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迪莎渾身一個激靈，沖同伴大喊道：“都醒醒，我們到村子了！”

聽到她的喊聲，霍巴特和賈恩教授都從半迷糊中清醒了過來，他們看着月光下那塊刻着村名的木牌，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難道這些牛是村民養的嗎？”霍巴特猜測道。

這時，意識始終朦朦胧胧的克萊爾也恢複了神志。他從牛背上坐起來，伸手摸了摸想象中應該滾燙無比的額頭，卻只觸到了涼爽的皮膚。他甚至發現自己身上沒出丁點汗，整個人好得不可思議。

他也順着迪莎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忍不住叫出了耶和華的名字。

他從牛背上爬下來，匪夷所思地看着牌子：“但是這些牛怎麽會去洪水裏面救我們呢？上帝啊！”

“而且，這些牛把我們背過來之後，暴雨也停了，惡劣的天氣也消失了，把我們安全地送達了村子的外面。這也太順利了！”迪莎感慨道。

“它們真的是神明賜福過的動物。”克萊爾撫摸着牛角。

更令他們驚奇的是，從洪水中逃出來，他們的行李居然完好無損，連克萊爾帶的那些給戈帕拉的供品都和剛打包的時候一模一樣。仿佛他們真的是受到了神明的幫助。

這讓他們對即将的節日慶典更加好奇。

他們都背着行李從牛背上下來，那些牛再次朝前方走去。一行人跟在後面，經過木牌進了婆蘇提婆村。

入村的地方只有一條筆直寬敞的馬路，他們向裏走了幾十米，在路邊看到了停車場。各式各樣的汽車停在這裏，看起來應該是外地來的游客開的。

除此之外，就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大約走了有五分鐘，他們在前方看到了燈光。幾座零星的鄉村住宅建在路邊，從窗戶裏面投出淡黃色的光。

剛才他們也沒什麽時間概念，此時看着手表，已經是晚上七點鐘。

四只牛沒有繼續往裏，而是離開了馬路，下入農田，朝着北邊的方向走去。他們朝裏望去，只見遠處似乎有黑影在移動，更遠的地方是黑壓壓的連綿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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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眯着眼睛極力遠眺，但還是還不清楚。

迪莎從背包裏拿出望遠鏡，只見田野中間有個牛群，正漫無目的地散步吃草。那些幫助他們的牛走進牛群中，和同伴們彙合。

隐約間，她好像看到了有個人影坐在牛背上，但很快月亮就被雲層擋住了，視野裏面再次變得黑暗。

“那裏好像有個人。”

但當他們再想繼續看，那些牛群便往山裏的方向遠去了。

“算了，我們還是先找下克麗缇在哪裏吧。”克萊爾說。他掏出手機，正想給克麗缇打個電話，忽然就看到了沒有信號的标志。

“我想起來了！早上的報紙說昨晚有夥小偷把信號塔偷走了！”霍巴特用力地拍了下大腿。

“不愧是比哈爾，什麽都能偷。”迪莎搖了搖頭，“我們還是找村民問一下吧。”

他們來到前面村民的住宅前，敲了敲門。或許是婆蘇提婆村出名後有許多游客過來的原因，村民對大晚上有陌生人敲門也見怪不怪。

克萊爾詢問了村長羅摩家的住址，得知村長家在西北邊的居民區，但是走路大概要四十分鐘後，感謝了村民和朋友們直奔村長家而去。

進入村子更深入的位置，周圍的人就漸漸多了起來。大約二十分鐘後，他們來到了一條看起來最繁華的地段，這裏道路兩邊有許多商店、飯館還有旅店，來來往往都是村民和游客。

他們順便看了下旅店，但都已經挂上了“客滿”的标志。距離中午吃飯也過去了六個多小時，早已饑腸辘辘。

霍巴特朝前看去，在路邊瞧見一棟三層小樓，看起來是個比較大的飯館，許多人聚集在那裏，非常嘈雜。

他提議道：“不如我們先吃頓飯再去村長家如何？”

克萊爾也想要馬上來杯白蘭地緩解旅途的疲憊，他詢問了下迪莎和教授的看法，大家都決定酒足飯飽後再去拜訪村長。

等走近了，他們發現這是個酒館，外面擺着幾張桌子，裏面也是人聲鼎沸。有許多正在吃喝的村民和游客大聲交談，可以很清楚地分辨他們：穿着傳統服飾的村民，穿着休閑服或者時尚服飾的游客。

“比哈爾邦不是禁酒的嗎？”賈恩教授嘀咕着。

“可能鄉下管得不嚴吧。”克萊爾說，“我想要嘗嘗這裏有什麽特色。”

走進酒館，在正對面的吧臺上，一個留着八字胡，身着傳統背心，頭戴頭巾的胖男人對他們招呼道：“歡迎來到婆蘇提婆村！幾位想要來點什麽嗎？我向你們推薦我們村子裏的仙釀——蘇摩酒！”

“先來點能填飽肚子吧，雞肉瑪莎拉。”迪莎說，“另外再來點小菜和酸奶。”

“你們村子裏釀的酒叫蘇摩酒？”克萊爾問。

這位自稱叫做巴強的酒館老板拍了拍旁邊的招貼畫：“是的，正如同《阿育吠陀》所描述的那樣，天神之甘露！我們用的是古方，還加入了特殊的香料和植物的精華，并且在我們的神廟裏面釀造的，受到了室利戈帕拉的祝福。就連天帝因陀羅聞到了都會偷偷翻牆進來品嘗。”

