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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二十八章

◎頭一回在她這兒感受被忽視的滋味◎

這個元旦只放了一天, 2號所有高三生就都要去學校補課了，許皎一貫到得早，把作業分科別類地放到小組長的桌上後坐回自己的座位。

她拉開筆袋拿出支筆, 又翻到草稿紙新的一頁, 沉下心來默寫易考到的古詩詞。

陸續有同學從教室前門進來，明裏暗裏的一道道目光朝着她投去。

就只隔了一天, 大家的八卦欲自然還沒消，在元旦晚會之前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沈昱瑾和許皎是板上釘釘的一對了, 要不怎麽連大學都選了同一所呢！

結果衆目睽睽之下, 沈昱瑾直接抱着崴腳的唐歆慈去了醫院, 雖然整得跟偶像劇似的吧, 但男主抱着女主以外的人算是怎麽回事啊？

而且聽說許皎手還被玻璃劃傷了, 這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喜歡的男生抱着別的女生離開, 對許皎來說也太虐了吧。

同學們自行腦補了一段虐虐的, 又糾結又狗血的三角關系。

想吃瓜的心情都沖淡了被迫補課的憂傷, 今早一來學校他們就想看看“女主角”有什麽反應。

然後就看到人家一大早就在默寫古詩詞, 這态度心無旁骛的态度怪不得能考年級第二！

大家既失望又欽佩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交了作業也拿出語文書來背, 比你優秀的人都這麽努力，自己還有什麽理由當鹹魚！

班主任還沒進教室就聽見朗朗讀書聲，進來後一看大家一個比一個讀得起勁，頓時倍感欣慰, 果然是新的一年大家都懂事了。

早自習快結束時班主任又把期末考試的時間通知了下去：“期末考試就在這個月月底，還是兩天考完, 大家抓緊這一個月的複習時間。”

一聽到考試的消息好多人都頹得垂頭耷腦的, 考試必然就有排名, 要是退步了免不了爸媽一頓批。

但也有後排的幾個男生考慮得更長遠, 激動地嚷嚷着問：“老班，那是不是我們一考完就放假了啊？今年寒假放幾天啊？”

班主任聞言臉一板：“才剛覺得你們懂事了，都什麽時候還想着放假，我提前給你們說下，這次考試名次退步的都給我交一千字的反思。”

班上立刻響起一片哀嚎聲。

早自習結束的鈴聲響了，許皎起身，拿上自己的粉色水杯要去後面接水，身旁沈昱瑾也站了起來，向她伸出手：“我去幫你接，你手還不方便。”

許皎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

她走到後面的飲水機前，有點費力但還是順利地接了大半杯溫水。

沈昱瑾還站桌前，等許皎走回來了坐回自己座位，他才也跟着坐下，他側過身：“31號剛好是你生日，皎皎，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好不好？那部周星馳的長江7號聽說很好看。”

許皎仍是搖頭：“我不想去看，我要背單詞了。”

說着就拿出詞彙書在草稿紙上寫起來，言外之意就是別和她說話打擾她。

沈昱瑾被晾在一邊，頭一回在她這兒感受到被忽視的感覺，非常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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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歆慈腿傷得并不嚴重，只是腳踝扭到了，但對于跳舞的人來說腿腳都很關鍵，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在家修養了幾天。

坐着沈家的車去學校的路上，她也捧着本化學書在複習，馬上就期末考試了，她希望能考出一個好成績和沈昱瑾分到一個班。

看到溶液中離子互換反應的一道題，她對答案裏的化學方程式推導過程不太明白，拿着書就要去問沈昱瑾。

卻見他捏着手機在看一個奢侈品的官網。

他看得十分全神貫注，手指緩慢地劃拉着頁面，把每條鑽石都點進去仔細看了看，整個頁面從頭到尾全浏覽了一遍之後又劃回去，最後選中了一條粉鑽的項鏈。

切割精致的粉鑽周圍鑲嵌着一圈閃耀的小鑽石，款式簡約夢幻，十分适合少女佩戴，價格也是不菲，一長串的零。

還有個好聽的名字，La Luna，中文意思是月光女神。

唐歆慈看見沈昱瑾下了訂單。

不用問她就知道這是要送給誰，沒幾天就是許皎的生日了。

沈昱瑾也在這時才注意到她看過來的視線，偏頭朝她看去：“怎麽了？”

唐歆慈捏緊書頁的手一松，臉上的情緒也很快掩飾住，把那本書放到他們中間，露出一個恬淡的笑：“這道題我有點沒看懂，拜托你幫我講一下。”

等他講完題，唐歆慈咬了咬唇，像是不經意提起：“剛那條項鏈，昱瑾哥你是要送給皎皎的嗎？”

“是，月底她生日，我想把這條項鏈作為禮物送給她，她還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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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氣，最近一直不想理我。”

小時候他和許皎也鬧過一次挺大的矛盾，後來他拿着一只水晶發卡去給她道歉，氣鼓鼓的小姑娘就原諒了他。

她一向喜歡這些漂亮的，亮晶晶的東西，沈昱瑾希望這次也能哄好她，讓她不生他的氣了。

在這天他還打算向她表白，他喜歡她，小時候玩伴的那種感情不知何時變成了男生對女生的那種悸動。

車開到了學校，沈昱瑾推開車門走下去後看見校門口站着的一個男人，四十不到的年紀，看着要比同齡人老上一截，頭發顯出鬓白，穿着樸素又有些舊的深色棉服。

他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人。

沈昱瑾記性好，一眼就認出了這男人是之前來過他家一次的，轉頭看向唐歆慈：“歆慈，你爸爸來了，應該是有事找你吧。”

