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搬家
搬家
隔天清晨,時暮被鬧鐘叫醒,習慣性關掉鬧鐘,翻了個身準備賴床,才動一下,腰間傳來的酸疼讓他沒忍住輕呼出聲。
他平躺着,又覺得不舒服,最後還是忍着酸脹翻身趴在床上。
“周、景、暄。”
“怎麽了?”
聲音從頭頂傳來,時暮困乏地睜開眼睛,見周景暄已經拾掇幹淨,靠坐在床頭,低頭看着自己。
他又閉上眼,轉過頭,只留了個後腦勺給周景暄。
趴到第二個鬧鐘響起,時暮才撐着身子起床。
不知道周景暄什麽時候給他換的衣服,昨晚到後半夜,時暮已經累到精神恍惚,記不清事了。
時暮是個要面子的,這種時候依舊神色自若,只是走路的腳步慢了一點。
昨晚睡的太少,時暮困得什麽動作都慢半拍,站在盥洗臺前發愣,找不到自己的牙刷,半晌後才想起來這是在周景暄家裏。
周景暄從後面貼上他的背,拿過給時暮準備的新的牙刷,擠上牙膏給他。
時暮面無表情地看着鏡子裏的周景暄,奪過牙刷,帶着點脾氣開始刷牙。
周景暄低低地笑了兩聲,一只手給他揉着腰,贖罪一樣。
沒揉兩下,時暮就側過身躲閃,含糊道:“癢。”
贖罪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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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暄不揉了,安靜地從背後抱着他,腦袋擱在他左邊肩膀上,牽着他的手捏一捏玩一玩。
“……”時暮吐掉嘴裏的泡沫,“周景暄,你就不能先出去嗎?”
“不能。”周景暄搖搖頭,貼得他更緊,說,“你看起來快睡着了,我怕你站着站着摔倒了,我得抱着你。”
時暮咕嚕咕嚕漱完口,把手從周景暄手裏抽出來,低頭掬水洗臉,還故意使壞地往後揚了一捧水,趁周景暄沒反應過來,咻地一下溜出了洗手間。
周景暄低頭看了眼衣服上沾到的水珠,伸手拂掉了,追出去找人算賬。
“好餓,我們吃什麽呀?”時暮在前頭問道。
下一秒他被人拽住胳膊往回拉,撞進周景暄懷裏,臉被捧住,周景暄的吻落了下來。
時暮還沒反應過來,周景暄已經攬着他轉了個向,将他壓在牆上親。
時暮心裏對周景暄的黏人程度有了新的認知。
清新的薄荷味彌漫在唇齒間,時暮還記着他昨晚在床上故意做的事情,報複般咬了咬周景暄的嘴唇。
痛感确實讓周景暄松開了他,周景暄挑眉笑道:“嗯,比昨晚咬得輕,哥哥還是心疼我的。”
“……”時暮推開他就走。
*
吃過早飯後,周景暄開車送時暮去工作室。
時暮坐在副駕上,掰下座位上方的化妝鏡,左左右右來回仔細地檢查自己的脖子。
還好昨晚尚且留了幾分理智,沒讓周景暄親脖子,不然參考他衣服下的痕跡,脖子肯定是看不得了。
周景暄瞥見他的動作,開口道:“我很有分寸的。”
“你有個鬼!”時暮扭頭瞪着他,“這衣服領口要不是這麽小的,遮都遮不住。”
“對不起。”周景暄撇着嘴角,“下次不會了。”
周景暄說完,周身的氣壓都低了不少,看起來有點喪氣,時暮開始懷疑剛才自己的語氣是太兇了嗎?
沒有吧,就是小情侶之間賭個氣,也不是真的怪他,要是下次周景暄真收斂了什麽都不敢做,吃虧的不還是他自己?!
時暮正要道歉,周景暄突然停下了車子,伸出手,沒有看他,語氣硬邦邦的,道:“牽手。”
時暮往前方看了一眼,紅燈了。
他把手放進周景暄掌心,和他十指緊扣,突然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周景暄有點意外,沒明白他突然告白是怎麽回事。
“我沒有不喜歡那些事情,我就是……”時暮說這話也有點不好意思,又怕周景暄亂想,還是說了出來,“我就是想跟你撒個嬌,你哄一哄我不就沒事了嗎?”
周景暄确實不知道他藏的是這個心思,在他看來,沒有闫黎的場合裏,時暮撒嬌是難得一見的事情。
周景暄沒忍住笑出聲音,又被時暮瞪了一眼。時暮想抽開手,反被周景暄抓得更牢,牽起來親了一口。
“第一次不太懂,哥哥原諒我吧,我一定積極反思,争取一次比一次好。”
“你……”時暮嘆氣,“綠燈了!”
