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逃開嗎

逃開嗎

霍覓雪決定跟林炀相認，為他們的故事再添上一筆浪漫的前緣。

她等着林炀驚訝激動，推動一波情感進度條。

可林炀只回了平平淡淡的兩個字：“記得。”

輪到霍覓雪傻眼：“你記得我？”

“我不是記得你，是記得霍家。”林炀搖頭，接着跟她說了些她完全沒聽過的事。

“我媽也有先心病，那幾年她身體不好，我們家正是最窮的時候。那回我幫了你，大着膽子請求霍董‘報答’我，幫我媽看病，霍董給我媽安排好了最好的醫院和醫生，出了全部醫藥費。”

“我媽的病前後治了有六七年吧，我家跟劉秘書一直有聯系，我小學轉學、升初中和十四中，劉秘書也幫了忙。”

說到最後，林炀語氣滿是感激。

顯然，他認為霍家給的報答足夠多，遠超過他當時的付出。

他本來也是人販子的目标，帶霍覓雪一起跑屬于順手，而非特意涉險營救。

林炀沒在高一和高二上半學期主動找霍覓雪搭過話，只當從沒交集的陌生人，就是不想顯得臉皮太厚，“挾恩圖報”。

“這樣啊……”霍覓雪意興闌珊。

現在再說什麽“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沒意思。

“快到了，你叫個車。等會自己能走嗎？”

“沒問題，有醫學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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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想我背你，不用裝，直接說。”

“嫑，就演！”

“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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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次談心過後，霍覓雪和林炀之間有了一點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不再常把“喜歡”挂在嘴上，林炀更不會說。

他們還會聊天，比跟旁人聊得更多。

只是微信上的文字記錄沒有任何暧昧字句，多是圍繞學校、作業，偶爾夾雜普通的日常分享。

并沒有再單獨相處。

平常上學不必說，周六林炀會去練半天拳，霍覓雪其實也有繪畫課要上，各自提升特長。

周日提早返校學習、中午一起吃頓便餐，成了他們的固定約會項目——和吳桐、邱曉莉、618寝室聚衆的那種。

他們也沒有像一些準情侶那樣，約定一起考哪個城市的學校。

日常平淡無波，可不管是“目光長遠”的林炀，還是“活在當下”的霍覓雪，都樂在其中。

這種程度，就算舉報到教務處，秉承“實質重于形式”原則的方主任也只會說不必矯枉過正，他們不過是好朋友，還能算得上是益友。

要是這點異性間的交往都不允許，幹脆男女分開上學好了。

-

雖然沒有真的談上戀愛，但知道自己和心上人雙箭頭的狀态，和雙向暗戀期還是很不一樣的。

霍覓雪情況好些，她一直是樂天派。

看她心情又好起來，商婉沒多說，加上吳桐打掩護，其他親友沒察覺。

林炀就不同了。

他不用明說，愉悅的信號也會從每根頭發絲向外發散，常常沒事兒莫名其妙地笑起來。

和過去的冷酷對比尤為明顯。

林家夫妻是瞞不過。

林炀對爸媽坦白了霍覓雪的存在，不過沒說她的身份，保證自己會注意分寸，不影響兩人的學習和身心健康。

另外就是618宿舍這邊，三個男生都有察覺。

關盛知道點前因，不看好後果，但出于尊重和信任保持沉默。

封紹言和何子默純粹好奇八卦。

一天晚上洗漱時，封紹言把又在陽臺暗中回味偷笑的林炀拉到一邊問：“哥們兒，你談戀愛了？”

林炀嚴肅臉：“沒有。”

“我信你個鬼，瞧你這春風得意的樣，”封紹言直接點明，“跟霍覓雪？”

林炀搖頭。

他堅定認為自己和霍覓雪沒有正式在一起。

“不是她就好。”封紹言卻以為林炀只是否認對象是霍覓雪，“不然我擔心她把你渣了。”

林炀皺眉：“你別亂說。”

霍覓雪有次跟他開玩笑，提起自己被指控“渣女”的事，林炀不以為然。

封紹言聳肩，把他扯進屋，對另外兩人一起宣布一個消息：“兄弟們，我即将遠航，往後天南地北，各自珍重！”

“你幹啥，唱戲呢？”何子默從床上探頭。

關盛一邊擦臉，一邊道：“決定了？”

事事上心的老班長永遠是消息最靈通的那個人。

林炀問：“怎麽，你要轉學？”

關盛為他們解答：“是轉班，紹言他下學期要轉到國際班的高二。”

安市許多高中都有國際班，按歐美高中內容授課，高三直接參加國外升學考試，申請本科offer。

十四中的國際班口碑和教學質量還不錯，裏面都是一些家境富裕，成績中等、不夠上國內TOP名校的學生，并非純粹鍍金的繡花枕頭。

以封紹言的背景，他去國際班，沒人意外。

何子默嘲笑他，轉班不趁早，現在得多讀一年高中當弟弟。

“又不是我自己想去的，我爹還做他那春秋大夢，想跟霍家當親家呢！”封紹言不屑撇嘴，控訴自家老爸，“知道霍覓雪要去，直接給我下通知，商量都不商量一下。”

