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魔脈(二)
安宴宴望向俞祈元,知道他速來心地柔軟,意志早已是左右搖擺,再次篤定道:“祈元師兄,魔後說的沒錯,他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的嬰兒,只要我們循循善誘,多加教導,就算長大成人,也定出不來岔子,我們就裝作什麽都未看見吧。”她說完頓了頓,似乎是特意說給連幼薇聽的:“再說魔後雖為夜梵山之後,卻從未濫殺無辜。雖我那時還未出生,但也知道一千六百年前耀災星亂世,修仙界束手無策,最後魔後還祭出自己的法寶天行九禪鼎鎮住了那災星,方才讓各界恢複了生靈。”
聞必,連幼薇心中咯噔一聲,暗了眸子,緩緩低了半寸頭,不置可否。
當年耀災星降世,禍害生靈,若是無人能鎮住,那三界當是一片塗炭。
雖說魔後祭出法寶也是為了魔族還能繼續得以延存,但也确實于三界有功,修仙之人又最奉承因果善惡恩德輪回。
這嬰孩,或許就是一千六百年前魔後雪姬造的善果。
若是掐了這善果,是否會有天譴?
俞祈元終于嘆完最後一口氣,言辭沉重:“好!”
連幼薇一聽,晦暗的眸子驚了起來,看來俞祈元已經被安宴宴徹底說服,仍是阻攔重道:“師兄,萬事有三思,但此事,沒有!”
連幼薇說完便撒開了抱胸的雙手,盯着魔後懷中的嬰孩,眼神一再鋒利,緊捏了掌中的銀劍,邁出去兩大步。
雪姬見連幼薇這般舉止氣勢,驚得渾身抖瑟起來。心想這連幼薇顯然一意孤行,要對她孩兒下殺手。她下意識将懷中的嬰孩緊裹了一分,垂頭斜眼防範起渾身罩滿霜氣,慢慢朝她走來的連幼薇。
連幼薇的身影越來越近,壓倒了雪姬心中救贖自己孩兒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眼神忽然沉栗起來,暗起了殺心,心想若這女人在上前一步,大不了與她魚死網破!
連幼薇攥劍邁前,雪姬沉心狠厲,一瞬之間,密室中空氣窒悶,暗湧殺機。
千鈞之際,卻傳來安宴宴的聲響:“阿薇,你若執意要這麽做我便不多阻攔,但是...”她說完話音卻幽轉悲跄、不恥起來:“你難道會不知道此次我們會受召攻上夜梵山,這場持續了七日之久的人魔之役,它的原由是為何麽?”
......
原由?
連幼薇心中再次咯噔一響,握劍的手抖瑟一分,又緊攥了一分,終于生愣的止住了腳步。
安宴宴似乎悲憤到有些咬牙切齒:“這世間誰是無辜?或是普天之下,不能自主的凡人。但這天下間真正該死的,難道在你的眼中,會是眼前這個未滿足月的嬰孩麽?”
見連幼薇面露遲疑,安宴宴言辭愈加激烈,再度追問厲道:“你這一劍若下去,誅的是什麽?是一條剛剛睜眼的稚嫩性命!”
安宴宴定是個交涉高手,她說完又緩了口氣,轉變的甚至有些苦口婆心:“阿薇,你看清楚那嬰孩,你眼前的,可是善果!若有天劫,我當然知道你無所不懼,可這天譴若是歷在我修仙界,歷在這世間千萬無辜的凡人身上呢?”
