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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兇手其人（二更）◎

飛機上有殺人犯。

秦塵說出這話之後, 進一步說了自己看法：

“在民間有種說法，冤死的人會有怨氣，從而化成鬼。這些人是非正常死亡, 在副本地世界觀設定裏化作鬼有理有據。”

“而且你們發現了麽，他們嘴裏說的都是救救我，為什麽要救，那必然是有人害了他們。再則，我懷疑兇手是機組人員。這些冤死的鬼暗示的線索都指向了貨艙, 能夠去往飛機貨艙的，就只有機組的人。”

“也不能這麽說, ”範澤抄着手，對前半段話表示贊同，但對後半截有不同的看法，“不要拿現實的思維來揣測副本，确實在現實生活中飛機貨艙普通乘客進不去，但是在副本中各種可能性都不能被忽略。乘客也有可能通過某些機組人員同流合污；或者勾結了案件人員, 在行李箱中藏屍呢？”

兩人說得都有道理。

“先別管這麽多, 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林施打斷兩人，她剛剛趁機看了眼手冊，和現實世界的規定不同，作為乘務長有進入貨艙的權限，倒是給她行了個方便。

玩家又死了三個，只剩下了十七名。除去他們這邊的六個人, 只剩下了十一名玩家。

現在的問題是, 如果他們浩浩湯湯去貨艙, 勢必會引起這些玩家的關注, 到時候就不是解密游戲的事了，光是應付某些別有用心的玩家就夠嗆。

于是林施和他們商量：“我們是機組人員，一時半會兒沒出現在客艙裏也不會引起乘客懷疑；不過為了防止上面客艙出現突發情況，所以我建議還是留兩個人在客艙。徐……”

她差點脫口而出徐來兩個字，還好及時剎住了車，“徐周和這位……同學，還有這位先生是乘客，離開的人太多，且時間太久容易引起玩家的懷疑，因此我提議你倆先回座位。至于這位先生，”

林施特意沒說秦塵的名字，“就麻煩你和我們走一趟了。”

徐來接收到她的眼神，明晃晃地寫着“你不回去就死定了”，再說他也不會違背林施的指令，所以這番話是說給這位女同學聽的。

“姐姐，我還是有點想……”這姑娘不死心地朝林施笑，最後觸碰到她犀利的眼神過後，把話吞了回去，不情不願應承了，“行吧，那我就在座位上，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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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乖。”

“……”

最後決定去貨艙的人選是林施、秦塵還有周茉。

林施是必須要去的人，否則沒有乘務長的帶頭就違反了規則；周茉是代表範澤去的，因為上面客艙總得留一個能打的人，所以範澤只好待在上面。

至于秦塵，林施和範澤默認他是屬于中間地帶的人員，身份特殊；再加上有警察的基礎設定，對兇案現場有數據積累和經驗認知，他去再合适不過。

決定好了人選，大家就各歸各位。

飛機的貨艙在飛機的後三分之一地板底下，客機的貨艙主要是拉行李。林施也是第一次在飛機後艙活動，照着乘務員手冊所說，他們三人從後艙的專屬通道下去。

貨艙裏漆黑一片，三個人各自拿着一個手電筒，由秦塵打頭，周茉走在中間，林施在最後。

貨艙裏整整齊齊疊放了不少行李箱，各種顏色，但更多的是那種老式的皮箱。不過并沒有占據整個空間，中間的地方留出了一片空白，以供落地後地勤人員卸下行李至标有所搭乘航班號的行李轉運臺。

與其他地方不同，過道左側的一列行李箱倒了一地，箱子橫七豎八擺放着，和周圍的整潔格格不入。

走在前面的秦塵最先看到，直覺告訴他這裏不對勁。

他讓周茉和林施先在原地等一下，他先過去看看。

走近了，地上共有七八個行李箱，大的小的都有，其中有兩個皮箱子，一個外層的皮被磕磕碰碰，靖經過摩擦有不少脫落，上面還沾了些贓物，棕色的皮上一塊黑一塊紫的。

另一個看起來幹淨多了，也高級多了，用嶄新來說也不為過。在這一圈坍塌在地的行李箱裏，就屬它最顯眼。

秦塵将電筒咬在嘴裏，目光鎖定在那個十分幹淨的箱子。

一般人遇見命案，又正好看見那個髒污的箱子，可能會想到箱子裏一定裝着某些不為人知的東西，才會導致表面那麽髒，甚至那些斑駁的痕跡，就是遺漏的血痕。

但是秦塵作為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不這麽想，往往看起來最刻意的東西，越有古怪。正因為大家不會把一個很新的行李箱聯系到違法犯罪上，才讓兇手有機可乘，所謂燈下黑不過如此。

