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軍營的規矩,若是有人違反軍規,要受軍鞭伺候。

林如昭亦是如此。

又硬又燙的鞭子抽過來時,直打得她身上肉波洶湧,林如昭腳趾瞬時蜷縮,抵着芙蓉簟往前怕,試圖躲開懲戒,可陸勁只是稍稍伸了長臂,便将她拖拽回來。

響亮的巴掌聲響在林如昭的臀部處,陸勁挑眉:“要跑哪去,越發沒有規矩了。”

林如昭倒抽着氣:“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的聲音變得尖銳細長,最後嗚咽着消失在齒縫之間,陸勁從身後壓過來,臉枕在她的肩窩處,咬她的耳朵:“知錯了還不認罰,可見你不是真心,老子得好好地教教你規矩。”

雲移日落,月升東方,青桐院掌上了燈,林如昭終于從渾身酸疼中醒來,她腦子還有些發懵,以為還在林府,可那腿稍許動了動,那種好似被人拆開骨頭吃了一遍的感覺,又立刻讓她想起了自己的處境。

她忙爬起身,要喚丫鬟,可是才開口便發現自己的嗓音已經嘶啞不堪,根本發不出高聲。

不用說,她的嗓子經過白日的折騰,已經壞了。

陸勁把她教訓了個徹底。

好在外間一直有伺候的丫鬟候着,林如昭醒來一動,她們便察覺到了動靜,冬菱忙進來:“姑娘可是餓了,奴婢命人進來擺飯。”

林如昭用她那嘶啞的聲音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冬菱答道:“已是亥時過三刻。”

亥時過三刻……

林如昭聽得都要暈厥。

她做新婦的第一日,不僅錯過了晨昏定省,就連午膳晚食都不曾用,大剌剌地在床上睡了一整個白天?

林如昭急起來:“萬壽堂那邊可派人過來詢問?你們怎麽都不叫我?我林府向來書香傳家,我這般作派,豈不是要被人戳阿爹阿娘脊梁骨?”

冬菱忙道:“是侯爺特意囑咐我們不必叫夫人的,只讓夫人好好歇息。萬壽堂那邊沒有着人來問話,只是用膳時送過來兩個食盒,都在竈臺上溫着。奴婢便想着夫人辛苦,侯府好似也沒多話,就沒叫夫人起身了。”

林如昭聽冬菱的話就紅了臉,白天陸勁鬧她的時候,玩了點花樣,那動靜自然收不住,冬菱在跟前伺候,自然免不了要聽去。

林如昭臉臊得慌,只想把冬菱支出去:“我餓了,你随便給我拿些吃的。再給我打水,我要沐浴。”

冬菱便出去吩咐了,林如昭起身,她才剛只注意到四肢和腰身都酸疼不已,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幹淨得很,好像已經被人拾掇過了。

林如昭以為是冬菱替她收拾的,便未曾多想,起床披衣,又見屋子裏多了個冰盆,七輪扇扇出的風向床榻送來時,正好要經過它,因此多了幾分涼意。

上京向來流行這般納暑,因此林如昭看到了冰盆也只道是尋常,偏此時冬菱進了來,見她正看着那冰盆,便笑道:“這還是侯爺見夫人熱得哪怕在夢裏也不安穩,趕緊出去買了冰回來。”

林如昭聽聞詫異得很:“侯府怎麽不在冬日買冰?”

“侯府不用冰。”那道熟悉的男聲又遠極近,正是陸勁從外頭回來了。

他不知為何脫了上衣,赤膊着精壯的上身,汗水流過古銅色的肌肉,顯得格外飽滿油亮。腰身緊實精瘦,紮着腰帶,長袍也掖在腰帶裏,倒顯得他臀部挺翹,兩條腿又直又長。

林如昭見慣的男子無論何時都很在意衣冠肅整,便是腰間的玉佩偏了點都不肯,哪裏見過陸勁這般随意的模樣,一時之間林如昭看去,倒不覺得他是什麽侯爺,而是幹苦力活的腳夫。

他還沒走近,林如昭就感覺到了來自他身上那滾燙的熱源,好似一座火爐,林如昭忙道:“你別過來,快先去把你身上的汗擦擦。”

陸勁看出了她的嫌棄,倒也不曾多說什麽,也不用婢子伺候,自去打了盆涼水,松松擰了帕子就往身上擦去,那白玉般的水珠都濺在了身上,打濕了褲子。

林如昭實在看不下去,吩咐冬菱道:“你讓慣常伺候侯爺的婢子進來,伺候侯爺,順便再備一套幹淨的衣裳給他換上。”

冬菱小聲道:“青桐院裏好似沒有伺候侯爺的婢子。”

林如昭愣了一下。

陸勁潦草地擦了身體,終于可以獲準靠近媳婦了,他先把冬菱這個礙事的給支開:“我給你家夫人買了漉梨漿,你再拿冰涼涼,給端進來。”

冬菱應聲去了。

屋內又剩了林如昭和陸勁兩人,陸勁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林如昭的雙腿發軟,她忙找起話題,轉移陸勁在那檔子事上的注意力:“侯府為何不用冰?”