正準備爬到上鋪的林炀一腳踩空，咚的一下，膝蓋重重磕在金屬欄杆上。

關盛忙道：“當心當心。”

林炀對疼痛毫不在意，回頭緊盯着封紹言的嘴巴。

下一句，封紹言的語氣稍微好了點：“霍家還算有點良心，把我家吳桐也一起送去出國。”

林炀大步走到封紹言面前：“誰要出國？”

封紹言莫名：“我啊！”

林炀控制不住心頭悶火，伸手抓住他的睡衣領子：“除了你，還有誰？”

“別別別，”關盛臉色一變，過來拉林炀，“好好說，別上手。”

“霍覓雪，吳桐。”封紹言反應過來了，“你跟我耍什麽橫呢？還說沒被人渣。”

他掙開林炀的手，有點幸災樂禍地損道：“我就要跟吳桐一起出國了，不跟你計較。”

林炀雙眼冒火，關盛擋住他：“冷靜冷靜，你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

兩人重新回到陽臺上，林炀着急問：“小、霍覓雪要出國？”

“算也不算，跟紹言一樣，先下學期轉到國際班高二，多讀一年，本科出國。”關盛看他臉色越來越白，小心道，“你不知道？”

林炀失神：“……她沒跟我說過。”

“這，不應該啊。”關盛語塞。

難道霍覓雪真的人不可貌相，玩弄林炀感情？

睡前留給住宿生洗漱的時間不充裕，薩克斯經典曲目《回家》悠揚響起，宣告即将在一分鐘後熄燈。

關盛拍拍他的肩：“先睡，改天再問問她，沒準是誤會。再不上床宿管要扣分了。”

林炀木木地回到裏間，爬梯子時把另一條腿也磕出一大塊淤青。

-

霍覓雪很聽林炀的話，為了調整身體狀态準備手術，最近不再強求自己努力到熬夜，睡覺時間和住宿生同步，不超過9點40。

今晚都快10點了，平常準點報到的[埃文晚安]還不見影子。

臨近第三次月考，這兩天作業又多又難，大家壓力都挺大的，霍覓雪沒多想，主動發了[威爾晚安]的表情包過去，準備關燈入眠。

沒幾秒，對面竟然彈了個語音過來。

霍覓雪疑惑接通：“喂？”

除了低微嘈雜的電子音，對面很安靜，隐約能聽見低低的呼吸聲。

霍覓雪壓着嗓子，用氣聲說：“你們不是熄燈了嗎？”

沒有回應。

霍覓雪又“喂喂”幾聲：“林炀？”

接着手機震動，是文字消息。

【YOUNG：熄燈了。】

【YOUNG：我上床了。】

【YOUNG：蒙在被子裏。】

霍覓雪想象了下那個畫面，覺得怪可愛的，輕笑一聲：“那晚安哦。”

她以為林炀是誤點到語音，自己這邊挂斷。

【YOUNG：想跟你說話。】

然後他又撥了語音過來。

霍覓雪接起：“你在宿舍裏，說話會打擾到別人吧，還可能被宿管抓到。”

被抓到熄燈後玩手機的後果，輕則口頭批評，重則扣分影響班級評優，被憤怒的老顧沒收作案工具。

“要是你真的那麽想我，我們發信息聊天，”霍覓雪在床上打了個滾，愉悅道，“夜色如此美麗，不如你我小熬怡情？”

手機仍然只震無聲。

霍覓雪把語音切到懸浮小窗，又是四條信息。

【YOUNG：不。】

【YOUNG：不發信息。】

【YOUNG：聽你說話。】

【YOUNG：我發信息，你說，我戴耳機。】

奇怪又任性的要求。

這麽新奇的秉燭夜談，霍覓雪欣然應邀：“你等我也戴個耳機，不然看你信息的時候，手機離太遠，話筒不清楚。”

過了兩分鐘，霍覓雪換好裝備，把床頭的星空氛圍燈打開，摟了個大毛絨公仔在懷裏：“我好啦！”

【YOUNG：最近開心嗎？】

霍覓雪嘻笑：“我開不開心，你不知道？”

兩人每天最少給對方扔十個表情包。

她又特意強調：“不過現在特別特別開心，因為有人想我想得大半夜睡不着，一定要聽我的聲音。”

【YOUNG：有沒有人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當然沒有啊！為什麽問這麽奇怪的問題？”霍覓雪摸不着頭腦，“林炀，你怎麽了，心情不好嗎？你要是不高興可以跟我說說，我都在的。”

【YOUNG：一直在嗎？】

霍覓雪正想說幾句甜言蜜語哄哄撒嬌的大狗狗，三條信息接連出現在屏幕上，帶着少年難以隐忍的怒意，和委屈。

【YOUNG：那為什麽要出國？】

【YOUNG：為什麽不告訴我？】

【YOUNG：還是你想逃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