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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八章

◎我幫你搬過去◎

想着第二天期中考試, 許皎十一點鐘就上床睡了,朦胧的睡意才醞釀出,“哐當”一聲關門的動靜又讓她徹底醒了過來。

隔着門她聽見拖鞋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應該是姨媽出來了, 壓着聲埋怨道:“你連着兩晚一身酒氣的回來就算了,關門也不知道輕點, 我和皎皎還要不要睡了。”

“我錯了老婆,我馬上去洗澡。”

淅淅瀝瀝的水聲只持續幾分鐘, 曾耀凱套了睡衣飛快鑽進被窩, 他摟上妻子眉飛色舞地說:“我這兩天和林子喝酒談的都是正事, 林子說他表弟開的那個彩票站特賺錢, 每個月就坐那兒就有萬把塊的收入, 現在他表弟要出國了, 就想把那個彩票站轉讓出去。”

許惠心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冷淡地把他一推:“你別想了, 你覺得你自己是做生意的料嗎?別以為開彩票站很容易, 況且我們家哪還有錢,前兩年你爸說鄉下老家要蓋房子, 存折上的錢不都拿去了嗎。”

說完許惠心轉過身就要睡覺,曾耀凱不死心地湊過去:“我和林子說好了,每人拿出五萬,咱們一起把那彩票站接手。”

也知道家裏存折确實沒什麽錢, 曾耀凱換了個策略道:“皎皎她媽去世前不還有筆錢放你這兒嗎,咱們可以先挪着用……”

沒聽完許惠心就氣得一腳往他身上踹去:“你還真敢想!那十萬是要留着皎皎以後做手術讀大學的, 你一分錢別想動!”

曾耀凱聞言也不太高興了, 嘟哝着道:“合着我這些年就是辛苦替別人養女兒了呗。”

“姓曾的你有良心沒?之前我妹妹還在的時候幫了咱們多少你都忘了!而且要不是你那次偷懶非讓皎皎去醫院給我送傘, 她會遇上那個醫鬧的家屬, 會把耳朵摔聾?”

許惠心越說越氣,抱起枕頭和被子甩他身上:“今晚你滾去睡沙發。”

曾耀凱被說得理虧,只能灰溜溜去了客廳,不過他是個心大的,在沙發上照樣很快呼呼大睡。

另一間卧室裏,許皎沒多久就聽見男人打呼嚕的聲音,老房子的隔音效果都不太好,盡管剛才他們一直壓着聲音,談話聲還是都被她聽到了。

她抿唇,很輕地嘆出一口,過了好久才睡着。

-

期中考試第一門是語文,九點鐘開考,不用像平時那樣上早自習,提前半個小時到考場就行。

考場是随機分配的,她剛好分在了原班考,還是在陳遂後面。

她放下書包後拿上水杯走到教室後的飲水機旁邊,撕開在路邊小超市買的那種一塊錢一小袋的雀巢速溶咖啡,全倒進去杯子之後接滿熱水。

身後飄來咖啡的味道,陳遂轉回頭就看見她桌上敞着的杯子,裏面是不斷冒着熱氣的咖啡。

之前他從沒看過她沖咖啡喝,結合今天的期中考試,很容易聯想到是不是因為緊張而沒睡好。

作為常年倒數的學渣,陳遂沒體驗過因考試而緊張的情緒,但那些成績好的學生似乎挺多都會考前焦慮的,為此還失眠然後就影響發揮。

“許皎,你不用緊張。”

許皎正在看語文裏常考的易錯字詞,耳邊突然傳來這麽一聲,她有些疑惑地擡起臉,隔着咖啡彌漫開的白茫茫霧氣看見一雙漆黑認真的眸子。

周圍是其他人背書聲,有人在噫噓唏背蜀道難,有人在兮來兮去背離騷,吵吵嚷嚷的,兩人目光在空中觸碰。

少年望着她,表情鄭重其事又顯得誠懇:“你平時那麽認真刻苦,老師講的那些有難度的題其他人都做不出來,只有你寫得出來,所以這次期中考試對你來說肯定沒什麽難度,你一定能考得很好。”

愣了一瞬之後許皎明白過來,他是不是誤會她是考試緊張得失眠了,所以才沖咖啡提神的呀。

盡管失眠不是這個原因,聽見他特意這麽認真地和她說這番話,許皎心裏有些暖。

她翹了下嘴角,配合地做出深呼口氣的樣子:“嗯,我不緊張。”

見他的安慰有效,陳遂倒是松了口氣,她不緊張了就好。

哪怕知道她考得好就會轉去一班,他們會漸行漸遠再也當不了同桌,他還是希望她越來越好。

陳遂剛要轉回去,不再打擾她複習,少女胳膊撐在桌上,每日更新來摳摳群:幺五二 二七五兒吧椅看向他的眸子彎了彎,瓷白的小臉染着生動又明亮的笑意:“你也不要緊張啊。”

他心跳莫名有點快,喉嚨裏應出一聲:“好。”

離考試還有不到二十分鐘,王星宇托着碗沒吃完米線晃晃蕩蕩地走進來,這次考試他坐在第五組最後一個,剛好和許皎處于同一排。

看見陳遂已經好生生地坐位置上,還在翻着語文書看,王星宇有種自己其實還沒醒在夢游的感覺。

哪回考試遂哥不是踩着鈴最後一個來的?!今天來這麽早就算了,竟然還在看書!!

