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海螺
第五十六章 海螺
伯江和魏獻這會已經到達了萊地。
萊地是芮國北海邊的一片低地灘塗。辛國和雍國的界河涞水,到雍國西南境拐了一個大彎,由南北向變成東西向,一路向東奔進芮國境內。
水往低處流,流到芮國,又揀着這個國家最平坦的地方奔向大海,在萊地這個地方,拐了一個小灣,從東西向變為西南——東北走向,裹挾着泥沙在萊地沖出了一個沖積平原。
自古以來,沖積平原的土壤一般都比較肥沃,漁業資源也最為豐富,芮先君把這塊地封給魏獻,足見他對這個兒子的疼愛。
他在芮國本應被叫做萊獻,不過去了雍國之後,兢兢業業多年,得了魏梁的封地,因此雍人稱之魏梁君。
伯江是第一次領略大海的壯闊。
涼爽的海風夾帶着鹹鹹的魚腥味撲面而來。伯江摘了帏帽,深呼吸這新鮮無比的空氣。
陽光照射下,蔚藍色的大海波光粼粼。越遠的海面,顏色越深,反而到了海灘邊,海水變成了淺淺的灰白色。
“真美啊!”伯江在海邊伫足不願前行。
進入芮國境內後,魏獻便說她可以換回女裝。可是穿着輕便的男裝,而且還是騎裝,伯江怎麽也舍不得脫下來。
如今在這大海邊,穿着方便的衣服,充分享受這種自由自在。
魏獻笑了:“這就走不動了?還有更好看的風景呢。”
“海為什麽是藍色的呢?”伯江問。
“大約是因為深的緣故吧,要不你看這岸邊的海水,就沒有那麽藍。”魏獻遠眺海面,隐約幾座海島屹立其中。
“其實海的顏色也是不停變動的。不同季節,晴天或者雨天,都會影響海的顏色。你要是在海邊連着住上幾天,每天都會發現不同的驚喜。”魏獻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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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麽顏色?”
“有時是綠色的,還有些時候是灰色的。”
伯江嘆了口氣。
在雍陽宮裏,能見到的天空都只有天井那麽點大的地方,她那時就很羨慕須蔔,時不時可以爬上屋頂,看看遠處的燈火。
可是來到這大海邊,一望無際無遮無擋的遼闊,讓她的心境都不一樣了。
果然大自然有教化人心的作用。
岸上另一邊,是一塊一塊分割整齊的晾曬池,裏面都是顏色看起來不是很清澈的水,這個應該就是曬鹽場了。
“你們是怎麽把海水灌到這些個池子裏的?”伯江好奇地問道。
魏獻又哈哈笑了起來。
伯江被他笑得有些不快起來,氣呼呼地說:“我只是從書上看到煮海為鹽,卻從未親眼看過,你不解釋還要笑我!”
魏獻見她氣鼓鼓的腮幫子鼓起來,好像一條發怒的小河豚,愈發覺得可愛,忍不住摟住她的肩膀,在她腮上印了一個吻。
伯江慌忙跳開,四下張望是否有人發現。這動作着實暧昧,何況現在他們看起來還是兩個男子。
不過魏獻因為伯江要來看,早就命人提前清了場,伯江左顧右盼也沒見到一個人。
一路上幾次忍不住想要親她,無奈跟随的随從太多,她又戴着帏帽,着實不便。
這下可是有機會了,誰讓她自己摘了帽子呢。
于是又過來摟住她的肩頭,在另一邊的臉上蓋一個章。
伯江羞澀地想要掙脫,魏獻摟得更緊了。
“想聽故事,就乖乖靠近一點……”
摟着伯江的腰,魏獻慢慢解釋說:
“雖然煮海水為鹽不假,不過這海水恐怕是幾千年前的。”
“這怎麽說?”
“萊地以前應該經常被海水漫灌侵蝕,因此地下水都是鹹的。其實這池裏晾曬的水,并不是海水,而是打井而得的鹵水。鹵水曬到一定濃度再拿去煮,比直接晾曬海水再煮得到的鹽更多,且顆粒大、口感更好。不然有虞這麽多靠海的諸侯國,大家都能産出質好量多的鹽,那鹽怎麽還會這麽昂貴?”
“啊!”伯江恍然大悟,原來萊地的得天獨厚在這裏。
“雍國也有鹽池,那裏的鹽和這裏比如何?”伯江問。
魏獻不屑地笑了笑:“雍國那點産量,怎可和芮國相比,芮國可是全民都在煮鹽,雍能做得到嗎?何況鹽池産的鹽苦,口感并不好,價格和芮鹽相比還要差上許多。”
“那你這塊地,是芮國産量最好的嗎?”伯江繼續問。
“差不多吧,我這塊地,不僅産量高,質量也好。而且相比芮國沿海其他的地區,這裏還有一個優勢,就是日照長而少雨。”
日照長而少雨,曬鹽池才能在最短時間內達到煮鹽的濃度。
“你剛才說芮國全民煮鹽,但是我聽說芮鹽都是官營?”
