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嚴父看着自家兒子無端笑了下,遞了個眼神:怎麽個意思?

簡單跟嚴父說明情況,老人家也笑了笑,沒再說什麽,拿着剛才整理好的送洗衣物下了樓。

幾天後。

嚴紊周前一晚加班太晚,回去都淩晨三點多了,預備今天下午1點再過去。

收拾好正要出門,門鈴響了。

嚴父不在家,門剛拉開,“忘帶……”

看到來人,話沒再繼續往下說。

來人問,“是嚴徵嗎?”

“不是,”嚴紊周看着來人胸前挂的銘牌多加了句,“不過我是他兒子。”

“那行,您擱這簽個字吧。”

送走快遞員,嚴紊周拿着信封袋進了屋。

前後翻了翻,薄薄一層,裝不了太多東西。

他們公司收寄發票倒是常用這種信封袋。

難道是他爸在網上買了什麽東西,商家把發票郵寄過來了?

目光游移到發件地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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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入眼的‘臨溪鄉’三個字又很快否決了嚴紊周的這份猜想。

原因無他,如果他記得不錯,臨溪鄉是他父親的老家。

之前他聽父母閑聊時說過,他父親是鄰村過繼的,後來家裏兩位老人先後因病故去,親生父母這麽多年也無任何音訊,老家那塊到了嚴紊周這一輩基本算是斷親了。

嚴紊周記得在自己很小時,好像跟着父母回過一次那個小鄉村,再後來,到現在每到逢年過節,他父親都再沒提回老家的事。

漸漸的,連嚴紊周都忘記還有這麽個地方存在了。

卻不想,怎麽會突然有封從老家寄來的快遞。

因收件人寫着他父親的名,嚴紊周不好貿然拆開。

把信封袋留在桌上後,嚴紊周給他爸去了條消息。

在門口穿衣鏡前再次整理好襯衣領口,嚴紊周走出家門前,又回看了一眼放在茶幾上的信封袋。

心裏隐隐有什麽不好的預感。

-

另邊。

今天周五,本是工作日,但彭澤請了天事假。

沒偷着出去撩騷,真有事。

目的地是海和某家酒店。

他媽堂哥家的一個女兒結婚,一大家子人都過去了。

像這種隔着輩的親戚,彭澤家福蔭連綿,真要論起來,把他雙手雙腳都算上都數不過來。

但這事寸就寸在。

彭澤這眼瞅也老大不小了,你說說現在連個訂婚對象都沒有,自個嘴裏倒是經常念叨個什麽周女神,說是在他們總公司那邊搞財務的。

照片倒是見過,模樣是真長得俊,但彭澤媽瞅他一眼,又覺得以自家兒子這條件吧,似乎有些……

“……媽!”

得,他媽又舉着手機拿屏幕上周女神的照片對在他兒子臉邊看夫妻相呢。

母子倆對看一眼。

車轱辘話說過太多遍,老太太幹脆懶得張口了。

但臨閉目養神前,還是忍不住小聲念叨了句,

“你這事啊……”彭澤轉頭,他媽半眯着眼,只見嘴唇上下一動,

“我看……懸!”

“……”

往後半個多小時的行程,某人睜大眼瞪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啥,感覺眼睛要脫框。

……

從酒店出來,彭澤這回學乖了,沒跟着大部隊再往新人家走。

他耍個滑,從熱熱鬧鬧的一衆親戚間脫身。

等真的離了鬧哄哄人群,又有個問題擺在了彭澤面前。

那他現在能去哪呢?

要不直接回肅津?

