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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程柏遠踩點回到教室，遠遠看到課桌上放着一本不合時宜的書。

他記得，出去之上面只有習題。

目光轉向池亦，他擰開瓶蓋，一邊喝水一邊瞥向這邊，和程柏遠對上視線後又匆忙的、假裝不在意的收回。

程柏遠坐下，手指撚住頁腳，慢慢地翻開。

池亦一雙眼睛就差摳出來，放在程柏遠課桌上。

程柏遠注意到，故意放緩速度。

池亦着急，馬上就要上課了，信封被他刻意往外拽了點，萬一掉在老師腳邊，那不是完蛋。

他不經意提醒：“還有一分鐘打鈴。”

程柏遠瞥他：“課本裏有你想看的東西？”

池亦神色僵住，嘴硬道：“破物理書，我一點都不感興趣。”

程柏遠輕笑一聲，繼續往後翻。他力度不大，信封受了影響，飄飄蕩蕩落在地面上。

池亦眼疾手快撿起，放在程柏遠懷裏。

生怕晚一秒會被教導主任抓住，壞了一樁好事。

粉紅色，畫着愛心，帶着些許香味…

池亦又喝口水，瞥過來，眼底全是好奇與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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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樣非常不道德，但是，他真的很想看到程柏遠的反應。

他不加遮擋的目光，裝模作樣掩飾內心的行為，最終被程柏遠一句：“你寫的？”徹底擊垮。

池亦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嗆在喉嚨裏咳嗽半天才緩過勁兒。

他指着封面‘程柏遠同學’五個字，質問道：“我字有這麽好看？”

似乎太有道理，程柏遠沒有反駁，反倒點頭，往後一靠将東西丢進桌肚裏。

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

池亦有太多想問。

比如，最近有沒有想談戀愛的想法。

理想型是什麽樣的。

如果對的上，他可以撮合，于程柏遠算有點人情，再次開口提出讓對方幫自己補習，可以多幾分把握。

一節課，池亦看着黑板走神，沒一會又低下頭，支着下巴在草稿紙上塗塗畫畫，連睡覺都忘了。

滿心滿肺都是程柏遠。

池亦想着，思緒忽然打了岔。

現在願意為了對方的事，憂心至此，以後指不定多聽程柏遠的話。

奮鬥兩年，他順利上c大，程柏遠事業愛情雙豐收。

估計，結婚的時候為了報答他，還會請他當伴郎，酒桌上第一個給他敬酒。

想到這兒，池亦忍不住笑出聲。

幻想四十分鐘，一下課，池亦靠過去“诶”了聲，下巴朝那封信一擡：“你看看呗，說不定就是你的真命仙子。”

沒想到他還惦記這茬，程柏遠故意問道：“你知道送信的人長什麽樣？”

原來是想知道對方的樣子。

也是，除去學習，學霸找對象的标準也就這些了。

池亦意味深長地笑笑：“放心，絕對好看。”

程柏遠覺得他這樣子莫名可愛，他看着池亦問：“怎麽，你要幫我追人？”

池亦頓了下，認真想了想：“你們有緣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程柏遠問：“男生女生。”

？

這還分男女，是個人下意識都認為是女生。

為了讓他安心，對方不是妖魔鬼怪，池亦努力回想，添磚加瓦地醞釀一籮筐的形容詞。剛說女生倆字，程柏遠直接道：“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池亦一臉懵逼。

他舔舔嘴唇，不滿道：“我還沒開始說就拒絕，小心以後倒貼人都不要。”

像是聽到什麽笑話，程柏遠忽的笑了：“我倒貼？”

“不信？”池亦偏過臉，懶散的一揚下巴：“打個賭敢不敢。”

“賭什麽？”

池亦慢慢道：“賭你和信主人的後續發展。我猜對了，你答應我一個條件，無限制的那種。我猜錯了，我實現你一個願望，不過提前聲明，在不違法犯罪，不踐踏人格尊嚴。”說到這，頓了頓：“不出賣□□的前提下，都可以。”

池亦越說越心虛，到最後聲音近乎沒有。

這條件如同霸王條款，他像強取豪奪的地主。

他默默觀察程柏遠的表情，對方要笑不笑的，心裏很沒底。

應該不會，因為一句話動手打人吧。

程柏遠笑意未散幹淨，嘴角勾起弧度。他打量池亦，視線從眼尾瞥過來，緩慢道“你想得挺好。”

見他只是掃了自己一眼，池亦松口氣，硬着頭皮：“我提的，自然得利己。”

“一句話。”他伸出一根手指：“賭，還是不賭。”

程柏遠側頭看池亦，雙眼皮翻出的褶皺在手指兩邊，格外明顯，帶着點天然的無害和純粹，讓人不舍得移開目光。

程柏遠垂眸，漠然片刻，重新與他對視，閑閑道：“可以，要立字據麽？怕你不放心或者”他刻意停頓了下，咬着字音：“反悔？”

“…”池亦沒好氣道：“你想多了。”

想起程柏遠上次說的加分，池亦湊過去問：“幫你追到人加幾分？”

一輩子的事，必須加滿才能顯示程柏遠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你覺得加幾分合适？”

