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早上六點半，習慣早起的朵瑞亞就睜開了眼睛，清晨白色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床鋪，她感覺身上的疲憊完全都被帶走了。

信教的朵瑞亞趴在床邊做了半小時的晨間祈禱後，洗漱完畢走出了房間。莊園安排在早上九點吃早飯，此時還很早，走廊上經過的女仆都驚訝地望向她。

她沒打算打擾女仆，揮了揮手，自己單獨在附近逛了逛。

“菲比小姐。”她在二樓通往大廳的樓梯上碰見了丹弗斯太太，“早餐尚未準備好，需要為您提供些喝的嗎？”

“牛奶就好，謝謝。”

朵瑞亞望着丹弗斯轉身離去的背影，已經拐角處投下來的影子。她離開後，整個走廊裏只剩下朵瑞亞一個人，周圍寂靜得可怕，不像是一幢住了幾十個仆人的豪宅，而是森冷的墳墓。

她轉身返回卧室，在朋友的門口迎面撞上了她。

“朵瑞亞！”朋友抓住她的手臂，“你還是起這樣早。”

朋友抱着胳膊，臉上帶着一種熬夜過後的疲憊，朵瑞亞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絲陰影：“不知道怎麽的，昨晚我總覺得心神不寧，誰也沒睡好。馬克西姆一晚上不見蹤影，我半夜驚醒了好幾次，又不好意思打擾你們。”

“房間有哪裏不對嗎？”

“不，房間很好。”她咬了咬嘴唇，“我也不知道，可能我認床。”

然而朋友經常陪着客戶到處旅游，根本不可能認床。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丹弗斯太太用托盤端着三杯熱牛奶走了過來。朋友和朵瑞亞都露出了勉強的微笑，而對方似乎并不在意她們的神色：“既然還早，太太小姐是否有興趣參觀一下主屋的房間？”

“是的，麻煩你。讓我去把艾爾西叫起來。”

将還在睡懶覺的艾爾西叫醒，三人喝過牛奶之後，在丹弗斯太太的陪伴下在莊園裏面閑逛起來。清晨的空氣特別清新，當她們走進晨室，聞到了一股淡雅的蘭花香味。這裏的每一件小擺設都顯示出了前女主人的獨特品味，沒有哪個地方不是精心設計過的。

Advertisement

“這是德溫特太太辦公的地方。”丹弗斯烏黑的眼睛盯着一張花紋古典的寫字桌，上面擺放着一些文件和一部電話，“這些是她的信件，還有莊園裏面的待辦事項，招待客人做的記錄。”

“是嗎？都過了這麽久了，這些東西還擺在這裏？”艾爾西說，“為什麽不把這些清理掉？”

當她剛閉上嘴，就在丹弗斯的眼中瞧見了似乎是憤怒和嘲諷的神情，這股怪異的表情一閃而過，讓人不由自主地納悶自己是否真的看清了。

回過神來，丹弗斯依舊板着張臉：“我想，也許太太需要這些。”

朵瑞亞轉頭看了眼朋友：“好吧，那就暫時留着。”

氣氛有些尴尬，她們不願在晨室多待，擡腳走到了旁邊的藏書室。曼德雷莊園的藏書比一些小型的圖書館還要豐富，不僅僅是一些市面上可以看到的各種出版物，櫃子裏還存有年代非常久遠的羊皮紙，紙面有的都已經泛黃。

喜歡讀書的朵瑞亞覺得自己在這不會無聊了，她打算等會兒過來看看，暗暗記下了來藏書室的路線。

“我聽說，莊園在以前會經常招待賓客，對嗎？”艾爾西走在朋友身邊，問道，“你和德溫特先生沒有舉辦婚禮，那麽會辦一場宴會來告知親朋好友嗎？”

“馬克西姆說，過段時間會的。”朋友有些為難，“可我根本不懂怎麽樣去辦一場宴會。”

“問問丹弗斯不就好了嗎？”

她猶疑地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女仆總管，咬了咬嘴唇：“我想，就按照以前的方法。呂蓓卡舉辦過很多次活動，仆人們肯定都知道大概是什麽流程了。”

艾爾西很想說她們應該改變以前的規矩，可她想破腦袋也不懂該怎麽改，只好先把這個問題放在一旁。

在莊園裏逛到了臨近九點，丹弗斯太太微微蹲了蹲身子，退下去。她們穿過前廳的走廊來到餐廳，德溫特先生正拿起一個銀質的蓋子，低頭看着盤子裏的菜肴。

“早上好，昨晚睡得如何？”

艾爾西張口想說朋友睡得并不好，但朋友搶先道：“挺好的，馬克西姆。你今天打算做什麽呢？”

“抱歉，我還有積壓的工作沒處理完。”德溫特先生略帶歉意地對自己的妻子微微笑了笑，“你們今天就自己玩，好不？如果有什麽需要，就吩咐仆人。想到外面逛逛的話，也可以讓弗蘭克派人跟着你們。”

