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心理治療

心理治療

哈利已經和托尼生活了一個月。大部分時候，他們在一起感覺很自然，以至于人們會以為哈利從出生起就和托尼生活在一起。哈利在托尼的照顧下茁壯成長。Calvin，也就是哈利的兒科醫生，甚至向托尼保證，只要哈利繼續保持穩定的飲食，他的體重很快就會恢複正常。雖然，他的孩子很可能會仍然較矮，但這可能與斯塔克的家族基因有關。

短短一個月內，托尼和哈利就做過了所有那些風靡親子間的活動，這是他們過去幾年裏所錯過的。他們狂看《星球大戰》，建造了一座令人敬畏的 3 英尺小蘇打火山，組裝了一箱又一箱的樂高，托尼甚至在公園裏教哈利騎自行車。

史蒂夫生日那天，複仇者們出去租了一間湖邊小屋，一邊看煙花，一邊烤棉花糖。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覺得自從有了哈利，團隊更加親近了。這個孩子成為了他們之間的紐帶，讓他們的個性和諧共存。

幾天後，羅德從他的任務中回來了，這讓兩個斯塔克都很驚訝。哈利非常高興第一次見到教父真人，這讓托尼都沒在心裏抱怨自己最好的朋友給兒子買的禮物，但托尼相當明确地表示他不會給倉鼠清理。盡管如此，他還是給多比買了一個可拼裝的大籠子。好吧，可能還包括，一整盒配件。托尼從來不知道倉鼠籠子會這幺可愛。

過去的一個月是美好的。

但在某些日子裏，哈利會突然無精打采地起床，昏昏欲睡，神經衰弱。這通常意味着他在前一天晚上做了噩夢。有些早晨，托尼會在衣櫥裏找到哈利，他蜷縮在衣服堆裏。即使被問及噩夢內容，哈利也從來不說，之後他會沉默幾個小時，不會和除爸爸以外的任何人說話。盡管這樣，他也只說只言片語。每個人都知道不要在“小插曲”時間打擾他們，他們把這種時候稱之為生活中的小插曲。他們經常會發現父子倆整天依偎在扶手椅上，哈利在不停抽泣而托尼也幾乎要哭出來了。

有一天，情況變得如此糟糕，以至于托尼不得不加快他與格蘭傑博士的治療安排。新聞發布會結束後，他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也當面和她談過，他發現和她交談非常愉快。她的英國口音緩解了托尼的擔憂。也許是因為賈維斯和他的佩吉阿姨都是英國人。

可以這麽說，托尼打電話的時候，格蘭傑博士很驚訝，但她很快就了解了情況。本來他們的第一次治療要等到哈利6歲生日後，但她立即重新安排了自己的日程表，好盡快讓哈利來就診。

于是，在哈利和托尼的‘共同生活1月紀念日’這天，他們坐在格蘭傑博士的候診間裏。哈利不太明白心理醫生是怎麽回事。他知道他将要和某個人說話，但當他問爸爸他應該說什麽時，爸爸卻沒有明确的答案。當他發現自己要去和醫生說話時，哈利完全驚呆了。他很喜歡醫生，所以他并不擔心。

心理醫生的辦公室不像Cal醫生的辦公室。哈利更喜歡Cal醫生的辦公室，因為醫生辦公室裏有埃羅爾，但格蘭傑醫生的辦公室也還不錯。裏面有很多拼圖、玩具和書籍，椅子也很軟。哈利想，如果一定要和心理醫生談談的話，那還還不如幹脆坐在軟椅上玩玩具。無論如何，他已經有爸爸可以傾訴了。他真的不需要別人，更不需要醫生。

但爸爸告訴他，他必須這樣做，而哈利最不想做的就是讓爸爸生氣。自從爸爸把他從親戚家救出來後，哈利有了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再也不用忍受饑餓和肮髒。廚房裏一直有點心。他甚至不用擔心吃了點心會受到懲罰，因為賈維斯告訴哈利：爸爸就是給哈利買的點心。哈利第一次洗漱時，爸爸堅持要幫忙，哈利那時候非常開心，因為他以前沒有泡過澡，只洗過快速的冷水澡。他什幺都不知道，甚至連浴缸裏面必須有玩具都不知道。

如果他惹惱了爸爸，爸爸可能會停止給哈利吃東西，或者幫他在洗澡的時候洗頭發。哈利不在乎爸爸會拿走他的書、玩具和游戲室。他甚至可以接受爸爸把床拿走。哈利根本不在乎，只要爸爸還能給他擁抱和親吻，讓他吃飯和洗漱。只要有這些，哈利就心滿意足了。

哈利感覺到爸爸拍了拍他的膝蓋，然後意識到在播報自己的名字。哈利知道這是什幺意思。就像在Cal醫生那一樣，這意味着他現在可以去看醫生了。

他們進入真正的診療間時，爸爸總是牽着哈利的手讓他自己走。但今天，爸爸把哈利從椅子上抱起來，把他抱了進去。就連Poppy也很驚訝。哈利把她抱得更緊了（her指的是poppy，穿白大褂的毛絨熊）。醫生日帶上她總是會更好些。

