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08

白天沒幾個人注意到池亦轉班的事，下晚自習，池亦從一班出來，路過二班三班走到樓梯口，少數知情人波瀾不驚，不知情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說是目送毫不誇張。

“我靠？池亦怎麽去一班了？”

“好驚悚，雖然他近半年沒有幹過壞事。”

“我好像眼瞎了。”

“…”

出了學校不受管制，論壇當即激增一百多條帖子。

【靠靠靠靠靠！！！！怎麽回事，酷崽怎麽轉去一班了！！！】

【乖崽崽是不是要搞學習啊？】

【樓上的別搞笑好吧，就他媽池亦那樣，搞學習，做夢呢你。】

【傻逼，樓上黑粉給勞資滾遠點，這是你說話的地嗎！】

【加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不想挨罵趁早删評滾蛋，每日譴責自己的罪行！】

【話說，池亦去一班的真正目的是啥？本人真的很想知道。】

【學習？】

【仇人在一班？】

【樓上的仇人不會是程柏遠吧，開個玩笑【狗頭】】

Advertisement

【默默舉手，有cp粉嗎？】

【這呢這呢，我倒是覺得是因為愛情。】

【報告，下午體育課，池亦給程柏遠送水了！！】

【好奇，對方接了嗎？】

【接了，還喝了！】

【靠靠靠靠靠靠，有沒有一班的姐妹，他倆平常的相處是什麽樣的！！！】

【舉爪，池亦晚自習好像送了程柏遠玫瑰，接了。】

【啊！！！！！！！！！！！！】

【啊？？？？？？？？？？？？】

回到宿舍，池亦拿好洗浴用品進衛生間。

他住校申請提交地晚，加之池國中投了點錢，池亦分配到一間沒有舍友的寝室。不用忍受混亂的作息，不用遷就。

如果條件過得去，池亦不會着急到求人補習的地步。

泛黑掉渣的牆皮，昏黃的燈，要掉不掉岌岌可危的天花板以及翻身吱呀吱呀響的木板床。

隔音差到離譜，有時隔壁不小心打到牆面，傳過來如同爆破一般。

“…”

池亦洗完，穿着休閑短褲短袖出來，頭發濕漉漉，右手拿着毛巾擦。

洗澡時沒注意，右手的紗布完全濕了，醫生囑咐不能沾水，池亦格外注意。他拿出藥膏和新紗布，仔仔細細塗抹包紮。

周渝算準時間似的，池亦剛搞好坐下，他推開未關的門，探進腦袋。

“怎麽樣，什麽感覺啊哥。”周渝扯出慣常不懷好意的笑。

池亦懶懶瞥他一眼：“什麽怎麽樣。”

“坐學霸旁邊，有沒有說上話，感受到學術的光輝？”周渝坐在他床邊，雙腿一伸：“哥你真不仗義，什麽都不說，轉班的事還是我從別人嘴裏知道的。”

池亦心不在焉：“時間早晚對你有影響？”

周渝想了想：“好像沒有。”

池亦躺在床上，琢磨下次送什麽好：“那你說什麽，像個怨婦一樣。”

周渝撇撇嘴：“哥，你好冷淡。”

池亦淡淡道：“哦。”

周渝憤怒：“沒愛了是吧。”

池亦充耳不聞：“出去把門關好。”

“靠！”

周渝回到寝室，三人圍在一起，嘴裏啧聲不斷。周渝湊過去，好奇地問：“看什麽呢？”

一見周渝，幾人忙把手機收回。

周渝一臉懵逼：“幾個意思？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其中一人吭吭哧哧道：“不是刻意針對，你是帖子主人公的直系親屬，必須得防範。”

周渝：“學校貼吧？”

幾人一齊點頭。

“不是你們腦子秀逗了？”周渝無語道：“就算你們不說，我也能看到。”

此話一出，幾人面面相觑：“有點道理哈。”

周渝先環視一圈，确定暫時沒老師的蹤跡，鎖好門，這才心安理得點開校園貼吧，上下翻了半天沒找到：“哪條？”

原先答話的人說：“打學神學渣标簽的帖子都是。”

看到關鍵詞，周渝瞬間來了興趣。

點進去。

看到第一條，周渝表情凝固。

—請池亦和程柏遠把床腿搖斷。

他立馬退出，緩了好一會才平複心情。

再次點進，有種不識字的感覺。

池亦，什麽時候，彎了？

因為某個回複，貼吧已經炸了。

當事人在寝室歲月靜好，腦袋枕着手臂，盯着天花板，滿腦子閃過無數個想法，都被一一否定。

最後無奈打開手機搜索。

池亦想了半天，打下一行字

【如何和男同學搞好關系】

他翻了半天，找到一個類似帖子。

【給他送東西？】

【問問他喜歡什麽，投其所好。】

【給他送早餐啊，真的很有效。】

池亦看來看去，覺得送早餐最靠譜。

決定明天用這個方法來拉進關系。

其實下面還有一條回複，池亦沒展開看。

——我當時就是用這個方法追到我男朋友。

翌日，池亦起了個大早拐上二樓，要了份精致且清淡的套餐。

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三明治。

他特地問，三明治有辣椒嗎。

食堂阿姨好笑道：“沒呢，三明治一般是鹹口，不帶辣。”

