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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你要相信這不是欺騙……”

“對，确實不是欺騙，是隐瞞，我知道我知道，現在，不準打擾我，這節下課我至少要寫二十個選擇題。”曹正曦已經連白眼都懶得翻給塞西莉亞了，這姑娘大概一整節上課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歪七扭八地亂動，曹正曦的耐心早就到達了極限。

“唔額……正曦你說話好不留情面，我好難過……”

曹正曦終于将視線從試卷上轉移到塞西莉亞臉上，一針見血到：“你在學鄧巍撒嬌？”

“你怎麽能說我學他，我對你撒嬌這件事聽起來才比較正常吧！”

“你最好聲音小一點，數學課下課之後一半人都在睡覺。”曹正曦将視線越過塞西莉亞瞄了一眼鄧巍，确定鄧巍也在夢會周公後開始繼續刷題，邊寫邊說，“我知道你好奇我對鄧巍的态度，很奇怪對不對？我确實覺得他……”

塞西莉亞倒吸一口涼氣，非常震驚地用那種我已經明白一切的眼神看着曹正曦，脫口而出：“你暗戀他？！”

在窗外剛好路過的教導主任和前來參觀的外校領導：“？”

曹正曦：“……”

曹正曦終于，還是翻了個白眼，不過這次沒翻回來，她重重倒在桌子上，進入了嬰兒般的睡眠。一臉懵逼醒來的鄧巍掃視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又倒回去繼續夢周公了。秦明在旁邊無聲地嘲笑，周躍——這組組長，曹正曦的現任前桌兼前任同桌，聽到了全過程但不知道做什麽表情才能表達他的心情，選擇了閉上雙眼。

直到曹正曦的筆尖一動，在試卷空處寫了個C，塞西莉亞才知道她沒有真的暈倒，但是也無論如何都不肯繼續之前的話題了。塞西莉亞也明白自己再問估計要挨揍，撇撇嘴決定進行一個預言——她畢竟不是來上學的，那些題目她都看不懂，不過，她可以把答案算出來。

曹正曦如她所說寫完了20個選擇題後，塞西莉亞誇她：“你好厲害，只錯了一個半，一個單選，還有一個多選沒選完。”

曹正曦睜開眼看她，平白多了幾分怨恨的情緒，雖然說異能者受到限制，大型考試沒有辦法作弊……

但塞西莉亞的異能真的很方便考試作弊，雖然所有的競賽和大型考試出卷都會有異端局幫忙——準确點來說是局長幫忙，打個禁制讓卷面內容不可被異能窺伺預言。

但說真的，這個異能到大學裏會有多爽啊。

如果門門滿績點，那就可以保研，直接繞過考研時要面對的大型考試。

不過預言類的能力本就少見，之前似乎有一個家族就是傳承這樣的力量，然後自诩窺見了天命去隐居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這樣想，能看見如此多并不美妙的未來還保持本心的塞西莉亞确實很厲害。似乎能夠預言的人，都是那種尊重命運，不會随意動用自己力量去改變命運投機取巧的人？固執到有些笨蛋的人。

不會是掌管命運的神就喜歡這些順從祂書寫的故事的人吧。

正在修改錯題的曹正曦一愣，不，今天也有太多突如其來的靈感了吧，怎麽回事，這算什麽。不，但是按這麽久的交易來看，那群家夥就是一群大部分時間都按照自己對應的力量所行動，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意圖侵蝕現世的存在啊，祂們原來對自己力量投放的對象是有具體偏好的嗎？

時間，時間，格爾薇妮以外還有什麽時間類的異能者……啊，曹正曦還真想起來了一個，李溯啊！李溯的異能力解釋起來和格爾薇妮一樣麻煩，畢竟涉及時空，逼格比較高也很好理解，如果簡單一點來說就是把某個時間段的自己切片出來成為可以獨立行動的分身，而在因果上來說，那個切片是不該死亡甚至受傷的，所以……

當然不是無敵的，只是能自我修複而已，一次性受損嚴重的話，就會回歸本體的時間線變成真正的回憶。

格爾薇妮和李溯有什麽共同點，曹正曦說不出來。

而且她也沒法細想了，她走神被數學老師發現了。

“心神不寧久不要來上課！”數學老師敲敲她的桌子，不冷不熱地丢下這句話轉身離開，曹正曦默默将注意力轉向試卷，開始聽講。

沒辦法，考試和學習不會對任何人仁慈，誰管你是不是在被追殺或者背負着什麽宇宙級別的使命，學不好就是學不好，學不好就考不好，考不好你的努力就沒有意義——這當然不是正确的思想，但是是現實的思想。不過，曹正曦一開始想回學校，好像也是有點這個原因在的，她願意成為特殊的，萬衆矚目的那個，前提是那樣的特殊是正向的。

現在的特殊，她寧可自己是個普通人。

所以說，為什麽不選一個更有天分的人來承擔這樣特殊的責任，曹正曦憤憤不平地在便簽紙上抄寫那一堆她能看懂但是自己絕對寫不出來的答案。能不能把秦明的腦子拆下來用，都是紅色，叉就是要比勾醒目的多……不，也有可能是自己在這裏奮筆疾書，他卻悠哉游哉地只是擡眼看了一眼黑板，就開始刷英語作業。

數學總是能很輕易的摧毀曹正曦的精神防線——如果她還有這樣的東西的話。

一下課曹正曦就死了。

“怎麽了？”塞西莉亞覺得自己正在認識一個陌生的曹正曦，疲憊的，挫敗的，沒有鬥志的，但是固執，大有就算是學不好也得學完最後一程這樣态度的曹正曦。

“我喜歡秦老板。”

