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送傘
這天晌午,宋璟坐在府衙無所事事閑的發慌。
他脫了官服,偷偷換上自己的衣服正準備溜去哪兒逛一逛的時候,韋羽帶着翎劍進來了。
“璟兄,你在正好,跟我一起出去一趟。”
韋羽不由分說,上前拉起了宋璟就往外走。
宋璟心裏一樂,小爺我正想溜出去呢。
他跟在韋羽身後,一路來到了花街前。
宋璟擡頭看看眼前的招牌,頓時瞪大了一雙桃花眼。
“你……”
宋璟不可置信的指指韋羽,結巴了老半天又換上一副我懂我了解的神情撞撞他的肩膀道,“韋兄弟,我知道你的苦衷,聖人做久了,也是需要放松的。”
宋璟說的煞有介事。
“不過,”宋璟一斜眼,吊兒郎當的笑嘻嘻戲谑道,“沒想到你平時看起來那麽正經,私底下居然喜歡這種地方啊。”
韋羽一掌打掉他賤兮兮的手掌,一臉嚴肅道,“別胡說,我們是來查案的。”
宋璟一聽,飛揚的眉毛一挑,好奇道,“查案?這兒出什麽案子了嗎?”
說完,他又一蹙眉問道,“這兒,不會是死人了吧?”
他不由得往韋羽身後側了側。
“沒有。”
韋羽将他扯到一邊,皺眉道,“怡紅院案子的事,你什麽都不知道嗎?”
宋璟搖搖頭,他整天在衙門裏喝茶打盹,案子的事情知道個屁。
韋羽跟他悄悄耳語道,“禮部侍郎史大人,兵部侍郎劉大人,買賣私鹽的徐富賈,還有鎮南王爺,好些達官貴人來這怡紅院消遣過之後,回去那方面就不行了。”
“那方面不行?哪方面?”
宋璟沒聽明白,眨着微翹的無辜大眼睛出言問道。
樓上招攬生意的窯姐聽了這話,個個掩口嗤嗤笑着。
韋羽臉色有些挂不住,沖樓上淩厲的掃了一眼,然後給宋璟使了個眼色。
宋璟順着目光一瞧,頓時明白了過來。
他撇撇嘴,一臉鄙夷,“你說的這些人呀,都是活該。”
這幾個有錢的大人,就愛糟蹋好人家的姑娘。
年紀一大把,兒子都快娶媳婦兒了,可還是整天派人在大宛城裏替他們物色好人家未出閣的小姑娘,總是想方設法将人買了去,光府裏的姨太太就得有十幾個了。
“不過,”宋璟轉念一想怪道,“他們可是出了名的喜歡良家姑娘,個個都嫌窯姐髒,鮮少流連妓館,怎的會來這裏消遣呢?”
韋羽點點頭,“這正是奇怪之處。這幾位大人來怡紅院,只是喝花茶看歌舞,根本就沒過過夜,也不可能染上什麽病。”
“那怎麽……就突然不行了呢?”
難道光是喝花茶看歌舞也能染病?宋璟心裏一個激靈,自己可是前兩天剛被人拽着來過此處。
“就是因為不知道原因,所以今日才來此處查探。”
韋羽說着,向怡紅院的鸨媽展示了一下腰牌。
鸨媽連忙招呼幾個姑娘将人迎了進去。
窯姐一靠近宋璟,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香味,也忒俗豔了些,熏得他頭疼。
韋羽一一跟窯姐問着話,細細觀察着怡紅院裏的陳設物件。
他讓窯姐将那些大人喝過的花茶品種端了上來,又讓她們将同樣的歌舞演了一遍。
宋璟瞧着這些濃妝豔抹的姑娘,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挪到窗邊,呼吸了一下新鮮的空氣。
宋璟嗅嗅鼻子,空氣裏帶着些濕潤的感覺,他擡頭瞧瞧天色,要下雨了。
一個窯姐見他落單,便端了一碗花茶過來。
她一靠近,宋璟立馬皺起了眉頭。
雖然長得挺好看,可是也太濃豔了。
好好的姑娘家怎麽就不能幹淨清冷一點呢?