門關上的那一刻，綠眼睛就掃視了房間。這裏和Cal醫生的辦公室非常不同。這間辦公室的一側沒有高桌子，哈利總是在那裏打針和讓醫生聽心跳。相反，這裏只在中間有一張小桌子，就像在客廳裏用的那種，桌上擺滿了拼圖和玩具。哈利越來越喜歡這個醫生了。

爸爸小心地把哈利放下來，走過去與醫生握手。這名醫生和Cal醫生一樣，也不穿白大褂。她和爸爸什麽也沒說，但是那位女士卻微笑地看着哈利。“你好，哈利，我是赫敏，”卷發女醫生蹲在哈利面前自我介紹道。醫生說話的口音與自己和賈維斯的別無二致，哈利意識到這點後，他睜大了眼睛。

“敏？”哈利害羞地重複道。她點點頭，笑容更燦爛了。“沒錯，事實上，我的朋友們就是這幺叫我的。”

“那……我是你的朋友？”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是，”敏醫生贊同道，“但是我們先互相了解一下怎幺樣？朋友就是這幺做的，對吧？”

哈利立刻點點頭，擡頭看着爸爸，他的爸爸一直在低頭微笑着看他。

“我爸爸可以留下來嗎？”他問醫生。哈利想交朋友，但他不想讓爸爸離開。

實際上，他的父親的确可以留下來。敏醫生有很多漂亮的沙發椅，哈利坐在有小鴨頭的椅子上。他的爸爸坐在無聊的黑椅子上。然後，他們必須分享自己前一天所做的事情。哈利高興地向大人們分享了他和叔叔羅迪，還有小倉鼠多比一起度過的時光。他的爸爸則向哈利和敏醫生分享了和投資人無聊至極的電話會議。敏醫生說她的父母從英國來看她了。

哈利真的很喜歡和敏醫生聊天，他很高興爸爸想到了這一點。哈利有時候會想念聽到人們正常說話。（Ps:應該是英式口音，在小孩子眼裏美式口音有時候會怪怪的）

“那麽，哈利，”敏醫生又開始說話了。他們一直在談論自己最喜歡的睡前故事，同時哈利也在忙活着補充完巨大拼圖的最後一部分，他的爸爸不能插手幫他。

“有沒有睡前故事會吓到你或者讓你做噩夢？在我像你這幺大的時候，我媽媽給我讀童話故事書，有一天晚上，她給我讀了女巫的故事，女巫住在森林裏，有一天，她試圖吃掉兩個孩子。我太害怕了，還做了噩夢。第二天早上，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媽媽，她就不再給我讀這些了。”

“吃小孩？！”哈利倒吸了一口涼氣，被這個故事吓住了。他很高興爸爸從未給他讀過這些。

“很抱歉聽到這個，敏醫生。我想我也很害怕。”

“謝謝你，哈利，”她溫暖地笑了笑，拍了拍哈利的手。“你有沒有像我一樣做過噩夢？”

突然間，拼圖看起來更有趣了——即使他只剩下5塊就拼完了。他不想談噩夢。他不願去回想。也許裝沒聽到，就可以不必回答了。哈利一直低着頭，轉而專注在拼圖上。

托尼很快與格蘭傑醫生進行了眼神交流。他瞬間就注意到哈利舉止的變化。哈利輕松的笑容消失了，閃閃發光的眼睛變得空調。托尼讨厭這個。他讨厭看到他的孩子緊張和焦慮，但他也知道哈利需要面對這個。

格蘭傑醫生鼓勵地對托尼笑了笑。她可能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哈利？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哈利花了一點時間才回應，就像他在內心辯論要不要繼續假裝什幺都沒聽到。然後，過了好一會兒，哈利搖了搖頭。

“不要，求你了，”哈利顫抖地低聲說，他用雙手摟住自己的腿。

這一景象立刻讓托尼想起了他第一次在儲藏室看到兒子的情景。

格蘭傑醫生保持着微笑，盡管托尼看到了她眼中的悲傷。她以前一定見過很多次這種情況。“為什幺不呢，哈利？你能告訴我為什幺不能回答嗎？”

“很壞，”悶悶的回答傳過來。“我很壞。不，不。不說。”哈利不停地搖頭。托尼的腿在顫抖。他想抱住他的兒子，用安慰和親吻來安慰他，但他們在就診前就已經達成共識，如果情況變得沉重，讓格蘭傑醫生先試着安撫哈利。除非哈利要爸爸，否則托尼必須盡量袖手旁觀。

“我不這麽覺得，哈利。我根本不認為你很壞。我知道你爸爸就不覺得你壞，”格蘭傑醫生向孩子保證。

一提到他的父親，哈利就猛地轉過頭來，既希冀又恐懼地看着托尼。“一點也不，孩子。我認為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善良、最優秀的孩子。世界一流，夥計，世界最佳”，托尼情難自抑，他抓起哈利的手輕輕吻着他的指關節。

