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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二天看到曹正曦慢悠悠喊了一聲報告走進教室的時候，班上的早讀聲一下消失了。

“呃，我想，我應該沒有毀容，讓你們不認識我？”

鄧巍——和曹正曦關系非常好，以母子相稱的男孩子——沒錯，他是子。在這個時候發出了第一聲歡呼，高高舉起了手開始鼓掌：“讓我們歡迎偉大戰士的回歸！”

“說得不錯，歡迎我的回歸——今天是星期三屬于語文，我們來默寫一個《岳陽樓記》，準備吧各位，七點四十默寫開始。”

“啊——”

其他同學還未脫口而出的歡呼和附和被這噩耗壓了回去。

班主任有些憂心地看着曹正曦，曹正曦聳聳肩：“我受傷了，老師，你不會怪我遲到的對吧？”

“不，你不來的話今天早上就對語文試卷答案了，可憐小宋去跑這一趟腿了。”老師笑道。

“哈哈，她不會怪我的——唔，至少我覺得不會。”

事實是她怪了，一米五的個子跳起來給了一米七的曹正曦一個爆栗，收完默寫的時候剛好早自習結束，有人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往桌上一倒睡死過去，也有人好奇地湊到曹正曦身邊想問些什麽。

“問吧，不涉及機密的我都會告訴你們的。”

“老曹，你的異能是什麽啊？”

曹正曦挑挑眉：“乖崽，你第一個問題就問到了最關鍵的機密，換一個——直接告訴你們吧，關于我的事情不能問。”

“你們局長的異能是什麽啊？”

“你們真的好好奇異能的具體效果啊……”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了，曹正曦想了想，局長的異能似乎不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實際上，基本業內成員都知道了，對普通人似乎也不會産生什麽影響的樣子，那就是可以說的。

“這也不能說？”

“可以，他的能力是禁制，其實可能你們曾經都被卷入過異能事件中過，他能給你們的記憶進行封鎖。算是普通人和異能者之間的一道界限吧，他也會給異能者下禁制，限制異能力不能傷害普通人，除非出于自保。”

這确實是一個嶄新的世界，随便展開一點都足夠讓人好奇和引人入勝。

“等等，為什麽你們局長的可以公開你不行，難道說……”

“因為我現在是衆矢之的哥們。”曹正曦直接打斷施法，雖然确實在異端局內部也有過風聲，說局長有意培養她成為下一任接班人，但是，不，不可能，就算局長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可能，“我的情報其實業內人員都知道，但是……怎麽說呢，我的異能會影響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和認知，所以不行。”

“……像克蘇魯那樣？”

“你如果要這樣理解的話也沒什麽問題……不過倒是沒那麽厲害就是了。”曹正曦抽抽嘴角，發覺提問人在笑，“等等，你在想什麽，你腦袋裏剛剛是不是腦補了我很奇怪的形象？”

“怎麽會。”

“其實我覺得比起我，你們會對另外一位小姐的異能更感興趣。”曹正曦餘光瞥見了窗外一閃而過的金發，狡黠地笑起來。

所以塞西莉亞進入教室的時候，得到了比曹正曦回歸更高的歡呼聲——震天響的歡呼聲。

“歡迎曹金花小姐！”

曹正曦在底下笑得放肆，幾乎要直不起腰來癱軟在桌子上，秦明看不下去了，默默地把自己的桌子挪遠了些，遠離這個過于亢奮，不适合他這樣老年人參與的環節。

原本想低調地加入班級，陪同曹正曦度過這段時間的塞西莉亞被這架勢唬住了，尴尬地擺了擺手回應歡迎，好在早自習下課時間足夠短，只有五分鐘，不然塞西莉亞估計還要被圍追堵截一陣回答問題。

第一節課是生物課，生物老師對于曹正曦突然多了一位同桌，變成了三人一行的奇怪布局倒是沒多說什麽，但這樣太顯眼了，她抽查問題的時候很難不注意到這邊。一節課被抽三次的秦明看曹正曦的眼神實在稱不上友善，曹正曦嘿嘿一笑試圖蒙混過關，還是在下課被摁在了課桌上，臉上的肉堆出小小的肉弧。

而英語老師，在看到塞西莉亞的時候反應和曹正曦一樣如獲至寶，試卷上的閱讀理解讓塞西莉亞起來翻譯。塞西莉亞很想脫口而出這是額外的價錢，還是硬着頭皮開始翻譯，曹正曦真的很想笑，在一旁肩膀一抖一抖的。

秦明感到奇怪，雖然他最擅長的是數學物理和化學，但是英語也是穩在110分以上的，不說全能看懂，理解大半是一定的，他拍拍曹正曦：“你朋友是在本地長大的？”

“她是索倫的，又不說英語，說索倫語，當然看不懂英文。”

“你倒是幸災樂禍，不怕老師下一個抽你。”

“我什麽水平，抽我起來翻譯閱讀理解文章……那不是這節課都不用上了。”

察覺到不對的英語老師擺擺手讓塞西莉亞坐下了，倒是沒太苛責她，視線在英語課代表身上停留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自己講比較快。

