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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三十章

◎快許願吧◎

大掃除打掃完了, 班長要把教室門鎖上了,許皎抱起自己的書包走到外面。

他們班是最晚做完衛生的,其他班的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 被餘晖籠着的校園慢慢陷入安靜之中。

可是向詩琴還沒過來找她, 說好的今天考完他們一起去看電影的。

她給向詩琴打了電話,一直沒人接, 她又去10班找她,早就人去教室空了, 她只得回自己班門口等着她。

天色緩緩地黯了下去, 夕陽不見了蹤跡。

許皎甚至開始有點擔心了, 就在這時, 有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她松了口氣, 抱着書包跑了過去。

結果看見和沈昱瑾一起走上樓梯的還有唐歆慈, 她跟在他身後, 眼睛紅紅的, 才哭過的模樣。

“皎皎, 你為什麽要把我家裏的那些事和同學說啊?”她一出聲,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神色顯得可憐無措。

許皎懵了好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她是什麽意思:“你憑什麽說是我說的?”

她看着和唐歆慈一起過來的沈昱瑾,陡然升起一股被冤枉的莫名其妙,委屈,還有極大的荒謬感。

她是性子好, 可不代表就沒有脾氣。

“你帶她來找我是什麽意思?也是認為我說出去的嗎?來找我算賬的嗎?”她脊背挺得直,頭顱擡着, 目光坦蕩地直視着沈昱瑾。

之前大家再八卦唐歆慈的家庭情況, 也沒人傻到去沈昱瑾跟前說三道四, 所以他之前并不知道, 直到今天。

本來唐歆慈爸爸砍過人還坐了牢的事除了他就只有許皎知道了,沈昱瑾也并不覺得會是許皎傳出去的,他過來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

“歆慈問了議論她的那些女生,他們說是向詩琴最先告訴她們的,而我剛才給向詩琴打電話,她說是你把歆慈媽媽的事和她說的。”

許皎不知道為什麽向詩琴會撒謊污蔑她,這一點她之後會去弄明白,看着曾經一起長大,還心動過的少年,她只剩下滿腔的憤怒和失望。

“沈昱瑾你真是個混蛋!”她擡起腳往他膝蓋上重重踹了一腳。

她不想看見他也再不想和他說話了,轉身跑下樓梯。

沈昱瑾沒想鬧得這麽僵,何況今天還是她的生日,他立刻追過去,抓過她的手:“皎皎,你別這樣,我不是來找你算賬,就是想問一下你。”

然而少女像只發怒炸毛的小獅子,力氣比平時大很多,一把掙開了他的手,臉繃得緊緊的,胸口因氣憤而起伏:“有必要問嗎?難道你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是那種以嚼別人舌根為樂的人嗎?”

先前只是不再喜歡他了,可從這刻起,她覺得他們連普通的朋友都不算了,因為如果這事發生在他身上,她一定不會猶豫地就相信他。

沈昱瑾還想和她解釋,許皎直接喊道:“保安叔叔,有人拉着我不讓我走!”

在操場的保安聞聲立刻趕過來,皺眉嚴肅道:“你哪個班的啊?騷擾女同學,不怕我告訴你們班主任嗎?”

趁着保安盤問他時,許皎還不解氣地又往他腳上狠狠地踩了兩腳,才跑出學校。

她沒有回家,昨天和姨媽說了今天要和沈昱瑾出去過生日,太早回去姨媽肯定會問。

而她不想露出難受的情緒讓姨媽也跟着擔心。

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會兒,許皎還是去了電影院,選了那部原本要和向詩琴一起看的片子。

聽說是很搞笑的,她也想讓自己的心情快點好起來。

這部電影已經上映很多天了,因為口碑好,現在還幾乎滿座,許皎周圍坐着的都是年輕人,還有穿着其他學校校服的學生。

以為是個喜劇,結局卻有些催淚。

電影結束後她跟着人流走出放映廳,心裏更空落落的,肚子後知後覺地感到餓了,她看見商場外有家賣餃子的小店,便直接進去了買了一碗。

從這兒回去沒有直達的公交,但也不是很遠,就幾站路的距離,許皎幹脆走回去,正好散散心。

冬夜的風有些大,她把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扯了扯,背着書包,低頭沿着路邊的花壇慢慢往前走。