“呃……好吧，我要一杯。”克萊爾看向朋友。

迪莎和霍巴特都拒絕了，賈恩教授導師搓了搓手，表示自己也想嘗嘗。

他們又點了些食物，迪莎在一樓抽空看了下四周，三三兩兩的人聚集着喝酒聊天。引人注意的是，在最裏面有個被隔開來的空間，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物正在那裏交談着。

“部長，這杯酒你就不得不喝了，剛才我說什麽來着？他——”

“哎！我跟你說，我就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酒。那些什麽威士忌、葡萄酒都是白人喝的東西。這才是我們婆羅多人該喝的。”

“就是啊，羅摩村長你真是說得太晚了。要不是我們今天過來，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嘗到。”

在穿西裝的人群的中間，一個身着黑色背心的男人非常地突兀。他正端起酒杯豪飲，脖子上挂着菩提子珠串，強壯的手臂肌肉鼓起，線條清晰可見，上面畫着U字形的毗濕奴印記。

他放下酒杯，迪莎瞧見了他的模樣，正是他們在展示欄裏看到的村長羅摩·雅達夫。他額頭上點着紅色的提拉克，雙目炯炯有神，抹了抹嘴唇上方沾到胡須上的酒。

“老板，那是你們的村長羅摩大人嗎？看起來，他們那裏有什麽公務的樣子。”她問道。

“啊，是啊，是邦裏的農業部長來村子裏面考察，這幾天我們村長都在陪着他們呢。”

霍巴特也湊上前來：“對了，我們來的時候也遇見了些非常神奇的事情。你們村子裏面的牛都很聰明，主動幫助了我們。這些牛都是你們自己養的嗎？有什麽特殊的飼養方式？還是真的是神跡？”

“我們家家戶戶都會養幾頭。大家平時都不怎麽放牛，這裏是室利戈帕拉庇佑的地方，戈帕拉上主祂自己就是牧童。所以我們平時都不怎麽管牛，這些牛也長得挺好的。”

“原來如此，那真是太神奇了。”克萊爾說，“剛才聽你講，這些蘇摩酒是在神廟裏面釀造的，那麽我們可以去參觀一下嗎？”

老板指了個方向：“往那邊走幾步路就是神廟的範圍，不過這個點婆羅門大師們都休息了。我們村子外面的山腳下還有個祭臺，那裏也能禮敬上主，但現在也休息了。”

“不過明天慶典就開始了，你們跟着村民的流程活動，這些地方都可以參觀到。”

等菜的時候，老板向他們介紹了下這三天的慶典流程：

12號早上九點，在村子中心、神廟邊上的禮堂裏面唱頌歌；十點到神廟舉行火祭，持續到中午吃午飯；下午的集市可以游玩，也舉行些比賽，活動持續到晚上結束。

13號的早上，大家在山腳下的花田裏面摘花，之後在祭臺那裏載歌載舞，為戈帕拉的神像獻上鮮花。從下午開始，就是齋戒時間。

說到這裏，他們點的飯菜都準備好了，便打算先吃飯。在老板的介紹下，四人到三樓樓頂找了個風景不錯的位置坐下。

克萊爾端起杯子喝了口傳說中的蘇摩酒，和他想象得不同，這酒并不烈，清冽中帶着甘甜，入口柔順，讓他忍不住又嘗了口。

在酒精淡淡的熏陶之下，他感覺自己陷入了微醺的狀态。這路上遭遇的暴雨、洪水、迷路和自己差點淹死的事情都離他遠去了些。

看到他如此入迷的神态，迪莎笑着說：“想必這蘇摩酒确實如同《阿育吠陀》記載的那樣，讓喝的人甚至以為自己擁有永生之力。我們明天去那個神廟好好看看，還有那個集市的活動我也挺感興趣的。”

克萊爾似乎沒聽見，他和賈恩教授兩人喝了個底朝天後又叫了一杯。直到霍巴特趕緊阻止他們，別忘了正事。

他們商量了下，還是決定先不要去打擾應酬的村長，找個旅店住下比較好。不過周圍的旅店都滿了，他們向服務員咨詢了下，對方表示慶典明天開始，該到的游客都到了，大部分的民宿都住了人。

服務員給他們寫了幾家旅店的名字，并畫了方位，讓他們可以挨家去打聽。

這時，霍巴特聽見旁邊的村民們在聊着明天的活動。明天早上在禮堂的誦經會，會由村長羅摩來唱第一首頌歌，大家都很期待聽到村長獻聲。

接着他們又聊到了下午的活動和比賽，和許多集市慶典上相同，是個适合打發時間、了解風土人情的好去處。另外，他們還提到了有個摔跤比賽，是明天的重頭戲。

“摔跤比賽？不知道我能不能參加？”迪莎聽到霍巴特的轉述，立刻來了興趣。

“請問，”霍巴特對那些村民說道，“不好意思，你們說的那個摔跤比賽，外地游客可以參加嗎？要怎麽報名呢？”

“噢！歡迎來到婆蘇提婆村。你們也對摔跤感興趣？不過你們可能沒聽清楚，那不是人和人比，而是人和牛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