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迪莎和克萊爾在井下被幻力迷惑的時候，霍巴特正提心吊膽地望風。

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他登時緊張地朝井裏喊道：“有人來了，快上來！”

但他話喊到一半，院子的門就被暴力撞開了，沖進來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是今天早上看到的辛格隊長和他的兩個手下，他們氣勢洶洶，渾身充滿了殺氣，如同捕食的雄獅。

危急時刻，霍巴特也想不到什麽對策，只能和他們在狹小的院子裏面周旋起來。所幸他身手敏捷，瞅準了一個空檔直接從兩個巡邏隊員的中間突破，撒腿跑出了院子。

不容他多猶豫，霍巴特發揮他短跑健将的優勢，找了處遮擋物多的地方飛奔過去。

中途拐彎的空擋，他短暫地瞥了一眼身後追上來的兩個隊員，他們似乎對帕德拉克·辛格隊長很有信心，就這樣把他單獨留在了院子裏。

霍巴特拐進了一片晾曬衣服的空地，這裏紅紅綠綠的沙麗和托蒂晾在衣杆上，遮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

他直沖進了濕淋淋的衣服堆中，繞過那些裝滿水的大木桶。從腳步聲聽來，追他的人似乎被這裏的雜物給絆住了手腳。

他腳下不停，靈活地在布匹當中穿梭，接着拐進一個幽深的小巷，翻進了低矮的院牆裏面，躲藏在一堆柴火的後面。

淩亂的腳步聲從距離很近的地方經過。

“他去哪了？”

“應該往那個方向，走！”

追兵逐漸遠去，霍巴特又等待了幾分鐘，直到确認周圍都沒有人，才從柴火堆後面爬出來。

他應該回旅店嗎？迪莎和克萊爾在井下面遭遇辛格隊長能逃走嗎？

霍巴特站在空無一人的土路上，村子裏的人現在要麽在房間裏念經，要麽在準備晚飯，只有偶爾幾個外地的游客漫無目的地從路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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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拉更多的人下水。

一路上，他都沒有看到麥克斯的身影，看來這個人現在已經是兇多吉少。霍巴特從自己雜亂的思緒中抽出了一個靈感：也許他應該看看，村裏的祭祀有沒有什麽問題。

他沿着牆根謹慎地前往神廟。

……

迪莎揍了克萊爾幾拳，才看清楚自己的面前并沒有什麽阿修羅。她愣了幾秒，蹲下來檢查克萊爾的情況。

她伸手摸到他的後腦勺，沒有發現傷口，看來他暈倒的姿勢還挺幸運的。但是無論是她剛才捶的幾拳，還是現在試圖把克萊爾搖醒，都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把這個成年男性搬出隧道，即使迪莎也是做不到的。她想了好幾個辦法，正發愁時，就聽見了腳步聲。

她起先以為是霍巴特下來了，但這個腳步聲急促而且沉重，危機感頓時浮現出來。

迪莎嘗試拖拽着克萊爾，但她搬着個人也沒法健步如飛，轉眼間那個腳步聲就已經來到了附近。

她無奈地放下克萊爾，轉身朝前方的黑暗中跑去。她躲開大約十米左右，聽見來人到了克萊爾身邊停了下來。

迪莎蹲在黑暗裏，聽見對來似乎在克萊爾身上搜索着。接着，來人好像把克萊爾抗在了肩上，朝迪莎這邊走來。

迪莎屏住呼吸潛伏着，趁來人扛着克萊爾行動不便，猛地撲上去朝他臉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那人一時不察，硬生生地挨下這拳，手一松直接把克萊爾從肩膀上撂了下來，摔在地上。

迪莎知道速戰速決的重要，她沒管掉在地上的克萊爾，腰間纏繞的繩子握在手裏，直接套在了來人的脖子上。

來人沉悶的呼吸聲灑在迪莎的臉上，他強壯的手臂擋在胸前，一手抓住了繩子。迪莎原地跳起，把全身的重量移到膝蓋上，頂住對方的腹部往牆壁撞去。

他悶哼一聲，有力的臂膀微微松開，迪莎立即瞅準時機，收緊了手裏的繩子。

她也不敢真的把對方勒死，只嘗試着讓他快速休克。她在牆上蹬了一腳，把身體翻到了他的背後，從後面将他撲倒在地。

繩子的一端在來人的脖子上套着，另一端被迪莎拽着匆匆在他手腕上套了兩圈，用力收緊：“別動！越掙紮只會越緊！”

男人僵硬着身子，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女性給制服。但他也看懂了面前的局勢，慢慢放松了繃緊的肌肉。

迪莎檢查了下繩子，确認他的雙手被反綁在背後不可能掙開後，才氣喘籲籲地從他背上挪開。

她沒去管男人，再次确認了下克萊爾的情況。他眉頭緊皺，額頭布滿冷汗，嘴唇微微顫抖，似乎被夢魇給鎮住了。不過他的身上卻沒有什麽明顯的傷痕。

她用力地掐住了克萊爾的人中，又仗着對方沒醒，在他臉上扇了兩巴掌。終于，克萊爾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睜開眼睛。

“我……我的頭好痛……”

迪莎将手電筒移到辛格的臉上，向克萊爾說明了剛才發生的事：“你看到了什麽，怎麽會暈過去了？”