剛一進樓道裏時,身後傳來摩托車熟悉的剎車聲,她轉回身看了看,果然是陳遂。

路燈下,少年長腿一跨下了車,手指從車把上勾起頭盔,外套和褲子都髒了,上面沾着松軟的泥土,羽絨服的袖子還被劃了一道口子。

掌心和手腕處都劃破了皮,血被用紙巾擦了,後來又滲出一點,幹涸在傷口上。

陳遂往樓梯邁的腳步在看到她時硬生生地一頓。

不是出去看電影慶祝生日了麽,怎麽這麽巧就碰上了?他這一身泥的模樣,根本不想被她瞧見。

陳遂想轉身就走,幸好理智沒讓他做出這麽犯傻的舉動,只能期待樓道的燈光線比較暗,沒讓她發現。

然而小姑娘立刻朝着他跑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中伴随着她急切的詢問:“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就騎摩托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扯謊時下意識偏了偏頭,避開那雙剔透,正為他擔憂的眸子。

一考完試陳遂就去報名了那個一萬塊的越野爬坡競技比賽。

十天後的比賽場地就在報名處旁邊,一個差不多六十多度的小山坡,感興趣的當場就能試試。

嘗試的人不少,但全都折戟沉沙,有的剛一發動機車就被松散粗糙的碎石絆倒,有的中途被凸凹不平的路面彈飛。

陳遂技術要好些,但也在上到一半時摔了下來,和那些摔了就罵罵咧咧走人的不同,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拿紙擦了掌心的血又繼續騎着摩托往上沖。

一次又一次地練習,每次都能比前一次多往上開幾米的距離。

最後工作人員都走了,他還在跟那陡坡做鬥争,直到天徹底黑下去看不見路了才騎着車回來,打算明天再去練練。

還有十天的時間,他總能上去的。

“就幾道小口子,不疼。”他語氣輕松,岔開話題道:“你看的那電影好看麽。”

許皎沒回答,而是問他:“你家裏酒精棉簽創口貼都有嗎?”

“沒有。”

陳遂本來沒打算處理那些傷口,又沒劃出個血窟窿,就那幾道劃破的口子過幾天自動就會痊愈。

但她問了,他便道:“我回去換一身衣服去藥店買。”

“這些我家裏都有,我給你拿過去。”許皎說完加快腳步跑上樓回家。

卧室裏傳出球賽的口哨聲,衛生間的開着浴霸,水流聲嘩嘩的,應該是姨媽在洗澡。

她進了自己房間,沒放書包,翻出小藥箱拎上出來,輕手輕腳把門再帶上。

陳遂家的門開着條縫,她推開走進去,他應該在房裏換衣服,她就站在玄關處安靜等着。

等他換好了出來,她才問:“有拖鞋或者鞋套嗎?”

這兩樣陳遂都沒有,平時他家幾乎沒客人,偶爾王星宇他們過來也是喊他去網吧打游戲,都不太講究直接進的。

“沒,你直接進來就行。”

許皎教養好,沒直接穿鞋往別人家進的習慣,想要不脫了鞋進去,又被陳遂強行攔住:“等會兒我拖下地就行,地板涼,你凍壞了更不值當。”

她只好就這麽進去。

在沙發坐下後,許皎打開懷裏抱着的小醫藥箱,裏面東西齊全,她翻出一瓶酒精,一小袋棉簽,還有半盒創口貼擺在茶幾上。

陳遂自己是處理傷口是常事,正要伸手去拿酒精,許皎先他一步将那細口瓶拿了起來,小手擰開後看向他:“你把右手伸過來。”

陳遂聽話地照做,她濃密的長睫覆下,捏着棉簽的手指纖細瑩白,很輕地蘸着酒精塗到他掌心劃破的口子上。

動作十分小心翼翼,連呼吸都放得輕緩。

許皎又撕了創口貼給他貼上,語氣裏帶着點嗔怪:“你以後騎摩托慢點嘛。”

“好。”他笑着應,又問道:“看的電影好看麽?”