雖是意見相悖,她們二人年紀也不差些許,但連幼薇畢竟比安宴宴早入門個一百來年。放做平時,俞祈元見安宴宴這般言辭激動,早已斡旋其中,只是安宴宴的話語卻也并無虛假,此刻他也只能無聲嘆息。
連幼薇愕然,雖不贊同,也不知該如何辯駁,她眼神有些恍惚,深望了那嬰孩一眼,不知是不是在試圖掂量安宴宴的話中分量。須臾,松了手中的劍,緩緩垂了眼簾,一雙眼波在也望不到邊界。
俞祈元想起安宴宴方才所說的“攻上夜梵山的原由”,眼神之中盡是哀意連綿,暗暗長嘆了口氣,終于定念道:“無謂争執,留下這嬰孩罷。”
雪姬大喜過望,見那執意不肯的連幼薇也似乎未有任何舉動,松了戒備,才使勁向他們三人磕了三個重重的頭。
還未磕完,俞祈元繼續道:“這嬰孩可以留下,但必須封印他體力的魔力,将來也只能做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凡人,而且......魔後必須有個了斷。”
雪姬滿含淚花的雙眼竟露出狂喜之色,慌忙點頭,連聲應道:“是!是!”說完便迅速掀開嬰孩胸前的衣裳。
嬰孩胸前稚嫩細白的肌膚曝露在空氣中。雪姬伸出雙指,瞬間指尖渡滿一圈黑色的氣流,直往嬰孩胸口點去。
手指停留在嬰孩胸口,那黑氣又形成一道黑色八卦的龍蛇圖騰,黑氣濃濁灼心,嬰孩瞬間“哇哇”哭鬧不止。
待那八卦圖騰緩緩收縮,徹底融于心口,雪姬才把嬰孩衣裳蓋好,擡起手不舍愛撫上了嬰孩臉頰。
連幼薇心下一陣驟然,一千六百年前雪姬于世間的恩德,此次人魔一役的原由,什麽善果天劫,期間種種說法與無奈。事已至此,她心中雖有半分躊躇,只是再也無法說什麽。
俞祈元見雪姬已将嬰孩魔力封印住,便伸出右手,手掌朝上,白光籠罩整個手掌。暮地手心生出一團紅焰包圍的青色火焰,手臂一揮,青袍扇着火苗,那火苗向雪姬身後飛去,一經着地,火苗似澆灌了烈油,順勢瘋長,長成一片,頓時照亮了密室的每一個角落。
俞祈元道:“此乃紅蓮業火,若魔族之人身陷這業火之中,必然神形俱滅,萬萬年三魂七魄不得聚攏。”
似乎是定了宿運,也早知道這個結局。雪姬安詳緊閉的雙眼滑出兩道淚痕,嘴角卻挂着一絲欣慰。微張眼,再次望向襁褓中漸漸停止哭鬧的嬰兒,俯下頭輕輕的親吻了嬰孩的額頭,又想起适才連幼薇種種舉動,仍是隐隐不安。
雪姬把目光投向俞祈元,忽然柔然乞聲道:“修行之人一言重諾千金,雪姬見仙師是佛,心中也坐佛,免我孩兒一死還望仙師以佛名為誓。”
俞祈元本是溫潤和煦之人,眼中心中衆生皆是平等,又何須雪姬這般不放心,如此恭維于他,回道:“魔後安心,即承了,在下絕不食言。”
雪姬聽完這才恭敬伏地,朝俞祈元重重磕了個頭。
許是每個女人将來都會成為母親,此刻安宴宴心中對雪姬肅然起立。
但她們三人皆是心知肚明,即使這嬰孩能僥幸免于一死,但這魔後,南疆出生,又在這北陵夜梵山統領半座魔宮,此人魔一役失勢後,必然是逃脫不了幹系。
雪姬将嬰孩緩緩放置地面,指尖撫了又撫,在嬰孩額間親了又親。早已停止哭鬧的嬰孩只覺母親在愛撫自己,被裹緊的小腳丫踢的襁褓一陣鼓動,嘤嘤呀呀的嫩聲叫的花枝亂顫。
雪姬擡頭,輕聲道:“他只有乳名,還未有正名,我能給孩子取個名字嗎?”
安宴宴連忙接道:“可以。”
雪姬瞰看着嬰孩,滿臉的慈愛,瞬時落下一顆厚重的淚珠,滴在緊裹嬰孩的錦布上,浸濕成一顆圓點,輕輕念道:“撥得雲霧見天日,守得雲開見月明。叫雲霁!我的孩兒叫雲霁......”
連幼薇已抱劍倚在了牆邊,冷眼望着雪姬與嬰孩這最後一刻的溫馨,似乎此刻清冷的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雪姬緩緩起身,脫下身上那厚重的黑金披風,披在了嬰孩身上。毫不猶豫,轉身便向那身後的業火跳去。
業火燃燒無聲,密室一片死寂,三人喉間像被實物堵漲,誰也開不了口,只能看着雪姬的身形在這驕縱獠牙的業火中慢慢消失殆盡。
安宴宴趕忙上前抱起嬰孩,撫上他額間,嘴裏喃喃感慨:“多可憐無辜的孩子,應逢亂世,還未有自主的能力,剛出生沒多久,沒了父親,也沒了母親。”
連幼薇這才冷道:“他身上流着是魔族的血,如何能是無辜。”
這話聽得安宴宴心頭不太舒展,卻也不知、不想去反駁這位臉上常年沒有笑容,向來冷淡的師姐。
俞祈元眉頭一直深鎖,怎麽也梳不過來。心知肚明,他們三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也許在造就一個彌天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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