唐歆慈心底又惱又怕，臉上表情差點沒繃住，她不知道這男人來幹嘛，只知道要是被別的同學知道他是她爸爸，她之前努力維系出的，光鮮又讓人羨豔的表面就全毀了。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人知道她只是個保姆的女兒，更不能讓人知道他爸爸還坐過牢。

“昱瑾哥你先進去吧，我去問問我爸爸找我有什麽事。”

她幾乎是跑過去，男人見到她一臉欣喜激動：“歆慈。”

唐歆慈怕被人看見，幸好這個時間快要上早自習了，校門口幾乎沒有學生了，她急于帶他離開這邊：“我們去前面說。”

她往前面一個偏僻的小巷子快步走去，男人跟在她身後，不住擔心地說：“你腿不是前幾天才扭到嗎，歆慈你走慢點啊。”

唐歆慈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一走進巷子裏，她的臉色就變了，滿臉的不悅，直沖沖的問道：“誰讓你來學校找我的？你來幹什麽？”

男人被她這麽怒氣沖沖的語氣弄得一愣，一下子局促起來，有些磕巴地解釋：“就……我在店裏忙活的時候，聽見有你們一中的學生說你們元旦表演時有個燈掉下來，把你砸到了，我擔心你，就想來看看。”

他坐了七八年的牢，出獄後因年紀大了又沒什麽技能，就一直在一家小餐館裏給客人端盤子洗菜。

“我還給你炖了碗雞湯。”男人想起來把手裏一直拎着的保溫桶提給她，笑容裏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讨好：“這是我找熟人買的，土生土養的老母雞，熬了一晚上，你拿去喝，很補身體的。”

唐歆慈沒有伸手，只是嫌棄地垂眼看着那個漆都掉得差不多的保溫桶，語氣冷冰冰的：“家裏的阿姨給我熬過湯了，這個你拿回去吧。”

“以後你也別來學校找我了，我上學快要遲到了。”她情緒裏的不耐盡數顯露在臉上，一副拒人千裏的姿态。

見她轉身就要走，男人忍不住道：“歆慈，你是不是嫌棄爸爸坐過牢給你丢人。”

他急忙地給自己辯解：“當年我真不是故意要把別人打傷的，那會兒你生了病，急需幾萬塊錢的手術費，包工頭欠我一年的薪水又不肯給我，我實在沒辦法了才拿了把刀上門去讨錢，後來也是他和幾個兒子先對我動手，我那刀才砍到他身上。”

唐歆慈懶得聽她說這些，冷漠地直截了當道：“我不關心原因是什麽，坐過牢就是恥辱的。我是嫌棄你，你來找我對我有什麽好處？只會害得我顏面盡失，讓同學知道我根本不像外表看到的那樣光鮮，知道我媽媽曾經只是沈家的一個保姆，我爸爸還因傷人坐了七八年牢！”

她甩來開男人蒼老的，布滿老繭的手，那只保溫桶也摔到了地上，發出“砰”一聲脆響。

巷子裏同時響起女生“呀”的一聲驚呼。

唐歆慈回過頭，就見一個和她一樣穿着1中校服的女生，長得有點眼熟，她又多瞧了幾眼，記起是總和許皎一塊兒玩的那誰。

向詩琴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就是睡過頭了想抄個近路，結果就撞見了這麽戲劇性的一幕。

她渾身尴尬，也不知道說什麽好，背着書包匆匆忙忙地逃離了現場。

這一整個上午向詩琴快要憋出了內傷了，到中午和許皎一塊兒吃飯時，她實在憋不住了，迫不及待就要和她分享自己揣着的這個驚天大瓜。

“皎皎你知道嗎。”她搞得像特務接頭工作似的，腦袋四處瞄了瞄之後湊過去，還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唐歆慈家境根本不是學校裏大家傳的那麽好，她媽媽好像只是沈昱瑾家的一個保姆，她爸爸以前還因為砍人坐過牢。”

許皎對于這些本就知道，聽完後并沒任何驚訝，只疑惑地蹙了蹙眉：“你從哪兒聽說到這些傳聞的啊？”

“我自己親耳聽見的啊！她爸爸今天早上來找她了。怪不得我總覺得唐歆慈這人很裝呢，我的直覺果然靠譜！明明家境就那樣，還總裝得像個千金大小姐。”

“詩琴。”許皎軟聲打斷：“這是別人的家事，我們亂議論不好。”

她是不太喜歡唐歆慈，可也沒下作到要把她的隐私拿出來到處說。

向詩琴只得閉了嘴，但她滿腔的八卦欲沒得到滿足，就像有只小貓爪子在心底撓，又癢又難受。

下午課間休息時，前桌的一個女生轉過頭來找向詩琴聊天，向詩琴憋了又憋，最後還是沒憋住，悄摸摸道：“我和你說個事，你別和別人講啊。”

那女生立刻點頭答應，聽的過程中不斷發出“卧槽”“天啊”這類類感慨：“我和你一樣，之前就覺得她挺裝的。”

向詩琴津津有味地講完終于舒服了，最後還不忘一臉嚴肅地再次強調：“我只和你說，你千萬別和其他人講啊。”

“你放心吧，我嘴巴特別嚴。”女生也再次信誓旦旦地保證。

然而等到了晚上和幾個朋友在食堂吃飯，她也沒忍住地說：“我跟你們講件事，你們千萬別告訴其他人”

八卦就是這麽一個個傳開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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