕭齊是誰,他想了想,發現沒有記憶:“但我不記得在哪見過他。”

副手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他早就習慣了,元勳對許先生以外的人都不上心,總是淡淡的,也懶得記住。

他敢篤定,自己幹了這麽多年,沈修卿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副手:“蕭齊也跟了紀雲斐兩年了,就在B市,可能您在B市見過他。”

沈修卿:“他說到底是紀雲斐的人,紀雲斐決定要當“塔”的狗,而我卻是政府立場,他敢約我見面,也算是有膽子。”

他輕笑,眼底危險意味很明顯:“不怕被我殺了,也不怕被紀雲斐殺了?”

副手想了想,解釋道:“紀雲斐不會跟他動手,兩年前紀雲斐獨自去了去火星的地盤受了重傷,是蕭先生把他帶出來的,蕭先生對他有救命之恩。”

“這情報只有地下城有。紀雲斐把他藏得很好,除了地下城跟他們自己,其他人只知道蕭先生是紀雲斐的情人,都不知道這些事,包括許先生。”

沈修卿語氣很淡:“這情報聽起來很矛盾。”

他見過政府的機密文件,火星并不适合藍球的人居住,上邊有有害氣體,alpha體質比較好,過去了頂多是戰鬥力有所下降,omega過去了會留下後遺症,算是半條命都沒了。

沈修卿前世跟許硯辭在一起的時候,蕭齊沒少來找茬,把許硯辭折騰得夠嗆,這般嬌縱吵鬧的模樣,怎麽可能去過火星。

而且他前世跟許硯辭走得近,不免跟紀雲斐有所接觸,也知道這人腦子有問題,情感能力欠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反社會人格。

紀雲斐前期踩着別人的屍體從底層爬上來,後期靠着模仿着許硯辭的為人處世以及應酬手段,才一步步有了今天。

且不說這人腦子有問題,他學習對象就選得不對,許硯辭是一個冷血且會背叛別人的企業家,這樣的buff疊下來,紀雲斐怎麽也不可能會因為所謂的救命之恩,對蕭齊百般縱容。

這就有意思了。

紀雲斐不會被恩情綁死,蕭齊也不可能去過火星,可偏偏這兩人就組合起來了。

車駕駛到了咖啡廳,還沒停穩,就聽見裏面噼裏啪啦的聲響,像是好幾個瓷器同時砸在地上。

沈修卿擡手,示意副手停車,別發出動機。

他往咖啡廳看,裏面一片混亂,服務員們都躲抱着腦袋躲在角落,神色驚恐扭曲,身子一直都抖。

遲尋被兩個alpha保镖按着,蕭齊單手抓住了他的頭往拖把桶裏摁:“你掙紮什麽,衣服都弄濕了,待會沈修卿來了看見怎麽辦?!”

他單手薅住對方的頭發,一扯,把快要窒息的人拉了上來。

蕭齊一手扯着他的頭發,另手慢慢撥開濕透耷拉在臉龐的黑發,露出對方慘白的面容:“遲尋哥哥,你知道錯了嗎?”

他嬌氣地扁了扁嘴,看上去很委屈,軟乎乎的手指挑起對方的下巴:“紀哥都舍不得這樣罵我,你剛進門就這麽兇,我很害怕的。”

“我好難過,所以你跟我道歉吧。”

遲尋被茶水浸到了他的眼睛,很痛,視線一片模糊,他的耳朵因為長時間缺氧而嗡嗡作響,什麽都聽不見。

他沒辦法聽清蕭齊在說什麽,只是被拎着頭發,狼狽地咳嗽着,鼻腔裏嗆的全是茶水,很疼。

蕭齊臉色直接黑了,不耐煩擡手,對着遲尋的臉就是一巴掌,聲音大得兩人在車上都聽得見。

“為什麽不說話,是還沒知道錯了嗎?”

他呼吸頓時急促起來,氣狠了,直接抓着遲尋的頭發又往拖把桶裏按:“不就是許硯辭的一條狗,你以為你罵的是誰,你們被紀哥整死吧!”

保镖們哪見過這麽脾氣這麽暴的金絲雀,全都傻眼了。

不過他們也沒辦法理解這個助手,蕭齊可是紀雲斐捧在手心上的人,大家都會給他幾分面子,但偏偏這家夥進來就對着他陰陽怪氣地冷嘲熱諷。

就像是,在故意引蕭齊動手一樣。

他們見遲尋已經逐漸不掙紮了,這才小心勸說:“蕭先生,這好歹是許硯辭手底下的人,我們這麽做......”