陸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林如昭看他時目光多有躲閃,不願與他對視,他若是提腳往她那兒走幾步,她更是如臨大敵,畏縮起來,藏在裙下的小腳不自覺地就往後蹭去。

他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林如昭為何這般躲他。

昨晚才是她的初次,本該被溫柔對待,循序漸進時,偏偏倒黴地遇上同樣剛開葷的他,在終于得償所願的興奮下,根本忍不住地翻來覆去将她嘗了很多次,白日最後一次結束的時候,她更是沒了意識,氣息微弱地躺在他的懷裏,好不可憐。

反正從昨晚到既然你,陸勁吃得已經很飽了,他便也沒有再急着要林如昭親近,于是和她閑談起來。

“十三年前我投筆從戎時,正是岳丈大力支持收複失地之時,只是因為先帝醉心求仙問道,國庫正是空虛,很多文臣因此一力反對,後為證明決心,岳丈一家家叩開京中高官富戶的門募集軍費,而武安侯府自然需要做表率,于是由祖母做主,将府中一應值錢的物件都變賣捐獻了。”

“後來随着我軍功漸盛,失地也一城城地收了回來,陛下也多有賞賜,可是祖母習慣了簡樸的生活,冰盆之類的享受之物自然是沒有的。”

十三年前林如昭不過四歲,對這些事并不清楚,聽陸勁說來還覺得這樣的事離她很遠,好像不是與她一個世界似的。

林如昭猶豫地看向那冰盆,道:“既是如此,還是把冰盆撤下去吧。”

“為何?”陸勁道,“老子掙了十三年的軍功,給媳婦買冰的銀子還是有的。”

林如昭總是謹慎的,她到底是新婦,還要考慮老太太的感受:“可是祖母會不會以為我太鋪張浪費了?”

“夏日炎熱,姑娘家怕熱也是正常的,你午睡時熱汗不斷,老子給你擦了好幾遍身子都沒用,老子都跟祖母說了,她也能理解,她是簡樸慣了,不是有意要虐待孫輩,便由着老子去買冰了。”陸勁道,“你要拒絕也遲了,老子都把冰窖塞滿了,保證你這一夏都不缺冰用。”

林如昭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樣打着赤膊,滿身都是汗是因為什麽,只是她不曾想到堂堂武安侯,還會親自去搬冰,她又想起冬菱剛才告訴她陸勁是沒有伺候的婢子的,再加之陸勁才剛告訴她的往事,她越發覺得她對她的夫君根本是毫無了解。

也真是咄咄怪事,兩人的軀體有着最親密的接觸,可兩顆心還仿佛遠在天邊。

林如昭正想着,冬菱便帶着丫鬟在西稍間擺好了飯,陸勁特意買回來給她喝的漉梨漿也盛在了琉璃盞裏,她猶豫了下,問陸勁:“你可要一起用一些?”

陸勁見林如昭邀請他一起用膳,便是不餓也要說餓:“好。”

萬壽堂送來的晚食很豐盛,林如昭體力消耗太大,很快便用完了一碗粳米飯,正要再添第二碗時,她忽然想起陸勁還在,便讪讪地縮回了手。

陸勁親自給她打飯:“大家都知道老子也坐下來用膳了,你怕什麽?”

林如昭看他添的那碗都冒起了尖尖,便知道這兩頓飯叫陸勁誤會了,以為她的胃口是不同尋常的大,因此找補道:“我平日裏也不用這樣多的飯。”

陸勁看着那口軍營裏用來喝酒都嫌小的碗,驚詫道:“這算多?”

林如昭道:“不多嗎?”

陸勁嫌棄地拿起碗,那在林如昭看起來很大的一口碗,到了陸勁的手掌裏忽然就小得可憐了,他道:“這麽點大的碗能盛多少的飯,老子兩口就扒完了,所以萬壽堂那邊特別給老子準備了口海碗。”

陸勁指着桌上盛着山雞絲燕窩湯的碗:“這樣大,今天早食是你沒見着,恐怕是你剛進門,祖母想讓老子克制些,別吓到你。”

林如昭聽得目瞪口呆,她沒想到在她遮掩食量的時候,陸勁也被迫裝起了飯桌君子。

陸勁說完,眄了他一眼:“還覺得自個兒飯量大嗎?”

林如昭小聲道:“你是郎君,我是小娘子,還是不一樣的。”

陸勁道:“什麽郎君小娘子,有什麽狗屁差別。老子又不是那窮酸書生,買不起米糧,所以千方百計不叫媳婦多吃。”

林如昭沒忍住,笑了起來,唇邊兩粒酒窩淺淺的。

陸勁又回過味來:“嬌嬌,你在老子面前還多加掩飾飯量,是害怕老子不喜歡你嗎?”他越想越是,于是面上多了驚喜之意,“嬌嬌,原來你這樣在乎老子的看法,你希望老子喜歡你。”

“胡說八道!”林如昭被他說得臉紅,“我是為了自個兒的名聲,我可不想才到了你家就被人在背後嚼舌根,說新來的侯夫人忒沒教養,跟餓死鬼投胎一樣,一頓吃恁多。但我其實吃不了這些,現在這般貪吃分明是因為,是因為……”

林如昭為自證清白,沒細想就說多了,這下那話收又收不回,續又續不下去,不尴不尬地停在那兒,倒讓林如昭尴尬不已。

陸勁點點頭,道:“老子知道,你是被老子幹得嘛,都是老子的功勞。”

林如昭那臉登得就紅如晚霞了,她的聲音都在抖:“陸勁,你再敢口無遮攔,你就給我去書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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