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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雖然是難得的周末但嘩哥還是在鬧鐘聲下蠕動着爬出被窩，不是因為別的，只是籽嘩昨晚說早就約好了這周末幫媽媽包餃子，讓她早點起來。

嘩哥眯着眼看向手機，嗯，十點，很早了吧。

她拖沓着腳步走進客廳才發現她偉大的母親已經把餡料調好了，甚至已經包了進二十個，趙母将手頭剛包好的餃子放在餐桌上的保鮮膜上溫和地問她：“起來了？我剛好包了這麽多要不然給你煮了吃，你看味道怎麽樣？”

嘩哥心裏帶着些許負罪感，于是果斷道：“好。”

嘩哥一口氣吃了三四個餃子，擡起頭籲出口氣，心道，對味了。

趙母看着她的樣子抿嘴一笑：“還說幫我包餃子呢，我看就是掐點出來吃餃子的！”

嘩哥聽到這話耳朵微動，邊往嘴裏塞餃子邊反駁：“這個點很早啦！是您起得太早。”

“這也怪我啦？做你媽媽真累，勤勞點也要被說。”這話像是責怪，但趙母的臉上倒是帶着笑。

“我是覺得您太辛苦了，這不心疼你嗎，還以為您會多睡會。”

“我多睡會兒這家裏的活怎麽辦啊，誰來做啊？誰來讓你這只小饞貓吃上餃子啊？”

“您多睡會兒就是我給您包餃子啦，您起這麽早一點機會都不給我留。”

“你今天怎麽了？嘴這麽甜？”趙母将包好的餃子碼在保鮮膜上。

嘩哥聽了這話心底警鈴大作，嘴裏的餃子囫囵吞下去差點把她噎個半死。心裏慌得厲害，面上裝作不服氣的樣子：“誰說的，我以前嘴也很甜啊。”

趙母斜了她一眼：“我還不知道你，你那老實性格只會坐在那裏安心做事，什麽時候學會油嘴滑舌了？”

“人是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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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人是會變的。那改變很大的趙同學可以幫你媽媽拿東西來幫我裁一下保鮮膜嗎，撕的不太好看。”

“好”，嘩哥抹了把虛汗，當即撂下筷子，做一個老實本分的小女孩。

嘩哥進了房間記得自己的剪刀放在飄窗上的一個紙盒子裏面，那還是以前她沉迷于手工留下的遺産。

她在那個盒子裏面發現了一張像是鐳射又像是珠光工藝的硬質紙，鐳射票的大小，正壓在剪刀的下面。

嘩哥拿起那張紙，藍得發黑的紙随着角度的變換閃爍着不一樣的光。

嘩哥好奇地将紙對上太陽，在光的作用下那張紙上逐漸浮出幾個花體字——夜游行限定票。

夜游行？這是什麽？

“籽嘩？還沒找到嗎？”趙母的聲音進入耳朵，嘩哥驟然驚醒，回頭答道：“找到了，這就來！”說着，放下這張怪異的票拿着剪刀到了餐桌旁将剪刀遞給趙母。

“怎麽找個剪刀也慢慢的。”

“我忘記放在哪裏了……”

“都讓你把東西收拾好了，總是照這找那的……”

好容易聽完趙母唠叨的嘩哥找個借口回了房間，避免下一次唠叨。

她拿起那張夜游行限定票仔細端詳，開始回憶自己是在哪裏得到這張票的。一番思索無果她煩躁得嫌棄起今天的天氣，陰天，光暗。

嘩哥重重按下燈的開關，再看向窗外時順便看到了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像是在……照鏡子……

鏡子……鏡子……

她好像……想起來了！

是她很小的時候的事了，小學的時候。那時她的父親似乎把她當作神童，什麽都要做到最好的，像是滿足自己沒讀到書的殘缺。要是沒做好就會被扇一巴掌，有時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就被扇了一巴掌。

努力了，做不好，也是錯嗎？只有讀書成績優秀才配被關愛嗎？

逐漸的，被打的次數多了她也就無所謂了，對一切都無所謂了，什麽狗屁學習，能考多少我考多少，一切全都是緣分，我才做不到那些所謂的神童能做到的事，畢竟有時候我不也比他們厲害，不是嗎？

成績好就能代表全部嗎？

那時候嘩哥跟父親鬧得僵，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成天怨氣沖天，直到現在他父親實在管不動了，他們也沒再說幾句話了。

在鬧得最僵的時候嘩哥有些受不住，就半夜跑出去吹風讓自己冷靜下來。同時心中懊惱，為什麽對他的時候每次吵架都會哭，連話都說不清，而對別人總能想到辦法讓對方啞口無言。

她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她看見了一家店的櫥窗裏放着一面全身鏡。她對着全身鏡裏的自己伸出手：“我叫趙籽嘩，我想問你，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買彩紙嗎？”

班上的同學會用彩紙折很多東西，她想學可是又覺得找同學要彩紙不好意思，于是去找她最大的金主，父親。

只是彩紙而已，他會同意的吧。

不想，在她說出訴求的時候她的父親并沒有說好而是大聲質問她：“你買這個做什麽！”