“也許太太小姐們想帶上賈斯帕。”侍立在旁的弗蘭克說道。

“賈斯帕？他是誰？”

“是一只可愛的黑色杜賓犬，今年還不到2歲。”

“那真是太好了！”艾爾西高興地一拍手，“就讓賈斯帕跟着我們吧！仆人就不必了，我們就在附近走走，最遠不會超過莊園的範圍。”

幾人都沒有異議。吃過早飯，德溫特先生打了個招呼就匆匆離開了。朵瑞亞和艾爾西也高興她們可以只和好友相伴在四處閑逛。不多時，男仆就牽着一只活蹦亂跳的小狗來到前廳，賈斯帕非常地友好，輕輕聞了聞她們的裙擺，就在腳邊繞着轉起圈來。

朋友還惦記着正事，打算去晨室檢查下以前莊園留下的文件，朵瑞亞也打算同去。于是艾爾西便獨自牽着賈斯帕，從莊園的後門出去，在仆人的指引下朝着海邊前行。

今日的天空萬裏無雲，碧藍的海水拍打着岸邊的礁石和防波堤。艾爾西走了大約二十分鐘，來到了海岸邊上。此時這裏空無一人，她靜靜地享受着這份美好，沿着防波堤朝東北邊走去。

昨晚她借助望遠鏡看到不遠處有座燈塔，今日白天再看，除了燈塔那兒還有個小型的港口，許多船只停留在那裏，人來人往非常熱鬧。

她在路上經過了一個白色的小屋，看起來像是個廢舊的倉庫，門鎖着，窗戶也被木板釘住了。她沒在意，仍舊往港口的方向散步。

不多時，她就聽見了港口那些本地漁民的談話聲。靠近港口，她也在岸邊看到了許多用來固定船只的樁子，上面有着編號。想到了呂蓓卡的事故，她便四處打量着。

“早上好，女士。上帝保佑，今天收獲頗豐。天氣不錯，有一絲絲從北邊吹來的風。我們釣到了很不錯的海鮮，已經送了一些去莊園的廚房了。”

一個又高又壯，穿着水手服的中年男人摘下帽子，走到艾爾西面前問好。

“是嗎？你們經常給莊園提供海鮮？”

“是的。請容許我自我介紹，我是船長蓋伊，這是我的漁船，麗薩號，曼德雷莊園的海鮮基本都是從我這裏購買的。我和莊園的總管弗蘭克特別熟，曾經有幸被邀請去莊園……的廚房喝茶。”

兩人随意說了幾句，蓋伊打探道：“聽說最近莊園打算重新開放了對嗎？今天早上弗蘭克總管才來我這裏，說是可能過段時間需要很多食材。”

“是的。”艾爾西說，“說起來，不知道莊園之前為什麽要封閉呢？”

蓋伊嘆了口氣，滿臉的絡腮胡子都掩蓋不住臉上的失落：“唉，是從前那位可憐的德溫特太太。自從她去世之後，德溫特先生就關閉了莊園，有好長一段時間卧病在床，從不見人呢。”

“我聽說德溫特太太非常有名。”她試探着說道。

“是啊是啊，德溫特夫人是多麽地美麗善良，高貴優雅。我有時候和弗蘭克總管談生意的時候，她也會在。對我們這些平民，她也總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太可惜，太可惜了啊。”

“那麽這麽一個傳奇的女士，怎麽會去世呢？”

蓋伊舉起手，指向了一處空着的海面，那裏有只浮筒正随着海浪上下漂浮着。

“還不是那天晚上，我清楚地記得，3月17號。她半夜駕駛着帆船離開，大家就再也沒有瞧見過她的身影。直到一個多月後，人們才在十幾英裏外的海上發現了她的遺體。”

艾爾西皺了皺眉：“可是，一位女士為什麽會在半夜獨自出海呢？這不奇怪嗎？莊園裏的仆人，還有她的丈夫，都不知道？”

他帶着遺憾地撓了撓臉：“據說這位夫人經常如此，大家都習慣了。總之，這個打擊對德溫特先生來說實在太大了，還好他現在挺過來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蓋伊便回去繼續忙他的工作。艾爾西懷揣着滿腹的疑慮往回走，腦海裏反複思索着這裏面不對勁的地方。

為什麽整個莊園提起呂蓓卡的事故，都不覺得古怪？

當她返回到海邊小屋附近，忽然一陣腳步聲将她從思索中驚醒。她環顧四周，卻沒在這看到半個人影，也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哪裏傳來的聲音。

她再次打量了番眼前的木屋，又低頭看了看賈斯帕。

小狗趴在地上朝她吐着舌頭，并不顯得緊張。

艾爾西拉了拉牽引繩，決定還是先返回莊園，下次找朋友們一起，再來看看到底是什麽地方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