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意外

意外

周一早上時暮踩着點到工作室，楚潇潇正端着剛沖好的咖啡從小廚房裏出來，見着時暮後調侃道：“時哥，今天怎麽春光滿面的，有啥好事兒啊？”

“有嗎？”時暮自己都沒發覺。

楚潇潇靠着牆壁，喝了一口咖啡，認真地點頭：“有，從我進工作室到現在，還沒見過你大清早的就這麽開心，是接了什麽大單子還是有什麽喜事啊？”

“沒有。”時暮對她擺擺手，擡腳往樓上走，随口一說，“今天天氣好而已。”

楚潇潇朝窗外望了一眼，很是不解：“太陽這麽毒，曬兩下都能融化，值得這麽開心？”

時暮打開電腦過了一遍本周的工作安排，都是之前排好的工作，如果進展順利的話或許還能空出些時間和周景暄約個會。

剛整理好時間表，微信就彈出了周景暄的消息。

自從昨天被迫掉馬了，周景暄就毫無顧忌地給他發消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和時暮說一說，時暮也不嫌煩，每條消息都會回。

周景暄原以為自己的馬甲捂得特別好，時暮也忘了這回事，下午他端着電腦從書房出來時，周景暄正盤腿坐在客廳和小狗交流感情，時暮頭也沒擡，一邊走過去一邊說：“周景暄，九月份的拍攝我們要去外環哦，市中心這邊不給放煙花，我挑了幾個地方，你看……”

時暮走到了周景暄旁邊，低頭一看，周景暄的手還捧着小畫家的臉，一人一狗像複制粘貼一般盯着時暮看。

周景暄臉色僵硬，支支吾吾的，片刻後才說道：“你都知道了啊……”

時暮頓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一直沒有戳穿周景暄，他合上電腦，打哈哈道：“我剛才有說話嗎？”

“……”

“不然你當沒聽見？我可以繼續陪你演的。”

周景暄伸手去拽時暮的衣角，要他坐下來：“什麽時候知道的？”

Advertisement

“沒多久。”時暮坐到他旁邊，“你和我聊《破曉》的時候。”

“……那不就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周景暄郁悶道，“幹嘛不拆穿我，還陪我演這麽久。”

“你不想說那我就不提，我尊重你的決定。”時暮打開電腦，手指在觸摸屏上滑動，“今天是個意外，不過掉馬就掉馬吧，不然每次找你，都輸入你的名字了還要删掉重新輸入Twilight。”

他偏過頭看周景暄，猶疑道：“不過，你取這個名字……”

“取名的時候窗外的黃昏很好看，就……”周景暄看着時暮一臉不信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垂着頭快速地說，“好吧，就是因為你。”

話音落下就聽見時暮低低地笑了兩聲，周景暄擡起頭，委屈地問：“幹嘛笑我？”

“沒有笑你。”時暮只是有點高興，他湊近周景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那個時候就喜歡我了？”

周景暄沒有接話，只是耳朵又紅了。

時暮擡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以前不見得你這麽容易害羞耳朵紅，臉皮這麽薄怎麽追人？”

周景暄：“我會改的。”

“不用改，這樣挺好。”時暮把電腦屏幕轉向周景暄，“快點先看下拍攝場地，都是比較空曠的地方，放煙花不會太危險。”

“其實我已經挑好了場地，本來想明天你上班了再告訴你。”周景暄在浏覽器裏輸入外環一個游樂場的名字，“我們去這裏。”

“游樂場？人很多诶……”時暮在想要怎麽避開人群拍攝，而周景暄一句話讓他沒有了任何顧慮。

周景暄說：“我包場了。”

***

這一周時暮有空的時候，周景暄卻忙得不可開交，畫冊的出版和畫展的籌辦他都親力親為，時常一天都在數位屏前畫畫，以至于兩個人的閑暇時間總是碰不到一塊兒，一周都沒有見過一面。

端午節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時暮沒有工作，于是被林問尋拉去當司機，左右也是閑着，時暮也跟着一起去了拍攝現場。

在看到拍攝的主角時，時暮在想自己為什麽要過來。

來之前也沒有問過林問尋今天拍的是誰，以至于秦琛撲過來抱他的時候，時暮沒反應過來，差點兒被他撞到地上。

“秦琛！你是狗啊？”

“我屬鼠的。”秦琛松開他，傷心道，“怎麽連我生日都記不住啊？”

“我記性爛。”時暮說，“還有，你怎麽還疊詞詞啊，惡心心。”

“啊？”秦琛不在意這些，他搭着時暮的肩膀，問，“今天你給我拍嗎？”

時暮把他的手拿下來：“或許在接你這個單子的時候，對接的人有告訴過你的經紀人，這次是林問尋拍攝。”

秦琛坐到拍攝的桌子上：“這不是有好幾組片嗎？你幫我拍一組？”

時暮婉拒：“手痛，扛不起相機。”

這話倒是讓秦琛抓到機會，他拉起時暮的手，憂心道：“哪只手痛啊？我給你揉揉還是給你呼呼？”

“大哥你放過我吧，我謝謝你了。”時暮真想錘死他，一把把手抽回來，退到林問尋旁邊問道，“你好了沒啊？調個相機參數要調這麽久啊？”

“我看你倆聊得挺好，多給你們點時間而已。”林問尋問，“聊完了是吧，那我開始拍了。”

“早知道今天你拍他，我就不來了，白給你當司機。晚上請我吃飯。”

“行，幫忙看看照片？”

