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戀愛腦
許硯辭讓遲尋去挂號,他則帶着江逾白在門診房外坐着休息。
病房內并不是預産科,而是普通的腸胃科。
他們來錯了,但江逾白卻完全沒察覺,整個人茫然地坐在外邊,臉色比剛才胎位不穩時還要慘白幾分。
“紀先生,病人只是受了涼,喝點熱水就能好了,我的建議是沒必要把每個科都查一遍......”
紀雲斐的指節叩了叩桌子:“什麽叫做受了涼,帶他來了,你就查。”
蕭齊的嗓音聽起來很虛弱:“紀哥,我們就聽醫生的吧,不疼了,我回去喝熱水。”
紀雲斐安撫道:“別怕,疼就說,沒必要學大人一樣忍着。”
蕭齊快哭了:“不是,他們查要抽血的,我怕。”
紀雲斐:“......”
蕭齊:“我們走吧。”
紀雲斐強硬:“不行,得全部查完。”
蕭齊委屈巴巴:“我是裝的。”
紀雲斐:“裝的也得查完。”
蕭齊抗議無效,在裏邊小聲嗚咽着,光聽聲音就知道整個人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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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私自開車紀雲斐一定會生氣的,所以先下手為強,裝病讓紀雲斐可憐可憐他,忘記那件事。
但他要是知道紀雲斐會這麽上心,打死他也不裝病,搞得現在還得被拉着去抽血檢查。
蕭齊想着,越哭越大聲,肚子本來沒事,現在焦慮到發痛。
紀雲斐低聲安慰。
許硯辭在外邊聽着兩人的動靜,視線卻是落在江逾白身上,見這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底也開始紅了,捂住腹部的手控制不住地用力,陷了一塊進去,已經忘了自己是懷孕的狀态了。
醫生嘆了口氣,沒見過這麽膩歪的情侶:“那我給蕭先生開點藥,你們拿着這個單子去外邊的自助機掃一下,就可以拿藥。”
江逾白聽見他們要出來,猛然站起,連許硯辭都沒顧得上,扶着牆,踉踉跄跄地走。
許硯辭看着他的背影,無聲地笑了笑,他站起來,不緩不慢地跟在後邊,明知故問:“哥哥,你怎麽了?”
江逾白強壓着哭腔,不敢回頭看他:“我有點太疼了,起來走動走動分散下注意力,你別管我。”
許硯辭毫無征兆拉住江逾白,手勁一狠,将人攬到自己懷裏。
江逾白拼命掙紮,紅着眼睛瞪他,已經完全失态了,哪有平日那副清澈溫良的模樣。
他壓着嗓音,不敢大聲說話:“放開。”
許硯辭狐貍眼眸微垂,将懷裏人的狼狽模樣盡收眼底。
他的态度很冷漠,把人控制住:“哥哥,聽話,下一個就是我們了,要是走了,後邊的人可就排上來了。”
江逾白:“那就讓他們先。”
許硯辭沒說話,就這麽居高臨下看着他,沒有半點讓步。
江逾白急昏了頭,沒有察覺到許硯辭的異常,就只是拽着他的衣角,哭着求他:“我不治了,我不治了,我們走吧......許硯辭,求求你松開手,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
許硯辭眼底浮現笑意,壓迫感逐漸增強:“哥哥,你在害怕看到誰?”
他話剛說完,身後科室傳來腳步聲,是紀雲斐跟蕭齊檢查完打算出來了。
江逾白全身都在顫抖,捂着肚子,站都站不穩。
許硯辭見差不多了,這才慢悠悠道:“啊,我們走錯科室了,哥哥,跟我換個地方吧。”
江逾白如釋負重,連忙跟在許硯辭身後,躲進走廊的拐處,跟紀雲斐、蕭齊兩人錯開位置。
他扶着扶梯,不停地喘氣,運轉的大腦也慢慢恢複過來,等等......他好像表現得有點太明顯了,許硯辭不會知道了吧?!
許硯辭問他:“在辦公室跟你打電話的是你前男友吧,你們還有聯系?”
江逾白完全沒做好心理準備,剛放下的心即刻懸空了起來,緊張地問:“有一點,怎麽了?”
他剛才受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沒辦法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一副生怕許硯辭察覺到男友是誰的模樣。
許硯辭假裝沒看出他表情的不對勁,淡道:“沒什麽,就是想到最後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是他,而是我,有點感慨。”
“你這麽喜歡他,懷了孕也不讓他負責,想着所有後果都自己承擔。而你前男友呢?在你面前挑釁我,完全沒考慮到我是你上司,把我惹惱了,對你會有什麽後果。他想你的時候,也不顧及現在有現任,仗着你心軟,半夜三更把你吵醒要你講故事給他哄睡。”
“你現在需要他,而他指不定在哪陪着新歡呢。說不定像剛才那兩個人一樣,新歡只是着了涼,就緊張道恨不得将所有項目都查一遍。”
江逾白臉色越來越蒼白,張了張唇,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自嘲道:“所以,你想表達的是什麽。”
他知道自己現在很不要臉,知道男友有了新歡,還是沒辦法保持距離.....所以,許硯辭這是在嘲諷嗎?