池亦放心，點點頭，拿好袋子往外走，門口遇到程柏遠。

早上一樓的食物最得民心，二樓偏西式，沒多少人喜歡。

這會人不多。

“诶，你別排隊了。”池亦一伸手：“專門給你的。”

程柏遠垂眼，視線落在包裝盒上，低聲道：“專門？”

池亦嗯了聲：“你趕緊吃，一會涼了口感不好。”

程柏遠接過東西，跟他一起往教室走。

池亦喝口豆漿，剝開包子底端的皮，正要咬一口，程柏遠忽然問：“裏面裝的什麽？”

“皮蛋…”

只說了倆字，程柏遠将袋子還給池亦，指着手裏的包子說：“我要它。”

池亦動作一頓，不明白程柏遠忽然換東西的舉動：“為什麽？不喜歡三明治？”

程柏遠：“不吃皮蛋”

回到教室，池亦從桌肚裏翻出一個沒用過的本子，指腹點點程柏遠胳膊：“能把你的忌口和我說一下麽？”

他神色認真，狀态比上課還要好。

程柏遠眉梢一擡：“問這個做什麽？”

池亦：“方便以後給你帶飯。”

程柏遠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在池亦的催促下，說了很多不喜歡的東西。

池亦一筆一劃，寫的投入。他低着腦袋，小本墊在手心裏。

程柏遠支着側臉，一邊說，一邊倦懶地掃視他。猶如古代帝王打量妃子，從睫毛到修剪圓潤的指甲，再到腰身。

池亦微弓着脊背，身後窗戶關了一半，微風湧進，撲在後背上，衣服完全貼着皮膚。

一中校服沒太多新意，一身白，領口和袖口用黑色點綴。

衣料追求透氣，在陽光下有點透，女孩們選擇在裏面加一件吊帶背心，加之不常去操場，男生們不甚在意，就這麽穿。

此刻，面朝東方的窗口已有些許陽光，不算太烈，所以沒人拉窗簾。

光盡數灑在池亦身上，緊實的腰身若隐若現，全部落入程柏遠的眼中。

——

如他爸，班主任楊數所說，池亦确實趕不上班裏的進度。

趕這個詞用來形容池亦不準确。

能聽懂但速度慢的叫趕，池亦聽不懂還想睡的這種，叫爬。

上完一節課，池亦嚴重懷疑一班是妖魔鬼怪，在他還沒聽清題目琢磨明白的時候，已經有人做出了答案。

理所當然的，一半的時間在懵逼，另一半在打哈欠。

下課鈴響，池亦懶得動彈，趴下睡覺。門口有人叫了程柏遠一聲說：“鄭老師找。”

旁邊悉悉索索響了一陣，随後複歸平靜。

對于池亦，一班最大的好處，就是絕大多數時刻，都是安靜的，适合入睡的。

不過，這種狀态持續了兩分鐘，被人打破。

“是這兒嗎？”

“應該是，我提前找人打聽過了。”

“不是說他沒同桌嗎？這人……”

“可能才轉來…”

在女孩小聲議論聲中，池亦緩慢地擡起頭，帶着一絲疲倦，面色有些沉。

他揉揉眉心，用力閉了閉眼，随後才懶散的側過臉看。

其中一個女孩原本是笑着的，看見他的面容，瞬間僵住。

另一個差不多。

片刻後，她們對視一眼，表情好似在說：“怎麽是他？”

見沒人開口，池亦先張嘴：“請問，你們有事麽？”

他語氣相比平常溫和了許多，雖然還是有點冷，但至少不會給人，下一秒要跳起來打架的錯覺。

為首的女孩手裏捏着信封，粉紅色的外包裝，一眼便知是什麽。她重新笑，眼睛彎彎，對池亦道：“程柏遠的位置是這裏嗎？”

池亦點頭。

兩人頓時松口氣，女孩将碎發挽至耳後，蹲下身，在池亦的目光中把信封塞進程柏遠的書頁裏。

離開時還囑咐池亦：“如果他一直沒找到，希望你能幫我提醒一下，謝謝啦。”

池亦腿搭在課桌前杠上，随意岔開。他盯着整齊幹淨的桌肚挑了挑眉。

沒想到程柏遠行情挺不錯。

那女孩長得漂亮，說話溫柔，做事果斷。從氣質上看，确實般配。

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

他有意成就一段姻緣，心道：程柏遠你真是好福氣，讨好你的同時還給你做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