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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對異能的真相最了解的三個人，一個是真正實力十不存一的半具屍體，一個是高三學生順帶是反派方的最終目标，一個是異能被短期凍結還被一方政府盯上的社畜。

人類的未來真是一眼就能看得到頭。

想是這樣想，但曹正曦還是得安慰大家，然後一開口就把面前兩人吓得不輕——她字正腔圓地說：“我知道我忘記了什麽，可能是一個人或者什麽事，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知情者。”

“噗——”塞西莉亞剛剛含進嘴裏的茶很不雅觀地噴了出來，然後開始劇烈地咳嗽。

局長幹咳兩聲，然後笑着打哈哈：“你知道啊原來。”

曹正曦翻了個白眼，她今天好像翻了很多個白眼，忍不住想起媽媽小時候對自己的恐吓，白眼翻多了眼珠子就會轉到後面去變成瞎子。于是又默默的把視線轉回來：“我寫小說喜歡從身邊人找性格特點，你兩都是我的素材庫，但是有一些部分我怎麽也對不上號，奇不奇怪？”

“是挺奇怪的哈哈。”塞西莉亞多少有些不自然地笑着。

“我開始以為是什麽大殺器被我啓用了，所以局長你不得不封印了這方面的事情——算了，現在我不是很想深究這個。到這個時候了也不打算解開封印的話，想必不是什麽于人有益的記憶。”曹正曦擺擺手，好像真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只是偶爾的恍惚确實很煩人，如果這件事情能平安解決，我高考完之後，你就把這些記憶還給我吧，局長。”

“這個……”

“現在，來講一些我出于動漫和小說套路得出的猜測。”曹正曦根本沒想聽局長的回答，大概是不覺得他會答應，所以選擇了直接打斷。

“請講。”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的異能其實已經很難正常啓用了，所以我以小見大，既然我這樣不來自神明的異能都被限制，其他的異能者……估計所有對神明降世有威脅的異能，都會受到影響。”

“那人類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塞西莉亞，雖然有些殘忍，但其實索倫的做法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正确，神明将自己的力量投影下來，構成異能者的能力，這樣的行為本質上就是在用祂們的力量慢慢滲透我們所在的世界，影響我們的因果。”

索倫屠戮異能者，其實是徹底斷了神明的滲透鏈，雖然方法極端，但是有效。可惜凡事必有弊端，這樣的行為如今就帶來了瘋狂的反噬，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促成了神明完成侵蝕。

“所以就像你說的，神明全體的欲望，需要人類全體的希冀去對抗，我們能對神明完成反撲的，絕不是祂們施舍給我們的，帶有惡意的力量，而是人類本身的力量。”

曹正曦從座位上跳下來，在房間內開始漫步：

“我一直好奇為什麽那個等同于秩序的存在會選中我，為什麽祂本身不出面直接解決那些神明的僭越，異端局的猜測是祂已經衰弱，但是現在，我好像想明白了。”

“什麽？”

“祂根本沒有衰弱，這場入侵是被默許的，因為弱肉強食，本身也是一道法則。雖然人類自诩文明，但超脫宇宙位面，這樣級別的碰撞，也許本身就是野蠻的。”

局長瞳孔一縮：“弱肉強食……”

“可是問題來了。”曹正曦攤開手，“我在這裏，祂雖然談不上創造了我，但祂賦予了我這樣的力量……這就說明，這場入侵……”

曹正曦幾個跳躍，拿起了一旁棋牌桌上的白棋王後走了一步，完成了對黑棋的将軍：“不是單純的弱肉強食，至少不是祂可以漠不關心旁觀的弱肉強食。”

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不大，但是房間內太安靜了，所以也顯得震耳欲聾。

良久，塞西莉亞咽了口口水：“你的意思是，人類擁有和那些‘神明’同臺對弈的力量，只是人類自己不知道。”

曹正曦的存在，是為了啓迪人類，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力量。

局長沉默地摩挲着下巴，然後突然笑起來：“我明白了。”

這個被歲月和時光遺忘的人擡起頭來，注視着曹正曦：“我活了八百年，那個時候的君主就告訴我，我孤獨行走于世間的理由，是為全人類尋找啓示。”

局長身上好像終于有了歲月沉澱的痕跡，他起身，悠悠道：“可當它如此直接了當的擺在我面前時，我卻将它視為災禍，而你，也為此付出了血淋淋的代價。如此看來，秩序、命運……它們确實不曾優待任何人。”

人類不需要秩序的庇佑，曹正曦的存在也不是恩賜，她要察覺到自己的真正意義，就要承擔荒謬的命運。人類的确可以戰勝那些不可言說的存在，因為人類擁有那些家夥沒有的東西。

“感情，願意為了某些東西付出一切的感情。”

曹正曦報出了這個唯一解。

塞西莉亞沒忍住打了個顫，曹正曦肯定是想起來了些什麽，這個答案好像給曹正曦的不幸帶來了解釋，因為她的不幸和瘋狂，就是要提醒所有人，人類可以為了愛或者恨做到什麽地步。

