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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三十六章

◎隔着襪子輕握住她小腳◎

“可是今天學校還上課呢。”

“我昨天晚上給班主任任打電話請假了。”

請假的過程非常順利, 且不說陳遂這段時間學習态度一直良好，每次考試都有進步，就按他之前那性格, 逃課都是想翻牆就翻, 能知道提前請個假已經是很遵守校紀校規了。

“但你陪我去也耽誤你的時間哪，現在每天功課那麽緊張。”許皎還是不想麻煩他。

陳遂拉開書包拉鏈給她看, 裏面裝着好幾本書和試卷：“路上我就寫題，不會的還有你這個學霸一對一給我輔導不是麽？”

許皎一下想不出再怎麽勸他回去, 這時進站的廣播聲響起, 陳遂直接從她腿上拎起她的那只書包, 揚了揚眉：“走了, 票買都買了, 別浪費了。”

“……”

兩人落座後不久火車就啓動了, 一聲嘹亮深沉的鳴笛劃破清晨的寂靜, 綠皮的火車轟隆隆地向京市駛去, 機頭的煙囪騰起的一陣白煙, 很快被風吹散于無。

許皎坐在靠窗的座位，陳遂在她旁邊, 果真從書包裏拿出了筆和一本化學題冊寫起來。

許皎早起本就是沒什麽精神的，再加上火車颠簸，晃得她越發困，堅持地看了兩個多小時英文版的《呼嘯山莊》, 她哈欠一個接一個，一雙眸子染上濕漉漉的水汽。

陳遂停了手裏的筆, 轉頭對她道：“還有三個多小時, 你困了就睡會兒, 等到了我叫你, 不會坐過站的。”

“嗯。”許皎把書裝進書包，歪頭靠向窗戶。

本沒想着在這兒陌生又有點吵嚷的環境下能睡着，就是想眯一下，但或許是陳遂在身旁給的安全感，她還睡得很熟。

陳遂脫了身上的外套，傾身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

耳邊是她清淺綿長的呼吸。

他第一次看見她睡着時的樣子，也正是因為她睡着了，他才敢将目光肆無忌憚的，長時間落在她臉上。

稀薄的日光透過車窗灑進來，少女皮膚白得沒一絲瑕疵，近乎透明，纖細濃密的睫毛帶着微翹的卷度，在下眼睑拓下兩扇淺影，鼻梁秀挺又小巧。

只這麽看着，心裏就不受控的變得柔軟起來。

吆喝聲從前一節傳來，一個中年男人拎着個蛇皮袋子挨個向乘客推銷特産，什麽蒙古牛肉幹，新疆的奶酪糖。

火車經常有這樣的，價格不便宜，質量良莠不齊，因此沒人搭理他，要麽閉着眼裝睡，要麽不耐煩地擺擺手。

男人倒是不洩氣，依舊積極地繼續推銷，嗓門中氣十足。

陳遂擰起眉朝他走去，男人一見他這淩厲的長相和周身冷冷的氣場，還以為是來找茬的。

結果就聽他問：“牛肉幹多少錢一袋？”

好不容易來了生意，男人堆着滿臉笑容：“二十五一袋。”

“給我拿兩袋。”陳遂摸出一張五十給他：“反正沒什麽人買，你去下一節車廂賣吧。”

許皎這一覺睡得很久，中途快要被吵醒一次，沒徹底醒來那聲音又沒了，于是疲憊又混沌的意識很快又被拽入沉沉的夢裏。

最後還是陳遂将她叫醒。

許皎睜開眼，睡了兩個多小時，她頭都睡昏了，臉上的表情透出點兒懵，靠着車窗的那只耳朵被壓得粉粉的。

陳遂喉嚨裏滾出一聲笑。

許皎意識緩慢地回歸清醒，但表情還是茫然的，慢吞吞地問：“你笑什麽呀？”

陳遂剛才單純是被她剛睡醒的樣子給可愛到了，但這話不能說，太不合适了。

友誼和愛情之間有道界限，只有他緊守着這條線，兩人這樣的相處才能延續得久一點。

“沒什麽。”他說：“還有十多分鐘就要到站了，你先醒會兒神。”

“噢。”她沒糾結，一低頭發現自己腿上蓋着他的外套，怪不得睡了這麽久都不冷呢。

“你快穿上吧，天氣還冷着呢。”她連忙拿起衣服還給他。

火車到了站，他們跟着前面的人往外走，路過一個垃圾桶時許皎看見陳遂将兩個塑料袋扔了進去。

那袋子是半透明的，看得出裏面是牛肉幹。

“你幹嘛扔了啊？”她好奇問。

“不好吃，一股香精味，連生産日期都沒有。”

