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31  第三十一章

◎他是去哪兒了呢◎

許皎回家時許惠心剛洗完了澡, 正在客廳裏吹頭發。

她關了吹風機，笑望着她：“本來今天該給你煮長壽面的，但我想着你和同學一塊兒在外面玩肯定吃得很飽, 長壽面就明天早上咱們再吃啊。”

許皎确實吃得很飽了, 卻是因為陳遂大晚上特意出去給她買的那塊蛋糕，兩人一人一半分着吃完了。

那些不開心的事她沒說, 只彎着眼道： “我最喜歡姨媽做的長壽面了，明天我要煎兩個雞蛋。”

又說了會兒話, 許皎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從書包裏摸出自己的手機。

因為一整天都在考試, 她手機設置的是靜音, 好幾個未接的電話, 還有未讀的短信, 都是沈昱瑾打來發來的。

她看也沒看, 直接把那些信息删除, 電話拉進黑名單裏。

幾個小時過去, 她已經平靜了很多，沒有在學校時時那麽生氣了, 甚至還因為陳遂給她買的那塊蛋糕而又開心起來。

她從羽絨服的衣兜裏摸出那兩根數字的蠟燭。

底端沾着的奶油被她擦幹淨了，蠟芯燃燒了，數字還是完整的，一個1和一個7, 代表着她的十七歲。

許皎把這兩只蠟燭放進抽屜裏的一個小盒子裏，裏面放着的都是她覺得很有紀念意義的小東西。

第二天開始放寒假了, 一大清早許皎吃了姨媽煮的, 加了兩個雞蛋的長壽面, 之後她給向詩琴打去了電話, 一直到自動挂斷都沒有人接。

這一整天許皎寫卷子時都把手機放在一邊，也設置了鈴聲，但都沒有響過。

擺明了向詩琴不想對她解釋一句，許皎猜可能是昨天沈昱瑾問到了她，她不想自己惹上麻煩，就推她出來甩鍋。

她在演算紙上計算着一道物理題，偏頭看一眼一直熄着屏的手機，肩膀小幅度地往下一塌，溢出一聲嘆息。

哪怕她們倆認識才半年，後來分班了見面的機會也不像之前那麽多，可向詩琴是她轉來這個學校之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付出了真心被辜負，總會覺得難受和委屈。

-

放假一個多星期後就是除夕了，各家的年貨早早就買了，但是因為醫院越到年關前反而越忙，到除夕這一天許惠心才有了空。

一大早上，曾耀凱開車帶她們去采買年貨，今天是大年夜，逛超市的人反而不多。

曾耀凱推着車，無聊得打起了哈欠，不耐煩嘀咕道：“快點行不行啊，這些酸奶不都一個樣兒嗎，随便拿一個不就行了，困死了我還要回去睡覺呢。”

“你這個不當家過日子的人懂什麽。”許惠心橫他一眼，懶得解釋，拿着兩條酸奶讓許皎算哪個單價更劃算。

逛了一個多小時，結賬時裝了好幾個大塑料袋。

貨車開到小區巷子口，他們從車上下來，曾耀凱看見門口停着的黑色轎車，驚奇地嚯了一聲：“賓利啊，咱這老破小還有人開這種豪車，還是連號的。”

許皎認出了那應該是沈昱瑾家的車，車窗是開着的，她和裏面的少年視線對上。

沈昱瑾立即推開車門，擡腳朝她走來，他十分禮貌地向許慧潔兩人打招呼：“許阿姨，曾叔叔你們好。”

曾耀凱一臉茫然，不記得他是誰，許惠心對沈家的這個小男孩還有些印象，笑容滿面道：“幾年不見阿昱長這麽高了啊，你是來找皎皎的吧，快到家裏去坐坐。”

“不用了許阿姨，我就找皎皎說幾句話。今天過年，你們肯定很忙，我就不上去添亂了，改天我再登門拜訪。”少年一番拒絕的話說得得體又滴水不漏。

許惠心也不強求，笑着點頭連連說行，拽了一把還盯着賓利車左瞧瞧右看看看的曾耀凱走了。

一下子這邊只剩下許皎和沈昱瑾，兩人站在生了鏽的鐵門旁邊，安靜持續了十幾秒。

“之前是我太沖動了。”沈昱瑾率先出聲打破這份沉默，“當時歆慈被人潑了冷水，衣服幾乎濕透，還被人用她爸爸的事羞辱，看着十分可憐。”

“但那女生的話我也沒有相信，我只是想找你問一下。”他特意強調道，“皎皎，對不起。”

許皎反問道：“你還記得你都和我說了多少次對不起嗎？”

沈昱瑾一愣，她神色淡然地繼續道：“我不想摻和你和唐歆慈之間的事了，也不想你總來找我，你回去吧。”

她轉身要走，沈昱瑾連忙追過去，将手裏拎着的精致紙袋子向她遞去，眸光誠懇：“皎皎，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上次沒來得及給你，你打開看看。”

那袋子上的珠寶牌子許皎認得，十分昂貴，裏面也肯定是手鏈項鏈之類的。

“不用了，我不需要這些。”許皎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沈昱瑾神色裏掠過絲挫敗受傷，難得緊張地空咽了下：“皎皎，我喜歡你，在你生日那天我本來就要和你說的。”

