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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09年的這個夏天熱得過分。
許皎坐在奉市開往郾城的車上,聽見電臺的氣象播報。
“受厄爾尼諾現象影響,全國多地陷入歷史罕見的高溫之中,氣象臺連續二十多天發布橙色高溫預警,專家預計今年是近十年來最熱的一年……”
二手的出租車裏,老化的空調除了不斷發出嗡嗡聲,起到的制冷效果微乎其微,逼仄的車廂又悶又熱,彌散着經年累月沉積下來的劣質煙味。
“惡劣氣候導致多地幹旱,承儒集團緊急捐贈一百萬萬抗旱物資……”
開着車的男人聞言驚訝地嗳了聲:“姓梁的現在夠有錢的!”
“啪”的一聲,許惠心氣憤地将未播完的廣播一關,呸了聲詛咒道:“僞君子就會假仁假義,早晚公司倒閉破産。”
她說完回頭看向安靜坐在後座的少女。
十七歲不到,正是最好的年紀,巴掌大的鵝蛋臉,輪廓尚有幾分青澀稚嫩,而眉眼已出落得精致漂亮。
只可惜因為出了那次意外……
許惠心看着許皎白皙耳廓外露出的一小截助聽器,臉上又溢上自責又心疼的神色:“等在郾城安頓下來,我們再去醫院看看,這邊的醫院不比奉市差,說不定還有希望。”
曾耀凱把剩着的半截煙屁股按進煙灰缸裏:“搬回來之後咱們去找找梁承儒,讓他帶着皎皎去國外找那些先進的大夫看,他給不相幹的人捐一百萬,沒理由自己親生女兒不管。”
許惠心聞言便拿眼瞪他:“我和你說了多少遍,從小韻和他離婚那天起,姓許的就和我們半點關系都沒有,皎皎也不再是他的女兒!”
“行了,我就是随口一說。”曾耀凱知道她老婆的脾氣,便不多做争執。
車廂裏沒人再說話,收音機也關了,氛圍一時間安靜得有些凝滞。
許皎側頭看向車窗,連續開了快十個小時,車早就駛出了奉城。
窗外的陽光白得刺目,沒有一絲風,空氣裏熱浪洶湧,像一頭叫嚣着要吞噬一切的火獸。
和媽媽帶她離開時那個寒冷的冬夜截然不同。
到郾城時已經是黃昏了,四年多沒回這個地方,許皎的記憶已然模糊,沿途的高樓大廈她記不得是早就有的,還是這幾年新建的。
曾耀凱把車從寬敞的柏油路開進窄巷子,又彎彎繞繞了幾圈,在一個路口前踩下了剎車。
前面很長段路處于施工中,圍着深藍色的鐵皮,路變得很窄,車很難再開過去。
幾人下車往前走。
這裏路修得并不平整,許皎拽着的行李箱一路走得磕絆,輪子和瀝青路上細小的石粒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混在不遠處轟隆隆的拖拉機聲中,炙熱的空氣裏塵土飛揚。
往前走了七八分鐘總算到了小區。
說是小區,其實就是幾棟七八層高的居民樓,外觀上看有些年頭,牆面的膩子脫落得差不多,幽綠的青苔從牆角冒出。
周圍幾根電線杆上層層疊疊,覆滿了各種治疑難雜症的小廣告,晾衣服的線也牽扯得亂七八糟,将赤紅的天空切割成大小不一的幾塊。
許惠心和曾耀凱合力擡着個紙箱子,走得有些慢,傍晚的風吹來還是烤人的。
她揚了揚頭對一旁許皎道:“皎皎,我們租的房子就是最前面的4號樓,外面曬,你快先過去把門打開。”
許皎走到那棟4號樓前,正要拎起行李箱上樓,腳步聲自昏暗的樓棟裏響起,迎面走下來個人。
她習慣性地側身給對方讓路,安靜地等着那人先走。
陳遂打着電話,和少女擦身而過時懶洋洋耷拉着的眼皮不經意撩了下,漫不經心投去一瞥,卻在下一秒,腳步連帶着目光硬生生定住。
他眉弓擰了起來,緊盯着她白皙耳廓上的那截助聽器,眼底情緒錯愕。
許皎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走,這才奇怪地擡眼朝對方看去一眼。
是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少年,身形高瘦挺拔,黑色t恤的領口露出兩截深鎖骨,冷白的頸部皮膚下經絡凸顯。
夕陽瑰色的餘晖下清晰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面部線條,剃着利落短發,高鼻梁,窄眼皮,眉峰天生上揚,那雙漆黑淩厲的眼正盯着她看。
那直勾勾的目光讓許皎有種不自在感,她蹙了蹙眉,幹脆拎着行李箱往樓上走,擦肩而過時兩人的胳膊不小心輕撞了一下。
許惠心和曾耀凱搬着紙箱也走了過來,兩人先喘氣休息了會兒,才繼續搬起紙箱往樓上走。
夕陽往地上投下一道颀長的影,陳遂還站在原地,握着的手機裏傳出王星宇咋咋呼呼的聲音——
“喂喂喂?咋沒聲了,遂哥你還在嗎?咱們約好的七點團戰呢,決一死戰就在今晚安遂哥你別忘了哈!”