彭澤查了下高鐵票,好嘛,最近一班也得一個來點後了。

他是個閑不住的人。

把通訊錄跟微信聯系人從上到下濾了遍,盡管人多,但好像在海和的卻沒幾個。

彭澤越滑手下動作越快,直到看到一個人名時,明明都已經滑過去了,心思一下活絡起來的人,又猛然把剛滑過的頁面撥回來。

緊皺的眉峰終于漸漸舒展。

二十多分鐘後,肅津理工大學校門口。

付了車費,彭公子從車上下來,溜溜達達跟逛自家後花園似的進了校門。

對于成虞沒考上海寧大學這件事,彭澤初聽也覺得小有遺憾,但他想得遠比某人開得多。

“咱弟弟有将才,沒去海寧,那是海寧的損失,再說了,肅津理工多好啊,你沒聽小文旅游回來說的。”

“人傑地靈!”

“咱弟弟要擱那待四年,還不得養得猴精猴精的!”

此刻,某‘猴精猴精’的,正在活動後臺做着統籌協調。

成虞雖不是這項活動的總策劃,但他在這項活動中的地位舉足輕重。

本次活動的全部贊助都是成虞所在的外聯部拉的。

組裏老部長‘退位’在即,明裏暗裏任誰都知道,這位姓成的新生将會是下任部長。

大學校園不比高中,似乎任何時候,道路上都有一張張青春洋溢的面孔。

某個溜溜達達的,此刻看起來心情簡直好得不得了。

為了與更多的花季少女們擦肩而過,某人随着人流,想法已經從剛下車那會的‘找小成虞玩玩’到現在的‘誰知道原來畢業後工作生活都那麽苦逼,早知道就在大學校園裏待到退休算了。’

本着感受美好大學校園生活的某人,停下腳步時,已經來到了學校廣場中央。

擡頭——

巨長鮮紅橫幅上‘肅津理工大學第23屆校園十佳歌手初選賽’一長串字眼十分顯眼。

怪不得隔老遠就聽見劣質音響在震呢。

同樣是鬧哄哄的環境,剛才被一幫人圍着,彭澤只覺滿臉堆滿尬笑,到最後簡直要被‘呦,這不是小澤嗎,成家了嗎?’

‘哎呦,這可老大不小了,得抓點緊啊’快淹沒了。

這會倒好,彭澤朝前後左右看了看,滿目過處,皆是‘春色’,心裏樂呵的嘴都要合不攏了。

彭澤笑眯眯從兜裏摸出手機,給成虞去了個微信語音。

響了會,無人接聽,系統自動給挂了。

出門沒拿手機?

彭澤搖搖頭,估計在上課吧?要不可能在圖書館奮進呢。

又往臺上看一眼,身材高挑,長發及腰的美女主持已經拿着話筒上了臺。

彭澤幹脆也不想了,重新把手機揣回兜。

現在于他而言,‘順道看成虞’遠沒有‘沒想到竟然還能看美女唱歌呢’來得重要。

中間鼓掌數次,忍不住吶喊好幾次的人,漸漸跟周圈一幫同樣充滿雞血的少男少女們打成一片。

主持人剛報完幕,彭麥霸激動道:

“艾瑪,這歌我熟啊,每逢KTV必點曲目!”

臺上,伴奏聲漸起。

女生唱到副歌部分,某個激動到不行的,已經開始跟着哼了。

臺上:微笑再美再甜不是你的都不特別

臺下做同樣深情狀:都不特別~

臺上:眼淚再苦再鹹有你安慰又是晴天

臺下某人捂心口:又是晴天~~

臺上終于發現點什麽,朝這邊看來:靠的再近再貼少了擁抱就算太遠

臺下迎着女生疑惑目光但全情投入的人:就算太遠~~~

臺上回收目光,突然看向臺邊一側:全世界只對你有感覺

其實這個角度有點斜,正常舞臺表演是不會往那邊瞅的,畢竟這還錄着像呢。

現場只有少許明白其中原委的,都帶點看戲的心理,也跟着女生轉移視線看了過去。

可惜,入戲太深的彭澤根本沒發現這點異樣,還在那一個勁地配和聲:只對你有感覺~~~~[1]