而且據他進入副本的了解，這架航班的乘客大多是從聖地羅斯飛往德赫亞格拉斯，途中穿越聖羅斯秀。

聖地羅斯機場有個特別的規定，就是強制托運行李服務，一進入機場大樓就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将行李拿走，名義上幫你托運，實際上是為了賺錢。若是遇上比較有錢的客戶他們托運行李的态度會好一些，但僅僅是好一些罷了——聖地羅斯是個貧民窟，機場規模極小，他聽到不少乘客抱怨自己的行李箱被粗暴對待過。

而這個行李箱如此幹淨，秦塵腦海中已經有畫面了：這一名其貌不揚的安檢人員，他一定是有一定權限的，他來到機場大樓，和人群中的“兇手”對視一眼，然後從同事手中接過箱子，因為裏面放着不能被發現的“東西”，所以他走得很緩慢，動作帶着點小心翼翼。

他怕提前放了進去被後來的同事發現，為了杜絕這一可能性，他在旁邊等着，耶或許是在調度室等着（因為他知道貨艙什麽時候關閉），到了最後他一個人走了進去，作為最後檢查的地勤人員，然後把箱子放在了不顯眼、卻是在落地時第一時間能夠拿到的位置。

因為留在貨艙裏的時間越久，後面卸貨的地勤人員更容易發現。

但千算萬算，沒算到途中飛機遭遇了氣流，飛機發生劇烈的颠簸，甚至不停地在做上下起/伏/運/動。正巧，箱子放在走廊最前面，成了首當其沖被波及倒地的那一批。

兇手也可能特意擦幹淨了箱子，不留一絲痕跡，越怕什麽就越在意什麽。

總之種種疑點來看，這口箱子裏面有問題。

＊

秦塵輕手輕腳翻找行李箱的功夫，林施和周茉也在打量着周圍。

結果，黑暗中突然傳來周茉極其輕微的聲音，尾音有點發顫：

“林小姐，應該不是你在摸我吧……”

咚咚咚。

周茉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重重地捶打着胸膛，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來。

——因為她感覺到有一個東西，朝她的脖子吹了口氣。

冷飕飕的、冰涼涼的。

林施沒有說話，但此時的沉默顯然已經代表了一種意思。

周茉想轉頭，被林施一把拉住了手。

此時，林施也感覺到自己身後好像站着人。

就像在現實生活中，有人直直看着你時你的第六感會讓你準确地找到這個人，林施此刻就有那種直勾勾被盯着的感覺，後背隐隐發涼。

她拉住周茉的原因，身後的鬼，絕對不止一個。

現在還不清楚這些鬼想要做什麽，她想等一下看他們會不會有進一步動作。

又等了幾分鐘。

來了。

林施感覺到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腳踝，先是輕輕地試探着，觸摸了一下，林施腳差點一縮，但穩住了。

随後那東西膽子好像大了些，一把抓住她的腳踝，甚至她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處有一個東西硌着。

就是現在！

林施拉過周茉的手，把她往前方一扯，和身後的鬼東西拉開了距離，同時腳下猛地踹下去，趁着那只鬼放松了警惕，睜開了束縛。

沒料到會被人反擊，那鬼似乎也沒反應過來，竟然就愣在了原地。

林施拉着周茉趕緊朝秦塵那邊過去，手電筒光不停閃爍着，一亮一暗之間，照見了那些鬼的樣子。

竟是有八只鬼。

他們老少皆有，高的矮的，站成一排，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半明半暗中，一個個陰沉着臉。

一步步朝着三人走來。

“啪嗒——”

“啪嗒——”

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秦塵的注意，他剛要拉開箱子的拉鏈，就聽到了身後兩人的動靜。

結果輔一站起來，兩人就火速竄了過來。

緊接着，就是面臨八鬼的壓迫感。

秦塵擋在兩人前面，眼睛盯着那群鬼一眨不眨，生怕它們突然發動攻擊。

随着他們步步逼近，三個人也退到了底，即将退無可退時，秦塵和林施都做好了準備，大不了全部一起給殺了，失去點線索也沒關系。

“啪嗒。”

最後一聲整齊的腳步聲過後，所有鬼神奇地停了下來。

“我……們……沒有……惡意……”

“他殺了……我……們……”

“箱子……箱……證據……”