陳遂回過神,視線落在灰撲撲的臺階上,一個剛才從書包上掉下來的卡通鴨子徽章。
“知道。”
他言簡意赅,挂了電話兩大步走過去,撿起,指腹蹭了蹭金屬徽章上的灰塵,掌心攥着往樓梯上走,在四樓時又停下。
他聽見再往上一層,女人之間的寒暄。
“你們是新搬來的吧?哎呦這是你閨女嗎,長得跟個瓷娃娃似的,可真漂亮。”
“不是,這是我侄女。”女人笑道,“皎皎,叫阿姨。”
“阿姨好。”女孩兒有禮貌地打招呼。
“這小姑娘一看就是懂事的。對了,我提醒你們一聲啊,就住你們對面的男生,你讓你侄女以後避着點,別招惹到了。那男生挺混的,他爸死了之後就一個人住這兒,他媽來了幾次要把他接走他理都不理,這個年紀沒人在身邊好生管教,學習成績爛不說,還總在學校打架。”
“謝謝你提醒啊。”女人聽完又是感激又是擔憂,不放心叮囑道:“皎皎你聽見沒,以後和對門的男生碰見了也繞着點走。”
陳遂站在一層之隔的樓下,掌心的那枚鐵質的徽章被攥得久了,有了些許的溫度。
然後少女輕軟的聲線傳入耳中——
“嗯,姨媽,我記住了。”
-
2009年8月,網游火得一塌糊塗。
小區後巷子裏一個小破黑網吧,門口用一扇深藍色的厚簾子擋着,掀開,煙味混着泡面味撲面而來。
黑黢黢的環境裏唯有幾十臺顯示屏投出幽幽白光,咔噠咔噠的敲擊聲不斷,不知哪個角落喊出激情澎湃的一聲:“為了部落!”
陳遂撂下十塊錢,拿了上網卡走進去,在一臺空機子前坐下。
郭轶擰開一瓶新的脈動遞給陳遂,興奮地搓着手催促:“遂哥搞快點!”
關響和王星宇一個幫他開電腦,一個給他輸密碼,就等着他在游戲裏帶他們贏。
陳遂拉開椅子坐上去。
一場團戰打了兩個多小時,幾人明顯感覺到陳遂在游戲裏是帶着強烈的火氣的,不知是誰招惹到了他,也不敢問。
最後自然是贏的,陳遂這個法師號打了幾個月,已經八十級了,牛逼的裝備也有一籮筐,至少能賣一千五以上,他把出售的信息挂在一個兩百多人的小服群裏,片刻的功夫就有人聯系他。
十一點多,幾人換場子,去了網吧附近的一家燒烤店。
夜晚燒烤店的生意火爆,店裏坐滿了,郭轶和關響找了兩張支着的桌子拼在一塊兒,王星宇拿筆刷刷在菜單上勾着。
郭轶和關響腦袋又湊過去指指點點。
“煎餃三份哪夠,我現在就是餓死鬼投胎,三份還不夠我一個人吃的。”
“你點什麽百事啊,那玩意兒都沒氣的,就糖精兌了水一樣,還是點可口的。”
好不容易點好了,王星宇把單子往陳遂那兒遞:“遂哥你看要加什麽不?”