他買完就嘗了個，難吃得想吐，但能讓她不被吵到地睡個好覺，對陳遂而言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兩人在火車站附近的麥當勞解決了中飯，然後搭車去學校，許皎是明後天考試，所以得在這邊待兩晚，京大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附近有好幾家五星級酒店。

但考慮到價格，許皎還是決定就在校門口找個小賓館，她看了看環境覺得還不錯，就和陳遂辦了入住手續。

開的兩間房，陳遂和她那間緊挨着。

許皎進房間放下書包，翻出手機和零錢包揣在兜裏，走出去時陳遂已經等在了門口。

這家小賓館離京大很近，他們步行十多分鐘走過去，在校門口上了一輛黃色的巴士校車。

陸續有本校的大學生上來，有幾個男生坐到了許皎對面的座椅，看着少女姣好的容顏眼睛都冒了光。

“你是來我們學校參觀嗎？”一個男生忍不住搭讪道。

聽到有人問自己，許皎擡眸看向那男生，因為對方也是這所大學的學生，她就沒什麽防備心：“我是過來參加明天自主招生考試的。”

少女仰着那張漂亮小臉又禮貌回答的模樣簡直太乖了。

男生“啊”了一聲，臉上很興奮：“那你半年後就是我的學妹了啊。”

他把自己的姓名，年級，什麽專業的迫不及待地都介紹了一遍，說着就拿出手機：“要不要咱們加個q.q，你以後學習上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

許皎不想随便加陌生人，有些心虛地撒謊道：“不好意思，我沒有q.q。”

這算是委婉的拒絕了。

然而男生看着她一臉心虛和泛紅的耳尖，更覺得可愛死了，直接戳破了她的謊言，笑得大大咧咧的：“妹妹你別騙我了，這什麽年代了，怎麽可能沒有q.q啊？”

許皎臉頰一紅，她很少撒謊，還被這樣直白的給拆穿了。

男生張嘴還欲再說什麽，一道冷沉的聲音插了進來：“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耳朵聾了嗎。”

男生剛所有注意都在許皎臉上，這才留意到她身旁還坐着個少年，眉骨生得高，眼窩略深，窄窄的一道眼皮褶子向下延開。

年齡看着沒他大，但斜斜瞥來的那一眼裏冷意盡顯，擺明了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狠角色。

那男生尴尬地把手機收了回去，不敢再繼續和許皎糾纏。

校車開到了崇文樓，許皎和陳遂一起下去了，明早考試她就是在這棟樓，她提前過來看看。

陳遂還因剛才的事緊擰着眉，小姑娘就是心軟，不想別人下不來臺，然而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臉。

沒幾個月就高考了，到時候她獨自在這所離家千裏的大學，那麽漂亮的臉，那麽乖的性格，像這樣的男生絕對烏泱泱的，像撲棱的飛蛾子往她身上撲。

他知道她會和別人談戀愛，可那人必得是優秀且性格正直的，絕不是像剛那男生這樣，見色起意，瘋狂孔雀開屏的。

往前走着，許皎聽見身旁傳來聲音：“要是以後再有人和你要q.q或者聯系方式，你直接拒絕就行，不用怕對方沒面子難堪。”

許皎轉頭看向他，少年神色嚴肅，她吸取了這次教訓，也認真地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陳遂眉梢松了松，但還是不能全然放心，萬一就是有死命糾纏着不放的呢，萬一到時候她又是一個人呢。

“或者有你不想加的人，對方又一直糾纏着你不放，你可以把我的號碼給他。”

許皎愣了下，還能這樣啊。

“許皎？”

許皎突然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疑惑地朝着聲音方向張望，就見一女生朝他小跑過來，許皎認出這是她之前在奉市讀書的同學。

“真的是你啊，我還怕我認錯了。”女生臉帶驚喜道。

許皎也高興地笑起來：“好巧呀，你也是來這裏參加自主招生考試的嗎？”

“是啊，沒想到這麽巧一來就碰見你了。”楚思薇性格一看就是活潑的，說完眼睛就往陳遂身上瞄。

同班将近兩年，她還沒見過許皎和哪個男生走得近呢。

這個男生長得是蠻帥的，然而是那種攻擊性拉滿的帥感，一身叛逆難馴的勁兒，擱學校裏就該是教導主任最頭疼的刺頭了。

許皎對陳遂道：“這是我之前奉市的同學，楚思薇。”

