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笨蛋

笨蛋

時暮在附近找了一間東北菜館，吃到一半的時候，林問尋忽然嘀咕：“秦琛怎麽奇奇怪怪的？”

“怎麽了？”

“他來問我，時暮是不是和你在一塊兒了，我回了個是啊，他就開始發一堆表情包轟炸我。”

時暮差點被米飯嗆到：“你幹嘛回他是啊？！”

林問尋不解：“咱倆現在不是在一起吃飯嗎？”

“……”時暮啞然，扶額無奈嘆道，“他的意思應該是……我們是不是在交往。”

林問尋的表情宛如被雷劈中：“救命，什麽鬼故事，他怎麽會這麽想啊？”

也不怪秦琛會這樣想，時暮和林問尋關系太好，工作室的同事也曾經誤會過。

“手機給我。”時暮拿過林問尋的手機，按下語音鍵開始說話，“我沒有和林問尋談戀愛，他對我來說是親哥哥，你一整天在亂想什麽啊？我說的那個人你不認識，你也不用去問其他人，沒有人知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有機會我會給你介紹的，起碼結婚的時候你能看到。別為難別人，也不許發表情包了。”

半晌後，秦琛老實地發了一句：“知道了。”

把手機還給林問尋時，他的表情有點怪，時暮問：“看我幹嘛？”

“你……談戀愛了？怎麽沒提過？”

時暮吃着菜，輕飄飄道：“快了，有人追。”

“誰啊？”問完後林問尋對上時暮看他的眼神，忽然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在追周景暄？”

“不。”時暮說，“是他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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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區別？”林問尋不明白，“我說你倆明明互相喜歡，還要在這你追我我追你的，太無聊找事做啊？”

時暮安靜了幾秒才說：“他不懂拒絕別人，如果是我追他，他想拒絕我可能都要猶豫很久，該怎麽說才不會傷害到我。我也不想他将就着和我談戀愛，那我就把主動權都給他，如果他不喜歡我了，我也可以和他說我沒有喜歡過他，這樣一來，他應該不會因為拒絕了我而太內疚。”

林問尋：“你們好像在談一種很新的戀愛。”

“你別在他面前說太多。”時暮警告道。

“我懂……”餘下的話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林問尋看了眼屏幕，手指一滑接通電話。

時暮繼續低頭吃着飯，忽然面前伸出一只手。

林問尋說：“車鑰匙。”

時暮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放到他手心：“怎麽了？”

“明天還你，有急事，我先走了。”林問尋丢下一句話就起身跑開了。

時暮一筷子飯菜還沒吞下去，看着他着急忙慌的背影，嘀咕道：“你小子是逃單嗎？”

他給林問尋發了微信，問需不需要幫忙，好一會兒才收到回複。

“不用就不用吧。”時暮關掉手機，慢慢吃完飯，拿着賬單去前臺結賬。

出了飯店，時暮站在門口環顧四周，晚高峰的出租車都難叫，打車軟件上的訂單等了二十分鐘都沒有人接單，時暮正準備走路去一公裏外的地鐵站，手機突然振動了起來。

是周景暄的電話。

自從那天之後，兩個人因為太忙沒有見過面，時暮有時會懷疑，那天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只是他做的一個夢。

時暮接起電話，一邊慢慢往地鐵站走一邊說：“你忙完了？”

“嗯，在我姐家吃了晚飯，現在剛出來，準備回家了。”周景暄問，“哥哥吃飯了嗎？今天工作累不累？”

“還好，我就幫忙看了看照片。收工了和林問尋在仙園這邊吃了飯，但他中途有事走了，還把我的車也開走了，我現在在去地鐵站的路上，順便看看路上能不能攔到空的出租車。”

周景暄有點驚喜道：“你在仙園？仙園哪裏？”

“萬象城這邊。”

周景暄剛走到地下車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我姐家就在仙園，定位發給我，我去接你。”

時暮剛想說話，就聽到周景暄說：“別拒絕我，我想你了。”

時暮慢慢揚起嘴角，慢聲細語地說：“知道了，你小心開車，我先挂了。”

他找了個可以靠邊停車的地方，把定位給周景暄發過去後，站在懸鈴木樹下耐心地等待。

橙黃的路燈光從頭頂灑下來，柔和的光線襯得他溫柔又自在。

十分鐘後，周景暄的車穩穩停在他面前，時暮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進車裏，扣好安全帶後将手掌放到車載空調前：“雲江的夏天也太熱了。”

周景暄把溫度調低了一點：“直接回家嗎？”

“嗯，我的行李還沒收。”時暮把手收回，靠着椅背，偏過頭看向周景暄，戳着他的嘴角問，“你在開心什麽？我要出差你都不難過一下嗎？”

“難過。”周景暄看着前方的路，嘴邊的笑意并沒有減淡，“但是現在和你待在一起很開心，不想被難過影響，等你真的要走了我再難過。”

