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鄰居

鄰居

秋陽高挂,冷風輕掃落地黃葉,街上的人都裹上厚外套了。

馬上要入冬了。

經過這幾個月的不懈努力,關榮終于成功拿到駕駛本。這是一個值得高興的事,另一個就是,自從那天自己直接把話說開後,那個叫秦玏的至今也沒來煩過自己。

關榮估計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麽聯系了。

不過他現在又面臨另一個費腦的問題,車從哪兒來?

雖然白皓年財大氣粗地說:“關哥,我給你買!”

但他拒絕了。

總不能別人把他當哥,他把人家當冤大頭。

為了省錢買車,關榮白天跑各處去收魂的時候連出租車都不坐了,直接擠公交地鐵。

不過,在被男男女女要了十八次聯系方式後,他還是覺得,錢靠省是買不了車的。

最後出行還是心安理得地選擇了打車。

而且他還去找了個工作,送外賣的,不需要他學別的什麽特殊技藝,認路肯跑就行。

但是在忍受八十次被恐吓不給聯系方式就給差評後,他突然覺得,白皓年之前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他認為,如果自己再幹下去,會被這些人氣到折壽。

原本能活個萬年,只怕沒過兩年就死了,盡管他本就是個死人。

于是沒幾天工作也停了。因此,他很佩服人類能每天堅持上班的毅力。

傍晚寒風穿堂,關榮将陽臺窗戶關小了些。

他剛收完兩個魂回來,坐在沙發上興味索然地翻着書,是折欲給他的那本堪比三本新華詞典厚的《三道萬年歷》。

他也就閑的時候翻一翻。

關榮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着,視線驟然被“掌今道”三個字抓住,手指一頓。

這一頁位于中間位置,也是專講掌今道的起始卷。相較于其他兩道,厚了不少。

關榮指尖在書頁上若有若無地點了點,然後開始認真讀起來。

前面一點大多是在講這一道的具體介紹和道內規矩,翻了好久直到細化到了人,他才慢了下來。

目光落到簡短的幾個字上,他反複打量。

頭號煞兇者——羿玦。

這倒是個三道皆知的名字。

讓他詫異的是,原來以前的頭號煞兇者是掌今道大今掌?

沒翻幾頁,那個稱號後面的人換成了秦玏,還多了個“衛真”的職位。

上面寫着“生于一千三百年前,兇境存活的凡胎,身無玄力也無仙體,萬年難一遇,羿玦遵順道意将其點化,故入掌今道。”

再細節的,就沒有了。

關榮想,看來北月他們說得沒錯。

這書百年才一改,凡是有涉及年數的,都沒具體到零頭。

但光從這兒也能看出來了,掌今道中能出現在這本書上的人物裏,秦玏确實是最年輕的一個。

關榮又往後翻,頁碼指到傳說中的天神道。

這裏面的人物他都不認識,只知道個五帝天尊。

他們的尊號俗號,關榮在其他卷冊裏也翻到過,裏面附帶的畫像盡是青面獠牙,每本都不長一個樣。

但無一例外,他們的生平事跡什麽都沒有,只交代了他們是死于陰陽境裂時的大戰。

至于其他細化之後的天神,就太多太多了。

關榮對此不感興趣,又翻到前面的掌今道,看了兩三遍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不對,自己為什麽要看這麽仔細?反正跟他又沒關系。

他“啪”地一聲把書合上。

剛合上,就聽見敲門聲。

平時沒什麽人專門找關榮,他還以為是物業的,沒想到開門一瞧,是個高高瘦瘦板正的小夥,二十來歲,看上去和關榮一樣大。

跟在他旁邊的,還有個年歲相當容貌秀麗的女人。

這個人關榮知道,是隔壁住戶,叫葛天斌,是個消防員,每天早出晚歸。

據說他老爹是個退休武警,叫什麽不清楚,只知道腳有點跛,關榮也只匆忙見過幾次人家爹的背影。

雖然算不上繼承衣缽,但父子倆都一心為他人服務。

那個女人關榮也經常見,應該是葛天斌女朋友。

許是當兵的都是熱心腸,他才搬到這兒來的時候,葛天斌還幫了他不少忙。雖然他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但和這家總歸有些交涉,路上看見也會打個招呼。