“我和那些家夥做過很多次交易，祂們有欲念，會渴求某些東西，但感情貧瘠而且幾乎都偏向于負面情緒，所以那杆公平的天平不接受任何感性意義上的東西用于支付。”曹正曦聳聳肩，“天平欸，如此帶有象征意義的東西，我們居然沒意識到我們是有一戰之力的。”

這個異能一開始就把人類和神明放在了同等的地位。

“等等，那我們具體應該怎麽做？”

“你的預言也是神明給予的想讓我們看見的啓示，塞西莉亞，現在，忘記那些預言，集中視線于導致這些事情的人——格爾薇妮，還是那個問題，她如何和那些高傲的神明産生了聯系并且達成了合作？”

忘記預言和啓示來自于神明這句話讓塞西莉亞感到不滿，但意識到面前的這個女孩确實多次扭轉屬于她的命運時，塞西莉亞只能笑笑：“正曦，我們勝利之後，星星是不是再也不能帶來啓示？”

“我其實有時候會懷疑你是神明最成功的作品，塞西莉亞。”曹正曦眯起眼睛笑起來，“通過預言将命運變成确定的事情，還和同樣需要仰視的星空串聯起來，讓人确信人類在神明和命運面前是渺小的。”

塞西莉亞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她真的很喜歡星星，很喜歡預言，很喜歡未來的洪流。

“塞西莉亞，在你看來，你的預言，目的是什麽？”曹正曦蹲下來仰起臉看塞西莉亞，“是為了确定結局，還是改變結局？”

這個問題讓塞西莉亞愣住了，不可否認，她确實有一段時間将預言看作絕對會到來的未來，但是在看見自己的死亡後，恐懼和悲傷讓她逃離了這個噩夢，遇見了曹正曦。

曹正曦在這時候伸手捧住了塞西莉亞的臉：

“我也覺得你是人類對抗神明最好的作品，神明讓你看見祂們給你預設的結局，你依靠人類那些怯懦和本能，那些原本是缺點的情感脫離了祂們預設的軌道。知道嗎，塞西莉亞，其實在你身上，人類已經得到過一次勝利了。”

啊。

該怎麽形容曹正曦呢？

她長得并不算非常好看，是丢在人群中很難發現的類型，眼睛因為常年帶眼鏡是無光，聚焦松散的。但現在這雙眼睛亮得驚人，塞西莉亞覺得這大概就是自己未來的啓示，下一片星河。

“我的預言，會為人類帶來改變嗎？”

“你已經為你自己帶來改變了。”

“……我要再預言一次。”

不再為了确定未來和畏懼未來而預言，塞西莉亞咬咬牙，這一次，她要為了改變未來而尋求啓示。

然後被曹正曦幹了一巴掌：“考慮一下現實條件好嗎，你的異能又不會因為你的覺醒就不歸神明管了，等這件事情解決了之後你再去進行為了改變未來而進行的預言吧。”

“那你說現在應該怎麽辦？”

“李溯還沒有回消息，等着吧。”

曹正曦說等就等，甚至摸出了一張生物試卷開刷。她偏科，生物最好數學最差，數學差連帶着物理也學得佝偻，是語文課代表，在理科班裏語文算學的不錯的，不過英語啓蒙晚學得不太行，最近愛上了一群說英文的二次元男人，聽力居然穩步提升了。化學學的一般般，賦分之後也能混個80多分，倒也不錯。

現在這種情況，她可沒精力去克服困難去和數學怄氣，就挑簡單的寫寫。

等她選完最後一個多選的時候，李溯發來的消息已經可以拼成一個小文檔了。

“果然……”曹正曦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蹙了蹙眉，“格爾薇妮的異能力很麻煩，和時間空間有關，是短暫的小範圍的回溯。”

“所以……”

“在索倫搞出那麽大的亂子，教廷的人當然不可能那麽輕易地放過她，其實事情早在二月份就有了苗頭，但索倫把這件事壓下來了——直到紙包不住火，她已經出境了。”

“啊，所以埃爾曼主教并不單純是為了我來的。”

“沒錯，為你來的是另一支小隊，不過已經被格爾薇妮解決掉了，甚至沒等到遣返。”曹正曦劃拉了一下聊天記錄，“格爾薇妮确實不認識我，但也确實是通過我和那些家夥取得了聯系，她意外被追進爛尾樓，為了隐藏行蹤用了異能。”

而曹正曦在那裏和神明進行過交易，格爾薇妮意外的将自己投放進了那個時間段。

“壞消息，她見過我的臉，知道能通過我和神明産生聯系，好消息，她還不知道我到底是誰和我的異能實際上能做到什麽地步。”

“神明們沒有告訴她關于你的情報？”

“祂們不能直接幹預我們的因果，也就是不能直接促成格爾薇妮将一切的矛頭指向我，我們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