嘩哥當時被吓得渾身一顫，她不敢說原因，因為她怕了，怕被打，被巴掌打很疼，特別疼，感覺臉是麻的，牙也是麻的。

每次被打她都會哭，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被打，被罵。

不被期待的巴掌還是來了，嘩哥的眼淚瞬間決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接下來是下一巴掌：“你說為什麽買！說啊！”

嘩哥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又是一巴掌：“書不好好讀，整天淨想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幸好嘩哥的身後是牆，不然這一下準被打得坐在地上，她雙手死死扣着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我……咳咳…唔…不買……不買了……我……唔歪了……”

男人并沒有放過她，又是一巴掌抽下去！

……

嘩哥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淚不禁就流了出來，她盡力牽起嘴角露出一個笑：“我存了兩塊錢，你應該也有兩塊錢吧，買完彩紙還剩五毛錢，你自己留着，彩紙我們一人一半好不好……”

鏡子裏的小女孩怔怔地看着看着眼前跟自己，一個滿是淚痕的自己。她伸出一只手，從鏡子裏面伸出來，這樣的距離是遠遠不夠的，于是她探出身，用手撫上嘩哥的臉頰替她抹掉眼淚，小心翼翼地詢問：“我不要五毛錢，你可以……當我的朋友嗎？”

嘩哥馬上就答應了：“好。”

嘩哥回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口袋，那裏面有兩塊錢，有了這兩塊錢她就可以去買彩紙了。

“這是什麽？”她碰到的并不是兩個硬幣而是一張厚紙片，她将紙交給另一只手，繼續向口袋中掏去，直到将那兩塊錢掏出來才有功夫看那張紙。

閃閃的，怪好看，她心下一動就将這張紙小心放起來。這是一張很好看的卡紙，她不舍得用。

那天之後她沒晚都會在夢裏和一個小女孩聊天，這種狀态持續了一年多就結束了，這樣短的周期以至于她都沒有什麽記憶。

……

嘩哥将這張票放下，打算晚上跟籽嘩聊一下，她嘆了口氣，準備早點洗洗睡。

嘩哥晚上睡覺時将這張票拿在手上，沒想到真的帶到了夢裏。她看到籽嘩來就開門見山地問道：“你還記得這個嗎？”

籽嘩看到這個東西完全一臉迷茫：“這是什麽？”

“你小時候大半夜自己出來過嗎？”

“有倒是有……”

“那你在半夜透過一面鏡子看到……”嘩哥有些難以啓齒，“……看到一個小女孩邊哭邊說她要買彩紙嗎？”

籽嘩皺緊眉頭，仔細思索起來：“有點不太記得了，我好像是看到了，我記得第二天我買辣條發現我掉了兩塊錢，最後只能尴尬地放下東西走出小店。”

聽到這話嘩哥目移一瞬，又快速說道：“那你有這個嗎？我懷疑這是我們交換的關鍵！”

籽嘩接過票，仔細端詳：“這有什麽特別的嗎？”

嘩哥立即環顧四周，發現可以将她們送回去的門沒有消失，于是拉着籽嘩，來到門邊，打開門把手，将票對準房間的光。票上顯現出幾個字——夜游行限定票。

籽嘩不禁疑惑：“夜游行？這是什麽東西？這上面還有小字！”

籽嘩用手指點着下面的小字挨個讀過去：“本票解釋權歸老好人有限公司所有。”

“什麽東西啊？”

“不知道……”

嘩哥手托下巴，略加思索道：“上次我們想一下這個門就出現了，那麽我們這次多叫幾次，的人是不是就會出現……”

還沒等嘩哥話音落下，她們感到房門對着的那一側白光大作，她們被光刺得流下了眼淚。

她們同時望去，那是一個長卷發的女人，她的身着膠衣，身下騎着霓彩摩托，沒有戴頭盔，而是一副科技感十分強烈的護目鏡。

她踏着皮靴來到嘩哥和籽嘩的面前，簡潔明了道：“你們好，我是老好人的工作人員。”

她掏出兩張紙和兩支筆遞給籽嘩和嘩哥：“我們這邊接收到了你們的信號，如果你們确定結束夜游行的話就把這兩張表填了，一切就結束了，我也可以放假了。”

嘩哥：“這個夜游行是個什麽東西？”

“就是你們經歷的這個事，別幹問，趕緊填，邊填邊問！”看得出這位女士非常想放假了。

籽嘩：“所以我們填完就結束了對嗎？”

“對，要是你們還想繼續也行，但是結束了就不能再繼續了。”

籽嘩将填完的顧客意見表交給女人并問道：“我們可以告個別嗎？”

女人點點頭：“可以，但快一點。”

嘩哥語氣變扭：“什麽告別啊，這還需要告別呢？”

籽嘩擁上嘩哥：“是我想要跟你告別，謝謝你。”

嘩哥的手不自然地虛環住她的腰，沒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