“看到了嗎，哈利？”格蘭傑博士更加熱切地說。“你爸爸認為你是最棒的。我現在很肯定的是，無論你是否回答我的問題，都不會有人認為你壞。”

“我不是？”男孩反問道，他的聲音大了些但仍然很小。“就算我不說？”

格蘭傑醫生點點頭，堅定地重複道：“即便如此”

“但……如果我說的話，我fei變得更好嗎？”

“我認為你已經是最好的了。還記得我和你說，我告訴我媽媽噩夢的事情嗎？她不是再也沒有給我讀那個故事了嗎？我沒有告訴你的是，她還給我喝了熱巧克力，然後整個早上我們都依偎在床上。然後我就感覺好多了。我覺得告訴你信任的的人關于噩夢的事情，也會讓你感覺好一點。”

哈利沒有回應。相反，他把拼圖都翻過來，重新開始拼。托尼想就這樣結束了，在接下來的診療中，他們再也不會聽到哈利說什麽。但當托尼試圖引起格蘭傑醫生的注意時，他發現她正在耐心地盯着哈利。仿佛感覺到托尼的視線，她擡起頭，無聲地告訴他稍等一下。

“我不想回去，”哈利最終說道，目光卻沒有從拼圖上移開。“在夢裏，我回去了。”

“回你姨媽叔叔家？”格蘭傑醫生問道。

男孩點點頭，然後側頭看了一眼他的父親。托尼不确定這意味着什幺。

“我又變壞了，必須回去。”

女醫生嗯了一聲，蹲低了些，好把零散的碎片推到離哈利更近的地方。“在你的夢裏，你表現不好，被送回親戚身邊了？”她試圖問清楚。

哈利緊緊抓住桌邊的手就足以給出答案。“什麽叫變壞，哈利”

“說話。發出聲音。”哈利快速地回答，好像這是常識。“幹活幹得很慢，”他補充。

“我明白了。你搬去和你爸爸一起住的時候，他有沒有因為你說話或者發出聲音而生氣？

他讓你幹活嗎？他有沒有因為你動作不夠快而生氣？”

哈利的眼睛猛地睜大，難以置信地看着格蘭傑醫生。“不，不。爸爸沒有，”他堅持地說。綠眼睛随後将目光落在了托尼身上，托尼早就離開了黑椅子，直接坐到兒子旁邊的地板上。托尼迅速地向哈利點頭，讓哈利知道他是對的。

“所以，你爸爸沒有生氣，但你還是覺得你必須回到親戚身邊。”

哈利緊張地點點頭。

“害怕也沒關系，哈利。但我不認為你會回到親戚身邊。對嗎，斯塔克先生？”

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托尼抱起哈利，把他側着放在腿上。他将手指穿過哈利的卷發，最後親吻了他的額頭。“你永遠不會回去，無論發生什麽。你現在和我在一起，這一點不會改變。謝謝你告訴我們噩夢的事情，寶貝。你真是太勇敢了。我們一回家就買冰淇淋，然後整個下午都會擁抱，嗯？”

哈利閉上眼睛，嘆了口氣，靠着托尼的胸口點了點頭。不到一分鐘，哈利就睡着了。情緒化的交談讓他累壞了。目前這樣，看起來這次診療就結束了。

格蘭傑醫生似乎也明白了，她慢慢地從她坐着的小椅子上站起來，并從地板上撿起了Poppy。托尼接住了熊并輕聲向她道謝。

“反正差不多也到時間了，”她說。“我們花的時間比我預期的要長一些。一些第一次接受心理疏導的孩子通常只要20分鐘。”

她幫助托尼從地板上站起來，沒有過多地移動哈利。托尼讓孩子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轉向醫生，“格蘭傑醫生，今天非常感謝。我——我以前問過他很多次，但他都不肯說。我不知道你是怎幺做到的，但謝謝你。”

格蘭傑醫生随意地揮了揮手，“我和你做的一樣，斯塔克先生。只是有時，父母無法忍受看到他們的孩子痛苦，一看到就會心軟。總想保護你的孩子是件好事，但他們也必須學會自己處理受到的傷害。治療不會一直像今天這樣容易;恢複也不是一條直線，但我相信哈利能從他生命的那一章中恢複過來。他是一個非常勇敢和堅強的孩子。你應該為他感到驕傲。”

托尼的目光聚焦在懷裏的兒子身上，松了一口氣。“我的确如此，醫生。超乎你的想象。”

他們将下一次治療安排在兩周內，然後離開了大樓，之後他們視情況而定，看有沒有必要安排得更頻繁，或者仍然和現在一樣每隔一周進行一次治療。

有些日子會很艱難，但托尼永遠不會為了這個世界去勉強哈利。（It’s going to be hard some days, but Tony would never change Harry for the world.）

“老板，一切還好嗎？”Happy關切地問道。

“會好的”托尼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