“行吧。”時暮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吃糖嗎？剛才結賬的時候前臺服務員給的，還挺好吃。”

周景暄朝旁邊瞥了一眼糖果，又把視線放回前方：“好，等等紅燈的時候……”

餘下的話被嘴邊的糖果堵住，時暮指尖一推就将糖果推進周景暄嘴裏，離開時看似無意實則故意地碰了一下他的下嘴唇。

“吃吧。”

一顆酸酸的陳皮糖愣是讓周景暄吃出了十斤白糖的甜度。

回家的路上因為堵車和紅燈，一路走走停停，時暮低着頭在看手機，剎車時總會擡頭看一眼，再瞥一眼導航，然後繼續看回手機。

等處理完工作的事情，時暮收起手機，懶懶地靠着椅背，道路是稍微通暢了，但他們總能遇上紅燈。

周景暄再次踩下剎車，時暮看着120秒的紅燈，偏過頭問：“等紅燈好無聊，你覺得呢？”

“還好，放空一下很快就過了。“

時暮剛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哦，我剛想說，你要是也無聊的話，我們可以牽個手打發一下時間。”

他說着就要把手收回，周景暄一把牽住他的手，認真且堅定地說：“我特別無聊。”

時暮垂眸看了一眼兩人相握的手，淡定地将視線放回紅燈倒計時上，只是左手動了動，相握的手就變成了十指相扣。

周景暄一怔，很快回過神來，稍稍用力緊緊牽住時暮的手。

周景暄問：“以後等紅燈也可以牽嗎？”

時暮揉了揉他的手，溫聲道：“我不反感這些親密行為，你不用這麽小心翼翼，只要你還在追我，什麽時候都可以牽。”

***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時暮下車後才走出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車門關閉的聲音，他回過頭，看着周景暄朝自己走來。

周景暄停在他旁邊：“我送你到樓下吧。”

“不用，就三分鐘的路，你早點回家。”

“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三分鐘也行。”

時暮看着他，慢慢笑了：“走吧。”

路上有人來往，周景暄不好牽着時暮，兩人并肩走着，而時暮卻逐漸落在後面。

周景暄停下腳步，等時暮走到他旁邊才繼續走。

時暮慢吞吞地散步：“不是你說要和我多待一會兒嗎？走那麽快幹什麽？炫耀你腿長？”

“……”

小區門口到家樓下的路也就這麽長，周景暄再想和他在一起也沒辦法，他想着等時暮上樓了再走，時暮卻讓他等一等。

“我去把小畫家帶下來，今天還沒有遛它，你幫我牽着，行嗎？”

遛狗起碼可以多待半小時，周景暄連忙點頭：“好。”

五分鐘後時暮牽着小畫家下來，小畫家一見到周景暄就激動地朝他跑去，時暮順勢把牽引繩換到周景暄手上。

路上大多是帶着小孩的夫妻，時暮看着他們，又看向前方被狗遛的周景暄，眉眼間盡是溫柔，似乎看到了他們的未來。

時暮小跑跟上去，周景暄趁着附近沒有人，在昏暗的光線下悄悄勾着時暮的小拇指。

兩人繞了大半個小區才繞回時暮家樓下，時暮接過牽引繩，說：“回去吧，早點休息。”

周景暄：“你明天有安排嗎？”

“要去工作室，還有點工作要收尾，不然出差還要想着這些。”時暮捏了捏他的臉，笑道，“別太黏人了，下個月的工作會少點兒，到時候多陪陪你好嗎？”

“好！”

“那現在可以回家了嗎？很晚了。”

周景暄沒有說話，他們站在樹下，路燈的光只能透過樹葉間的縫隙落下來，臉上身上都是斑駁的燈光。

因為晚風的緣故，有一道光一直在時暮嘴唇上游移，周景暄的視線被吸引，釘在時暮唇形漂亮的嘴上。

時暮見他的眼神沒有和自己對上，而是落在下方，腦中當即出現了一個猜想。

而周景暄逐漸的靠近也驗證了他的猜想。

距離被漸漸抹去，就在兩人鼻尖快貼上的時候，周景暄忽然停了下來，擡起眼看向時暮，像是在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

周景暄在想追求期做這些是不是不太好，時暮會不會反感生氣。

而時暮以為他是在擔心被人看見，不過現在周圍沒有人。即便有人，時暮也可以縱容他親下來。

時暮正在想要不自己主動湊過去好了，就見周景暄偏了頭，下一秒右臉被人很輕地貼了一下，時暮頓住，有些怔愣地盯着周景暄。

“我走了，晚安。”周景暄匆忙留下一句話，緊接着轉身跑開了。

時暮看着他離開的方向，指尖碰了碰剛才被親的地方，片刻後才轉過頭，牽着小畫家走進樓裏，低聲說了一句：“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