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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林晰的大腦大概有半分鐘的時間無法思考，接二連三的烏龍，讓他無法正視自己的愚蠢行為。

岳父岳母都太年輕，也實在是惹人誤會。

林晰不想承認自己和父母的關系太差，導致他看見這樣親密的行為，反應過激。

“你真的……有那麽愛我嗎”

面對時洛翊的提問，林晰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将懷中的人擁緊，他啞啞地笑說: “你想要我怎麽向你證明愛你的事情，我在夢中預演過數千遍，只要等你點頭，随時準備向你的更深處……探索。”

時洛翊反應了一下才聽懂，身體輕顫了一下，耳根不自覺地有些發燙。

“林晰!”

他想掙開，卻被林晰用力地按在懷裏。

林晰輕撫着時洛翊的後背，深吸了口氣，認真地感受着這一刻心口填充的滿足感: “讓我多抱一會兒，你不知道我剛才經歷了什麽。”

時洛翊沒有縱容男人的得寸進尺，而是用力将人推開: “老方看起來怎麽也有四十多了，在你心中我還真是葷素不忌，你倒是解釋一下，這是第幾次了”

林晰看着空了的雙臂，神色依依，他落寞地笑了一下: “我從未和父母那麽親密過，就連我母親也是一心撲在事業上，很少管我，他們認為孩子吃得飽穿得暖就已經很幸福了，沒有情感需求……他們都說我野，卻沒人肯管我，只有姑婆會罵我歹仔。”

現在倒是人人都想管他，想要替他支配財産，控制他的婚姻，多可笑。

時洛翊想這就是所謂的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世間的父母千奇百樣，就像是互抽盲盒，匹配不好就是冤家……也或許他确實更幸運一點。

“我當時确實是失去了理智，你怎麽可以讓那個男人背你呢如此親密，你的關心都寫在臉上，這是我從來都沒見到過的模樣，那一刻我在想，這輩子我是不是永遠都等不到你回頭了”

為什麽，怎麽努力都不對。

月涼如水，寂靜的夜晚，月光落在林晰的臉上，他眼皮薄薄的，背後是一大片黑色的天幕，看不見星光，只有微薄的風，卷着樹葉簌簌作響。

時洛翊想說“是”，你要等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可他怎麽也發不出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喉間。

不想告訴他真相，固然是因為方洛然的囑托，怕他悲傷難過，可他同樣害怕謊言被戳穿後，無法面對林晰的怒火。

他連安瀾和羅昉的欺騙都無法原諒，又怎麽能奢望林晰原諒他

沒人願意被欺騙。

一種難以言喻的負罪感壓在他心口。

時洛翊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卻幽淡得看不見，他說: “給我點時間，這幾天暫時不要來找我了，等我整理好，我就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

“你不會是想說你已經結婚了吧”林晰突然挑眉看他。

什麽

時洛翊一臉詫異。

“那是得了絕症”林晰又猜。

什麽亂七八糟的。

林晰抱胸而立，不慌不忙地說道: “只要你沒結婚，還能活，我就沒什麽好擔心的，看你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好像是做了多對不起我的事情一樣——”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時洛翊，笑着輕輕地說: “小翊……你永遠不知道我對你的底線劃在哪裏。”

時洛翊看着他淡淡地笑。

可那條底線不是劃給他的。

……

中秋節這天中午，他接了淩冬陽去吃飯。

他之前說過要請淩冬陽吃飯，一直拖到現在，但這事兒主要責任不在他，他約了對方幾次，每次淩冬陽都說忙。

“我是真的忙——”淩冬陽坐上副駕駛，關上車門說道， “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把我投訴到司法局和律師協會，這些天我一直忙着舉證材料，這事兒要是搞不好，我飯碗都得丢了。”

“處理好了嗎”時洛翊問。

“早着呢，那個流程太磨人了，也不知道怎麽就這麽倒黴，那麽久以前的事情被翻出來了，你說那時候我還是實習生，當時是學長帶着我，我去——”淩冬陽說着話，冷不防看見車後座有個小姑娘，吓得整個人一激靈。

小姑娘沖他露出一個拘謹的笑容，小聲道: “叔叔好。”

叔叔——

淩冬陽摸臉，他有那麽老嗎

時洛翊一面開車一面說道: “鐘彤彤你知道的，周靜……今天沒有時間。”他沒想好怎麽和淩冬陽解釋。

鐘彤彤之前問他，她是不是被關起來了，時洛翊說沒有，只要她想出門什麽時候都可以，只不過她現在膽子小，每次都是周靜陪着。

今天原本也是周靜帶着出來散心，結果她被家裏人壓着相親，就把人給他送過來了。

“你之前也不說一聲，吓我一跳，”說着淩冬陽轉換表情，笑眯眯地沖着鐘彤彤說道， “彤彤啊，告訴叔叔，想吃什麽一會兒叔叔請你吃大餐，然後讓你小翊叔叔買單。”