那如果連遂哥都開始搞學習了,這次期中考試該不會墊底的變成他吧???

王星宇內心陡然升起一股強烈危機感,手裏的半碗米線頓時不香了,他把碗往桌上一擱,急吼吼地拖着椅子來到許皎旁邊,笑得一臉谄媚,用那種充滿渴望的眼神望着她。

許皎有點懵地眨了眨眼:“怎麽了?”

“就是那啥。”王星宇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小聲商量道:“等會兒考試你寫完卷子後,你能把答題卡靠我這邊放嗎?”

許皎愣了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王星宇立刻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你不知道我爸有多殘暴!他早就警告我了,這次期中考我要是再退步,他絕對要虎毒食子,把家裏那根撐衣杆打斷,許皎求求你了,我就偷偷地看幾眼你的選擇題,絕對不會影響你考試。”

王星宇可憐又期待地望着許皎,這麽近的距離看更覺得少女漂亮得不行,有着一張柔和小巧的鵝蛋臉,皮膚白皙透亮,五官精致得像個瓷娃娃,簡直挑不出一絲瑕疵。

他一邊賣慘一邊默默欣賞美貌,結果許皎還沒說什麽,側前方傳來一道果決,透出不悅的聲音:“不行。”

王星宇:“?”

王星宇和許皎同時疑惑地轉頭,就見少年眉骨輕擡,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考試作弊違反校規,你要是敢抄,我就去找教導主任舉報你。”

“……”

王星宇沉默了,很想問陳遂一句您老校規違反的還少嗎?教導主任那兒收的一沓檢讨,一半都是你寫的吧!

但他又很慫地不敢。

許皎本也沒想答應,雖說給他看幾眼選擇題對她沒什麽影響,可對其他人不公平,就是沒想到陳遂先替她嚴詞拒絕了。

“作弊是不對的,考試的目的是查漏補缺,而不是用虛假的成績欺騙自己。”她也小臉認真道。

王星宇計劃落空,慘兮兮地滾回自己的座位。

兩位監考老師這時走了進來:“都靜一靜!離開考還有十分鐘,大家快把書收起來,書包都放到教室外,考試過程中不許出現和考試無關的用品,違規者一律按作弊處理。”

考試鈴響,試卷一張張傳下來。

語文試卷向來字多得令人頭疼,擱從前陳遂把選擇題瞎選一通就直接趴下睡了,但現在身後坐的就是許皎。

她肯定在很認真地答題,不能讓她一擡眼就看見他這麽不求上進又自甘堕落的背影。

也不想最後一次同班,給她留下的印象就是每門只考了十幾分的倒數第一。

陳遂手撐着頭,耐着性子從第一道題字音判斷開始看,本以為只能靠瞎蒙,意料之外的是看着這些題竟然有點模糊的印象。

和她同桌以來的這段時間他上課沒再睡覺玩手機了,偶爾還裝模作樣地往書上寫點筆記,盡管沒打心裏過,但他記性好,聽過一耳朵之後七七八八記下了些。

語數外加一門理綜總共考兩天,而成績出來的速度也是相當快。

周一上學,李亞平頂着黑眼圈,邊打哈欠邊走進教室:“昨天所有老師一晚上沒睡,就為了能盡快把你們的成績統計出來,我們做老師的都為你們做到這個份上,你們還好意思不好好學嗎。”

聞言大家一片戚哀之色,更有男生直接哀嚎:“不是吧這麽快,上吊還給喘口氣的時間呢!”

李亞平不管他:“來,班長,你把這幾張成績單貼教室後面,大家都去看看自己這次考得怎麽樣。”

哪怕作為年級最差的一個班,大家對才考的成績也都抱着強烈好奇心,很快班長身邊一窩蜂的圍滿了人。

女生欽佩道:“第一名又是沈昱瑾呀,太厲害了,這麽難的試卷都能考700分以上。”

她同伴接話:“哈哈哈他要哪次不是年級第一我都懷疑是登分系統出了故障。”

“哇塞許皎也好厲害啊,她年級第二,只比沈昱瑾低三分啊!”

“我靠!我怎麽會掉到最後一名了,倒數第一不應該該是陳遂嗎?!”鄧志新震驚得都忘了控制一下音量,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作了多大個死,連忙縮了縮脖子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

被聽他這麽咋呼的一喊,其他人也全在成績表上去找陳遂的名字,視線從最後一名起順着往上挪,終于在倒數第十二的位置找到。

年級裏一共752人,意味着他這次考到了740名,也算不上多好吧,但一次進步十二名也足夠讓人吃驚一把,何況這人還是陳遂!