……

一曲歌畢,臨下臺前,女生舉着話筒,“我之所以唱這首歌是因為我想送給一個人。”

轉到剛才那個稍偏的角度,女生停頓了下,像是鼓足勇氣再次說道:

“這個人,我喜歡他很久了。”

一瞬靜默後,‘轟’的一下,彭澤只覺耳膜陣陣。

起哄聲一波疊着一波,簡直如海浪翻湧,綿延不絕。

抻着腦袋緊着往臺上瞅,剛瞧見女生轉過來的正面,彭澤就聽到劣質音響中,飄出個人名。

這名他不光聽過,而且這人,他還熟。

彭澤有些驚異地随着大部隊偏頭,看向了女生目光駐留的方向。

臺下一側。

少年面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面對周遭漸連成片的‘啊啊啊’‘在一起在一起’等等的起哄叫嚷聲,少年甚至連身形都沒動一下。

冷靜的仿佛他不是正在現場,而是看的轉播。

等好不容易從攢動的人頭中看清少年時,彭澤感覺這可能連轉播都算不上。

大概看的是上個世紀的無聲黑白電影吧。

雖然少年不激動,但這絲毫不影響跟着看熱鬧的彭澤現在真的非常非常激動!

并且急于把這份激動廣而告之!

-

山路并不好走。

尤其在下了國道後還要走段土路。

客車不同于嚴紊周經常做的高鐵,飛機等。

除了車內密封,空氣渾濁外,路上如果突然遇到什麽,司機師傅當場來個驟然急停,簡直要了嚴紊周的老命。

胃內不斷翻湧,嚴紊周直覺自己離馬上吐出來,真的只差一個誇克了。

他走得急,也是因為回家突然發現桌上信封袋不見了。

給嚴父去了電話,第一個沒人接。

嚴紊周想了想,又給黎叔去了個,得知老人家今天就沒去老年合唱團。

心下疑惑,正要撥第二個電話,那邊回了過來。

挂完電話,嚴紊周真是心上起伏了好一陣兒。

當着嚴父面,他不好直接發作,但挂了電話又覺得自己剛才真應該‘嚴厲’提醒一下。

怎麽能自己一個人去呢?

自己身體什麽情況不知道嗎!

這萬一要是路上出點事可怎麽辦?!

嚴父給的回複十分言簡意赅,他去去就回。

嚴紊周直到轉上了客車心裏還有些郁結,幸好上回那地址他看了眼。

重新看向手機備忘錄中自己默寫出的地址,嚴紊周重重嘆一聲,剛把目光移到車窗外,前方又不知差點撞到什麽……

一個急停!

手機滑到座位下,人也随慣性差點撞到前座椅背。

身旁不動如山的大哥瞅他一眼,默默佝頭把手機撿起遞了過去。

強行壓下又一波翻湧而上的酸嘔勁,嚴紊周勉力說了聲‘謝謝’。

來電不停,還在那一個勁地嗡嗡嗡。

看清是誰,嚴紊周沒好氣地接起——

“說話。”

許是他聲音太冷,那邊難得頓了下,

“……周?”

“……”

嚴紊周摁摁眉心,車輛再次啓動,在騰起的漫天塵土中,冷冷回:

“沒事就挂了。”

“诶,別別別啊!”

嚴紊周耐着性子,感覺耳機中剛還嘈雜難辨的聲音漸漸成了衣料走動間的摩擦聲,料想這人應該剛經過某個繁華路段。

稍離人群後,彭澤立馬問他,

“你擱哪呢?”

嚴紊周擡頭看了眼前方,又從側邊窗戶往外看了看,終于快到地了,

“臨溪鄉。”

“……什麽玩意?”那邊顯然聽都沒聽過這個地名,“你沒在家啊?”

“你到底有事沒事?”

“趕緊看我給你發的微信消息,哈哈哈,重磅炸|彈!”

“咱弟弟有對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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