“好看的。”她垂眼小聲道,情緒卻是不太高漲的樣子。

“發生什麽了?”陳遂警惕地擰起眉。

許皎頭低着,唇抿了抿沒出聲,安靜持續了好一會兒,她才再次擡眸,烏眸裏浮出一絲茫然:“陳遂,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啊?”

“你是我見過的最好最優秀的小姑娘。”陳遂沒有任何猶豫,深黑的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性格善良樂觀,對人真誠,學習上聰明又刻苦,長得也特別漂亮。”

許皎被他誇愣了,就感覺他好像把所有好的詞都安她身上了,她臉泛起熱來,不好意思的。

“那……”她眨了眨眼,遲疑地再次問道:“要是你和我認識了很多年,然後突然有一天有人親口對你說,我故意做了一件過分到傷害了別人的事,你會相信嗎?”

“怎麽可能!”

說完他反應過來,許皎一定不會無緣無故這麽問,至于那個認識十多年還不相信她的人是誰,不用猜就知道了。

他黑着臉噌的一下站起來,倒把許皎吓了一跳:“你幹嘛呀?”

“沈昱瑾家地址在哪兒,媽的,那天真是揍他揍得太輕了!真就該把他揍成半身不遂!”陳遂簡直肺快要氣炸。

“哎你快坐下。”許皎趕緊去扯他的袖子,“你自己還一身傷呢。”

頓了頓道:“而且我已經踢過他了,還罵了他!”

陳遂沒想到她會踢人,見他一副明顯不信的表情,許皎小臉認真道:“真的!我很用力踹了他腿,狠狠踩了他兩腳,還罵他……”

再說起那話她有點不好意思,低了低頭小聲說:“就…罵他是混蛋。”

陳遂想着小姑娘頂着這麽乖一張臉去踹人的樣子就有點想笑,還有混蛋哪算罵人啊。

只不過笑過之後心裏又翻湧起強烈的心疼。

今天還是她十七歲生日,明明是最該感到開心的一天啊,就被那傻逼破壞了。

“你今天吃了蛋糕沒?”他想到這個過生日必備的儀式。

許皎搖了搖頭,她就吃了一盤餃子,味道還不是特別不好。

陳遂一把抓起茶幾上的鑰匙:“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許皎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就已經帶上門出去了,樓下很快傳來摩托發動的轟鳴聲。

說是等一會兒,也真的就刻把鐘都不到,陳遂就回來了,貼了創口貼的手中挂着個蛋糕的紙盒子。

“想給你買個蛋糕的,但我去晚了,店裏的生日蛋糕都賣完了。”他語氣抱歉。

許皎小時候會很注重生日的儀式感,要有蛋糕還要吹蠟燭,長大了倒沒那麽在意了,只不過聞言有些奇怪。

不是都賣完了嗎,那他拎回來的事什麽啊?

陳遂把紙盒子放在茶幾上,傾着身拆開盒子。

裏面是一個圓圓的蛋糕,但又并不是完整的一個,分別是用抹茶的,巧克力的,草莓的那些切片蛋糕拼起來的一個。

“那家店裏就只剩下這些切片的蛋糕了,只能這樣湊合一下,你将就一下。”陳遂有些尴尬,總覺得這樣太委屈她了。

“但還好蠟燭是有的。”

他從兜裏摸出兩根蠟燭,一個數字1和一個7,他把它們插在蛋糕上,拇指“噠”一下按開火機點亮。

兩簇小小的火光跳躍着,映在少年漆黑深邃的眸底,往日桀骜和冷漠都消融,只剩下看向她時的萬頃溫柔。

嗓音低而柔的:“許皎,快許願吧。”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琳琅天下雪天 7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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