“兄弟,”葛天斌一臉喜慶,一手牽着女人,一手把巴掌大的糖果盒子遞給他,“我今天領證,請你吃喜糖。”

關榮愣了一瞬接過來:“謝謝。”

自他從忘川醒來時起,他還沒吃過別人的喜糖。至于忘川之前發生的事,那就是他也不記得的上輩子了。

關榮很知趣地說了一句:“新婚快樂。”

葛天斌說着過半個月要舉辦婚禮,請他去吃一頓,不過被關榮以忌口多拒絕了,他不喜歡那種人山人海的場面。

葛天斌也沒勉強,又寒暄了幾句,夫妻倆才走。

關榮抱着糖果盒子回沙發窩着,他不喜歡吃糖,牙疼。

正要給白皓年傳像,轉送給他時,對方反而打了個電話來。

他剛接上就傳來白皓年的咧咧聲:“關哥!你在家沒?”

“說。”關榮嫌棄十分聒噪,把手機拿遠。

“你給我指派的魂兒我可都收完了,我這會兒過來找你。”

“幹什麽?”

“有事兒。”白皓年戰術性清嗓子,神神秘秘,“好事兒!我就快到了,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完他就挂斷了。

關榮覆着薄被蜷在沙發一角,一手拿手機一手抱糖果盒,他木讷地想,能有什麽好事?

他不知道現在有什麽事對自己來說算得上好事的。

不,倒也有一個——他的識魂。

如果白皓年真把他識魂找回來了,他可以改口叫白皓年哥了。別說叫哥,跪下磕個頭都不是問題。

他可以磕完頭立馬進輪回門了。

說到識魂,他尋了一千多年也沒個結果。但這段時間卻覺得有些反常,明明還是沒有識魂的下落,心裏卻隐隐多了什麽說不清楚的東西……

想着想着,他窩在沙發靠着背枕睡着了。

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是被嘈雜人聲吵醒的。

關榮翻了個身,隐隐約約聽見陌生聲音,整個人猛然驚醒。

他睜眼時,白色天花板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什麽顏色的塑料頂棚。

現在貌似是晚上,他也是盯了老半天才看清。

他緩緩坐起身,身上的什麽東西掉下去了,他看不大清,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他睡着前抱着的那個糖盒子。

關榮拿起來放到一邊。

沒有光,他後撐着,用手指手掌輕緩地摩挲周圍一片。逼仄的空位和鐵架布料手感告訴他,他現在在折疊床上。

還有鼾聲。

确定沒有人目睹在場,他起指點亮雙目,能瞧清這是個帳篷,篷子裏亂哄哄地堆着各種救生物品。

周圍擺放的折疊床确實躺着幾個人,也不知是累的還是疲的,睡得正酣。

帳篷外還有鬧哄哄的人聲。

“……”

做夢?不可能,自他有印象以來就沒做過夢,壓根不知道夢是什麽東西。

關榮看着眼前的狀況陷入了沉默,甚至懷疑。

不是夢,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在家好好待着睡個覺也能進纏的幻境,換誰誰不迷瞪?誰見了不說一句離譜?

“白皓年。”他怕吵到其他人,輕聲氣語對着虛空一喊。

關榮想着像上次那樣,尋個煞纏者來解決,不然單憑他一個人,是出不去的。

但是傳像鏡沒開。

關榮皺眉加重了聲音:“白皓年。”

傳像鏡還是沒有動靜,他又試了試,自己的玄力分明還能用,為什麽召不出?

還沒來得及多做思考,正要給北月傳去,就聽見帳篷外傳來匆忙腳步聲和急切人聲。

“我是武警泗城支隊二大支隊副隊,劉成健。途經長縣受山體滑坡影響,清理受阻道路近六小時,經十五小時,我隊第一梯隊現已到達揚城六方區并展開搶險救援。現将情況作如下彙報……”

關榮聽見外面清晰又沙啞哽咽的彙報聲,臉色幾變,暫時把叫人這件事抛諸腦後。

他把糖盒揣進兜,走了出去,只見那聲音的來源是個端正的青年人,身上橙黃色救生服蹭得全是泥,之下的迷彩衣也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青年人蹲在地上,背向他,對着剛架好的衛星電話,焦灼地說着什麽。

不過抓關榮眼球的,不是這個人,而是帳篷外的景象。

此時是淩晨,這裏沒有城市裏該有的燈紅酒綠和霓虹閃爍,也并非鄉村鄰燈點點和山清水秀,只一片零星晃悠的手電和微弱的月光。

靠着這些,再憑借點清後的雙目,他比旁人看得分明。

他站立的地方,是一所學校的水泥操場。

眼前的一片,藍色帳篷布得層層密密,上面都寫着“應急救災”幾個字。

沒有燈,每個帳篷卻幾乎都有聲音傳出來。

輕語?哀嘆?哭泣?嚎啕?撕心裂肺?