時暮坐到電腦後的椅子上，支着下巴看他們的拍攝。

該說不說，秦琛的專業程度是能誇的，上一秒還吊兒郎當，下一秒看向鏡頭時就能快速調整好表情擺好姿勢。

時暮瞧着秦琛和林問尋的默契挺好，拍完一組圖還會乖巧禮貌地跟林問尋道謝，說“辛苦了”，也不會對林問尋動手動腳，時暮在想要不要讓林問尋專門負責秦琛之後的拍攝。

拍攝結束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助理們在收拾道具，林問尋和秦琛在電腦前選片，時暮走遠了一些，靠着窗臺和闫黎打視頻電話。

闫黎：“奶奶昨天給你寄的粽子收到了嗎？”

“剛才有接到快遞員的電話，同事幫忙簽收了，也放進冰箱了。”

“有一袋是你喜歡的肉粽，還有一袋是甜粽，跟你們工作室的小孩一起吃，還有，別忘了給小暄也帶一點。”

時暮應道：“我知道啦。”

”過兩天出差注意安全，忙得話就不用每天給奶奶打電話了，別耽誤你工作。”

“奶奶，我還不至于忙到這種程度，打個電話的時間還是有的……”

時暮還沒說完，就聽見有人喊了一聲“時老師”，他回過頭看見秦琛站在他身後。

因為角度問題，秦琛不知道時暮在打電話，下一秒他聽到屏幕裏的人說：“有工作就去忙吧，奶奶先挂電話了。”

時暮剛想應一聲“好”，身邊突然湊過來一個人，秦琛強勢讓自己出現在鏡頭裏，笑着和闫黎打招呼：“奶奶好！”

時暮：“……”

“诶，你好你好。”闫黎和氣地說，“是我們小暮的同事嗎？長得真好看。”

“不是同事。”時暮先回答了。

“算一半的同事吧，時老師經常給我拍照的，拍的可好看了。”秦琛接着說，“奶奶您看起來好年輕啊，您不說我都以為是阿姨呢。”

一句話哄得闫黎喜笑顏開，時暮已經退出了鏡頭的範圍，不知道的還以為秦琛才是闫黎的孫子。

“你這小孩長得漂亮嘴還甜，肯定很多小姑娘喜歡，不像我家小暮，都多大了還沒領個對象回家。”

秦琛在一旁偷笑。

時暮适時地歪頭入鏡，無奈道：“奶奶……”

闫黎像是沒聽見他的聲音，有點疑惑地問：“奶奶怎麽越看越覺得你很眼熟……”

“他演過柳子晉。”時暮回答。

柳子晉是秦琛去年拍的一部戲的男配，近期剛開播，因為人設加成，風頭幾乎蓋過了男主。

闫黎每晚都守在電視機前等更新，沒少在時暮面前提過要是養多一個像柳子晉這樣的小孩也不錯。

因為角色的原因，導致闫黎對扮演者的好感度劇增，時暮想，闫黎要是現在當場認個孫子，好像也不是沒可能。

闫黎和秦琛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聊得不亦樂乎，時暮變成了手機支架。

直到經紀人來喊秦琛，闫黎才挂了電話，時暮看着返回聊天界面的手機，一時心塞，編輯了一條微信發給闫黎。

【在養小狗：奶奶你都沒有和我說拜拜QAQ。】

配了一張流淚貓貓頭的表情包。

秦琛走在他旁邊，突然問了一句：“時老師，真沒對象啊？”

“幹嘛？”

“好奇而已，長這麽好看怎麽會沒有對象呢？”

“這話你要不要問問自己？”

“……”秦琛開始犯賤，“诶，時老師，要不咱倆湊合一下？”

時暮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剛剛奶奶極力邀請我去家裏玩兒，我想不如就過年吧，以你對象的身份。”

“你沒事兒吧？”時暮嘴角一抽，停下了腳步，張口結舌，等沒那麽無語了才開口說道，“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奶奶？”

秦琛雙手合十，說：“開個玩笑。”

“求你別再跟我開這種玩笑。”時暮一拳錘在他肩膀，咬牙道，“忍你很久了。”

時暮說完就要走，又被秦琛攔下，秦琛收起不着調的語氣，認真說道：“說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嗎？是真的不喜歡我還是因為我不是女孩子？”

時暮先看了看四周，确認沒有人之後才回答道：“如果你說的是朋友之間的喜歡，那是喜歡的，畢竟你人還不錯。但如果是戀愛的喜歡，那确實是沒有，和你是不是女孩子也沒有關系，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秦琛小聲嘀咕：“這話有夠熟悉的。”

他又說：“行吧，朋友的喜歡也可以，不是讨厭就行。”

秦琛的保姆車停在房子前，經紀人和助理已經在車上等他了。

秦琛先坐進車裏，想了想還是有點不甘心，趁時暮還沒走遠，伸出腦袋對着時暮的背影開口問道：“時老師喜歡怎樣的，我努力往那方面靠一靠啊。”

時暮回過頭來，往回走了兩步，站在秦琛面前對他微微一笑：“不用費心了，已經有對象了，他會吃醋。”

時暮說完一把關上了秦琛的車門，對着車窗和他揮手再見。

秦琛還沒反應過來，經紀人吩咐司機開車，都開出幾百米了，秦琛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

經紀人把他的腦袋擺正：“事業上升期想談戀愛，你怎麽敢啊？”

“這不是沒成嗎？”秦琛悲傷地打開消消樂，一邊玩一邊說，“追不到就算了，我追別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