“我看到了克麗缇邀請我跳舞。”克萊爾的五官皺在一起，捂着自己的腦袋。

“不管怎麽樣，我們先去問問這位辛格隊長為什麽要抓我們。”迪莎說。

辛格已經掙紮着坐了起來，他雙手不能動，盤腿坐在地上。對于自己被俘虜這件事，他表現得非常冷靜，微微垂下雙眼注視着地板，不言不語。

迪莎蹲在他面前：“我們都已經到這裏了，終歸是要往前走的。你就算不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們，我們也會知道。”

辛格不發一言，面無表情。

“我知道整個村子都是戈帕拉的信徒。你難道不信奉上主嗎？”克萊爾說。

他的雙眼宛如迸發出兩團火炬：“沒有人可以懷疑我對上主的信仰。”

“是嗎？室利戈帕拉是吉祥的那羅延的化身，祂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但是你們卻在祂的節日上殘害其他人。你們的所作所為，都是對戈帕拉的亵渎。”

他憤怒地瞪着克萊爾：“我們所有的一切無一不是為了上主，我們所有的行動無一不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我問心無愧。”

“是出于你們對上主的供奉，還是出于你們內心的魔障？”克萊爾反駁道，“你們想要掩蓋什麽真相，你們邪惡的祭祀？我告訴你，你不可能阻止我們找到我們的朋友。”

“你們所有的道路最後都會通向上主，我們在貫徹上主的正法。”

克萊爾抓住他脖子上的麻繩，感到對此人無話可說。他拉起辛格，拽着他讓他走在前面，往隧道更深處前行。

辛格沒有反抗，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坦然自若地走在前面。

迪莎在他腰間摸了摸，握住了冰涼的刀柄。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在搏鬥的時候，辛格卻沒有把這把刀抽出來。

迪莎将刀握在手裏，這是把大約兩尺長的，比較窄的彎刀。她把刀收好，防止對方再拿回去。

他們沿着黑暗大約又走了十分鐘，除了手電筒之外，前面終于出現了亮光。

克萊爾激動地快走兩步，來到了亮處邊緣。

這是個四方形的房間，靠裏的地方鋪着稻草和草席，讓克萊爾魂牽夢繞的心上人，正躺在草席上面。克麗缇的頭邊擺着蠟燭和燈盞，裏面還有個裝滿水的水罐。

一個佝偻的背影正給水罐裝滿水，然後反身走到了左側的一個拐角處，登上臺階離去。

怕這個密室的外面還有別人，他們沒有出聲。但克萊爾認出了那個倒水的人正是哈薩木·可汗。

這兩個人到底怎麽會變成一夥的，這裏的事情越來越奇怪了。

克萊爾沒時間納悶，确認哈薩木離開後，趕忙來到克麗缇的身邊。她安靜地躺着，似乎是睡着了，臉、手、腳都挺幹淨，神情放松。

他半癱着坐在了地上，神情恍惚。過了幾秒，他輕輕晃動了下克麗缇的肩膀，她眼皮顫抖了幾下，卻沒有醒來。

克萊爾抓起水罐，沾了點水抹在她的額頭和嘴唇上。她皺了皺眉，微微張開雙唇說了點什麽，他急忙把耳朵湊了過去。

“餓……我好餓……”

克萊爾手忙腳亂地從背包裏掏出他的運動水壺，先輕輕扶起她的頭靠在腿上，喂了她一點水。

迪莎從懷裏掏出在村長家拿的馕，撕成小塊遞給了克萊爾。

烤馕的香味在空氣中散開來，克麗缇動了動鼻子，緩緩睜開眼睛。

克萊爾把烤馕沾了沾水，遞到她的面前。她似乎大腦還有些不清醒，只看見了面前的烤馕，急忙抓起來往嘴裏塞去，狼吞虎咽了幾口，才發現面前的人是誰。

“克萊爾，是你嗎？”

看着她這樣子，克萊爾原本想數落她一番，但只是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她撥開額前略微淩亂的發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和辛格綁在一起的迪莎。

“沒想到你們居然能在這裏找到我……你們沒事吧？”

“我們沒事，但其實這一切不是我們想到的，是巴拉吉小姐告訴我們的。”迪莎故意刺激辛格。

克萊爾沒去管迪莎的話，只是關切地道：“克麗缇，你在這個村子裏到底遇到了什麽？你沒有受傷吧？”

克麗缇摸了摸腦袋：“嗯……我不太清楚了。我記得我走到了村口，我向外面走去，我的面前是大雨和洪水……然後不知怎麽的，我就來到了這裏……對了！”

她朝四周張望着：“你們有沒有看到另外一個人？”

“是一個和你一樣三十多歲的女性？”

“是的，那個叫做索菲·考爾的記者。”她看向自己身邊的另一張草席，“她原本睡在這裏的。但是……我又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克萊爾向她解釋了下索菲的情況，以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那我們就要問問辛格先生了，他把你綁過來又是要做什麽。”

辛格仍舊不說話。

克麗缇捂着自己的額頭，似乎想起了什麽。她的雙眼沒有焦距地注視着辛格的方向，迷迷糊糊中一個記憶中的場景冒了出來。

“索菲，我的姐妹。你已經知曉了無上我的理拉，來到我們身邊吧。”辛格說，“只有這樣你才能得到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