江逾白出現了難堪的神色,頓住了腳步。
為什麽,他會走到這一步。
許硯辭在原地站住:“哥哥,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是在關心你。”
他回頭望向江逾白,眼神是堅定:“別信他了,你看,現在是我在你病重的時候陪着你。他說的話都是騙人的,只有我會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江逾白看着他,無力地笑了笑:“但.......我這破性子就這樣,有些苦,就是我該吃的。”
他沒想到許硯辭對他會這麽好,好到讓他開始自責自己做過的事:“不過,我真的很感謝你。”
但是江逾白做不了什麽,他從一開始就是在許硯辭的對立面,沒辦法停下來。
他看着許硯辭關心的神色,想着這五年的點點滴滴,心底止不住地疼。
如果許硯辭跟他沒有任何利益糾紛,真的只是他弟弟就好了。
他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弟弟的。
許硯辭:“......”
他有點意外,本來還想着能不能策反這個棋子,沒想到江逾白跟紀雲斐之間的感情,比血緣關系還要再牢固。
不過策反不了也沒事。
他已經在江逾白心裏,留下了一點對紀雲斐失望的種子,以及對自己更為愧疚的情緒。
現在看起來并沒有什麽作用,但只要再發酵一下,他布了這麽多年的局,就可以收場了。
這将會是捅向紀雲斐最痛的刀,也是他帶江逾白來醫院,看那兩人卿卿我我的最終目的。
許硯辭跟他煽情了幾句,然後帶着江逾白去挂水拿藥。
他從醫生手裏拿過病歷單,看着上面的數據蹙着眉頭:“你身體情況怎麽這麽糟糕,所有指數都不正常,是不是亂吃藥了?”
江逾白像是怕他發現,連忙把單子拿回來:“我身體情況不是一直都不怎麽好麽,老毛病了。”
許硯辭存在點疑心:“這病應該是近幾年得的,你要是從小有這毛病,是活不到現在的。起來,我帶你去查查其他科,說不說是前期,還有得治。”
江逾白搖頭。
許硯辭心底的疑惑越來越濃烈,直覺告訴他這個問題很重要,于是追問:“為什麽?”
江逾白語氣倒是淡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晚期了,沒必要查。”
許硯辭手指微微屈着,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也似乎明白了,為什麽江逾白要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險轉移他公司的資金。
原來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用僅剩無幾的時間,去給紀雲斐鋪最後的路麽?
許硯辭不能理解這種極端的感情。
怎麽會有一個人,在得知伴侶背叛後,還能耗盡最後的時間,去給對方謀求利益。
圖什麽?
紀雲斐救過他的命也不應該啊。
許硯辭問道:“是什麽病?我可以用人脈給你找到合适的專家,你相信我。”
江逾白搖了搖頭,對他勾着個溫柔的微笑:“真的已經晚期了,就算找到醫生,也只能是續個幾年的命。”
許硯辭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死也不說,勸解道:“幾年也行啊,你真打算這麽快死去?你這麽年輕,還沒好好去享受生活呢。”
江逾白臉上雲淡風輕:“續命的過程可能要化療,會很痛苦。”
許硯辭:“可你現在看起來不是很怕疼的樣子。”
江逾白沉默了會,垂着眼眸,才說出真正擔心的事:“那我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要是化療,畸變的概率很大,我不能對孩子的人生不負責。”
許硯辭冷血:“打掉。”
江逾白手放在肚子上:“可是我很喜歡這個孩子。”
這是他死後,可能唯一能留給紀雲斐的東西了。
江逾白跟紀雲斐一起長大,知道對方對他的占有欲跟依賴有多強,他要是死了,紀雲斐肯定會發瘋,所以他必須留下一點念想。
許硯辭聽了對方的話,感覺腦子有點疼,他第一次見到這種戀愛腦,不知道怎麽辦,也勸不了,只能由着對方了。
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許硯辭看着江逾白虛弱的樣子:“你今天先休息着......而且,我有事告訴你,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江逾白疑惑:“什麽事?”
許硯辭:“你今天受太多刺激了,先緩緩,待會挂完水去睡個覺吧,醒來再來公司找我,我在辦公室等你。”
江逾白聽他這麽說,心底有點不安:“到底是什麽事?”
許硯辭朝他笑了笑:“放心,是好事。”
第二天晚上。
江逾白從醫院出來,打了車就去公司。
他進去,發現大家都下班了,只有許硯辭的辦公室還亮着。
江逾白敲了敲門:“硯辭。”
許硯辭:“進。”
江逾白走了進來,把順手買好的夜宵放在他桌子上:“遲尋說你晚上沒吃飯,我就在路上給你買了點清淡的雲吞,待會墊墊肚子。”
他把袋子解開,将外賣在桌上放好。
但許硯辭不複往常熱情,沒有搭理江逾白,甚至連看一眼都沒有。
江逾白察覺到他的異常,繞到了對方身後,有點擔心:“怎麽了,公司又出了什麽問題了嗎?”
奇怪,他今晚沒動手啊。
然而等江逾白看清電腦上的字,整個人都呆住了。
文檔的字密密麻麻,全是他在公司動過的手腳,以及轉移公司資金的證據。
他.....他不是早就删掉了嗎,這些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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