王星宇直接跑到陳遂桌前,激動大聲嚷嚷:“遂哥你這次進步了十二名!太牛逼了!整整十二名啊!!遂哥你怎麽做到的啊,你該不會真搞到什麽學習秘籍了吧?”

陳遂想把他嘴塞住。

年級裏倒數十二名比倒數第一聽着是好一點,但也沒強到哪去,是連個三本都考不上的成績。特別他身邊還坐着個肯定考得特別好的小姑娘。

王星宇那一口一個進步十二名無疑是不斷提醒小姑娘他只是個考了年級倒數的學渣,和年級第一700多分的沈昱瑾天差地別。

“你能小聲點嗎?”他不耐地掀着眼,壓着脾氣問。

“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幹嘛還要小聲?進步十二名多牛逼啊!”王星宇一臉不解,扭頭看向許皎尋求認同:“我說得對吧?”

“是呀。”許皎點頭,晶亮帶着笑意的眸子彎彎的,看向陳遂:“能一次進步十二名很厲害了。”

“……”

陳遂擡手擋了下微微發熱的耳廓。

李亞平朝着這邊走過來,滿臉欣慰地看向陳遂,先是一大通表揚,接着又用充滿振奮激昂的語氣鼓勵他不要懈怠,繼續保持這份對學習的熱忱。

少年耷拉着眼皮,依然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但這絲毫打擊不了李亞平的積極性。

從這次考試成績來看就知道這孩子是個面冷心熱的,看着對什麽都無所謂,實際上都把老師的話都聽進心裏去了。

說完之後他扭頭看向陳遂旁邊的許皎,表情之中還帶了點不舍:“你這次考得非常不錯,保持住這個成績,高考最好的兩所學校都不成問題。”

他看了眼手上的表:“現在離升旗儀式開始還有十多分鐘,趁着現在外面沒什麽人,你把東西都搬去一班吧。”

想着把那麽沉的木桌小姑娘一個人搬上樓去還是挺費勁的,李亞平沉吟着道:“算了,我還是叫個男生幫你搬一下。”

他還在想班上哪個男生力氣最大,陳遂已然站起身,手扶着木桌的邊沿擡起。

他看向許皎,袖口處蜿蜒出一截青色脈絡:“我幫你搬過去。”

“謝謝。”許皎連忙抱起椅子,向詩琴也熱心地幫她拎起書包。

少年走在前面,那麽沉,還塞滿書的木桌被他搬得毫不費力,他腳步很快,落在她眼裏的背脊挺得像白楊般筆直。

上到五樓,1班就在走廊右邊最前面,陳遂在門口停住腳步,教室裏的沈昱瑾擡頭時看見他,愣了一下後很快又看見跟在後面,手裏還搬着椅子的許皎。

他立刻走出去,對陳遂身後的許皎道:“我還以為你是升旗儀式結束了才過來,還想着那會兒再幫你搬呢。”

“老師讓我現在趁着人少好搬一點。”許皎說。

“你剛轉來我們班可能不太适應,換座位時我們倆坐一起。”沈昱瑾說完,雙手彎曲,扣住課桌的邊緣。

随即看向手還搭着桌子的陳遂,兩人形成無聲的對峙局面。

沈昱瑾先開了口,語氣溫和之中又有着疏離的客氣:“麻煩你替皎皎搬上來,我會幫她搬進去的。”

陳遂一言不發地松開手,轉身下樓。

李亞平給陳遂重新安排了個新同桌,是班上的物理課代表,叫王笠,一個瘦瘦的,戴着副黑框厚眼睛的男生。

升旗儀式結束後王笠就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陳遂旁邊,他本來就挺怵陳遂的,但班主任一再給他做思想工作,說陳遂實際上非常好相處。

然而搬來之後王笠感受着身旁不斷傳來的低氣壓,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騙!

這攢着一臉不爽的勁兒,一副天王老子來了都別想惹老子一下的架勢,到底哪裏好相處了???!!

此刻預備鈴已經打響了,少年趴着休息,王笠連拿課本的動作都輕得不能再輕,只見許皎懷裏抱着沓書走來,喊了聲:“陳遂。”

趴着的少年一動未動。

許皎只好伸手輕輕在他胳膊上輕輕戳了下,見狀王笠暗自倒吸一口涼氣,生怕他這個新同桌一下子惹煩了。

陳遂擡眼,黑眸裏的淩厲不耐瞬間斂去,立刻把耳機摘下了:“你怎麽過來了?”

“我想起櫃子裏還有些資料沒拿,還有,這個留給你。”許皎把自己厚厚的一本英語字典放他桌上。

她對着他笑了笑,聲線輕軟又甜的:“我覺得你可能會比較需要一本字典,要是你英語要是再提高一些,下次還能進步更多。”

作者有話說:

遂哥日記:老婆走的第一天,想她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冰凍無花果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花花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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