斷斷續續的低吟聲傳來，林施分明看見沒有一只鬼張開嘴，但聲音就像是安裝了3D循環系統，在貨艙裏回蕩。

他們身體各自扭曲着，有些人腦袋卡在了腿彎，有些整個人被折疊成了九十度，一個男孩子的雙手被反扭……

一看就是被強行塞進某個容器裏，硬生生折疊成這樣。

一個個的，饒是林施見多了血腥的場面，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那些姿勢的痛感仿佛映射在她身上，一代人自己就覺得疼得慌。

這該得……多疼吶。

所以這些鬼只為申冤，并不想害命。

意識到這一點，她攥了攥身旁仍在發抖的周茉的手，以示安撫。

随後拍了拍秦塵的肩膀：“你繼續去搞那個行李箱，這邊交給我。”

“好。”秦塵聽話地繼續拿起那個箱子。

行李箱有一定的重量，但比秦塵想象中的輕了很多，似乎不像是他所以為的行李箱藏屍。

這點重量如果是人屍地話，頂多只能是一個嬰兒。

他按下心裏的疑惑，打開了行李箱。

拉鏈拉開的滋啦聲在安靜的貨艙響起。

林施看着對面那些鬼的表情一寸存皲裂，從平靜到發狂，再到抑制，再扭曲……不斷循環，在壓抑和爆發之間發瘋。

行李箱打開，蓋子倒向一邊發出聲響，林施沒管那些鬼，手電筒的光射向秦塵的方向，但他蹲下的背影擋住了全部視線，她什麽也看不到。

于是她走近，剛想說話，看見箱子裏的東西有一瞬間的啞然。

竟然是一沓報紙。

報紙被折疊好，精心捆紮起來。

秦塵拿起了一份，見林施過來，也順手遞給她一份。

林施接過，還沒打開，赫然看到報紙的标題：

[17歲花季少女被害，兇手查無此人。]

她猛然反應過來，不等秦塵動作，自己将那一沓報紙拿了起來。

第一份：[六旬老太橫死家中，兇手逍遙法外。]

第二份：[北搽市警局局長被害，挑釁？還是報複？]

……

她快速翻過後面幾份，無一例外全是關于被害人的報道。

最後一份報紙像是作出了總結：[史無前例的連環殺人案，兇手有收集癖。]

這次她打開了，報道中稱，被害者都被剜了眼睛。

“林施，”秦塵突然叫她。

她望過去，只見他手裏拿了個鐵盒子，搖了兩下，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好似彈珠在滾動。

彈珠……

“這裏面是……？”兩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眼後，秦塵才打開了盒子。

一股惡臭的氣息撲面而來，他趕緊移開。餘光瞟見大大小小的“眼睛”，确證了兩人的猜測。

身後的鬼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消失了。

“看起來飛機上果然有殺人犯，還是個心理變态的連環殺手。”鬼消失後，周茉才恢複了元氣似的，看了眼報紙，但那盒東西就不敢細看了。

“當務之急，是确定兇手的身份。”

“他在飛機上，那客艙那麽多人見鬼的動靜，按理來說應該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不信他會一點都沒聯想到自己。可他卻沒有任何行動，是太自負了，還是……”

“別動！”

林施話剛說了一半，身後忽然竄出個人，拿着把刀抵着周茉的脖子。刀緊貼着皮肉，隐隐可以看見一點血跡

周茉被吓到驚叫了一聲，秦塵忙站起身，和林施看着來人，目光帶着審視。

一個壯年男人。

黑發、鷹鈎鼻、三角眼，一看面相就不是善茬。

沒想到還是被人注意到了。但這人，會不會是兇手本人？

“別緊張，我是玩家，想和你們做個交易。”

刀子距離周茉脖子太近，哪怕林施和秦塵想下手，也暫時找不到方法。

林施：“說。”

“客艙上的動靜我都知道，跟着你們一路摸來了這裏，也聽到了。看來飛機失事是因為有殺人犯，只要找出他那我們就算完成了一半任務。”那人冷靜道，“所以我要求和你們一起。”

“哦，”林施語氣冷漠，“所以你是拿着刀和我們一起嗎？”

“當然……”

男人話沒說完，就愣在了原地，下一秒手中的刀掉在地上，瞪大了眼睛，軟趴趴倒了下去。

周茉趕緊跑了過來，一看，有只鬼出現在了他身後，手裏正抓剛剛掏出來的心髒。

男鬼看了眼三人，又悄無聲息消失了。

僅僅是一段小插曲，但是提醒了三人動作要加快了，不然時間久了容易生變。

“飛機上發生命案，除非是把所有人殺了，否則機組人員第一時間會緊急備降，交給地面警察處理。但是這架航班卻因為有殺人犯而導致飛機墜機那麽……”

林施思忖着，豁然開朗，

“兇手能掌控飛機……”

“駕駛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