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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二十九章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學校永遠是八卦傳播得最快的地方。

大家成天被繁重的學業壓着, 遵循着嚴苛且一塵不變的時間表，八卦幾乎是他們在學校裏唯一的消遣了，芝麻大點的事都能一個個傳開。

唐歆慈本身是很敏感的性格, 很快就察覺到了。

雖然沒人來她面前明着說什麽, 但那些時不時朝她投來的目光，帶着震驚又暗藏着的奚落, 還有幾人圍在一起的竊竊私語時提到的她的名字，就足夠說明了一切。

她斷定肯定是前幾天在巷子口遇到的那個女生說出去的。

唐歆慈在自己房間氣得砸了無數次枕頭, 然而在學校裏還得維持着體面, 裝出一無所覺的樣子。

直到快期末了, 大家不得不把精力分到即将到來的考試上, 那些議論才慢慢消停下去。

考場的座位號是電腦裏随機分配的, 而好巧不巧, 唐歆慈和向詩琴不僅分到了一個考場, 還是前後座。

向詩琴作為流言傳開的始作俑者, 第二天去考試時難免有些心虛, 考前她就一直安靜如雞地窩在座位複習，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來緩解尴尬。

好在整場語文考下來都相安無事, 唐歆慈沒找她興師問罪。

下午數學是向詩琴的弱項，卷子上有道大題和之前做過的一道類似，就是數值變了，可她怎麽也想不起思路。

牆上挂鐘發出滴答滴答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向詩琴急得百爪撓心時, 無意間瞄到了她桌洞裏的筆記本。

那本筆記她忘了裝進書包, 而那道題的解析過程就記在最後一頁。

向詩琴做了好一番思想鬥争後決定拿出來看一眼, 只有她這次期末考試考好了, 她爸媽才會同意她寒假去那個漫展玩。

她緊張得冒汗的手伸進桌洞，悄悄把筆記本翻到最後一頁，再慢慢地一點點撕下來。

只要她把這張紙混在草稿紙裏，就不容易被發現。然而她才剛掏出來，聽見講臺老師的一聲厲呵：“你們兩個男生在幹什麽？！”

向詩琴吓得心髒驟停了，手心裏的那張紙吓得掉到了地上，輕飄飄的還落到了前面唐歆慈的腳邊。

剛才傳答案的兩位男生試卷直接沒收，監考老師板着臉道：“你們兩個跟我出來。”

教室裏所有人目光追随着那兩個灰溜溜的男生，但唐歆慈卻看了看自己腳邊的紙團，然後回頭看着她。

和她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對視上，向詩琴覺得自己死定了。

她一時多嘴把她家的私事全抖了出去，這下她落到了她手裏，唐歆慈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告發她。

“還考試呢，別東張西望的，都看自己的試卷。”另一個監考老師嚴肅道。

唐歆慈轉回了頭。

向詩琴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唐歆慈竟然這麽好的放過了她？！

後半場考試向詩琴都有些恍惚，發揮得自然不太好，但至少比考試作弊被當場抓住再回家被爸媽揍強。

一考完交了卷，向詩琴就找到唐歆慈，兩人來到走廊的角落。

“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和別人瞎說你的事。”向詩琴真心誠意地向她道歉：“謝謝你大人大量，考試時放我一馬。”

唐歆慈讨厭她讨厭得不行，當然沒那麽好心放過她，之所以沒有立刻揭發她，是因為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別的打算。

“教室開了監控，只要我想，之後也能找老師舉報你。”唐歆慈看見她一下白了的臉色，繼續道：“這件事我可以永遠不說，但等價交換，你也得幫我做件事。”

-

考完了數學許皎和陳遂一起回家，這條從學校到家的路兩人已經走過了好多次，難得像今天這麽早，四點多鐘，天還沒開始黑。

“你數學考得怎麽樣啊？”她側頭關心問道。

陳遂想了想，一五一十地回答：“選擇題做出了八道，填空題做出了兩題，剩下的就靠蒙了，後面的大題做出了三道，第四道只寫了第一小問。”