*
時暮工作去了,讓周景暄回家帶小畫家去寵物店洗澡,洗完了再帶來辦公室。
“鑰匙。”周景暄道。
“密碼鎖,”時暮下了車,關門前對他眨眨眼,“密碼你生日。”
周景暄笑着看他跑進工作室,看不見影兒了才驅車離開。
時暮家離工作室很近,幾分鐘的車程,他才打開家門,小畫家就從屋裏沖了出來,往他身上撲。
周景暄先給他添了食物和水,扭頭看見客廳茶幾上亂亂的,他的那些病歷單散放在桌上,電腦沒有合上,U盤還插着。
所以昨天是一看完就跑過來找他的嗎?
周景暄心裏不是滋味,蹲下幫他收拾桌子,把檔案袋和U盤都帶走了。
好像還是做錯了,應該面對面和他說的。這樣,那場雨就不用淋了。
下午,他帶着洗香香的小畫家到了工作室,将狗狗留在一樓,自己上樓去時暮辦公室等他。
沒等多久,時暮就從外面推門進來,手裏端了一杯檸檬茶。
時暮把杯子遞給周景暄,往辦公桌後面走:“等累了嗎?”
“沒有,等你是不會累的。”
時暮笑了笑:“你在哪學的這些話。”
“你笑我,還以為你會感動一下呢。”周景暄嘀咕道。
時暮朝他勾勾手指,周景暄就過去了,彎了腰要聽他說話。
時暮仰頭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眼睛彎彎的:“挺喜歡的,很可愛。”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時暮看了看來電顯示,有些意外。
時暮接起電話,周景暄又坐回沙發上,靜靜地等待。
“嗯,我考慮好了會提前通知您的。”
挂斷電話後,時暮吐出一口氣,手指敲着桌子,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表情有些猶豫。
見狀,周景暄問道:“怎麽了哥哥?”
“我的房子要到期了,在猶豫要不要續租。”時暮道,“不過這些年也攢了些錢,一套小房子的首付還是夠的。”
“之前聽我爸說,這段時間房價還是可以的,哥哥如果決定要買房的話,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時暮思考了一下:“買房的話,那還是要再租一段時間的,不然裝修的時候我住哪裏?”
周景暄打了個響指,指了指自己,挑眉道:“和我住。”
“為什麽?”時暮故意逗他。
時暮以為他會說什麽“省錢”、“能時刻見面”等等理由,誰知道周景暄很誠實地說:“因為我壞,想拐走你,想每天抱着你睡覺。”
*
時暮的房子是年底到期,本想着之後空閑了再搬家,誰知道周景暄有空了就過來幫他打包東西,大大加快了搬家進度。
那天周景暄收拾着客廳小書架,把上面的書疊放進箱子裏,收拾的時候随手翻了幾本書看了看。
他拿起一本詩集,随機翻了幾頁,忽然舉着詩集對時暮喊道:“哥哥,這是你之前讀過的詩嗎?致尼侬?”
時暮正在收拾小畫家的玩具和零食,聞言回過頭,他其實不記得自己念的是哪一首,不過那個架子上好像只有一本法語詩集。
“應該是吧,怎麽了?”
周景暄搖頭:“沒什麽,這個詩人寫得真好。”
時暮沒說什麽,埋頭繼續收拾。
周景暄又看了幾頁,忽然被夾在裏面的便利貼吸引了注意。
手寫的法語不如印刷的工整,但寫字的人字跡好看,能看明白寫了什麽。
周景暄默讀完紙上的文字,扭頭看了一眼背對着他的時暮,默默地把便利貼上的內容拍下來。
周末請了搬家公司将打包好的東西搬到周景暄家裏,好在兩只寵物相處融洽,倒是省心不少。
把東西都整理完,兩個人累得齊刷刷倒在沙發上,時暮無力道:“不想再搬家了,太累了。”
周景暄偏頭看他:“那你可以一輩子都跟我在一起嗎?”
“為了不再搬家?”時暮笑問。
“我說笑的。”
“可以。”
“嗯?”
“我說過的,我談戀愛是為了永遠。”時暮認真道,“我也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你能愛我一輩子,我就可以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時暮又說:“可能我們現在這個年紀談永遠啊、一輩子什麽的,聽起來很難實現,那如果我們将時間縮短一點呢?我們可以先約定一個十年,到那時再約定下一個十年……其實就真的過了一輩子了。”
在那個當下,周景暄其實還在鑽牛角尖,究竟怎樣可以實現永遠。
後來的某一天,他從外面回來,看見時暮穿了他的白毛衣,坐在陽臺地板上,mumu和小畫家一左一右蹲坐在他旁邊,尾巴左右同步甩着,玻璃窗外的太陽就落到他們身上,溫柔和煦。
周景暄走過去,小畫家給他挪了位置,自己跑到mumu旁邊和它玩。
時暮扭過頭對他笑了笑,眼睛裏盈滿細碎的光亮,他沒說話,只将腦袋靠在周景暄肩頭。
周景暄擡手攬住他,另一只手牽着時暮的手摩挲。
那個瞬間他想明白了。
太陽亘古不變,他的愛只增不減,他可以一直一直抱着他的愛人,享受一場暖洋洋的日光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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