陳遂長腿屈着,眼低垂,瘦削修長的指骨捏着手機,拇指不停往下劃拉:“不用。”
王星宇拿着菜單走到店裏的收銀前,負責收錢的女生站裏面,她是隔壁職高的,晚上在這兒兼職,正拿着個比巴掌還小的小圓鏡怼臉照。
女生拍下鏡子,把點的幾瓶冰可樂先拿給他,沖他抱怨道:“我都給給陳遂發了好多好友申請,到現在還沒加上他的q.q,你幫我和他說說,讓他給我通過一下呗。”
王星宇撓了撓頭,很有自知之明道:“你這不是擡舉我了,我哪有那本事讓遂哥聽我的啊。”
話是這麽說,等他抱着可樂等坐回座位,還是忍不住多句嘴:“那啥遂哥,夏珊珊長挺漂亮的啊,還對你癡心一片,你就……”
沒等他勸說完,陳遂從手機屏幕擡了下眼,一臉的冷漠,把老子很煩四個明晃晃寫在表情裏。
王星宇頓時閉了嘴,沒說完的話只敢在心裏哔哔。
夏珊珊長得可比他們學校那個什麽芭蕾女神唐歆慈好看多了,身材好又會打扮,黑吊帶外罩一件白T恤,沒哪個男生看得不臉紅的。
遂哥這樣的都拒絕了,眼光到底是有多高啊?難不成要找個天上的仙女不成?!
烤的肉和爪子得要一會兒才上來,關響勾開一瓶可樂,邊咕嚕咕嚕喝着邊炫耀起自己玩炫舞談的個網戀對象,說是聲音特甜,長得特蘿莉。
王星宇和郭轶搶他手機要看照片。
陳遂從桌上拿起盒煙,抽出一根咬着點燃,垂着的瞳孔透過缭繞的煙霧看着屏幕,修長分明的手指不停敲着。
這一年的搜索引擎并不發達,他一遍遍删減修改,動作越發的煩躁,變着法的在搜索欄裏輸着關鍵詞,得到的有效回答寥寥無幾。
到最後歷史記錄裏留下一長串類似的問題——
什麽情況需要戴助聽器?
引起後天耳聾的因素是什麽?
戴助聽器之後耳朵還能恢複嗎?
………
作者有話說:
備注:文中關于厄爾尼諾現象的天氣報道參考網絡
下本寫《暗裏癡迷》,感興趣的寶貝可以收藏一下哇
聞黛和傅晏禮算是從小一塊長大,他矜冷,淡漠,對她卻一直溫柔照顧
少女的心動在不知不覺中悄悄萌芽
聞黛十九歲時,傅氏陷入危機,傅晏禮和聞黛定下了婚約,依靠聞家的支持傅晏禮穩住了股東大會的局勢
不久他便出國開拓海外市場
兩年後,傅晏禮回國,徹底掌控住了傅氏
衆家媒體都在等着傅聞兩家的世紀頂奢婚禮,解除婚約的消息卻鬧得沸沸揚揚
聽聞傅斯禮為了一個沒任何背景的清貧女孩而寧願得罪聞家,熱搜瞬間炸了—
“現實版灰姑娘故事好好磕嗚嗚嗚”
“豪門聯姻哪有什麽真愛,聽說聞家那位小姐長得确實很一般”
“不懼現實重重阻隔也要娶最心愛的女孩,傅總太man了!”
寒冷冬夜,聞黛親眼看着傅晏禮和另一個女孩在車裏吻得難舍難分
眼底的炙熱是她從未見過的
酸意湧上發紅的眼眶,一道高瘦身影驀地擋在了她眼前
北城圈子最桀骜不馴的少年此刻低着頭,擡手小心翼翼輕擦着她眼角,低啞的嗓音浸着壓抑的心疼——
“姐姐,他配不上你的眼淚。”
頂級賽車手vs溫婉古典舞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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