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渣女嗎

渣女嗎

手機不時震動，鎖屏界面跳出微信未讀提示。

都來自某個沉默了一周的頭像。

【YOUNG：我到家了，晚飯吃這些。】

【YOUNG：[照片]】

【YOUNG：你們吃什麽？】

【YOUNG：早點回家。】

【YOUNG：到家給我發微信。】

每次來消息，霍覓雪都要糾結一會兒，最後一條都沒回，把手機扔到座椅角落裏，眼不見為淨。

吳桐給她夾肉：“先吃點，我都聽到你肚子叫了。”

她們晚飯找了一家裝修不錯的烤肉店，有小卡包，方便說悄悄話。

剛剛，霍覓雪把體育館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複述給兩個小夥伴聽，想從她們那兒得到安慰和支持。

邱曉莉得出結論：“所以你現在是因為林炀說‘負責’被吓到了？”

“可不，”霍覓雪捂胸，小臉煞白，“吓得我心髒病都快犯了！”

她是真的有先心病、還沒徹底康複。

吳桐當即驚得翻包找藥，還要打120，被霍覓雪攔住：“我這是誇張修辭，沒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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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牛肉烤到剛變色，蘸上店家特制醬，香軟嫩滑，鹹鮮中帶點甜，霍覓雪連吃三塊壓驚。

“這個好吃，你們也吃，等會兒再加一盤。”霍覓雪給兩人夾，“等我這麽久，肯定也餓了吧，不好意思哦。”

吳桐和邱曉莉都有點食不知味，比霍覓雪這個當事人還糾結。

“他那麽說其實也有道理，你反應會不會太大了，”吳桐慢慢說，“那種只想暧昧又不給承諾、不确定關系的才是渣男，這說明林炀人品過關。”

邱曉莉連連點頭，并舉了個反面例子：“我知道四班有個男的，跟好幾個女生暧昧，就是不說哪個是他女朋友，還有臉拿校規當借口，hetui！”

霍覓雪提醒她們關鍵詞：“但是他說想跟我結婚！”

“這就是真愛！”邱曉莉拍腿，“看不出來他居然是個悶騷。”

吳桐大概是最早發現林炀也喜歡霍覓雪的人，不過她也沒想到他上來就是大招，幹咳兩聲：“或許男的思維就是比較奇葩點，我看到過網上說，可能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會把以後孩子上那個學校都想好了。口嗨而已，不用在意。”

霍覓雪搖頭：“他一點都不像口嗨，特別特別認真！”

邱曉莉茫然：“認真還不好？”

吳桐直接問：“那你以後準備怎麽辦？”

“我只是想抓住早戀的尾巴，體驗一下校園戀愛的滋味，但他竟然想跟我結婚。”霍覓雪語氣沉重，“我們這是三觀不合。”

吳桐、邱曉莉：“？”

三觀不合是這麽用的嗎？

霍覓雪遺憾道：“所以，應該沒有以後了。”

吳桐、邱曉莉：“……”

她們真的沒有錯過什麽重要情節嗎？

比如誤會争吵，冷酷無情無理取鬧，你聽我說我不聽我不聽之類的？

“咪啊，”吳桐猶豫片刻，站在第三方的角度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你覺不覺得，你有點——”

霍覓雪：“有點什麽？”

吳桐：“……渣？”

霍覓雪瞪圓雙眼：“有嗎？”

吳桐點頭。

“林炀冤枉我就算了，桐桐你怎麽也這樣，”霍覓雪忿忿，“我喜歡他是認真的，也沒腳踏兩條船，哪裏渣了？”

“你只是單純只想戀愛不想結婚，而且還撩了人就走，”邱曉莉補充，一臉唏噓，“怎麽不算渣呢？”

霍覓雪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們。

不行，她才不是渣女！

得讓小夥伴換位思考，切身體會。

霍覓雪先問吳桐：“假設，封紹言現在說要跟你結婚。”

吳桐打了個哆嗦：“……讓他滾！”

邱曉莉不贊同地插嘴：“不能這麽類比吧，吳桐又不喜歡封紹言，你不是很喜歡林炀麽，他今天也對你表白了哎！”

霍覓雪轉向她：“你是不是有個挺喜歡的愛豆？那如果他現在要跟你結婚呢？”

邱曉莉秒答：“還有這種好事？”

“你再好好想想哦，”霍覓雪惡魔低語，“結婚就要天天在一起，他不僅會吃喝還會拉撒，會心情不好發脾氣，說不定睡覺打呼嚕磨牙，沒過幾年你膩了、喜歡上新的愛豆，但不能随便離婚……”

邱曉莉：“……”

很快她放下筷子搓手臂：“好可怕！”

現在要她們去設想，以後要和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男人朝夕相對，綁定在一起幾十年，真的超級可怕的好嘛！！

邱曉莉瞬間理解了霍覓雪的點：“我們還是高中生，說什麽結婚！”

“就是就是。”霍覓雪滿意她的醒悟。

別說她們還沒到法定婚齡，現在三四十才結婚的多了去了，還有結了又離、或者幹脆單身到老的。

所以她覺得林炀的想法吓人，跟她三觀不合，哪裏有問題？

“好姐妹，幹杯！”霍覓雪舉起飲料，“致我們終将逝去的初戀！”