鐘彤彤怯怯地回道: “我喜歡喝粥——”生怕這人多花時醫生的錢。

“可以啊，鮑魚粥啊，中秋節咱們好好打打牙祭。”淩冬陽笑容滿面。

鐘彤彤氣鼓鼓，有些不開心。

看自己把人惹生氣，淩冬陽又哄道: “別生氣啊，想吃什麽，叔叔給你買——”

小姑娘低下頭，臉色有些蒼白: “等我有錢了，請叔叔們吃飯。”

“好懂事兒的姑娘，不用擔心，你馬上就會很有錢了——”淩冬陽笑眯眯地道， “你确實得請我們吃大餐。”

嗯

小姑娘擡起頭，好奇地看向淩冬陽。

時洛翊卻道: “不要逗她，她不是小孩子。”

“誰逗她了，”淩冬陽轉過身， “不說我都忘了，撫恤金快下來了，就這幾天的事兒，等我過完節我就催着他們把這事兒先給辦了。”

這麽說着，淩冬陽神色卻淡了下來: “人有錢了，心裏才不會慌，也不會活得小心翼翼的。”

時洛翊神色也是一頓，這才想到淩冬陽和鐘彤彤有着相似的命運，當初他母親出事兒的時候，淩冬陽也是十五六歲。

雖然他被接到了舅舅舅媽家裏，但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

“我以前最讨厭過中秋節，寓意對我來說實在太不友好，我母親離開後的第一個中秋節，家裏來了很多親戚，吵吵鬧鬧，不是為了争我，而是為了——”淩冬陽話至一半停了下來，忙撓頭笑道， “過節了，不說這麽這麽掃興的事情，總之，彤彤小朋友馬上就要成為有錢人，今天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三人去是的一家粵菜館，鐘彤彤飯吃的不多，但是很喜歡這家的招牌甜品——椰香糯米滋。

“不要吃太多了，不好消化。”時洛翊提醒。

淩冬陽說: “你什麽時候這麽啰嗦了，小孩子都喜歡吃這種東西，我小時候也是，十七中你知道嗎學校門口就有個賣紅豆糯米滋的大媽，很有名的，好多人都會繞路去買。”

時洛翊下意識地點頭，他也經常吃，十七中離他們學校只隔了一條街，那時候只要他一生氣，方洛然就會跑到十七中去給他買零食，哄他開心。

“我特別喜歡吃，我母親常常下班後繞路買給我，那天也是——”淩冬陽看着鐘彤彤，目光變得很輕很淡，好似在透過她在看什麽人。

時洛翊知道淩冬陽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這種阖家團圓的日子總會讓人懷戀以前的人。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們都不會失去自己最重要的親人，方洛然晚上也會回家和他們一起過中秋。

“這些年，我總在想如果她當初沒有去十七中——”

他也會想如果當初方洛然沒有去十七中，方洛然為什麽非要去十七中——

時洛翊感到手突然麻了一下，右手抽痛起來，他的大腦像是突然讓人重重揮了一拳。

那一瞬間，突然湧現很多畫面，呼吸逐漸變得困難起來。

方洛然為什麽會出現十七中

他想起來了，那天方洛然是去給他買零食……

……如果不是他和方洛然鬧脾氣，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去十七中。

他想用零食哄弟弟開心。

他忘了，他怎麽忘記了，他才是那個害了方洛然的人。

“你怎麽了”當淩冬陽和鐘彤彤圍過來的時候，時洛翊已是滿頭大汗。

“我沒事兒……”他手抖得厲害，将車鑰匙遞給淩冬陽， “你幫我把彤彤送回療養院。”

可是沒等淩冬陽伸手來接，時洛翊的手就因為支撐不住滑落到桌上。

這個中秋時洛翊是在醫院度過的，他的右手需要手術，診斷為腕管綜合征，神經性病變。

并不算太嚴重，可能是曾經骨折受傷，也或者是手指使用過度，總是進行重複性的活動導致。

對他來說沒有太大影響，就是短時間內無法畫畫了。

林晰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時洛翊已經做完了手術。

只是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他就被方清楓攔了下來。

“林先生……方便的話，我們聊一聊。”

林晰看着方清楓，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病房的門。

“小翊沒什麽事兒，不會耽誤你太久的時間，結束之後你可以再來看他，我不會攔着你的。”方清楓臉上挂着标準的笑容，禮貌而疏離。

林晰随他去了院長室。

方清楓沏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

“有些話，小翊怕傷害你，一直無法開口和你坦白。”方清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平平淡淡地看着林晰，給人以上位者的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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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們，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