宋璟一面遣走了那窯姐,一面在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了一個人影兒。
都長得挺好看的,可是那家夥的氣質就與這些姑娘大不相同。
宋璟也不知道,為什麽海棠冷豔清麗的模樣一下子就躍進了自己腦海裏。
上次捉弄了她,不知道最近怎麽樣了?
想到她可能會被周圍的商販嘲笑,宋璟心裏不由得一陣暗爽。
他樂滋滋的看向窗外,突然一個素色粗布衣衫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宋璟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一亮,挑了挑細長的眼尾,起身便向後門方向追了過去。
“喂。”
宋璟跟在海棠後面叫着她。
“海棠姑娘,好久不見呀。”
他依稀記得她好像是叫海棠。
聽到聲音,海棠停下腳步稍稍側頭。
見來人是宋璟,海棠眼皮一擡開口道,“什麽事?”
本來不想理他,可是一想到畢竟前些天剛把他畫進春宮圖裏,海棠還是瞅他一眼答了話。
“我看你怎麽是從怡紅院後門出來的?”
宋璟頂着一張好看的俊臉将腦袋瓜子湊了過去。
“這兒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姑娘家得少來。”
宋璟斜着眼沒話找話。
“哦。”
海棠淡漠的應了一聲,見他沒別的什麽事,于是扭頭便走。
“哎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宋璟屁颠屁颠跟在她後頭,“你為什麽來怡紅院啊?”
他拾起了先前的話頭。
“不用你管。”
海棠頭也不回,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你家是住在古雲街嗎?你不是賣首飾嗎?”
宋璟跟在她身後喋喋不休,“怎的還能出來閑逛?”
海棠皺起了眉頭。
一開始就不該心軟搭理他。
這會兒的像塊牛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了。
“你的鄰居最近都怎麽樣呀?”
宋璟賤兮兮的一笑,眨着眼睛探尋着問出重點,“他們有沒有問你幾時出嫁?”
海棠腳步一頓,冷他一眼繼續趕路。
宋璟一瞧她那生氣的模樣樂了,他沒個正經的嘿嘿笑着道,“要不,我真的把你娶回去?”
海棠越煩,他便越覺得心情甚好。
“做宋王府第十八房小妾,也不委屈你吧?”
宋璟繼續跟在她身後胡說八道火上澆油。
海棠一個深呼吸,突然停住了腳步。
只顧着說話的宋璟一個沒留神,撞在了她的背上。
海棠在石橋的臺階上,宋璟在臺階下。
兩人的身高被拉的持平。
宋璟的鼻尖蹭到了海棠白皙的脖頸,他微微一愣,忍不住輕輕嗅了嗅。
海棠身上有股子淡淡的香味,清清柔柔的,煞是好聞,這讓宋璟簡直不想把腦袋擡起來。
而且,宋璟意識到,雖然她看起來老是繃着臉冷冰冰的,可是瘦削的肩膀卻軟軟的,溫溫的。
宋璟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了海棠裸.露的白皙脖頸間。
她身子一僵,急忙轉身後退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對于身體接觸一向很排斥,尤其是異性。
海棠急着轉身,卻沒注意到自己戴在頭發上的扇形銅片勾住了宋璟的發絲。
她猛地向後退了幾步,愣是扯掉了宋璟的幾根頭發。
“哎喲。”
宋璟吃痛捂住了腦袋。
海棠轉身的時候,幾縷細發拂到了宋璟的臉上,既柔軟,又清香。
他瞧着落到海棠肩背上的秀發,心底裏忍不住莫名升起了一絲燥熱。
宋璟捂着腦袋怔怔的盯着海棠因為愠怒而有些微微發紅的臉龐。
她眉梢輕挑,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這時嘩啦一聲,天空下起了豆粒般的雨點。
雨水稍稍消散了宋璟心裏突然而來的燥熱。
他胡亂抹了把被雨水打濕的臉龐,看到海棠的細碎發梢正濕濕的卷翹在鬓間。
她緊抿着唇,嘴角出現了一個淺淺的梨渦,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模樣。
居然有人在生氣抿嘴的時候會出現梨渦,宋璟呆呆的瞧着。
正在他愣神間,身後傳來了噠噠噠的急促腳步聲。
“少爺,下雨了,別在外面站着了!”