魏獻點頭說:“芮雖然不限私人制鹽,但賣鹽這事卻只能是官府來做,為此專設‘祈望’一職,掌海産。幸好我與歷任祈望都有些交情,除了萊地的鹽田,也幫他收一些附近百姓私煮的鹽。”
伯江吸了一口氣,又産又賣,他不富可敵國,誰富可敵國?
“所以你到底多有錢?”
魏獻不以為意地說:“怎麽說呢,反正如果有一天我們歸隐在這大海邊,每年夏天的冰塊,冬日的上等精炭,用多少有多少,你喜歡夜明珠或是珊瑚,随便和我要就是。”
聽起來也挺不錯的……伯江心底呢喃了一句。
畢竟現在在雍陽,這樣的東西也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魏獻平時在生活上也比較低調,過于鋪張的話,容易落下把柄給別有用心的人。
伯江猜到了魏獻帶她來這裏的用意。魏獻想說,也許有一天,兩人可以選擇抛開一切,來這裏避世。
可是伯江需要思考這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來這裏避世,魏獻就不再是雍執政,但他還是芮公子,是這片鹽場的主人。而她,既不再是雍小君,更不是辛元子,因為辛元子就是雍小君,雍小君消失了,辛元子也必須消失。到時的她,只是個無名之輩,依附魏獻生存,如果他是海,她就是海裏的魚,一呼一吸都要仰仗他人。
但她一點也不想再以雍小君或者太後的身份生活,因為這就意味着她要為那個薄情寡義的雍侯守一輩子的寡。想到這裏,伯江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絕不可能為那個男人守寡!
那麽,就和魏獻保持私通的關系嗎?
險惡的朝堂中,即便兩人再相愛,相互信任能維持多久?
衆口铄金,積毀銷骨。
她伯江可不是一個相信從一而終愛情的人。親生父親對她打壓輕視,親生母親從小把她抛棄,連父母都不疼愛的人,怎麽能天真地相信一個男子可以愛她一生一世?
伯江心下一陣哀涼。轉眼看了看魏獻,他的臉上是沉着和自信。
他是這片土地上真正的王,所以來了這裏以後,他比任何時刻都顯得有底氣得多。把自己的領土和秘密全部展現給她看,是他給她最好的承諾和期許。魏獻已經待她不薄了。
可惜他不懂伯江的心。
真正懂伯江的是公子蘭,所以他才會反複說,伯江在雍什麽都得不到。
其實也不是什麽都得不到,而是能得到的伯江都不想要。
“這海邊可以看日出和日落嗎?”伯江問,這是她最期待的。
“萊地的海都看不了日落。不過你要看日出的話,我們不在這裏看。”
“那在哪裏看?”
“我們一會就趕去另一個地方,那裏我有個私宅,以前每到夏季,我都會到那裏住一陣,那裏是個避暑的去處。”
兩人從鹽場牽了馬出來,在海風中,騎着馬一路南去,伯江的心情又舒暢起來。魏獻發現伯江騎馬騎得着實不錯,就帶着她走一些平坦的沙灘,讓馬踏海而行。
兩人一路或跑,或走,有時停下來觀望一下遠處的海島,慢慢的天就黯了下來,海面上吹來的風也更加涼爽了。遠處天海相接之處,雲漸漸染上淡淡的粉橘色。
潮漲潮落間,海水拍在礁石上的聲音顯示着大自然的雄偉力量。
“看!海真的變了顏色呢!”伯江興奮地對着魏獻喊。白天陽光照射下蔚藍的海,不經意間已經變成了寶石一般的墨綠色。
魏獻微笑地看着伯江。
“原來綠色的海也這麽美啊!”伯江感嘆。
綠色的海,更加神秘而深不可測,隐隐讓伯江增加了一絲敬畏,讓她感受到自己于這世界有多麽渺小。
“一會兒月亮就要升起來了。”魏獻說。
“月亮升起來以後,鲛人會來海面上唱歌嗎?”伯江的眼睛亮晶晶的。
魏獻按捺住又想要親吻她的沖動,對她說:“你想看鲛人,咱們也換個地方再看。如今天也晚了,如果不加快腳步,我們倆怕就要在這海邊過夜了。”
說完之後他立刻就後悔了,和心愛之人獨自在這海邊過夜,看月升月落……聽起來似乎也很不錯呢。如果半夜風涼了,他還可以以這個借口把她緊緊摟在懷裏……
魏獻越想,心就越亂了起來。
伯江可不想在海邊過夜。大海固然很美,不過到了夜晚,也讓人有一種不安的壓迫感。
急忙翻身上馬,卻見魏獻不緊不慢地,從海灘上撿了個東西遞給她,伯江接過來一看,是一個比她拳頭小不了多少的貝殼。
“這是個海螺的空殼子,裏面也有個大海,你把它放在耳朵旁邊聽一下。”魏獻教她。
伯江放到耳邊,螺殼裏竟真的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不可置信地拿開,聽聽周圍的聲音,嗔怪道:“你騙我的吧,這是這周圍海浪的聲音。”
魏獻笑了:“這不過是海邊總角孩童玩的游戲,晚上你把它帶回房間裏再聽聽,看我說的準不準?”
兩人緊趕慢趕,終于在天剛擦黑的時候趕到了魏獻位于海邊的私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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