盡管過程出了點小意外，結果還是繞回最初的預期。

差強人意吧！

吳桐和邱曉莉舉杯的手充滿遲疑。

她們不由想起，霍覓雪得知林炀有女朋友、還有表白失敗後的反應，都是如此超凡脫俗。

這戀眼看着越來越離譜了，失了也挺好。

玻璃杯将碰上時，角落裏的手機發出不甘心的鳴叫。

“你有語音。”吳桐拿來遞給她。

霍覓雪一看來電人，面露心虛：“是林炀。”

她剛才不算在說他壞話吧？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邱曉莉問：“要接嗎？”

霍覓雪猶豫的功夫，鈴聲停了。

她松了一口氣。

然後再度響起。

頭像上的Y字形的火焰好像越燒越旺，手機震得霍覓雪手心發麻。

吳桐說：“要不還是接下吧，我們倆出去？”

“不用，我跟他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霍覓雪開始跟林炀劃清界限，“我開外放。”

正好讓她們看看林炀的真面目。

吳桐和邱曉莉對視一眼，默契地向霍覓雪靠近了些。

想聽。

霍覓雪慎重點下通話鍵。

“喂？”果然是林炀的聲音。

吳桐和邱曉莉按捺住圍觀的激動，自覺噤聲。

霍覓雪一下沒應。

林炀又喚：“小咪？”

吳桐瞳孔震動，邱曉莉雖然不知道這是霍覓雪的小名，但能從稱呼和語氣聽出林炀态度的巨變。

“我在的！”霍覓雪回神，忙應道，“你，有事嗎？”

“沒什麽，”林炀話音溫和，“我看你一直沒回信息，怕你手機丢了，打過來問問，沒事就好。”

霍覓雪：“……哦。”

“我剛吃完飯，休息一下，等會兒去幫我媽幹活，揉個面剁個餡什麽的。”

“那你快去？”

“你周一吃不吃餅？我給你做，以後別人的不幫忙帶了，你想吃就跟我說，我可以先做好放冰凍……還是算了，就算冰凍也不太新鮮，我媽做的也比我做的好吃……”

林炀絮絮叨叨，霍覓雪惜字如金。

跟之前完全反過來了。

至于林炀溫柔賢惠的一面，霍覓雪不陌生，吳桐和邱曉莉卻感覺真是開了眼。

要知道，七班二十幾個男生，論對異性的冷漠，林炀絕對能排進前三。不是刻意為之，只是他的精力都被學習和訓練占據，從不給女生多餘的關注。

面對朋友們越來越怪的眼神，霍覓雪出聲打斷他：“林炀，我還沒回家，在外面吃烤肉。”

林炀“啊”了一聲：“吳桐她們也在？”

吳桐和邱曉莉忙搖頭。

霍覓雪：“……沒在邊上，我出來接了。”

“哦好，你先吃吧，回家告訴我，我，”林炀停頓了下，音量降低，仿佛羞澀的自言自語，“我再打給你。”

霍覓雪木着臉：“好，拜。”

語音挂斷，三個女生都開始大喘氣。

霍覓雪心有餘悸：“吓死我了。”

還好他沒再提什麽負責什麽結婚，不然她能當場把手機扔出去。

如果說林炀的态度是三百六十度大回旋，那霍覓雪堪稱一千零八十度螺旋，現在只想逃出生天。

而林炀滿心以為已經走在奔赴HE的康莊大道上，對自己即将到來的BE一無所知。

作為娘家人的吳桐都于心不忍：“三觀不合？”

酷愛八卦磕CP的邱曉莉更是心都碎了：“沒有以後？”

霍覓雪剛點頭，立即遭到她們眼刀子控訴。

渣女啊！

不知道為什麽，霍覓雪感覺自己沒有剛才那麽有底氣了，縮了縮肩膀：“我，再考慮考慮。”

-

九點，霍家別墅。

霍覓雪心不在焉地做着作業。

房門被扣扣敲響。

“小咪，媽媽能進來嗎？”

霍覓雪大聲答應：“嗯！”

商婉端着切好的果盤進門，走到她身邊坐下：“休息一下，吃點草莓。”

“謝謝媽媽。”霍覓雪拿了一顆放進嘴裏，嚼着嚼着，眼神迷離。

商婉一眼就看出女兒情緒不對：“不開心？”

她目光移到書桌上，在攤開的卷面看到幾個錯題：“卷子太難了？要不要給你請個家教？”

霍覓雪搖頭：“媽媽，我這學期喜歡上一個男生。”

商婉坐直身子：“哦？”

霍覓雪苦惱道：“我覺得我真的挺喜歡他的，我先表的白，又追了他一個月。”

商婉興致勃勃：“追到了嗎？”

“算是吧。”霍覓雪眼下不太确定，林炀對她的喜歡跟她的追求是否有關系。

商婉：“那該高興才對啊。”

霍覓雪往她懷裏一趴，悶聲問：“媽媽，你和爸爸不反對我早戀吧？”

“擔心這個才不開心？”商婉失笑，摸摸她的頭，“不反對，只要不耽誤學習，別親密越界，最重要的是，不能影響你的心情和身體。媽媽想你多體驗一些。”

“對，我也就是想體驗一下嘛！”

霍覓雪突然想多問一句，如果是結婚呢？

可話到嘴邊又吞回去。

父母了解她，她也了解父母。

霍世昌和商婉骨子裏都是強勢的人。

霍覓雪乖乖道：“媽媽放心，我心裏有數。”

“累了就泡個澡，”商婉沒坐太久，走前囑咐她，“之前說，轉到國際班，大學直接出國的事，你好好考慮，想去歐洲還是美國。”

霍覓雪早忘了這事，怔了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