塞西莉亞還是第一次看曹正曦上課的樣子，不管怎麽說，做筆記還是很認真的，英語試卷上的短語和特殊句式，老師講她就标上，補上中文意思。不止是曹正曦，整個教室都在一種奇怪的氛圍裏慢慢沉澱下來，直到下課鈴響，老師的聲音結束，那些沉澱下去的才又翻湧起部分。

三三兩兩拉着一起去上廁所，也有默默從書山裏掏出輔導書開始刷題的，還有的似乎終于結束了受刑，咣當一聲倒在桌子上不動彈了。

沒有人再在乎曹正曦和塞西莉亞，那些活躍一下遠去了，只有挨得近些的前後桌扭過頭來搭話了兩句，但也不是很好奇回答的模樣了。等曹正曦從桌子上爬起來翻出書的時候，那些還未出口的疑問也被打消……

不，不完全是這樣的。

鄧巍和曹正曦前桌趕走，把曹正曦手中剛拿起的筆一抽，順帶還把書順走了，那兩樣東西都還沒染上曹正曦的體溫呢，鄧巍先叫出了聲：“別卷了！”

塞西莉亞看了一眼曹正曦，發現曹正曦看向鄧巍的眼神，帶了些不耐煩、無語和縱容退讓。

“我才拿起來三秒，大哥，我和你又不一樣，你學習那麽好就別霍霍我了，給我個大學讀吧哥們。”

怎麽說呢，其實比起曹正曦在異端局，現在的說話方式已經算得上溫言軟語，但曹正曦原本就聲調偏高，周圍又安靜，就顯得格外聒噪。有些不滿的視線轉過來，看清楚是曹正曦之後又變成了習慣和了然，最後翻了個白眼轉回去。

“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是不是朋友啊，我在你心裏那麽不重要嗎，為什麽異能者的身份不告訴我啊。”

癫公。

塞西莉亞在曹正曦的白眼裏讀出了這兩個字。

“我爸媽也是在鶴田百合子公開之後才知道我的身份的，這種事情原本就是要保密最好。”

“這麽說，還得感謝鶴田百合子，不然會被瞞一輩子。”

“嗯哼，你去感謝她吧。”曹正曦聳聳肩，“托她的福，原本異端局的人手就不夠，現在很多人又因為家庭緣故請辭，馬上她們就要殺到這裏來把我搞死了。”

塞西莉亞為這樣好脾氣的曹正曦感到震驚，有點拿不準她和鄧巍到底是什麽關系了。

鄧巍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是又不肯放棄，繼續問到：“所以你的異能到底是什麽，保密程度比局長還高，很厲害吧。”

“不，我是拉狗，不具備任何戰鬥能力，只能依附于別人。”曹正曦将鄧巍的臉推遠些，“你這麽想知道？不用猜了，鶴田百合子很清楚我的能力是什麽，雖然局長現在采取了一系列保密措施——甚至不允許我本人說，但很快鶴田百合子就會公布了。”

如果在那之前沒有抓到她的話。

又或者，她會用這個作為條件和異端局談判？

不像她會做的事情，她巴不得我被卷進風暴中心，欣賞我這個被推上臺的主演所演出的劇目。但是格爾薇妮在，說不定呢。

雖然局長直接一個人擔保了所有事情，但其實現在的局面有多不利大家都心知肚明。

曹正曦突然捧住了鄧巍的臉，慘笑道：“希望你知道我的異能是什麽之後，能繼續将我視為朋友和依靠，而不是別的什麽東西。”

然後不等他反應就松手退開，笑眯眯地開口：“你到時候再去感謝她吧。”

不讓她出面有什麽用，異端局和鶴田百合子之間，根本不存在情報差。只要鶴田百合子想，這些被保護的秘密馬上就會公之于衆，現在的鶴田百合子，只有一個弱點，就是在東山療養院的母親。

說起來，鶴田百合子的故事，是很經典的悲慘反派劇本，如果寫在故事裏會有很多人喜歡并且倒戈的那種，她足夠美麗，足夠致命，足夠高高在上，足夠癫狂，又足夠悲慘。

不過曹正曦對她的恨也足夠幹脆和徹底，不會因為她的悲慘而諒解她，畢竟她殺了……

欸？

她殺了誰，誰被她殺死了，不，不對，我殺了誰……

堪稱尖銳的上課鈴聲拉回了她的神志，曹正曦猛然喘了一口氣——剛剛她居然忘了呼吸，她确信自己忘了些什麽，甚至可以确定自己忘記的是一個人，也知道那大概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是，但是……

注意到鄧巍的眼神很奇怪，曹正曦問：“怎麽了？”

“呃……剛剛你脖子上的那顆寶石，它，嗯，亮了一下？不止，還有綠色的紋路從那個頸圈上蔓延到了你的脖子上……你沒事吧？”

“我沒事。”曹正曦将視線轉向塞西莉亞，她的這個朋友很不擅長說謊，如今視線躲閃不敢看她，曹正曦就知道這家夥也絕對知道了些什麽。

啧。

曹正曦有些煩操地扯了扯脖子上的裝飾物，到底是沒摘下來。

該死，她還以為真的是十八歲生日禮物呢，可惡的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