許皎按照他說的在心底估算了一下分，替他開心道：“應該能及格了，要是你蒙的運氣好一點，應該還能上一百。”

“你呢？”他更想知道這個。

“我感覺自己這次考得不錯。”和他熟起來了，許皎就沒有虛僞的謙虛，“連最後一道大題我都全寫出來了，肯定是145以上。”

少女語氣裏帶上了點小開心和驕傲，陳遂唇勾了下，眸子裏顯出笑意：“真厲害。”

明天考的科目有陳遂最不擅長的英語，許皎把自己能想到的那些做聽力和閱讀，還有寫作文的技巧全分享給他。

幾乎說了一路，陳遂也聽得專注，暖黃的夕陽把兩人的影子都拉得長長的。

臨到家門口，許皎找鑰匙時想起自己還有件重要的事差點忘了和他說：“對啦，明天考完試你不用等我一起走了。”

“怎麽了？”

“就是明天是我生日，向詩琴先前就和我約好了，明天考完試之後我們一起去看電影長江7號。”

“嗯，我知道了。”陳遂剛巧明天考完也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摩托車陡坡競技賽明天是報名的最後一天。

黃昏的光勾勒出他分明的五官輪廓，他漆黑的瞳孔注視她：“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又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你生日禮物我先欠着啊，過幾天再給你。”

許皎連忙道：“祝福就夠啦，你不用送我什麽生日禮物。”

陳遂笑笑沒說話，他在等着那場比賽，他一定要贏得那一萬的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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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考試許皎也很順利，她被分在了第五考場，最後一門英語考完之後好多同學圍上來找她對答案。

都知道她是上次期中考年級裏唯一的英語滿分。

她耐心地一一回答。

戴着眼鏡的男生英語成績也很不錯，有道題和她選的不一樣，但很堅持自己的觀點，覺得是她選錯了：“單選的第五題選C吧，怎麽可能是A啊？”

許皎仍是那副溫柔的嗓音，說了自己這麽選的原因，眼鏡男生聽完懊惱地一拍腦袋：“我忘了考慮被動語态的問題。”

“好啦好啦，考都考完了再對答案也沒什麽用，考了兩個小時你們都不解決一下自己的膀胱需求嗎。”周嘉儀和許皎在一個考場，撥開衆人拉着許皎出去上廁所。

女廁所已經人滿未滿，排隊等着的時候周嘉儀忍不住吐槽道：“不管是學校還是商場，女廁所永遠要排隊，就不能考慮實際情況把女廁所多修幾間嗎？”

她立下志願：“要是我以後賺大錢發達了，我就回母校就捐贈一棟女廁所。”

許皎被逗笑起來。

等了快五分鐘才輪到她們，兩人回到班上，班主任正在指揮班長和課代表去辦公室把寒假作業搬過來。

統共放十天，每一科的卷子都有十幾張，仿佛雪花一張張飛落到每個人桌上。

許皎把卷子按科目整理好收進書包。

班主任在講臺上道：“成績和排名過兩天就會發到班群裏，我也會一個個打電話通知到你們的家長，不要放個寒假心就放散了，把時間好好利用起來，查漏補缺，趁着這個假期把分再往上提一提，不苦不累，高三無味，不拼不博，高三白活！等你們上了大學想怎麽輕松怎麽輕松。”【注】

其他班都開始打掃衛生了，他們班還在被猛灌雞湯，直到手機接連不斷的響起，班主任才終于肯罷休了。

“我現在要去年級裏開會，班長和勞動委員組織大家把教室和咱們的包幹區打掃幹淨，走之前門窗記得鎖好。”

大家都動了起來，許皎用濕抹布把窗戶擦了一遍，又拿廢報紙把上面的水漬擦幹。

下面兩塊窗戶被她擦得一塵不染，更上面的她就夠不着了，得踩着桌子上去擦。

她又去洗了遍抹布，搬來自己的桌子，剛要上去，掃完地的沈昱瑾放下自己掃把跑過來：“我來擦吧。”