海棠微一擡眸,看向了不遠處的來人。
宋璟順着她的動作機械的回頭,見三金正撐着一把暖黃色的油紙傘急急忙忙向這邊跑來。
等他再次回過頭去的時候,海棠的纖長身影已經融進了雨色裏。
宋璟擡腳就想去追,好不容易趕來的三金一把拽住了他。
“少,少爺,雨太大了,先去韋大人那兒彙合吧。”
三金喘着粗氣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他幫宋璟撐着傘,一路回到了怡紅院裏。
宋璟接過三金遞過來的毛巾,拂了拂身上的水珠。
他擰着濕噠噠的外衫下擺,突然意識到,下這麽大的雨,海棠一個姑娘家,好像也沒帶傘具。
宋璟急忙把毛巾往旁邊一扔,叫起了正在喝着熱茶的暖身子的三金。
“三金,快,去給海棠姑娘送把傘!”
宋璟将傘具往他懷裏一塞,向門外推攘着他。
“姑,姑娘?”
三金有點懵,但還是順從的拿起傘具追了出去。
他邊在雨裏尋找着海棠的身影邊嘀咕,真是奇了怪了,自家主子這是頭一次想到給姑娘送傘。
宋璟整整衣服上了二樓,韋羽審完案子,被大雨困在了怡紅院裏。
窯姐見宋璟身上滿是水氣,便給他上了一壺熱茶。
宋璟端着茶杯坐到了窗邊。
“大雨天的,你開窗子作甚?”
見宋璟把窗棱支了起來,韋羽不解的問着。
“我熱。”
宋璟一面瞥眼往街道上尋摸着,一面胡亂應付着韋羽的問題。
“熱?”
韋羽瞧着他被冷雨淋的有些發白的指節微微皺起了眉頭。
宋小王爺要發神經,一般人是攔不住。
他沒再理會宋璟,而是搬着蒲團默默遠離了一直往屋裏刮着雨水的窗邊。
宋璟抹了一把被吹到臉上的雨水,忽然看見雨中的花街上出現了兩個身影。
他定睛一瞧,在雨中撐着傘行走的,可不就是三金嗎?
只見三金虛虛攬着一個姑娘的肩膀,幫她撐着傘避雨,還時不時湊近說上幾句話。
這幅景象讓宋璟沒由來的一陣火大。
他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砰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韋羽看着桌上被濺出的茶水,拿起旁邊的抹布淡定的擦了擦。
宋璟在屋裏來回踱了幾步,忍不住又打開了窗戶。
雨中的花街上已經沒了半個人影兒。
宋璟不甘心,探出半個腦袋在雨裏瞅着。
正在這時,三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了。
“哎喲少爺呀,您這麽幹什麽哪,小心着涼!”
三金急忙将宋璟從窗口處拽了回來,幫他擦着淋濕的頭發。
宋璟一擡手,胡亂在頭發上拂了兩下。
“我讓你給海棠姑娘送傘,可沒讓你陪她在雨中散步!還有說有笑。”
宋璟敲敲桌子皺眉,“我光在這兒等着你回來送我回府了,你說,咱倆到底誰是主子?”
“當然您是主子啦!”
三金趕緊答道。
他帶着點委屈解釋道,“少爺讓我送傘,可是海棠姑娘早就不見了。”
“我在石橋旁正好遇到了海棠姑娘的朋友,就是那個賣魚的小艾姑娘。”
說到這兒,三金不自覺的一咧嘴角撓了撓頭發。
“小艾姑娘正好也沒帶傘具,我想着她是海棠姑娘的好朋友,咱們幫她一把,等以後少爺想讨好海棠姑娘的時候,她也能替您多說上幾句好話不是?”
三金真誠的望向宋璟,說的很是在理。
“小艾?”
宋璟停了敲桌子的指頭,“這麽說,你沒追上海棠姑娘?”
三金老實的搖了搖頭。
宋璟緩和了煩躁的情緒點了點頭,接着又像反應過來了什麽似的炸毛道,“咦?誰說我要讨好海棠姑娘了?!”
“是是是,少爺絕對沒有!”
三金連忙點頭認錯,這種情況下,主子說啥就是啥。
“這還差不多。”
宋璟整整衣擺,重新坐下悠哉的端起了茶杯。
他偷偷瞧着從懷裏拿出來的那枚扇形銅片,覺得自己這心情和舉動真是見鬼般的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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