蕭齊蹙了下漂亮的眉頭:“你什麽意思,我收拾他還需要看許硯辭的臉色嗎?!”

另一邊,副手早就聽說過蕭齊脾氣不好,但他也只以為是程度的壞而已,沒想到動起手跟他們在審人的時候一樣狠:“怎麽打起來了?”

沈修卿看着裏面的情形,陷入沉思。

他想了下前世跟蕭齊僅有的幾次見面,對方在他面前是個愛撒嬌的小金絲雀,總是叽叽喳喳地圍着他轉,稍微冷落一下,就氣鼓鼓地躲一邊掉眼淚了。

但蕭齊也好哄,他那時候被哭聲吵得不耐煩,壓着怒火警告性地瞥對方了一眼,還沒給槍上膛,對方就撲過來了。

那時候蕭齊抱着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眨巴着眼睛,都忘記擦眼淚,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揚:“沈先生,你終于看向我啦,太好了,我好開心!”

很笨的金絲雀,連殺意也看不出來。

沈修卿不走心地問道:“他一直都這樣?”

不過他對這種事向來不關心,也不感興趣,蕭齊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跟他有什麽關系?

副手點頭:“是的,蕭先生脾氣很壞,見誰不爽就直接動手收拾,但每次都有紀雲斐收拾爛攤子。”

沈修卿剛打算下車,就見店門口來了個意料之外的身影,修長的身姿往那一站,後邊的人就沖過去踹開玻璃門為他開路。

西裝一絲不茍的美人沉着臉,沒有說一句話,直徑走進去,抄起桌上的杯子,就往蕭齊身上砸,沒給對方半點反應時間。

蕭齊細嫩的皮膚被陶瓷砸破,流淌下猩紅的血,顧不上看對方是誰,只管着捂住傷口哭。

保镖頓時亂成一團,幾個去查看傷勢,幾個過來算賬時被對方帶來的人直接撂倒。

許硯辭示意他們把遲尋救起。

他走過去用手捧起蕭齊的下巴,另手的指腹碾過對方的眼淚:“怎麽我剛來就哭,得讓人好心疼。”

蕭齊瞪向對方:“那是因為你用杯子砸我!”

許硯辭輕笑了下,搖頭,并不贊同:“我這不是陪你玩嗎?你逼着我助手出來跟你玩,我只不過是用了同樣的方式,你就哭了。”

他故作為難的模樣,眨巴了下精致漂亮的狐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是因為不喜歡我嗎?好傷心,我長得可比遲尋好看多了。”

蕭齊被這美貌攻擊弄得發愣,等反應過來後,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整個人都在無意識地發抖流淚,氣呼呼地瞪着對方。

他是很喜歡許硯辭這張臉沒錯,完全長在審美點上,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皮囊,是可以珍藏起來的存在。

但他真的讨厭死許硯辭這張嘴巴了!

許硯辭傷心關他屁事啊,傷心就能用杯子砸他嗎?……他被砸了這麽大一個口子,還在往下流血,都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蕭齊毫無征兆地把他推開,而後拿起熱騰騰的咖啡往遲尋身上潑:“我就欺負你的助手,怎樣!”

許硯辭下意識過去擋住,咖啡落在他的外套上,但蜿蜒而下的水流燙傷了手腕。

不偏不倚,剛好是沈修卿在接他下班時,給他擦幹手腕的位置。

車內萦繞這沉重壓抑的氣氛,沈修卿臉色頓時難看。

遲尋躲在許硯辭身後,像是察覺到了目光,回頭看了過來,意味深長地朝沈修卿笑了下。

他過去牽着許硯辭的衣角,說好害怕。

許硯辭顧不上給手腕降溫,回頭安撫他,用昂貴的襯衫給他擦了擦茶漬,神色溫柔。

副手被遲尋的茶味熏到了,看到兩人卿卿我我的場面有點慌了:“許先生怎麽會在這裏,等等……他帶來的人是地下城的!”

他連忙看看看手機:“我這邊怎麽沒接收到他們的申請出行的信息。”

副手在心裏罵這群人祖宗十八代,不知道元勳最厭惡的就是私自行動嗎......而且保護的對象還是遲尋!

副手小心地看着沈修卿的臉色,發現對方臉色沒什麽異常,只是眼眸微垂,像是在思考什麽。

副手更為忐忑:“元勳……”

沈修卿閉上眼睛,壓着火氣揉着太陽穴,語氣盡可能平靜:“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太寵許硯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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