不少坐着衛生的同學看過來，許皎不想為一塊抹布争來争去，就給了他，就算她沒法喜歡他了，但他們至少應該還是朋友。

大家都看着呢，也沒必要鬧得那麽僵。

她轉身去幫周嘉儀收拾講臺了。

沈昱瑾把上面幾塊窗戶擦了，從桌子上跳下來，去了樓下的男廁所快速地洗幹淨手。

他書包裏放着那條藍寶石項鏈，他打算一會兒就和她表白。

旁邊水池走來兩個二班的男生來洗拖把，嘩嘩的水流蓋不住他們的交談。

“剛才蘇雯雯有點過分了吧，一桶水直接往唐歆慈身上潑，肯定是故意的。”

“是啊這麽冷的天，她說話也挺刻薄的，什麽坐牢出來的，那不都是還沒證實的傳聞嗎。”

沈昱瑾皺了皺眉，立刻跑去樓下二班的包幹區，那兒聚着一堆人，唐歆慈褲子都被水潑濕了，校服外套也濺了大片水漬，還在往下滴水。

蘇雯雯：“我說了是不小心潑到你的，不都給你道歉了嗎，你還想怎麽樣啊。”

“有你那樣道歉的嗎？”有女生看不過眼，替唐歆慈說話，引得其他人一陣附和。

蘇雯雯見大家都站唐歆慈那邊，頓時更氣了，讨厭唐歆慈是事實，但她剛才還真是不小心的，正往地上潑着水呢，不知道怎麽唐歆慈突然就冒出來了。

她趾高氣昂地擡起下巴：“你做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啊，噢我忘了，你最會裝的，明明就是個保姆的女兒，爸爸還是坐牢出來的，卻偏要裝得家境有多好，真惡心。”

沈昱瑾過去擋在她身前，向來溫和的臉上帶了怒，沉聲道：“你夠了！”

他一把推開蘇雯雯，帶着唐歆慈離開教室。

宿管老師的辦公室有備用的校服，見到她之後老師“哎”了聲：“怎麽這麽不小心啊，這褲子都打濕了，快去換下來別搞感冒了。”

老師給她拿了件幹淨的校褲，又交給沈昱瑾一袋板藍根：“你給她泡一杯，驅驅寒。”

沈昱瑾撕開之後接水沖泡好，唐歆慈換了褲子走出來，臉和唇色都是白的，因為冷身體瑟瑟抖着。

他連忙把手裏的紙杯給她：“你快喝吧。”

唐歆慈接了過來喝了幾口。

她是真要感謝蘇雯雯，口頭上的告狀怎麽比得上讓沈昱瑾親眼看見她因為那些流言被欺負得多慘呢。

當初沈母是看她可憐收留了她，讓她過上了和曾經截然不同的好日子，她便開始明白聰明的示弱有多麽重要。

對男生尤其如此，男生天生有種英雄情節，只要她足夠可憐，就能激起他心底的憐憫和保護欲。

她和沈昱瑾關系變得好起來，就是在那年許皎搬走之後，她被學校裏的男生欺負，他替她出了頭。

許皎搬走了，她就一直代替着許皎，在他身邊扮演着需要照顧的妹妹角色，而她身世比許皎更是可憐得多。

她決定要抓住這次機會，讓沈昱瑾和許皎徹底鬧掰。

唐歆慈擡起一雙泛着紅的眼睛，嗓音帶着點兒可憐的哭腔：“昱瑾哥，大家怎麽會知道我家裏的那些事呢？明明就只有你和皎皎知道的，是不是……”

她咬唇，猶豫着問道：“皎皎和他們說的啊？”

作者有話說：

哇新的一年啦，大家新年快樂呀

【注】“不苦不累高三無味”來自網絡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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