語出驚人，秦明卻只是不鹹不淡地擡眼看了曹正曦一下，然後一巴掌敲上去：“少發瘋。”

“我喜歡秦明，他是我最想成為的樣子，聰明，從容，強大……雖然有時候有些幼稚。”

又是一巴掌。

塞西莉亞明白了，曹正曦在用這種方式和自己介紹她的朋友們，一時間有些想笑。

“你想笑就笑吧，別一副便秘的表情……我喜歡周躍，他有很強的精神內核，從來不精神內耗，退步也好進步也好，對他好像都無所謂，別人的看法他更不在乎，很理性，能在自己認為正确的道路上走下去。”

周躍聽到這個評價，還是揚了揚嘴角：“別把我說得好像無欲無求的神一樣。”

“我也喜歡朱軒，他很溫柔，足夠成熟，能夠自己處理好很多事。”

朱軒是誰，塞西莉亞不知道，雖然很快就知道了，那個男孩坐的很遠，不過到底還是聽見了這裏發生了什麽，走了過來：“有沒有可能，是你對事情太不上心了？”

“我還喜歡朱政，他足夠有趣，足夠堅強，足夠有面對困難不公的勇氣，能讓別人感到很快樂。”

朱政坐在周躍的旁邊，聽見這話轉過來：“終于說到我了小沒良心的。”

曹正曦一概不理會他們的搭話，自顧自地說下去：“至于鄧巍，我不暗戀他，他幼稚麻煩，缺乏情緒處理能力，理財能力也很差勁……但我在他身上能看到以前的自己，我嫌棄她，也懷念她，當然，也喜歡她。”

鄧巍：“等等，為什麽只有我是負面評價啊？”

“不過不包括理財方面。”曹正曦悶悶補充，“我把錢看得比我的命還重要。”

很有意思的朋友們，塞西莉亞想，曹正曦大概是很有交朋友的天賦的，她選擇的朋友，都是很好的人，至于怎麽知道的，塞西莉亞的第六感向來很準。

“還有很多人呢，王小萱也很好，宋二娘也很好……塞西莉亞，你也很好。”

“咋了媽，突然emo了？”

“我只是在想，我所背負的命運，交給你們任何一個，做的都會比我好很多。”

“怎麽突然這麽想？”

塞西莉亞雖然這樣問，但其實并不意外，異端局大家對曹正曦的評價确實褒貶不一，她似乎很缺乏處理事情的能力和條理，雖然對計劃很有安排，但是很多事情她根本就不會做，而還有一部分是她根本就不記得。她的年紀太小，但是工齡又足夠長，所以貶低她的人并不多，但這到底是致命的缺點，哪怕塞西莉亞知道曹正曦不是故意的，她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就很不記事。

塞西莉亞還懷疑過是不是局長禁制帶來的後遺症。

“你很清楚，還是說你想聽我自己再說一次我自己的缺點？”曹正曦覺得鼻子有些疼，默默把臉側出來而不是繼續和桌子親嘴，然後開口，“我不夠聰明，沒有處理情緒和事情的能力，相當容易崩潰……我長得還很醜。”

“不不不親愛的你不能這麽看待自己，你……”

“所以你現在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選擇自己發掘自己的缺點了？”周躍無奈地問道，“你總是把自己想的太糟糕和一無是處，你的內裏太自卑外在又太張揚，內裏無法支撐外在，自卑就會日複一日的加深。”

“可我就是很糟糕和一無是處。”曹正曦默默把臉翻了回去，“當我下定決心去做某件事的時候，甚至覺得這件事一定能成的時候，結果往往就是失敗——也許我就是不值得被期待。”

“你會畫畫……還會寫故事和劇情，你的小說我很喜歡，而且你還有異能力，還是異能者中最特殊的那一個。”塞西莉亞手舞足蹈，立志于用肢體語言讓曹正曦感受到自己的優秀。

“可我畫的不夠好看，文筆不夠出彩，也許一輩子都只能是不務正業的在搞這些東西，當作興趣愛好來發展……我其實還是很在乎他人的看法，我渴望被肯定……我需要很多很多別人的肯定，才能自己肯定自己。”

塞西莉亞絞盡腦汁地在想要如何安慰這顆突然枯萎了的小花，周躍就已經開口：

“那你就當命運毫無道理好了，它就是這樣選中了你，且只是你，你把這當作天降橫禍也好，無與倫比的好運也罷，這都已經是你的了。沒有配不配，也沒有累不累這一說，只看你怎麽選，你甚至可以選擇不承擔這份責任。”

“我要是失敗了，世界就毀滅了欸。”

“那又怎麽樣，你不也死了？大家一起去死，路上還挺熱鬧，先說好，看在情分上，如果有別的鬼想殺你我是不會幫忙的，救你的話，我要考慮考慮。”

秦明挑挑眉：“我會考慮救你的。”

“啧，什麽啊，不靠譜，媽，你放心，雖千萬人怨恨我亦往矣。”

“今天晚上吃什麽啊我媽要買菜了，曹正曦，你都給我飯錢了，看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提要求吧。”

“只有我很希望她能成功嗎……我還是挺想活下去的。”

曹正曦：“啊啊啊啊啊啊一群神經病，我也是神經病，說得對，反正要死一起死，不瞞了，我的能力就是世界重啓，誰敢惹我就一起去死好了！我要吃土豆和火腿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