如果之前聽到他這麽說，她會覺得欣喜，而現在許皎只覺得有很好笑。

喜歡一個人，不該是陳遂說的那樣嗎？為什麽他卻讓她一次次失望難過，甚至懷疑她的人品嗎？

“你這樣的喜歡我不需要，我們從前的情分就到此為止，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普通的同學了，你也不要總來找我了。”

比起那天的憤怒，小姑娘今天很平靜，卻也更顯得決絕，不給他任何挽留的機會。

沈昱站在冷風裏不知道站了多久，拎着禮物袋的手早被凍得通紅，竟感覺不到冷似的。

他人也恍惚着，如做夢般不可置信，她真的不再理他了？甚至對他說出了他們的情分就到此為止的話？

直到司機不放心地下來看他，沈昱瑾才上了車。

車開回沈家的別墅，有傭人開了門，唐歆慈趿着拖鞋從二樓樓梯跑了下來，她臉色還蒼白着，那天被潑了冷水後她就發燒了，到現在還病着。

她看見沈昱瑾手裏沒送出的禮物袋子：“昱瑾哥，你沒見到皎皎嗎？”

“見到了，她不肯收我的禮物，都不肯見我了。”

唐歆慈壓下心裏快要抑制不住的高興，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層歉意，低頭小聲自責道：“都是因為我的關系你們才弄成這樣，真是對不起。”

說着咳嗽了起來。

沈昱瑾很有些煩，可她這樣了他也不好說什麽，他将許皎沒收的禮物扔進了垃圾桶裏，徑直往樓上走：“我一個人回房待會兒。”

-

許皎回到家，在玄關處換鞋時聽見姨夫還在談論沈昱瑾。

“咱們小區附近新建的一個酒店好像就是沈家的産業，那小子長得也是真不錯，和皎皎站一塊挺般配的，我就說皎皎是個有福氣的，就算不認那個渣爹，找個有錢的老公以後照樣過好日子。”

許惠心聽完不高興地皺起了眉：“你瞎說什麽，皎皎現在學習才是首要的，你別瞎說這些讓她分心。”

聽見玄關那兒的動靜，她連忙轉頭看向許皎：“皎皎，那袋零食我放你房間了，你寫作業累了就吃點零食休息會兒。”

想起剛才的談話，許惠心猶豫了下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皎皎你現在還小呢，而且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你先別想別的，考一個好大學才不枉你辛苦了這麽多年，你說姨媽對不對。”

“放心吧姨媽，我不會早戀的，我會努力考上京大的。”女孩兒乖乖巧巧地點頭。

許惠心便也放心了，她其實對沈昱瑾也很滿意，卻沒曾耀凱那麽功利，更多的原因是他成績優秀，性格也斯文有禮貌，還有從小一塊長大的情誼在。

要是等上了大學皎皎再和他談對象，那她絕對舉雙手支持。

“唉你們倆真是一個比一個不開竅，學得好不如嫁得好啊，哪怕京大畢業不還得要給人打工嘛，賺死工資辛苦錢，不如一步到位嫁個有錢的，以後天天在家享清福。”曾耀凱說了半天，可惜沒一個人理他。

他讨了個沒趣回卧室裏補覺去了。

許皎去洗了手，坐到許惠心旁邊的沙發：“姨媽，我幫你打下手。”

兩人一起效率就高很多，十一點半一桌子的年夜飯就做好了。

許皎這才有空拿去手機，一上午沒看手機，班級q.q群裏99加的消息，還在滴滴地響個不停。

她先看了周嘉儀私聊她的消息。

【周詩璇】：啊啊啊啊啊皎皎你太厲害了！！這次期末考試你比沈昱瑾還高一分呢！

【周詩璇】：皎皎你腦子是怎麽長的啊，702分吶！！！這是我做夢都不敢想的分數！

許皎反應過來是成績出來的，回了她之後點進班群裏，大家都匿名了，瘋狂吐槽學校沒有人性用心險惡喪盡天良，竟然在除夕夜這天發成績單，就是惡毒地不想讓大家過個好年。

許皎手指劃拉着屏幕，點進最上面班主任發的excel表。

她的名字在第一個，702分。

這一學期來她沒有哪天是十二點前睡覺的，付出也算是有了回報，她唇角開心地彎了彎，手繼續往下劃拉，這張表到本班的最後一名就截至了。

她看不到陳遂的排名，不過她覺得他一定也會有很大的進步。

本來想在q.q裏問一下他，想了想許皎又決定去找他。今天是除夕夜呢，要是他沒回他媽媽那兒，一個人待在家裏，那多孤單冷清啊。

許皎走進廚房：“姨媽，我能夾些菜給陳遂送去嗎？”

許惠心也不是小氣的人，她還記得那次小混混對許皎耍流氓是陳遂出手相助，也沒多想：“行。”

還給她拿出個洗幹淨了保溫桶。

許皎把飯菜裝好，又回房裏，将上午買的那袋零食分了分，挑出自己最喜歡的重新裝進塑料袋裏。

她一手拎着保溫桶，一手勾着那袋零食，敲了隔壁的門。

“篤篤——”

沒人來開門。

她加重了力道又敲了敲，還是無人應，許皎于是從睡衣兜裏摸出手機，給他撥去一個電話。

一次，兩次，三次，都沒接通。

許皎疑惑之餘又開始有點擔憂了，這大過年的，他是去哪兒了呢，怎麽連電話都打不通啊？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冰凍無花果、花花、眠眠成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