她又向他們介紹起陳遂：“他是我在偃城一中的同學，也是我的鄰居，陳遂。”

楚思薇對陳遂充滿了好奇，瞄着他好奇問道：“你也是來考京大的自主招生嗎？”

這長相和氣質就和學霸很不搭邊啊。

“不是，”陳遂否認道：“我是陪她過來的。”

明天考場的崇文樓這會兒被鎖着進不去，他們在門口看了一圈後就打算一起逛逛學校，京大有着悠久的歷史，值得參觀的名勝景點很多，光那個湖就被好多作家寫過。

許皎被楚思薇挽着手走前面，熱鬧地聊着天，陳遂就慢一步地跟在這兩小姑娘的後面。

他也不覺得無聊，看着這裏的一草一木，氣派的教學樓和古樸的老建築，就會想到半年之後小姑娘抱着書本穿梭其間的模樣。

“真的啊？”許皎聽到曾經教自己的數學老師和隔壁班的物理老師結婚的消息很是驚訝。

楚思薇：“是啊，就上個月，我們還吃了數學老師發的喜糖呢。”

正說着話，不遠處響起男生焦急的喊叫：“诶诶，你們小心——”

許皎和楚思薇同時擡起頭。

籃球刮着風，在空中迅速劃出一道抛物線，正朝着兩人這邊砸來，她們同時往旁邊躲，陳遂反應敏捷，擡起手将籃球“啪”的一下扣地。

男生随之匆匆跑來，撿起籃球不住地彎腰道歉，連着說了幾遍對不起才抱着球走。

“你還好嗎？”陳遂攢着眉，漆黑的眸子盯着許皎問。

腳踝傳來疼痛，許皎試着動了下，更疼了：“左腳好像扭了一下。”

籃球場外有一排木凳子，陳遂立刻扶着她過去坐下，自己則跑去買冰袋。

許皎手撐在板凳邊沿，仰起臉看向楚思薇：“我這情況走不了路了，你接着逛吧。”

楚思薇想留下陪她，被許皎笑着拒絕了：“不用啦，我等一會兒就直接回賓館了。”

等她走後，許皎低頭，把襪子往下扯了點，腳踝處已經有了一塊明顯的紅腫，有酸脹的疼痛感。

刻把鐘不到陳遂就跑了回來，她先聽到一陣腳步，擡起頭朝他看去。

三月還冷着的天氣裏他額上一層汗，胸膛一喘一喘地起伏，呼吸粗重：“沒有冰賣，我買了一罐冰可樂。”

許皎伸手去接，卻落了空，他直接在她腳邊蹲下，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解開了她的鞋帶，脫下了鞋。

“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臉頰浮着熱意，很有些羞。

“你之前不也幫我上藥，我現在幫你冰敷是應該的。”陳遂理所當然道。

雖然是這麽說，可是……許皎想把腳往後縮，可被他手掌握住。

他單膝半跪着的姿态，并沒有占她的便宜，只将她襪子褪去一半，隔着那只棉襪，将她小腳輕輕地握住。

他另一只手拿起那罐冰可樂，用新買的毛巾包裹了一圈：“可能有點冰，你忍忍。”

被人握着腳是一種奇怪又很羞恥的感覺，幸好這條路可能偏點，沒什麽人經過。

許皎臉止不住發燙，很不自在，衣兜裏的手機響了下，她拿出來，想做點其他的轉移注意力。

手機裏進來了一條新短信，是剛加上號的楚思薇發來的。

【皎皎，容我八卦一下，你和陪你一起來的那男生是不是在談戀愛啊？他看着一副超冷淡又不好惹的樣子，但剛問你有沒有事時的眼神真的好溫柔啊啊啊！】

許皎：“……”

她臉更紅了，心底的羞意不斷蔓延，她整個人都熱得要燒起來似的。

她咬唇，眼垂了垂，看向握着可樂給她冰敷腳踝的少年。

他頭低着，不密卻很長的黑睫覆住了眸子。

她看不見他此時的眼神是不是溫柔的，但能感受到他的動作，是真的溫柔又小心。

他半跪在她身前，手還放地上，寬大的掌心托着她的小腳，她白色棉襪沒沾到一點灰塵。

這一瞬，許皎突然感覺心髒很重地跳動起來，有種又滿又漲的感覺。

像被什麽綿密和柔軟一點點填滿。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松田的腿部挂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