這些聲音鑽進關榮的耳朵,但他的心思沒在這兒。

這些聲音纏着他,随他腳步微轉,随他那雙無甚情感的眼睛,穿梭無痕望透深夜,落到遠處,更遠處。

隐隐有了不曾察覺的觸動。

頭皮爬上細麻驚心感,關榮只覺得冷,如臨南北極川。

放眼望去,都是……廢墟。

殘垣斷壁,已經看不出形狀的房屋。平房已經被夷為平地,傾覆樓房暴露的鋼筋水泥,淩亂堆滿地,數不勝數滿是創傷。

粗細不一的電線不知從哪兒到哪兒的,胡攪蠻纏,都是混亂。斷掉半截倒塌的電線杆,剩個僅人高的樁子,歪歪斜斜地倚着成型的不成型的水泥板,似是掙紮後無法,只得歸于平靜。

……

諸如此類,一片連一片,一方牽一方。

滿目瘡痍。

他從旁人的碎語裏得知,這是震後的第二十七小時。

從材質和幾近于無的“幸存”的房樓樣式,他明了,這是不屬于他那個時代的建築物。

二十年前?三十年前?還是更早?

他不清楚,可這樣場面,他見得卻不算少。

但他從來都沒有像這樣置身于此,也沒有哪一次帶給他的沖擊比這次大。

他在想,錯覺嗎?

“同志。”

關榮陡然被叫回神。

是剛剛那個給上級彙報情況的青年人在叫他。

劉成健問:“你是揚城軍區的人吧?”

關榮還側對着他,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直到側過身面對劉成健,他才看清了眼前人。

三十來歲,糊了一臉的泥灰,看不出原貌,但大概能瞧出硬朗五官和淩厲輪廓,确實一副軍人做派。

而且總覺得有些面熟。

沒等關榮開口,劉成健直接一把将他抱住,重重拍了拍他脊背。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讓你們孤身奮戰這麽久,辛苦了!”一米八幾的大高個,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喉間似被什麽哽住。

但身處如今的境況,任誰也說不出一句矯情。

劉成健松開他,調整好情緒說:“我來的路上聽說負責這片區的是揚城第六集團軍的龔副軍職,他現在在哪兒?”

他來的路上遇到零星幸存者,盡力能捎多少就捎多少,剛到地兒就着手下頭的人安頓傷員、進行搜救、分派物資。

盡管此地帶給他的打擊久久不能平複,但要交接合作的搜救事宜容不得他耽擱。他沒有時間去傷懷,哪怕多一秒鐘,也能多救一個人。

關榮抿唇不語。

他不知道劉成健問的問題,更是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只有身上的統一着裝告訴他,自己幻附到了個軍人身上。

正在想措辭時,左手邊帳篷裏出來兩個人。

為首的人朝劉成健行了個軍禮,伸手說:“我是六方區負責人,龔淮。劉副隊,久仰。”

劉成健也回了個禮,握上去連官話都沒說,就要一同進藍色篷子,着手安排詳細的救援計劃。

龔淮進去前,還對着關榮和跟自己出來人說:“小馬帶的二隊忙不歇地搜了十八個小時,”他擡手瞧了一眼時間,看看關榮又看看剛剛跟出來的人,“再給你們十分鐘,休息好了去帳子裏叫人,小王和手頭底下幾個帶隊,把人換下來頂上繼續。”

劉成健指了指爛成廢墟的路,說:“那邊的幾輛軍卡是我們的,背架生命探測儀再走。現在裝備不夠,讓浩哥和你們一起。浩哥認人,我讓小葛跟着。”

浩哥是搜救犬。

說完這幾句兩人就進帳篷商量方案了。

至于另一個剛剛跟着龔淮、現在被下達任務站在自己旁邊的小王……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