池亦想了想，不管哪樣，有把握才能安心。他毫不客氣道：“加滿，不加滿我看不起你。”

程柏遠樂了：“你覺得公平麽，霸王條約還要強買強賣。”

池亦皺眉：“一句話答不答應。”

程柏遠看着他，像是無聲的對峙。池亦一點也不心虛，任由對方的目光緊緊定在自己身上，最後彎彎眼睛扯出一個假笑。

程柏遠瞬間沒有抵抗力：“好，答應你。”

——

池亦解決完事，再次回到昏昏欲睡的狀态。

艱難撐過第一節課，準備去衛生間清醒清醒。

卻被黃色警告牌擋住去路。

上面寫着，正在維修。

此刻，他非常想碰碰涼水，于是下了一層樓，情況一樣。

估計整棟教學樓都在搞維修檢測。

教學樓新蓋的，不到兩年。剛好便宜他們，一進來就住上好地方。

學校很愛護，每隔一段時間會撥款請工人來徹頭徹尾檢查。

如若要上廁所，只能去老教學樓後面的公共衛生間。

離得遠，大部分人選擇憋着，工人速度快點，最後一節課下就能用。

池亦溜達着走去，這片地設施老化，監控器壞了好幾個，學校準備明年大範圍翻修，就沒管。

一群煙瘾極大的學生時不時找借口，來這抽煙。

還沒走進，聞到一股嗆人的味道，門口煙霧缭繞。

池亦不喜歡吸二手煙的感覺，皺着眉進去，動作加快不少。

他順帶看了會手機，搜索怎麽追人之類的答案。

想起程柏遠那種樣子，池亦差點被自己感動哭，不過計劃現在不能實施，得想辦法讓女孩冷落程柏遠一段時間，等到他悔悟，自己出場一舉幫他拿下。屆時，順理成章提出讓他幫自己提成績的事。

到時候，有賭約在，他不答應也得答應。

池亦滿意地收藏幾個帖子，準備推開門回去。

外面忽的一陣嘈雜，幾人腳步淩亂跌跌撞撞進來，将門咔噠一鎖。

池亦：？

最先開口的人，嗓音粗啞，接近公鴨嗓。

池亦聽得難受。

那人叫叫嚷嚷，不斷噴灑罵人的話，點名道姓地喊着程柏遠三個字。

池亦推門的動作一頓。

“傻逼玩意，居然敢勾引徐年年。”

“你确定嗷，确定上午看見徐年年去送了情書。”

另一人道：“非常确定，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靠！”公鴨嗓重重捶了下牆，可能太用力，悶哼一聲。

池亦差點沒忍住。

一群神經病。

小弟問：“大哥，那這咋辦，任由姓程的奪走？你可是追了三年啊。”

公鴨嗓一臉不悅：“肯定不能讓他這麽潇灑。”

他想起什麽，笑了笑。

幾個小弟立刻會意：“大哥有什麽好辦法？”

公鴨嗓陰狠道：“既然人人吹他品行好，就從這方面下手。”

池亦一字不落地聽下他們嘀嘀咕咕的計劃，握住門把的手越來越用力。

陰逼。

不能讓他們得逞，不然女孩真相信了，以後倒貼都沒門路。

估計是覺得計謀天衣無縫，小弟們阿谀奉承過後，開始吞雲吐霧。

池亦擰開鎖，狠狠踹了一腳，力度太大，門板撞上另一扇門，又慢慢回彈。

他站在衆人中間靠前的位置，歪着頭，碎發蓋在眼皮上，視線懶散地掃過一圈。

可能是嫌棄廁所太髒，他沒碰任何一個地方，只是眯着眼，漫不經心朝他們勾勾手指：“诶，打個商量。”

光頭，寸頭，紋身男以及公鴨嗓皆是一愣，指尖夾的東西不停冒煙，模糊了池亦的表情，看起來更不好惹。

公鴨嗓死死盯着他，池亦毫不避諱，和他對視。

“池亦？”公鴨嗓指着他：“他媽怎麽在這兒！”

池亦單手插兜，聞言皺起眉，語氣冷淡：“你不需要知道。”

“靠？”寸頭将煙往地上一扔，碾滅：“這麽嚣張？”

氣氛有些緊張。

池亦不怕似的往前一步，直接怼在公鴨嗓跟前：“我能幫你。”

“？”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池亦在心裏嘆氣，公鴨嗓不僅說話幹事傻逼，看着也傻逼。

池亦不跟他兜圈子，怕對方聽不懂，言簡意赅道：“你不要p程柏遠色情照麽，沒他正臉怎麽p？”

公鴨嗓不确信地問：“你能搞到？”

池亦懶懶應聲：“我不僅能搞到，還能弄到高清正面照。”

池亦轉班的事他們知道一點，坐程柏遠旁邊的事也聽說了。公鴨嗓上下打量他，警惕道：“我憑什麽信你？”

池亦笑：“憑他球場針對我，害我掉面子。”說着，他垂下眼皮：“夠麽。”

漫長的沉默。

公鴨嗓忽然伸手摟住他，一身令人反胃的臭味襲來，池亦強忍着沒給一拳。

“行啊兄弟，”他靠過來，拉鋸般的聲音近在耳邊：“咱一起聯手搞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